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風起云湧 第三十三章 優勢

“雖然我們獲得了最終的勝利,但是我個人覺得我們應當向南方人致敬……”摘自《熊曦局長在麻風病人統計局慶功會的講話》(機密級,列入移交)

沒有更比共和九十五年北伐戰爭奇跡更為血腥的情報戰,在柳鏡曉方面,無論是軍情局、麻統還是參與情報作業的軍警憲特,甚至連沈家的“蘭廳”都付出慘重的代價。

廣東方面的“特別警務局”可以是共和九十五年最為龐大的情報機構,有著極高的效率,特別在溫台方向的作業堪稱情報史的經典之例,以後許多年,熊局長都在重複這句話:“不要忘記了云九月……”

特別警備局到處煽風點火,到處引發兵變、嘩變、叛變、罷工、游行示威、襲擊,甚至在柳鏡曉經營多年的老窩山東也發生了數十件有特別警務局策動的陰謀事件,《共和碟報秘史》一書稱柳鏡曉在戰後在私下談話中說過:“廣東方面的特別警務局,簡直是勝過十萬部隊的威脅……”

這句話接近于事實真相,因為在北伐戰爭中被特別警務局的第一號工作重點便是東南,在東南各省之內計有特別警務局的近五千名特工人員。

共和九十四年,莫敵在籌備北伐期間再次給特別警務局增加了二千二百名的編制,這些編制的絕大多數再次投向了東南,柳鏡曉初定東南人心不穩,這給特別警務局的工作帶來極多便利。許多舊官員和舊軍官投向了廣東方面。

利用這個天賜良機,廣東方面建立了多個特工訓練營,又臨時訓練了三千多武裝特工,戰爭爆發後又用以老的特工為指揮員,配屬部分戰斗步兵攜帶全副武裝,以三十多人地小隊、十余人的分隊為單位向東南滲透。甚至有以上百人的中隊規模甚至四五百人的大隊進入東南進行破壞活動。

只是北伐戰爭中特別警務局在取得無數豐碩戰果的同時,也付出最慘重的代價,“特別警務局”在東南地情報網絡是遇到毀滅性的打擊,以“災難”不足以形容其慘狀。

雖然不象紀實文學《劉鏡曉大傳》所說的“南方有一萬名間諜被處決”那樣,但根據特別警務局在共和九十六年事後出具的總結性報告。在北伐戰爭總計有一千三百二十二名特工人員殉職。

這個數字僅僅是指列入特別警務局編制的特工人員,大量地臨時招募人員、在東南吸收的外圍人員、服從特別警務局控制和間接控制地武裝人員全部不包括在內。如果算上這些人員數字會變得更加恐怖。

根據麻統和軍事情報局地聯合聯告。光是浙江一省主動出來自首的南方特工就多達六百人之多,情報工作是暗夜中地舞者。並不適合暴露中陽光之下。

當他們赤裸裸地對抗政府機關的時候,那付出的代價會十分慘重,特別是溫台、福建、江西方面的特工,為了迎接南軍地開進。他們完全拋棄平時潛伏的身份,主要跳出去歡迎南軍,以致遇到敵軍的痛擊。


在橫峰會戰之前,丁甯手頭的憲兵隊對浙贛鐵路沿線的南軍特工機關進行多次沖擊,在戰前南軍在這一帶布置的十二個特工組盡數被摧毀或投降,柳鏡曉利用這些投誠過來的特工站向南軍投遞了完全錯誤的情況。

南軍並不知道柳鏡曉手頭已經有一支十一萬人的龐大部隊,他們得到的情況卻是柳鏡曉的部隊逃散很多,現在只剩下四萬多人,于是便迫不及待地追了上來。

不過比起溫台和福建方面來說,這還算好的,當南軍占領福建和溫台各地的時候,幾乎所有的特工都公開了自己的身份,為南軍順利接受政權而服務,而當南軍撤出的時候,這些人被迫也隨南軍離開,留下的潛伏人員迅即被抓獲或主動自首,現在特別警務局在穩態方面竟找不到一名堪用的特工。

“我們必須從頭做起,象二十年前我們所做的那樣……”這是特別警備局一名干部發出的感歎,整個東南的情報網絡幾乎陷入了癱瘓狀態,根據特別警務局的統計殉職、失去聯系、向官方自首的特工達到了三千七百多人,特別滲入軍政內部的中高級干部幾乎被一掃而光,現在特別警務局在東南可以利用和聯系的特工只有九百七十人,僅僅是戰前的而成左右,而且這些殘存的特工尚有大量人員被柳鏡曉的情報機關利用,向南方傳送錯誤的假情報。

特別警務局僅僅是南方的一個縮影而已,莫敵精心准備了七年的北伐雖然取得了一個非常好的開局,但是結局卻是不能承受的,光直接軍費開支就達到了五千萬元,可是戰爭的結果卻是南軍退回了原點。

五千萬元的直接戰費,二十萬人的傷亡,無數棋子的盡數折損,卻連一寸土地都沒有得到,南軍收獲的只是一場惡夢,從共和四十年代北方南征失敗後,南北之間的南征北伐接連不斷,但是南方依賴廣東保持在億元上下的稅入,始終保持著進攻態勢,但是這個局面在共和九十五年突然有了轉變,南方自此全面陷入守勢,伴隨而來是西南各省接連的爆發。

共和二百年前後,有史學界針對這一轉變認為這次北伐是“嶺南經濟圈”和“東南亞經濟圈”對共和經濟主導權的爭奪,結果是初步完成整合的“東南亞經濟圈”勝出,最終取得整個共和的經濟主導權。

這種觀點雖然在初期引發激烈爭論,但近年來已經成為共和史學界的主流觀點,特別是經濟史學家對此贊賞不已,這完全地解決為何這次北伐之後。以莫敵為首的南軍采取專守防衛的戰略,開始在五嶺地帶大量修築永備和半永備工事以對抗柳鏡曉地南下。

而柳軍勢力也逐步南下,丁甯在南昌監視著南軍的撤退並主持著柳軍退出江西的事務,原贛軍第一師布置在浙贛線,這個師在江西之役最早投入戰斗,損失很重。只是現在大局已定,幾天功夫就把兵員補充完畢,而且也相當高。

至在福州方面,南軍要求柳軍一個團不駐福州,而駐福州之北。丁甯經過考慮之後,同意做出這個讓步。畢竟一個孤零零的團放在福州並沒有太大的利益。向北稍微退一退反而有助于打通與溫州方面的聯系。

只是丁甯給這個團定下的編制堪稱一絕,團轄四個步兵營和一個炮兵營及輕炮、輜重、工兵、騎兵連。每營轄四個步兵連和一個炮兵營,連排以下才是正常地三三編制,這個福建守備第一團的兵力超過四千人,甚至許多雜牌的師、混成旅還要大。

只是南軍也同意做出另一點。按丁甯的說法便是:“你總不能讓一省之長連個警衛都沒有吧……”,因此兩個省長可以帶一個警衛營上任,但全營兵力不得超過二百五十人。


丁甯的善後處置顯得井井有條,提出地省長都是稍帶親柳色彩的本省人,能在南方接受之內,莫敵在稍作扯皮便表示同意。

柳鏡曉則是風風火火地趕回了濟南,一路只是稍稍作了下停留和各省地主事官員見了見面,說了幾句鼓勵地廢話安撫人心(當然這是不能公開說出來的,柳師長地話一句頂萬句)。

一下火車,柳鏡曉也不理會前來歡迎的人群,往人海中的郭俊卿說了句:“一起去醫院……”

郭俊卿理會柳鏡曉的心意,點點頭,兩個人躍上備好地馬車,前後各有騎兵護衛便往醫院去了。

徐巧芷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眼中充滿了慈祥和一絲失望,並不理會著一旁護士們恭維的話,只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之後,她的眼神就突然亮了起來,接著房門被打開了,全身風霜的柳鏡曉沖了進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挺著大肚子的徐巧芷,臉上充滿了喜氣,興奮地叫道:“巧芷……我回來了……”

徐巧芷掩不住滿臉的喜意,可硬是裝成十分平淡的樣子:“回來了……”

柳鏡曉笑得合不攏嘴,連聲說道:“回來了!回來了!”

說著就在徐巧芷的病床前坐了下來,一只溫暖的手放在雪白的被單之下,輕輕撫摸著那肚中的孩子,徐巧芷見著他滿身風霜,心里喜滋滋地,嘴上倒很客氣地說道:“一回來就往我這里趕,小心玉琢她們晚上不讓你上床……”

柳鏡曉的話很有些溫情味:“那今晚我陪你……”

“陪我干什麼?鏡曉你還不回家去?”

柳鏡曉誇張地說道:“我可是第一時間趕回來的,你要知道我為了你,可連統一兩廣的機會都放棄了,我把莫敵打得落花流水,眼見就要進兵嶺南了……可就怕趕不上那個日子……”


徐巧芷臉上不禁有了一種幸福的光澤,她說道:“還好了……趕得及,聽醫生說還有一周多時間……”

正當小兩口柔情蜜意說個不停的時候,外面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柳鏡曉不禁皺起了眉頭說道:“是俊卿……怎麼又有事情發生了嗎?”

見到徐巧芷的眼神有點擔心,他握住徐巧芷的纖手輕聲說道:“你放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在你身邊……”

郭俊卿倒把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她說道:“巧芷放心吧……沒事!”

他把手頭剛拿到的電報遞給了柳鏡曉,柳鏡曉掃了一眼,才知道是孫挺羽兵敗的消息。

古往今來的英雄人物,多是敗于己而非敗于人,孫挺羽傲氣太盛,是他自取滅亡之道,他打著的是清君側的旗號,初興時有如秋風掃落葉之勢,下山海關連山,陷錦州,直打到新民附近,而張步云困守沈陽,城內空虛,無多少兵力可調,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一方面做下野逃跑的准備,另一方面又重金招兵買馬,集合殘部,做最後掙紮。

而駐東北的各師、旅及省長倒有多人有意與孫挺羽暗通款曲,象遼東鎮守使馮德就有意與孫挺羽聯手趕張步云下台,只是孫挺羽太過驕狂,他自視可以全勝而歸,當著來使的面說道:“他馮德就是我要鏟除的對象,還和我聯手?他配嗎?”

其他人的遭遇也類近于此,奉軍內部渙散的人心為之一變,遂一心與張步云共謀富貴,兩軍戰于巨流河,先頭出戰的是新編的林一塵第四補充旅。

林一塵為報張步云知遇之恩,帶一隊新珍與孫軍拼死搏殺三日之久,這時候陳升聯絡孫挺羽不成投入了戰場,其余各軍也先後加入戰場。

孫軍各部多不願和舊主開戰,士氣低落,特別是炮兵總指揮鄒華作,那是由張步云一手提拔起來,開戰之前通知各部炮兵標尺向後移三百米,一律不朝老兄弟開炮。

孫軍作戰最依賴重炮,炮兵優勢一失,部隊全線潰退,最後孫與夫人被迫離開部隊逃走,半路為林一塵追上,鍾小刀將夫婦二人處決,孫軍各部皆為張步云收編,張軍實力並無多少損失,僅有魏蓋三一部退入關內,拒絕張步云收編,為關山河改編為共和第四軍。

一聽是這樣的消息,徐巧芷總算安心了,柳鏡曉又陪了她兩個多小時,才正式回家吃飯,走在路上,他總覺得郭俊卿有點怪怪的,不禁老往郭俊卿身上瞧,郭俊卿笑了笑,最後貼到柳鏡曉的耳邊說道:“老師也來了……大家都要個孩子,讓你象疼巧芷那般被疼惜……今晚你就別想睡得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