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之外的,小九念依舊沒看到人,他只看到了一片連綿的山體.
在山腳下的位置,他看到了一塊石碑.
那石碑,是長方形的,和山連為一體.
石碑上,刻著稀奇古怪的碑文,有山形圖文,碑文上閃動著晦澀的光.
石碑看上去和人界的墓碑沒什麼區別,青石質地,但因為常年的風吹而曬,已經滿是風塵,大量的野草和一些蟲子,不時地從石碑上攀爬過.
"人呢……"
小九念狐疑著,東看看西看看.
"小鬼你還挺機靈的."
石碑突然發出了聲音來,嚇了小九念一大跳.
他壯著膽,湊近了石碑幾分,大大的眼珠子,盯著石碑.
"哎,難怪你一直藏頭露尾不肯出現,原來是個石碑怪啊."
小九念說罷,用手指戳了戳石碑.
"別碰我,你個沒禮貌的小鬼.誰告訴你本座是石碑怪了?"
石碑怪?!
這是什麼鬼.
石碑里的那個男音一肚子的火氣,像他想當年好歹也是玉樹臨風,迷死了多少的妖界少女,怎麼到了這小鬼的嘴里,就成了石碑怪了.
"不是石碑怪,那難道你是土地公公,原來妖界也有土地公公啊?"
小九念也不怕,他戳戳石碑後,見對方沒有反應,就抱著小腿,蹲在了石碑旁.
莫名地,他還挺喜歡這個脾氣火爆的土地公公的.
也許是因為,剛才他救了自己.
"土地公……"
石碑里的某人真相敲開這小家伙的小腦袋瓜子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什麼.
居然說他是土地公公.
掙紮只是持續了一丟丟的時間,某人就自我安慰土地公公總好過石碑怪,好歹輩分高.
"土地公公,方才謝謝您了,我娘說了,做人要知恩圖報,我欠你一個人情.可是人情欠起來很麻煩,要不你說說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我順便還你人情."
小九念歪著腦袋,打量著那一塊石碑.
以小九念的邏輯,他是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土地公公不住在土地廟,而是變成一塊石碑.
"嗤~小鬼就你,能幫什麼,再說一次,滾."
石碑里的那個聲音嗤笑道.
不過是區區十幾頭玉面豺都對付不了,又怎麼可能幫得了深陷妖帝禁制的他.
"話不能這麼說的,我人雖小,可是本領不小.我真能幫你,你不信,等著瞧."
小九念鼓了鼓腮幫子,就跟一只小青蛙似的.
他眼珠子轉了轉,他想了想,蹲下了身子,麻利著把石碑附近的野草都扒光了.
還把幾個位于石碑附近的蛇蟲鼠蟻穴也該搗了.
看到了小家伙的舉動,石碑了的聲音沉默了.
這小鬼,還挺細心的,他的妖體因為妖帝禁制的緣故,化為了碑體,雖然妖力還在,卻沒法使用.
那些野草乃至蛇蟲鼠蟻穴里的普通低等生物,確實不怕他的妖威,不分晝夜啃噬著碑體,讓他很是不舒服.
"小鬼,誰讓你多管閑事了."
石碑里的那個聲音沒好氣著.
"咦,難道這樣你不會更舒服點?每年清明的時候,我娘,外公外婆在我們家先祖墓碑前都是這麼做的,說是這樣先祖會高興,庇護我們全家的."
小九念摸了摸頭,一臉的奇怪.
清明掃墓……
石碑里的聲音索性就不說話了,他是擔心自己一個氣得行為失常,把這口無遮攔的小家伙給掐死了.
反正小孩子的耐性有限,等他都折騰完了,就該滾了.
果然,把"清明掃墓"進行了一遍後,小九念就起了身走開了.
"終于走了,真是個愛鬧騰的小家伙."
石碑里的聲音囁嚅著,卻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里多了一股淡淡的惆悵.
千余個日夜,他自從被妖帝禁制纏身後,就再沒有和人說過話.
方才,若非是發現了小家伙的身上有一絲人的氣息,他也不會忽然想起了身在人界的妻子和那沒見過面的孩子,動了惻隱之心,救下了小家伙.
那小家伙身上,有妖氣也有人的氣息,他應該是個妖人混血.
他和妻子的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這會兒應該也已經有三歲了.
那個小鬼,看上去已經有五六歲了.
不過,他有雙很漂亮干淨的眼睛,若是自己的孩子也像他那樣就好了.
這時,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傳來.
一個小身影站在了石碑面前.
"你個小鬼,煩不煩,怎麼還沒走?"
看到了去而複返的小九念,石碑的碑體微乎其微地顫了顫.
"嘿嘿,我來還人情啊,我這人最討厭欠人人情了."
小九念抱著幾根手臂粗細的木頭,他又來回搬運了幾次,找到了一些干枯結實的樹枝一些草,再從自己的儲物袋里,找出了一些小工具.
隨即就叮叮當當,在石碑旁開始動工了起來.
石碑里的那人啞然了.
這小家伙,是在搭棚子.
大概是一兩個時辰後,小九念又呼哧呼哧爬上了小棚子,將一些干草鋪在了上面.
一個小小的,雖不精美,但是卻很舒適的小棚子頂在了石碑的上方,替它遮擋住了猛烈的陽光.
"怎麼樣,我很能干吧."
從棚子上爬了下來,小九念手上握著小錘子,滿是塵土和血跡的臉上露出了個特大號的笑容來.
他得意地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差強人意,這些東西,誰教你的?"
石碑里的男人雖語氣還很冷淡,但比起早前來,已經進步了許多,至少不動不動就讓小九念滾了.
"我外公還有我干爹.你放心,這棚子可牢固了,以前我給赤赤搭窩的時候,就是這麼造的."小九念拍著胸脯保證.
"混賬,你把本座當成狗了!"
虧了自己這會兒是碑體,否則准保鼻子會被這小家伙給氣歪了.
敢情他忙乎了半天是在搭狗窩.
"你很沒禮貌哎,赤赤是頭老虎,它不是狗."
小九念一臉的不滿.
提起了赤赤,小九念的臉垮了下來.
赤赤也不知怎麼樣了,它要是知道自己不聽它的話,擅自引走了玉面豺,一定會很生氣,它可是母老虎啊.發起火來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