王者 第三十六章 皇帝之死-第四十章 磨刀赫赫

第三十六章 皇帝之死

仆……仆……

閃光燈閃耀的時候,統治德意志帝國已經二十六載、帝國和個人的聲望都已經達到巔峰的威廉二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將是他人生中最後一次拍照。

出席本次新年晚宴的重要人物包括帝國首相伯恩哈特.馮.比洛、海軍大臣海軍大元帥阿爾弗雷德.馮.提爾皮茲、陸軍大臣陸軍總參謀長艾里希.馮.法爾肯海因和一干內閣大臣,除了正在英倫作戰的將領之外,其他陸海軍高級將領基本受邀出席。

除此之外,奧匈、俄國、土耳其等盟國也派出親王或特使前來參加,許多中立國家也派來使臣,單單這場晚宴的場面便可以看出這個君主制帝國此刻的影響力。

開戰之後的第一年,德國便取得了令人驚訝和贊歎的成就,威廉二世自然是春光滿面,然而他卻不是笑到最後的人。

伴隨著陣陣白煙的升起,閃光燈的閃光刺激著每個人的眼球,只有一人除外……

“陛下!陛下!”

在比洛首相極度驚恐的喊叫聲中,威廉二世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量一樣無助的向下癱去,他右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目光茫然的盯著前方,任憑周圍的人如何呼喚,那眼神再也沒有一絲變化。

驚訝!

恐慌!

事先沒有任何的征兆,大廳里沒有響起槍聲,沒有打斗和掙紮,侍衛們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目睹皇帝倒下的每個人都呆若木雞,數十位貴婦見到這種場面當即尖叫一聲接著暈了過去,這種高分貝的聲音引得大廳里一陣騷動。

這里是帝國的中心、精銳禁衛軍保衛下的柏林,戒備森嚴的皇宮,進入宴會廳的每一個人都經過了嚴格的檢查,以確保沒有東西會威脅到政要們的安全,加上皇帝身旁那些身手敏捷的近侍們,在人們看來,若是想在這里行刺皇帝,那簡直要比登天還難。

現年55歲的皇帝身體健康,在醫生們看來他至少還能活上二三十年,幾乎沒有心髒病突發的可能,然而這位帝國的統治者卻在這里無聲的倒下了。

旁邊的大臣們慌忙扶住即將倒地的皇帝,周圍的近侍們也紛紛圍攏過來,整個大廳在接下來的一瞬間安靜到了極點,人們只能聽到皇帝旁邊的大臣和侍衛們焦急的喊著“陛下”,以及稍後從身後傳來的密集腳步聲。

“讓開!讓開!”

守候在大廳周圍的禁衛軍們聞訊趕來,他們迅速將皇帝與眾人隔開,除了三、四個貼身近侍和比洛、提爾皮茲等大臣之外,其他人只能隔著禁衛軍士兵遠遠看著倒在地上的皇帝。

在距離皇帝不遠的地方,一個高大的軍官嘴角露出一絲滿意而鄙夷的笑容,隨即消失在茫然的人群中。

很快,皇帝的專用醫生便出現在大廳里。在簡短而仔細的檢查之後,這幾位德國最傑出的醫生無奈而悲痛的搖了搖頭,皇帝已經停止了呼吸,那顆尊貴的心髒不再跳動。

皇帝死了!

醫生們移開皇帝的右手之後,人們發現皇帝的脖子上嵌著一枚小小的徽標狀金屬片。

禁衛軍的指揮官、一位鷹眉銳目年紀在40歲左右的將軍站了起來,他環顧了一圈四周神態各異的人們,隨即朝自己的士兵下令道:

“封鎖大廳!任何人不得離開這里!”

在場眾人頓時一陣騷動,人們很清楚這個命令意味著什麼,要知道現在倒下的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帝國的皇帝,且不論今晚這件事情的起因和過程如何,其影響絕對不亞于一場最強烈的地震。

大廳里很快響起唰啦唰啦的槍栓聲,士兵們很清楚這里的是如何高貴和重要的人物,但他們還是忠實的執行了指揮官的命令,不一會兒,他們用步槍和刺刀將大廳封鎖得嚴嚴實實。

提爾皮茲和法爾肯海因相視一望,兩人的眼神中除了黯然之外,隱約蘊含著許多其他複雜的東西。

醫生們還圍在皇帝身旁,然而皇帝已死,帝國的命運將在這里發生轉折。

“提爾皮茲元帥,法爾肯海因將軍,格拉夫將軍,事態嚴重,我想我們應該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比洛首相神色憂傷的開口道,目前的情況比較複雜,皇帝遇刺死亡是不爭的事實,在這里比洛是最高級別的政府官員,提爾皮茲是最高級別的軍事長官,法爾肯海因是陸軍最高長官,而格拉夫是這里禁衛軍的指揮官,禁衛軍不歸海軍或者陸軍管制,更重要的是這里是柏林的皇宮,禁衛軍負責保衛的區域。

處理這種突發事件時,決定權和指揮權就顯得相當微妙了。

提爾皮茲、法爾肯海因和格拉夫跟著比洛默默的走到一旁,四人相互交換目光之後,格拉夫將軍率先說話了。

“首相,元帥,將軍!”格拉夫一一向另外三人致敬,“之前,我的職責是確保陛下的安全,然而我卻失職了,在這件事情結束後我會提請對我進行應有的懲罰;現在陛下遭遇不幸,我的職責就是找出凶手!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這里每個人都有嫌疑!至于政府和軍隊的反應和處理,就不是我的職權范圍了!”

比洛點點頭,隨即看著提爾皮茲和法爾肯海因。

提爾皮茲回頭看了一眼仍舊躺在地上的威廉二世,接著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直到現在我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多麼希望我只是做了一場惡夢啊!”

法爾肯海因默不吭聲的思考著什麼。

“暫時對外封鎖一切消息,任何人不得離開皇宮。秘密致電代皇儲殿下,請其緊急趕回柏林!”比洛一臉悲傷的作出決定,他很清楚威廉二世對于德國來說是極其重要的,但沒有了他地球也會繼續轉動下去。

“元帥!”比洛轉向一臉絡腮胡、身著傳統海軍元帥服的提爾皮茲,“我希望海軍部隊在此期間不會出現任何意外!請像往常一樣保衛我們的海岸,並為登陸英國的部隊提供保障!”

“我會的!”提爾皮茲略略挺直了胸膛,他的紅色元帥領章看起來是如此鮮豔,德國海軍的崛起離不開他的功勞,他的艦艇理念也使得德國戰艦成為世界上生存能力最好的戰斗艦艇。

“將軍!”比洛將目光轉向依舊一臉陰沉的法爾肯海因,“請保證陸軍部隊會和往常一樣各盡其職,希望我們對英國的進攻和對法國的占領不會出現任何閃失!”

“職責所在!”法爾肯海因說這話的情緒看起來並不高,比洛沒有再說什麼,作為這種體制下的德國首相,他只能對陸海軍說“請”和“希望”,軍隊實際上的最高統帥此刻仍躺在華貴的地毯上慢慢變冷。

“將軍,我需要和在這里的其他內閣成員召開緊急會議,請幫我准備一間會議室!”比洛最後向格拉夫將軍吩咐到,看來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就是今天所有的內閣成員都在場。

“是!”格拉夫隨即招來一個少校軍官開始吩咐。

提爾皮茲看了法爾肯海因一眼,陸海軍的統帥仍舊沒有直接交談,這種奇怪的沉默背後蘊藏著什麼恐怕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了。在這之後,提爾皮茲與在場的海軍將領單獨占據了大廳旁邊的一個休息室,而法爾肯海因和陸軍將領則前往另一個休息室,幾位盟國的親王在與禁衛軍交涉之後得到了與身份相符的休息室,其他人則只能呆在大廳里等候了。

不一會兒,禁衛軍士兵們開始對在場每個人進行檢查和盤問,此時沒有人注意到皇帝與代皇儲的特別聯絡官已經不見蹤影,實際上在大批禁衛軍進入大廳之前,這個機敏的大塊頭就悄悄溜出了宴會廳。在刺殺了這個時代世界上的頭號人物之後,雷尼射出飛鏢的右手並未顫抖,他唯一後怕的就是當時飛鏢沒有擊中目標,畢竟那個時候他距離皇帝還有十幾米的距離,若不是那些皇家攝影師們的“幫助”,他也沒有那麼容易得手和逃脫,實際上這種狀況已經大大超乎他和辰天的預料。慶幸之余,雷尼並沒有忘記這個皇宮里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目標。

皇帝遇刺之後,由于訓練有素的禁衛軍士兵迅速出動,整個皇宮並未陷入騷動之中,除了***通明的宴會廳之外,皇宮里的其他地方略顯冷清。雷尼不時閃到路旁躲避一隊隊趕往宴會廳的禁衛軍,士兵們清脆的皮靴聲幾乎成為皇宮里的主旋律。

入夜之後,英吉利海峽里的海水開始洶湧起來,浪濤不斷拍打著德國艦隊那些鋼鐵戰艦的艦舷,辰天和他的高級幕僚卻沒有心思聆聽這種有節奏的海浪聲。作為最新一級的德國戰列艦,國王級戰艦的航海性能已經達到非常優越的程度,在這種海況條件下在船艙內的人並沒有太多的顛簸感,辰天的心里如同這艘戰艦一樣波瀾不驚,過往的一切經曆都讓他能夠如此平靜的等待命運宣判。

晚上9點1刻,辰天等來了他一直等待的東西,從柏林發來了以比洛首相的名義拍發的絕密電報。

歡呼、雀躍、大喜,這一切過激的情緒都與辰天無關,他只是默默的折起電報。在“邊境總督”號旁邊,快速巡洋艦“斯圖加特”號正在待命。
第三十七章 皇位

盡管白雪覆蓋下的柏林十分寒冷,街頭巷尾新年的氣氛卻很足,許多廣場上都在舉行慶祝活動,各主要街道也是張燈結彩,帝國的國旗更是飄揚在家家戶戶的窗口.與家人歡度了不久之前的聖誕節之後,許多柏林市民在這個夜晚選擇走上街頭和其他人一道慶祝新年和祈願.

在國人眼中,他們偉大的君主、領導德國走向勝利和輝煌的威廉二世自然是值得尊敬的,因此為他而許的祝福相應的也很多,然而這些美好的願望卻沒能保佑他平安,人們此時並不知道,新年的曙光已經與他無關了.

啪啦……啪啦……

晚上8時,當五彩斑斕的煙火開始在柏林上空綻放的時候,整座城市變得愈發活躍起來,市民們紛紛走出房屋,大家的臉上都映襯著美妙的色彩,孩子們更是洋溢著滿足的笑容.與往常一樣,今年的元旦煙火表演也是由禁衛軍部隊來施放.在亞曆山大廣場附近,數百名禁衛軍官兵忙碌而開心的將一枚枚煙火彈從專用禮炮里發射出去,在這個時候,他們全然不知皇宮里所發生的一切.

全城都在歡慶元旦,只有皇宮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悲傷氣氛,皇後奧古斯塔.維多利亞因為悲傷而數度哭昏過去,在場的貴婦們或是選擇徹底的昏厥,或是一直低低的抽泣,許多貴族和使臣也用淚水表達著自己對皇帝的哀悼.

與這些淚水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宴會廳周圍那些表情堅毅的禁衛軍官兵們.

軍人是不會輕易流淚的,何況是為一個死去的人.

總之,這是一個極其奇怪的場面.

皇帝的遺體被抬到宴會廳一側的沙發上,皇後在幾位貴婦的攙扶下無助的坐在一旁,幾位身份顯赫的貴族被允許站在沙發旁邊,醫生們不知所措的在遠一些的地方站成一排,至于其他的官員和使臣,則既迷茫又忐忑的縮在另外一邊,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只有幾個膽大一些的人敢于在角落里小聲議論著刺客究竟是如何行刺的.

士兵們認真而仔細的檢查完在場所有人之後,格拉夫將軍皺緊眉頭來回踱著步,很顯然,這樣的檢查毫無結果.皇帝脖子上那枚金屬片已經被送去化驗,但在他看來,這恐怕也是無濟于事的.

許久之後,格拉夫抬頭望了一眼內閣大臣們所在的那個休息室,當那扇門打開的時候,事態如何發展就該有所定論了.

然而那扇門始終是緊閉著的.

格拉夫又瞟了一眼陸軍將領和海軍將領所在的休息室,這些將軍們當然不會在討論如何為皇帝辦喪事,他們所討論的,恐怕更多是和軍隊有關的東西,包括德國正在參與的兩場戰爭,英倫之戰和意大利之戰.

格拉夫將軍慢慢挪向宴會廳的大門,外面的煙火依舊燦爛,由于事發突然,此時除了皇宮戒嚴之外,柏林城內依舊和往常一樣,他現在所擔心的,是刺客已經乘著最初的混亂逃出宴會廳甚至溜出皇宮,那樣的話想要抓住刺客以及找出幕後主使就變得像大海撈針一樣困難了.

格拉夫此刻腦袋里充滿了一個個問號,而身處普林斯寢宮外面的雷尼也不輕松,盡管皇宮里的禁衛軍大都被調往宴會廳附近,但是守衛太子寢宮的衛兵卻有增無減.

在雷尼看來,潛入並刺殺普林斯甚至要比刺殺皇帝還要艱難.他讀的書雖然不多,但也知道古往今來,一個國家的君主或元首遇刺並不稀奇,然而由同一個刺客接連行刺並且得手就稱得上奇跡了.

已經登上"斯圖加特"號快速巡洋艦的辰天也很清楚這點,他知道自己不能寄希望于奇跡的發生,更加重要的是他必須在抵達柏林之前更多的了解那里的事態,然而托馬斯的死短時間內大大影響了他的"聽覺",盡管蝙蝠軍團仍在正常運轉.


由于霍夫曼留在集團軍指揮部掌控前線作戰行動,辰天此行只帶了幾名高級參謀和貼身侍衛,事前已經做了盡可能多的部署,但這次回柏林他仍冒著只身闖虎穴的危險.

就像曆史上曆次弑君奪位一樣,成功與失敗往往是一步之遙.

穿著陸軍元帥軍服的辰天一臉平靜的坐在"斯圖加特"號的貴賓室里,這艘7500噸級的中型巡洋艦在兩艘標准級驅逐艦的護衛下,正以23節的高航速向著法國海岸前進.在抵達法國瑟堡之後,辰天一行將乘坐火車向德國本土行進,天亮之後他們將該乘飛機直接飛往柏林.采取這樣的途徑返回柏林,一是雖然艦載機和陸基飛機在夜間起飛並沒有太大的難題,但在夜晚保證航向以及安全降落卻有一定的難度和危險;其次,他回到柏林的時間需要盡量拿捏得好,過早返回容易讓人覺得他是早有預謀,過晚則不利于控制局勢.

"1860年,亞伯拉罕.林肯;1881年,沙皇亞曆山大二世;1900年,意大利國王亨伯特;1901年,美國總統威廉.麥金萊;1903年,塞維里亞國王和王後;現在,1914年12月31日,德國皇帝威廉二世!"看著舷窗外漆黑的大海,辰天一個人自言自語道,"凡事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如果不想成為下一個遇刺身亡的統治者,除了建立一支足夠強而有力的衛隊之外,或許還要祈求命運之神的眷顧吧!"

幸好,此時英吉利海峽並沒有幾艘英國潛艇在活動,而德國海軍也已經清理乾淨這一區域的水雷,否則一枚小小的魚雷或水雷就有可能將帝國的繼承人送下海底.

晚上9時許,辰天終于收到了第一份來自柏林的情報.此時,距離皇帝遇刺已經接近兩個小時了.

在這期間,不時有軍官進入宴會廳與格拉夫耳語幾句,格拉夫的愁眉自始至終也沒有舒展過,他不厭其煩的一遍遍看著手表,維多利亞皇後則一次次的哭昏過去,而比洛主持的內閣會議仍在繼續.

宴會廳里的其他人漸漸開始感到疲倦和煩躁,但沒有人敢于將這種情緒宣泄出來,禁衛軍士兵寒冷的刺刀和德意志軍人與生俱來的冷酷表情讓人深感畏懼.

晚上11時,距離新年的鍾聲敲響僅有1個小時,柏林城內的煙火表演仍在繼續,外面幾乎沒有人察覺到皇宮里的異常氣氛,唯有皇宮門口等候的侍衛和馬車夫們感到些許納悶,今天的晚宴持續的時間似乎特別的長.

半個小時之後,內閣大臣們所在休息室的門終于開了,不過令格拉夫將軍大感失望的是出來的只是一名侍從,他分別前往陸軍將領和海軍將領的休息室,不一會兒,提爾皮茲和法爾肯海因分別帶著兩名高級將領前往內閣大臣們開會的臨時會議室.

門又關上了,宴會廳里的眾人只得繼續默默等待,悲傷欲絕的皇後的眼淚似乎都要流干了.在普林斯的寢宮外,還有一個人也在默默等待,然而即便是衛兵換崗的時候,雷尼也沒有找到潛入的機會,大塊頭不得不在腦袋里想著一個個可能吸引衛兵注意力的辦法,然而糟糕的是禁衛軍正在一遍遍搜查著整個皇宮,他藏身在這里都已經很勉強了,更不用說溜出去伺機煽風點火.

當教堂的鍾聲敲出12響的時候,無數人都雙手緊握的默默祈禱起來,就連柏林皇宮宴會廳里面的大多數人也不例外,不過與外面人們祈求平安和和平不同,這些人似乎都在祈求這里糟糕的局面早點得到解決.

"殿下,新年快樂!"

"斯圖加特"號上,海軍官兵們及時的送上了他們的祝福,然而辰天實在沒有什麼心情去慶賀戰爭爆發後的第一個新年,他只是略略向對方點了點頭,"新年快樂!"

在英格蘭的前線,戰壕里的雙方士兵們並沒有像聖誕節那樣互致問候,他們用以共慶新年的是無數炮彈和子彈.盡管連日的戰斗已經讓官兵們感到筋疲力盡,但德軍士兵們知道對方比自己更為疲憊和虛弱,興登堡的軍隊仍在攻擊前進,炮火下的城市死氣沉沉,德軍先頭裝甲部隊慶賀新年的地方,正是數百年來大英帝國的榮耀所在,倫敦!

1915年1月1日,凌晨2點35分,內閣大臣們所在休息室的門再一次打開了,這一次,滿臉疲憊的比洛首相率先走了出來,緊接著是海軍大元帥提爾皮茲和陸軍上將法爾肯海因,其他大臣也陸續走出休息室.

"諸位,帝國內閣召開緊急會議並與陸軍部、海軍部商量之後,最終決定宣布——"比洛頓了頓,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他用深沉而哀傷的語氣說道:"我國皇帝不幸遇刺已經是不爭的事實,這樣一位偉大的人物的離去,對于德國來說是一個極其沉重的打擊,對此我們感到深深的遺憾和悲痛!"

說罷,比洛低頭作沉默狀,宴會廳里更是一片低低的抽泣聲.

三分鍾之後,比洛抬起了頭,他的語調也隨之提高,"對于行刺陛下的凶手,我們發誓一定要將其繩之于法!對于這次刺殺的幕後指示者,不論他們有多麼強大,德國一定會讓他們得到應得的懲罰!"

比洛再次停頓,由于宴會廳里其他人鴉鵲無聲,他最後兩個字顯得格外鏗鏘和堅決.

"懲罰!"

不論是德國的官員和將軍,還是外國的使臣們,人們不禁猜測起誰將是比洛口中的被懲罰者,英國?法國?不管是哪個國家,要是被安上謀殺德國皇帝的罪名,後果絕對是恐怖的.以德國目前的實力,加上舉國之怒,其破壞力絕不亞于一場巨大的海嘯.

"經過全體內閣成員的商討,我們決定將陛下的死訊公布于世,現在帝國的內政和外交事務暫時由內閣負責,帝國陸軍的最高統帥臨時由法爾肯海因將軍擔任,帝國海軍的最高統帥則由提爾皮茲元帥暫時擔任,帝國空軍由代皇儲吉安魯吉.威廉殿下擔任(德國軍隊的最高統帥平時為皇帝本人).此外,根據陸軍部和海軍部的意見."比洛說著分別看了法爾肯海因和提爾皮茲一眼,兩人都是一臉堅定,"我國與英、意兩國的戰爭不會因此而停止!"

此言一出,原本以為戰爭會因威廉二世的死亡而暫停的人都意外不已,有人失望,也有人慶幸.

"此外,根據我國皇位繼承法以及皇帝陛下之前的任命,如無意外,在完成完法定的程序之後,代皇儲吉安魯吉.威廉殿下將成為新任合法的德國皇帝!目前我們已經請代皇儲殿下趕回柏林,我們偉大的德國將會在他的帶領下繼續前進!"

對此眾人並未感到意外,宴會廳里只是響起一陣低沉的交談聲,逝者猶在,因此沒人喧嘩,也沒有人鼓掌.

"慢著!"

一直坐在皇帝遺體旁邊的皇後用近乎嘶啞的聲音說道,音量不大,卻令在場的絕大多數人吃驚不已.

頗為意外的比洛轉過身來,在提爾皮茲、法爾肯海因等人詫異的目光中,德意志帝國的皇後、面色憔悴的維多利亞在侍衛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皇後殿下?"帝國的首相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要知道維多利亞在公開場合很少說話,她幾乎沒有參與過任何政治性的討論,在眾人看來,她所扮演的基本上是賢妻良母型的國母角色.

"首相先生,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25天之前,陛下在這個皇宮里所宣布的,是如果直到他退位時普林斯還沒有醒來,那麼吉吉.威廉將成為下一任合法的德國皇帝;但是,如果普林斯.威廉在他退位之前醒來,那麼普林斯將重新行使皇儲的權力!"

皇後的聲音顯得很微弱,但比洛等人一字一句都聽得很清楚.

"沒錯,是這樣的,可是皇後殿下,普林斯殿下不是……"比洛說到這里連自己都嚇了一跳,他瞪大雙眼緊緊盯住維多利亞皇後的臉,那張臉上的表情讓他感到這句話背後隱藏著驚天的秘密.
第三十八章 內閣的難題

"他已經醒來了!"

皇後話音剛落,大廳里頓時一片嘩然.

比洛、提爾皮茲、法爾肯海因,一個個大臣和將領們的臉上寫滿了詫異.

這里沒有意外表情的,大概就只有格拉夫將軍了,作為皇宮里的禁衛軍指揮官以及皇帝的親信,他自然知道普林斯的情況.至于那些禁衛軍官兵,政治事件不是他們所應該關心的,盡管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所有人都依舊一副冷漠的表情.

"上帝啊!"

比洛不禁驚歎道,這不僅意味著剛才內閣會議的討論結果毫無作用,它將給德國帶來的更是不敢想象的影響.

將領們雖然極力保持著鎮定,然而他們的內心卻很清楚這是一件多麼嚴重的事情,一個帝國即使再強大,也可能因為對皇位的爭奪而衰敗.威廉二世一死,擁有第一繼承權的普林斯.威廉和擁有巨大戰功以及擁護者的吉吉.威廉,兩者都不會輕易放棄對帝國皇位的渴望.

"皇後陛下,如果普林斯殿下已經醒來,這對于帝國來說真是一個莫大的安慰,只是為什麼我們都完全不知道這個消息?"

整個大廳再一次沉寂下來,剛剛說話的是海軍大元帥提爾皮茲,他的語氣雖然很平淡也很恭敬,但這句話背後卻蘊含的質疑卻不言而喻,在這里也只有他敢于這樣發問,要知道在德國海軍擊潰英國海軍並成為世界第一海軍之後,提爾皮茲在國內的聲望如日中天,即便是威廉二世也不敢輕易挪動他海軍大臣的位置.

緊接著,比洛也似問非問的說了一句,"殿下真的已經醒來的話,那我們就要重新商議皇位的繼承問題了!"

皇後用極其緩慢的動作一一掃視了比洛和提爾皮茲一遍,比洛的態度一如既往的恭謙和中立,而提爾皮茲則是表情堅毅、目不斜視.

"這是陛下的意思,暫時不要將這個消息對外公布!至于他的理由……"皇後說著回頭望了一眼身體正在變冷的威廉二世,接著沒有再說什麼.

法爾肯海因將軍只是瞟了提爾皮茲一眼,但看起來仍沒有說話的打算.

比洛陷入思索之中,大廳里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這其中自然不乏等著看好戲之徒.

幾分鍾之後,比洛和提爾皮茲、法爾肯海因低聲交談了一會兒,隨後走到皇後身旁說了些什麼,皇後想了想,輕輕的點了點頭.緊接著,比洛走到大廳中央高聲說道:

"諸位,由于種種原因,我國政府收回之前有關皇位繼承問題的宣告,我國政府和內閣將對此進行進一步的討論和商議.現在,我們將為在場每一位安排臥室,在陛下遇刺事件水落石出之前,各位需要繼續留在皇宮配合我們的調查,希望大家能夠理解和體諒!"

在這之後,格拉夫將軍的士兵們將大廳里的人"請"往各自的房間,留在大廳里的就只有一干內閣大臣和陸海軍的數位高級將領,而新成立的空軍部由于將領級別都不高,在這里基本上沒有任何發言權.

"皇後陛下,我們是否能夠見見普林斯殿下?"事關一個國家的皇位,作為首相,比洛自然顯得比較謹慎.

"這……"到了這個時候,維多利亞皇後顯得有些猶豫了,"你們一定要見他嗎?他的情況現在還不算穩定,是不是……"

"皇後陛下,我們需要確定的是帝國繼承人,一個有能力履行皇帝職責的人!"提爾皮茲冷冷的提示到.

提爾皮茲的態度並不完全來源于主觀傾向,實際上由于他的海軍理論立足于海軍用于作戰的思想,這位德國海軍的締造者在開戰之後被威廉二世認為是危險人物,皇帝甚至打算讓海軍參謀長波爾、海運大臣米勒、海軍總司令英格諾爾組成一個小組在他本人的領導下掌控海軍,以確保"德國海軍能夠采取守勢".值得慶幸的是,辰天和提爾皮茲合作並違反皇帝的命令主動突襲了英國帕斯卡弗洛海軍基地,德國海軍從此真正崛起,提爾皮茲與皇帝的矛盾也在輝煌的勝利下被掩蓋和隱藏了.

"元帥閣下,您在懷疑我的話嗎?"皇後似乎想要讓人們知道自己並不像外表那樣軟弱,然而提爾皮茲的眼神絲毫沒有退縮.

"陛下請原諒,在下毫無冒犯的意思!"

"皇後陛下,在內閣重新討論皇位繼承者之前,在下也希望與普林斯殿下談一談!"

比洛說這話的時候,皇後顯然有些失望和無奈了.

"他還在恢複中!"重申一遍之後,維多利亞在侍女的攙扶下緩緩離開大廳,比洛等人則莫不吭聲的跟了上去.

此時,每個人心里都有各自的想法.

當第二份從柏林發來的情報交到辰天手里時,"斯圖加特"號已經緩緩靠上了瑟堡港的碼頭.

"皇帝真的死了!"辰天深深的舒了一口氣,如果皇帝不是意外死亡,自己在他退位或者老死之前基本上沒有什麼機會爭奪皇位,盡管仗不是威廉二世親自指揮的,但他畢竟將德國帶入了一場取得輝煌戰果的戰爭.

踏上甲板的那一刻,辰天忽然感覺到這個世界是如此美好,就連空氣也清新無比,寒冷的海峰此刻成為最理想的醒腦劑.

碼頭上整整齊齊的站著兩排士兵,瑟堡的火車站距離碼頭並不遠,不過瑟堡駐軍還是為辰天一行准備了數輛裝甲車和小汽車.


"向您致敬!"

當辰天走過的時候,戴著尖頂頭盔的士兵們紛紛敬禮致意(當時陸軍僅有兩個集團軍列裝了M16鋼盔),他們仿佛在目送這位年輕的元帥登上更高的寶座.

辰天沒有過多的表示,鑽進小汽車之後,他開始盤算回到柏林之後的事情.

當皮糙肉厚的雷尼也感覺自己快要凍僵的時候,那意味著真的很冷了.這個可憐的人在距離普林斯的寢宮外面徘徊了好幾個小時,此刻終于來到了可以目視普林斯臥室的地方,上一次他也是潛入到了這里,不過那間臥室外面站著整整一個排的衛兵,就連窗戶也被嚴密的保護起來.看來上一次雷尼干掉兩個衛兵所帶來的影響實在太大了,幸好忍者是善于潛伏的,他們相信只要憑借超強的耐力等待下去,敵人總會松懈而露出破綻的.

普林斯的房間里依舊亮著幽暗的燈光,不過里面看不到一個人影,外面的衛兵2小時一換,每個人行走的時候都輕手輕腳,生怕吵醒房間里面的人似的.

終于,一陣腳步聲打破了這種沉寂,皇後和比洛等人出現在走廊上.對于他們來到這里的目的,雷尼並不是很了解,借著壁燈的光線,他發現這些人的級別都非常高,而他壓根沒有混入其中的機會,于是只有繼續躲在隱蔽處觀察著即將發生的一切.

不一會兒,隨著皇後一行的到來,普林斯房間的吊燈亮了,整個房間一片通明.

和雷尼上次看到的情景非常相似,普林斯在侍衛的攙扶下坐了起來.比洛等人一個個吃驚的合不攏嘴巴,難以置信的表情寫在這些帝國重臣與大將的臉上,更多人一下子不知道該喜還是悲.

普林斯的眼睛是睜開的,這是不爭的事實.

"殿下!"

比洛和將軍們紛紛致敬,然而,細心者很快發現普林斯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那種目光也是呆滯的.

"皇後陛下,殿下他……"比洛不解的看著維多利亞皇後.

"唉……他還在恢複中!"皇後仍是那句話.

"陛下,能否請全國最好的腦科醫生為殿下做一個詳細的診斷,內閣需要根據殿下的現狀以及預計恢複情況來討論一些重要的東西!"比洛並沒有直接說出是討論皇位資格,但皇後與其他人心里都很清楚,這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皇後兩眼直直的看著普林斯,那眼神非常複雜,有慈祥也有期盼,好一會兒她才轉過臉看著比洛.

"普林斯他已經醒了,這就已經足夠了吧!"

比洛看了一眼提爾皮茲和法爾肯海因,兩人都是面色嚴峻的樣子,很顯然,軍隊是不願意接受一個連常人都不是的人成為最高統帥的.

"陛下,恕我直言,以現在這種情況,殿下接受檢查是非常必要的!內閣必須對國家和人民負責!"比洛說完這話之後,陸海軍部以沉默表示對他的支持.

皇後默不作聲的看了看其他人,尤其是將軍們的臉色,之後她沒有再反對,畢竟她沒有野心也沒有能力去做這樣一個龐大帝國垂簾聽政的皇太後.

在這之後,大臣和將軍們沒有離開普林斯的房間,過了大約兩個小時,一隊禁衛軍官兵帶來了五、六位醫生模樣的人.

雷尼默默的觀察著這一切,然後由于黑夜即將離去,一直憑借黑暗做掩護的他不得不離開了,否則天色朦朦亮的時候他就有可能被衛兵們發現.帶著遺憾和忐忑的心情,大塊頭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普林斯的寢宮.

一個小時之後,比洛等人低著頭走出普林斯的臥室,每個人都板著臉莫不吭聲,比洛更是眉頭緊鎖.

"既然醒著和睡著毫無區別,那干嘛要醒來呢?"提爾皮茲不滿的嘟囔了一句,天亮之後皇帝的死訊就將傳遍整個世界,然而帝國的繼承者卻還不能確定,這令支持和認可辰天的將領們大為不悅.
第三十九章政治的結論

“號外,號外,德皇威廉二世遇刺身亡!”

1915年1月1日,與新年一道降臨這個世界的,還有德意志帝國的統治者遇刺身亡的消息,在紐約、華盛頓,在維也納、聖彼得堡,在伯明翰、羅馬,早晨新鮮出爐的第一份報紙很快便被搶購一空,人們爭先搶閱這一令世界震動的新聞。

威廉二世的死將給這個世界帶來什麼,不同國家的人們有著不同的預測和期望。

“那個得了小兒麻痹症的戰爭狂終于死了!”英國首相勞合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然而看到喬治五世那陰沉的面孔,他忽然想起來英王喬治、德皇威廉以及沙皇尼古拉是私交甚好的表兄弟,雖然他們的國家在戰爭中兵戎相見,但他們絲毫沒有要置對方于死地的想法,當初沙皇坐艦遇難的時候威廉二世和喬治五世都曾表達過對尼古拉二世的哀思,盡管此刻英國已經被德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喬治五世心里卻沒有慶幸可言,更何況威廉二世死與不死,英帝國都成了一個日薄西山的老人。

“但願德皇的死能給世界帶來和平!”美國總統威爾遜在第一時間表達了他的期許,不過他並不是真的和平主義者,只是德國的軍事和政治擴張速度令他和多數美國政治家感到恐懼,那個龐大的軍事帝國絕不會滿足于一個英國,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整個世界都將納入德國人的口袋。

“死了?”聖彼得堡的新皇宮里,沙皇阿格列尼在驚訝之余,更多的是在思考德皇死後會給俄德關系帶來什麼樣的影響,畢竟此時俄國是以隨從國的姿態加入以德國為首的同盟國勢力。大戰爆發5月以來,內外戰爭都讓俄國的元氣大損,加上尼古拉時代俄國對外戰爭的不斷失利,盡管俄國的人口數量和土地面積仍舊龐大,但帝國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了,阿格列尼所需要做的不僅是鞏固皇位,還要對內平定、對外重樹形象,在這種情況下繼續與德國保持親密關系在新沙皇看來是非常必要的。

“什麼?真是難以置信!”在維也納這座音樂之都,年邁的約瑟夫皇帝除了吃驚還是吃驚,5個多月之前,斐迪南大公夫婦遇刺給這個國家帶來了難以估量的影響,除了可怕的戰爭之外,約瑟夫也失去了帝國唯一的繼承人,“遇刺身亡”這幾個字對于一條腿已經踏入棺材的奧匈帝國皇帝來說簡直就是魔鬼的代名詞。皇帝深感自己時日無多,帝國的繼承問題才是他最放心不下的。

“德國軍隊還在進攻嗎?我們請求停戰談判吧!”意大利國王維克托.伊曼紐爾三世在召見內閣時哀歎道,意大利也是新年到來之時為數不多仍處于戰火之下的國家,同盟國聯軍仍在向羅馬挺進,就在這個早晨,德奧投入近40萬軍隊開始對博洛尼亞防線發動猛攻,意大利雖然還擁有數量可觀的軍隊,但官兵的士氣已經非常低落了。

“是誰,膽敢惹怒那只恐怖的巨獸?”

身處中立、持觀望態度的人最想知道的還是誰將為這次刺殺事件負責,雖然此時德國尚未公布皇位繼承者,但德皇遇刺事件絕對不會輕易結束,奧匈帝國的皇儲遇刺引發了世界大戰,德皇的死將帶來什麼,人們在心底感到不安。

不久之前率領艦隊與美國海軍“擦肩而過”、此時剛剛回到塔希提港的東鄉平八郎大將也在第一時間得知了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東鄉更加關注的是新皇帝領導下的德國對美、日兩國的態度。幾天前,在太平洋東部遭遇的日本艦隊和美國艦隊雖然沒有發生火並,但以東鄉為首的日本海軍將領們深深感受到這個大洋另一支強大海軍的實力。在日本1、2艦隊組成的聯合艦隊面前,美國太平洋艦隊各主力戰艦的噸位、火力、航速絲毫不落下風,在數量上,太平洋艦隊與大西洋艦隊主力會合之後,美國人的戰艦幾乎是東鄉手中戰艦的2倍。

站在“三笠”號艦橋上的東鄉默默看著港灣里的日本戰艦,雖然這些戰艦中不乏身軀龐大、炮管林立者,但相當一部分還是參加過日俄海戰的老戰艦,此時日本海軍手里的第一線戰艦是攝津號、河內號、安藝號、薩摩號等舊式戰艦。與各大國海軍相比,日本人海軍中無畏級戰列艦顯得太少,而他們意圖控制的太平洋區域又是如此廣闊。在“告別”美國艦隊返航之時,東鄉預言道:“在不遠的未來,帝國海軍勢必與之一戰!”

這一預言也被日本海軍將領奉為聖言,就像當初清國海軍所帶來的刺激一樣,日本海軍又有了新的目標。

1月1日上午7點,辰天一行所乘坐的專列緩緩停靠在了法國卡昂附近的一個小站,距離這個小站不遠的地方有一座軍用機場,2架“貓頭鷹”轟炸機和一小隊“蜂鳥”戰斗機正在那里後命。此時德軍將士們大都已經得知皇帝遇難的消息,每個人臉上都寫著沉重的悲傷,而當辰天出現的時候,士兵們眼中充滿了崇敬與期盼。

得知代皇儲將乘坐自己的飛機前往柏林時,那架“貓頭鷹”的機組成員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他們每個人都將胸膛高高挺起,軍禮敬得也是那麼鏗鏘有力。辰天此行選擇“貓頭鷹”轟炸機而不是民航飛機,主要是因為“貓頭鷹”是此時德國航程最遠、安全性能最高、通訊設備最好的雙發飛機,其彈艙可以臨時改裝為寬敞的乘客艙。

臨時改裝的客艙里設施雖然有些簡陋,但辰天還是對這里的兩台發報機、兩張桌子以及一張小小的行軍床感到滿意,這一切足以保證他在抵達柏林時做好心理和生理上的充分准備。

“殿下,中途我們將在科隆降落並補充燃料,預計11個小時後抵達柏林!”

駕駛員說話的時候顯得很緊張,辰天默默的朝他點了點頭,對于帝國空軍的飛行員和飛機他還是非常有信心的。5分鍾之後,戰斗機最先升空,辰天所在的轟炸機也在一陣轟鳴聲中飛離地面。

目送機群遠去之後,地面上為辰天送行的士兵們在軍官的帶領下開始返回駐地。

“殿下將會成為我們的新皇帝吧!”一個背著毛瑟步槍的年輕列兵緊緊跟在他的同伴後面。

“當然了!殿下這次一定是回柏林登基的,然後找出刺殺皇帝的凶手,我想一定是該死的英國人派來的刺客!”說話的是一個同樣背著毛瑟步槍的大胡子下士。

“殿下可真年輕啊!”另一個列兵話語中充滿自豪感,在他看來,雖然這輩子沒見過威廉二世,但能夠見到未來的皇帝也是不錯的。

“這不算什麼,當年陛下登基的時候才29歲呢!”一個年長一些的上士不以為然的說道,這些人早上得知皇帝遇刺時那種悲傷的心情似乎已經隨著辰天的出現而一掃而空了。

“真羨慕!不知道是老皇帝比較好呢,還是新皇帝比較好!”最初那個列兵低聲嘀咕著。

“咳咳……”走在最前面的少尉假裝咳嗽的樣子,士兵們知趣的閉上了嘴巴。

“好皇帝,壞皇帝,都是我們的皇帝啊!”少尉心里這麼想著。

在柏林,之前一個晚上慶祝活動的遺留物還沒來得及掃盡,但短短幾個小時之內,那種歡快和輕松的氣氛就被濃濃的悲傷和壓抑所取代,街頭行人稀少,背著長槍的禁衛軍士兵隨處可見,不少裝甲車也開上街頭巡邏。在皇宮門前,數千名市民自發前來為皇帝哀悼,哭泣的場景隨處可見,而皇宮里則是靜悄悄的一片。

在皇宮的會議廳里,一夜未合眼的內閣大臣和將軍們顯得疲憊不已,平常威廉二世都是在這里召開禦前會議,然而現在已經物是人非了,看著會議桌一端空空蕩蕩的座椅,人們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帝國首相、現年66歲的伯恩哈特.馮.比洛背著手站在窗前,透過這扇窗戶正好可以看見皇宮的後花園,現在那里被厚厚的白雪覆蓋著,全副武裝的禁衛軍士兵在走廊之間來回巡視,對皇宮的全面搜索正在全面展開,不過從目前的情況看來,對刺客的追查仍舊毫無頭緒,最大的問題在于沒有人看見刺客是如何下手的,更不用說刺客長什麼樣子了。

除了首相之外,這個會議廳里還坐著財政大臣、工農業大臣、海運大臣、陸軍大臣、海軍大臣等近三十位帝國要人,在持續了3個多小時的會議中,大臣們對于皇帝遇刺事件以及皇位繼承權發表了各自的看法,在皇帝遇刺事件上眾人得出了一致的結論,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找出並嚴厲懲罰凶手,然而在由誰來繼承皇位這個問題上,大臣們基本上分為支持普林斯和支持辰天兩派。

支持普林斯的大臣認為在這種情況下,皇帝在12月5日的宣言相當于他的遺言,該遺言聲明只要普林斯醒來,那麼他就將恢複德國皇儲的身份,皇帝死之後自然而然由他登基繼位,不管普林斯身體狀況如何,帝國內閣和政府都會協助他治理好國家,持這一觀點基本上都是暗地里窺視更多權力的內政大臣們。

支持辰天的一派以海軍大臣提爾皮茲為首,他們認為普林斯在事實上並履行皇帝權力和義務的能力,帝國堅決不能交到這樣一個毫無行為能力的人手里,而辰天的戰功和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他完全有資格成為新任的德國皇帝。

除了這兩派之外,還有一些人暫時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其中有首相比洛、陸軍大臣法爾肯海因,以及另外幾位大臣。

海軍方面,包括波爾元帥、米勒元帥在內,所有列席會議的海軍將領非常一致的表示應當由代皇儲繼承皇位;陸軍方面則顯得有些分歧,由于第1、5、7、8集團軍正忙于英倫戰事,第3集團軍仍在意大利作戰,因此這5個集團軍的指揮官沒有出席本次會議,作為代表參加本次會議的是第2、4、6集團軍指揮官符騰堡公爵、卡爾.馮.比洛將軍和魯普雷西特(巴伐利亞王儲),符騰堡公爵傾向于支持普林斯,而比洛將軍則看好代皇儲,魯普雷西特則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之前長時間的爭論似乎令大臣們疲倦了,此時會議室里靜悄悄的,大多數人都在品著侍衛剛剛送進來的熱咖啡,坐在長形會議桌左側第一位的提爾皮茲緊繃著臉,作為帝國的元老、海軍的締造者,他實在太清楚普林斯的為人和能力了,然而現在支持普林斯大臣在人數上稍稍占據優勢,這恐怕與普林斯長久以來為自己所構建的“個人勢力圈”有著很大的關系,而在皇位人選的問題上,大臣們多少也會為自己未來的地位和發展考慮考慮。

提爾皮茲不經意的瞟了法爾肯海因一眼,這位陸軍大臣現在的態度令他頗為疑惑,因為在提爾皮茲看來,辰天在法國戰場上幫了法爾肯海因大忙,若不是第8集團軍一馬當先突破法國塞納河防線,也許法爾肯海因的下場並不會比他的前任好到哪里去,而且在那之後德國陸軍勢如破竹的橫掃法蘭西,接著更是成功登陸英倫,這些宏偉的戰績都令法爾肯海因和他的陸軍部聲望大增,此時在國人眼中,他已經成為漢尼拔式的英雄人物。

法爾肯海因的目光緊緊盯著自己面前的咖啡,當支持普林斯與吉安魯吉兩派實力相近時,他和首相的態度成為決定皇位繼承者的關鍵。

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人們同樣不知道站在窗前的首相又在做著什麼樣的打算。

提爾皮茲定了定神,這個時候他不想再說什麼,目前帝國仍處于戰爭時期,如果海軍部和陸軍部都支持辰天的話,那麼內政大臣們就不得不知趣的讓步了。

許久之後,伯恩哈特.馮.比洛轉過身來,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法爾肯海因的身上,首相同樣清楚,現在陸軍部的意見是最為關鍵的一票。


在場大多數人的目光隨之集中到了陸軍大臣身上,只有提爾皮茲和他的海軍將領們端坐著目視前方,或許,他們覺得應該相信軍人的正直和榮譽。

成為眾人焦點之後,法爾肯海因這才緩緩抬起頭,他看了首相一眼,接著又看了一眼提爾皮茲。

此刻,整個會議廳里安靜得可怕。

“我認為,”法爾肯海因將目光重新投向首相,“陛下的遺言說得非常清楚,既然普林斯殿下已經醒來,那麼就該由他重新履行皇儲的職責!”

支持普林斯的大臣們忽然熱烈的鼓起掌來,比洛首相微微的點了點頭,而提爾皮茲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變化,他知道這就是政治,令人痛恨的政治。

此刻不用首相宣布,結果已經顯而易見。

幾秒之後,提爾皮茲默默的站了起來,默不吭聲的門口走去,緊接著在場的海軍將領紛紛起立,他們以這種無言的方式抗議那些歡呼者的愚蠢和自私。在波爾、米勒等人一個個離開會議廳之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巴伐利亞王儲魯普雷西特也一言不發的起身離開了。隨後,一臉憤怒的卡爾.馮.比洛將軍也走出了會議廳。

如果雷尼知道這里所發生的一切,他一定會為自己沒有機會干掉普林斯而懊喪不已,更重要的是他壓根沒有想到一個廢物般的人居然能夠與辰天爭奪皇位。

然而,這就是政治!

在離開會議廳之後,提爾皮茲等人之間沒有多作交談,一行人表情嚴肅的快步行走著,那種逼人的氣勢令巡邏的士兵們紛紛讓道敬禮。最終,將領們登上了等候在皇宮門口的小汽車,衛兵們在請示格拉夫將軍之後迅速放行,將領們的座車隨即快速駛出這座被陰郁籠罩著的皇宮。

隨後,魯普雷西特和比洛將軍也乘車離開了。

上午11點,當辰天的座機即將飛越法比邊境的時候,德國首相伯恩哈特.馮.比洛的內閣以多數票通過了由普林斯繼承皇位的議案,同時向議會提交了該議案。

收到這份情報的時候,辰天的心情一下子灰暗下來,這幾乎是他對事態發展所作的最壞打算。

中午12點,提爾皮茲的海軍部發布命令,德國本土各港口進入緊急戒備狀態,休假人員立即歸艦報到,留港軍艦隨時准備啟航。同時,海軍總參謀長波爾元帥乘飛機離開柏林前往德國最大的海軍基地之一、本土艦隊駐留地威廉港。

一個小時後,東普魯士駐軍司令馬修將軍發布命令,在哥尼斯堡附近集結的部隊立即登車並隨時准備出發。奧利兵團所搭乘的火車則抵達了柏林以南200多公里的普勞恩,在這里用過午餐之後,他們的下一站就是柏林了。

此時在柏林附近,除了只有皇帝才有權調動的禁衛軍之外,陸軍在柏林郊外的兵營里駐紮有30個步兵團近5萬人,這些部隊基本上都是剛剛歸國休整並准備參加原定于兩天後舉行的新年閱兵的,其中第2、4、6集團軍各有10個步兵團,他們分別歸符騰堡公爵、比洛將軍和魯普雷西特指揮。
第四十章 磨刀赫赫

1915年1月1日下午1時35分,德國科隆軍用機場。

辰天乘坐的“貓頭鷹”在盤旋兩周後緩緩降落到地面上,在跑道的兩端,上千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排著整齊的隊伍,德國的土地則令人感到熟悉而親切。然而面對此情此景,辰天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的心里沒有半點喜悅或榮幸。從柏林傳來的情報一份接著一份,形勢依然嚴峻,而且此時距離德國政府宣布威廉二世的死訊已經超過6個小時,但是皇位繼承人卻遲遲未能公布,各國政府對此的關注和猜測在急速上升。

盡管如此,在飛機停穩之後,辰天還是走出機艙,面色輕松的朝士兵們揮了揮手,人群中頓時一陣歡呼。不過辰天也知道,此時普通士兵對他的崇拜,更多的是因為他們認為自己將登上德國的皇位,除此之外,他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並沒有超過威廉二世,在戰事順風順水的情況下,他對戰事的功績和影響力遠沒有達到救世主的程度,如果戰爭再持續得久一些,或者戰局再嚴酷一些,這一切也許就不一樣了。此時在德國,吉吉.威廉的名字和提爾皮茲、海德里希一樣意味著英雄和傑出軍事家,僅此而已。

飛機補充燃料期間,護航的戰斗機也依次降落到這個為進攻比利時而修建的龐大機場上,在比利時陷落之後,這里冷清了許多,除了為數不多的巡邏機之外,就只有一些陸軍部隊在此駐紮了。

負責迎接辰天的指揮官是一位年邁的將軍,他興奮的告訴辰天自己曾與威廉二世、俾斯麥首相有著一面之緣,而現在又能遇見新的皇帝,這將是他一生的榮幸。看到老將軍沉浸在驕傲與榮耀中不能自已,辰天很不忍心破壞這種氣氛,然而事實是他距離皇位還有一點距離,一點並不容易跨過的距離。

2點整,護送辰天返回柏林的機群准時起飛,地面上又是一陣雀躍和歡呼。

“法爾肯海因……”

辰天嘴里默默念叨著這個名字,盡管他之前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但他對于法爾肯海因的反對票還是感到有些不解,畢竟在法國以及英倫之戰的合作中,這位陸軍大臣兼總參謀長與自己共事得還是相當愉快的。

“殿下,提爾皮茲元帥發來密電!”

辰天默默接過參謀遞來的電報紙,而這位參謀數十年後在自己的回憶錄中寫到,他“從未看見過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如此的鎮定,他似乎俱備了與生俱來的領袖氣質”。

提爾皮茲的電報很簡短也很含蓄,不過這張紙足以令辰天茅塞頓開了。

“原來普林斯真的只是一個廢人!”在清楚了對手的底細之後,辰天既欣慰又意外,欣慰的是即便是讓國人投票選舉,大概也沒有幾個人會選一個廢物當皇帝,意外的是內閣那些蠢貨居然會通過讓普林斯繼承皇位,這也令他明白了一個永恒不變的道理,政客是不分國籍的,即便這里是以古板和嚴格著稱的德國。

“只有海軍支持是遠遠不夠的!”

辰天這麼想著,隨即讓他的參謀將數份密電一一發出。幸好議會召開和投票審議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事情,何況是關系到皇位繼承這樣重大的問題,也就是說他手里還有不少時間。

1小時之後,從比勒費爾德起飛的護航戰斗機前來替換之前一批護航飛機,這些護航戰斗機都是由辰天掌控的空軍部所安排的,因此辰天還是較為放心的。在接來下近4個小時的航程中,還將有另外3批戰斗機更替護航,畢竟戰斗機的航程和滯空時間不比轟炸機。看著窗外那些木質的飛行器,辰天不禁想起他為德國空軍描繪的宏偉藍圖,斯圖卡、梅塞施密特、V系列火箭,這一個個響亮的名字將令世界為之顫抖,德國的全金屬飛機甚至噴氣式飛機將成為天空的主宰者。

柏林,皇宮。

從前的監視者都已不見蹤影,早晨雷尼潛回住處的時候就已發現了這一點,在外面守衛的士兵也換成了面生的禁衛軍,對此他並不感到意外。威廉二世有個習慣,一些重要的組織和部隊一定要他本人才能調動,當他遇刺身亡之後,那些直接為他工作的密探和間諜頓時成了無頭的蒼蠅,柏林禁衛軍各部隊之間也沒有一個共同的指揮官,在新皇帝出現在之前,他們只能守衛各自負責的區域了。

上午的時候,被“好意”挽留在皇宮里的官員和使臣只能在很小的范圍內活動,中午的內閣會議結束之後,一部分人開始被允許離開皇宮,至于雷尼這樣的特別聯絡官,盡管不能走出皇宮,但在皇宮內還可以較為自由的走動。

午飯之後,雷尼在距離普林斯寢宮不遠的地方轉悠了幾圈,雖然巡邏的禁衛軍士兵們對他幾乎是不聞不問,但是他一靠近普林斯寢宮,那里的衛兵就會警覺起來。白天黑夜都沒有下手的機會,這令雷尼郁悶不已,不過當他再次看到那個東方醫生從寢宮里出來的時候,他靈機一動,之前由于密探監視,他一直沒敢跟著這個老頭,現在看來這家伙或許是個不錯的突破口。

悄悄的跟著老中醫以及護送他的衛兵七拐八彎之後,雷尼來到皇宮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那里是招待身份較為普通的使臣和來客的地方。在將老頭送進二樓拐角的房間之後,那幾個衛兵門神一般緊緊守候在門口。

雷尼一面在心里默默問候從前那些密探,一面若無其事的往回走,他知道自己今晚有事情可做了。

沒有了海軍大臣、海運大臣以及海軍總參謀長,比洛等人所在的會議廳仿佛少了什麼似的,內閣已經作出決定,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議會通過有關皇位權的議案,以及商議如何確保新皇帝登基之前國家的安全。

在場的大臣和將領中,法爾肯海因依舊是面色最為沉重的一個,看來苦苦衡量之後作出的決定並未讓他如釋重負。海軍將領全員缺席,而陸軍將領中除了符騰堡公爵之外也沒有一個說話夠份量的人物。

“我認為應該在柏林甚至是整個德國戒嚴!”符騰堡公爵憤憤的說道,他似乎對于海軍部命令所有港口進入戒備狀態感到不滿,而大臣們對此也頗為擔憂,經過早上的爭論之後,提爾皮茲和海軍部的態度已經非常明顯。

“公爵,不要激動!大范圍戒嚴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沒有人希望德國出現恐慌,我們的敵人除外!”首相伯恩哈特.馮.比洛顯得更為沉穩一些,65歲的年紀對于一個政治家來說並不算太大,要知道俾斯麥75歲仍擔任首相一職,而且若不是威廉二世因為政見不合而將其解職,他的政治壽命將會更長。65歲,這個年齡的人經驗和閱曆都已非常豐富,非常重要的是比洛現在身體健康、精力充沛,對于一個想就俾斯麥那種豐功偉績的人來說,他還有許多東西要做。

“首相閣下,海軍不會作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吧!要知道我們的數十萬士兵正在跨海作戰,他們一旦罷工,那後果不堪設想!”財政大臣普爾勳爵謹慎而擔憂的說道,畢竟德國早已進入戰時機制,軍隊所扮演的角色甚至要比政府和內閣重要。

比洛用求助的目光看了法爾肯海因一眼,德國目前正在從陸軍強國轉變為陸海軍強國,在整個國家來說,海軍的地位還是非常高的,不過在德國本土尤其是柏林這種內陸地區,陸軍說話的份量要比海軍重一些。

盡管其他大臣也期盼的看著他,但法爾肯海因依舊一言不發,甚至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對此比洛頗感失望,實際上陸軍部從一開始就沒有非常堅定的支持內閣,巴伐利亞王儲魯普雷西特和卡爾.馮.比洛將軍早晨離席之後直接去了柏林郊外的兵營,雖然他們目前還沒有發表什麼聲明,但他們的態度也令內閣擔心不已。

畢竟,內閣和陸軍部是無權調動柏林禁衛軍的。

“我們的國家還在與敵人作戰,為了整個國家的利益,我想他們不會那麼沖動和自私的!”首相安慰著眾人,也安慰著自己。

“再過幾個小時,代皇儲殿下就將回到柏林了!”貿易大臣漢斯提醒了一句,會議室里頓時一片沉寂,人們相互交換著眼神,卻沒有人發表什麼意見。

“唉……”首相低低的歎了一口氣,當初是他發電報請辰天緊急趕回柏林的,然而現在這卻成為令他頭痛的事情,“該來的遲早要來,雖然這對殿下來說有些不公平,但我們還是要盡力勸服他,等帶領部隊擊敗英國之後,他照樣會成為帝國的功臣和英雄!”

眾人沒有應和,傻子才會放棄皇位去做什麼功臣和英雄,然而現在跟傻子一樣的是普林斯,而不是辰天。

對于辰天的政治能力,大臣們所知不多,面對一個不明底細的對手,眾人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他們只能寄希望于上天沒有賜予他與軍事能力一樣強的政治能力。

實際上,辰天並沒有與生俱來的政治力,不過殘酷的現實讓他漸漸懂得了許多東西,這一切在很大程度上還要感謝死去的威廉二世。

“我們很可能從一開始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法爾肯海因忽然打破會議室的沉寂說道,而大臣們一下子全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就連首相也茫然的看著陸軍大臣。

“我們很可能低估了對手的實力!”法爾肯海因仿佛自言自語一般,但他那種低沉和抑郁的語氣令在場眾人的心情迅速變壞。

沉默了數十秒之後,比洛首相用同樣深沉的語氣說道,“可是將軍閣下,我們既然這麼做了,恐怕是不能回頭了!”

法爾肯海因抬起頭看了比洛一眼,兩人從對方的眼神中找到了許多東西。

過了好一會兒,法爾肯海因才點了點頭,“好吧,我們必須防范一切可能發生的意外情況!公爵,讓你們集團軍駐守在柏林郊外的部隊緊急戒備;駐守在本土的各部隊進入待戰狀態並向鐵路集結;此外,我希望可以請格拉夫將軍和禁衛軍的其他將領們到這里來一趟,我想和他們談一談!”

“是!”符騰堡公爵一下子精神起來,他隨即起身敬禮,接著大步流星的朝門外走去。

看到陸軍大臣這種積極的態度,首相和大臣們也松了一口氣,這個時候他們終于體會到戰時機制給政府帶來的麻煩,但從整個國家的角度考慮,這種機制是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取消的。

略微思考了一會兒,法爾肯海因又開口道:“首相閣下,我會盡力保障柏林的安全直到新皇帝登上皇位,至于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去處理了!”

“很好!”雖然是因為不同的目的而走到一起,比洛對于法爾肯海因這種態度感到滿意,不管怎樣,得到了陸軍部的支持,他距離自己的理想又近了一步。

至于法爾肯海因,在無路可退的情況下,他也只有將自己牢牢栓在比洛的馬車上。

下午4點,柏林南郊,可容納十萬人駐紮的齊滕兵營一片生氣但毫不擁擠,30個戰功卓著的步兵團從東到西隸屬于符騰堡公爵的第2、比洛將軍的第4和魯普雷西特的第6集團軍,載譽而歸的老兵們原本將穿過亞曆山大廣場接受皇帝的檢閱,然而皇帝卻在新年來臨之前遭遇不幸,這令士兵們沮喪不已。當符騰堡公爵的副官來到駐地對第2集團軍的10個團宣布戒備的時候,他才得知第4、6集團軍的部隊在早上就已經開始戒備,同時進行了一定的調動和部署,從地圖上來看,比洛將軍和魯普雷西特的部隊已經對符騰堡所部形成了一個淺淺的包圍圈,並占據了前往柏林市區的必經之路,此時他們已經建立起一些臨時的崗哨,不過暫時還沒有封鎖這些道路。

傍晚時分,當辰天的座機飛臨柏林的時候,從土耳其返回的奧利兵團也緩緩停靠在了柏林郊外的車站,這5個步兵團和1個裝甲團在下車後便開進了齊騰兵營,原本要一同接受皇帝檢閱的部隊,卻在這樣一種異樣的氣氛中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