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可葉凌月卻記住了那人的眼眸.
身著一件紅色的長袍,長袍上,有云紋和月紋,柳七變.
葉凌月沒想到,自己會在這里,看到柳七變.
依舊是戴著一副古怪的面具,可葉凌月看到了他的眼眸.
因為殺戮,變得赤紅一片的眼眸,和當初殺了百余名太陰之女,煉化太陰神印的柳七變一模一樣.
在昆侖天脈還沒崩塌,柳七變還健在的那些年頭里,他作為紅月女皇的爪牙,一直活躍在昆侖天脈附近.
柳七變出現在這里,意味著這座古村落的下場……
葉凌月心頭一驚.
手掌和腳間傳來了草和沙土過度摩擦後產生的刺痛感.
狼女"阿月"匍匐在地.
她很是警覺,像是一頭野獸那樣,屏住了呼吸.
葉凌月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稟告柳神宮,村民都已經屠戮一空了,怨靈已經都收集齊全."
幾名紅月信徒快步奔行而來.
看到紅月信徒時,葉凌月心頭隱隱做痛.
她想到了仇雨.
如今的仇雨,應該也和紅月信徒們混在一起了.
也不知,她有沒有再遇到柳七變.
這些紅月信徒,四處殺戮,就是為了收集怨念.
"很好,你們先撤到村外,警惕四周,有發現昆侖軍的探子,立刻稟告."
柳七變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一揮手,信徒們秩序井然退了出去.
滴答滴答--
那是雪狼王身上鮮血灑落在地的聲音.
雪狼王有一身灰白相間的毛發,那曾經是狼女"阿月"最好的毛毯,幫助她熬過了多少個寒冬.
可此時,那毛發上已經滿是血汙.
雪狼王依舊如一座小山那樣,屹立在那不動.
它和柳七變對持著,雖然受了重傷,卻沒有半點退讓的意思.
"有意思,你應該也知道,今日,你是逃不了了."
柳七變摸了摸下巴,輕笑了一聲,冷酷而又帶著幾分諧謔的意味.
這是個異常冰冷殘酷的人.
在他眼中,滿村的尸體和野草沒什麼兩樣.
不過眼前的這匹狼王,倒是讓他來了幾分興致.
雪狼王磨著牙,沖著柳七變齜了齜牙.
"狼王,你我本不該是仇敵."
柳七變不急不慢,走近了幾步.
雪狼王警惕著,往後退了一大步.
眼前的男人,非常的危險.
他的入侵,毫無聲息.
它甚至來不及向昆侖諸神稟告.
"你非常強壯,且實力強大,你的靈魂也非常強悍,我們紅月女皇正需要你這樣的強大族群的加入.只要加入紅月女皇的座下,你和你的狼族們,都可以享受紅月女皇的庇護.你們甚至很快就可以直立行走,和昆侖天民一樣,不用再當下等的族群."
柳七變的眸里,閃著紅光.
他的話語,有一種無形的魔力.
哪怕是狼女阿月也聽懂了他的話,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條件.
"只要你答應,當我紅月神殿的古祭靈,你就可以完成整個族群的進化."
說罷,柳七變微微彎下了腰.
他的個頭很高,以葉凌月目測來看,對方的身量和帝莘相差無幾.
他伸出了手來.
寬大的衣袖下,那手細長而又整潔,絲毫看不出,那手在片刻之前,還扼殺了多條性命.
狼王的咽喉里,發出了咕噥的叫聲.
它受傷的腳,往後退了幾步.
"狼王,成為古祭靈,只需要獻祭,向紅月女皇宣誓效忠即可,對你而言,並無半點壞處."
柳七變卻是不依不饒,用他誘惑性十足的聲音,引誘著雪狼王.
一陣低沉的咕噥聲,響起.
葉凌月一驚.
因為這聲音,難以控制的,是從狼女阿月的咽喉里發出來的.
葉凌月暗叫不好.
狼女阿月因為不懂得天力的緣故,所以氣息很弱,即便是隱藏在旁,全副精力都在雪狼王身上的柳七變並未發現.
可是阿月看到如父如母的雪狼王受虐,無法忍受,竟是本能的發出了憤怒的吼聲.
同時吃驚的還有柳七變.
他紅眸一閃,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一片矮籬笆上.
"沒想到,還有條漏網之魚."
雪狼王卻是眼底閃過了擔憂之色.
就見一道黑影,如檀弓般,猛地跳起,落在了柳七變和雪狼王的中間.
狼女"阿月"一身破爛的衣衫,結實黝黑的四肢閃動著健康的光澤.
她一頭亂發,小臉上也滿是灰塵,看不清容貌.
她落地時,悄無聲息,就如一匹狼那樣.
"嘖,居然是一只狼崽子."
柳七變也有些意外.
他打量了幾眼阿月,眼底諧謔之色更濃.
一陣咕噥聲.
狼女"阿月"沖著柳七變一陣怒吼.
"還挺凶.早就聽說,附近的雪狼通人性,還會撿一些棄嬰回去撫養,今日一見,還真是大開眼界."
柳七變笑道.
他本來只是想要抓狼王回去,沒想到,還遇到了一個狼崽子.
忽的,一道黑影閃過.
柳七變身形一閃,眼底閃過驚色.
阿月已經穩穩落在了原地,幾率黑色的發落下.
柳七變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他的幾縷發,飄落在地.
"一個不通天力的雜種,你敢!"
柳七變氣急敗壞道.
他早前沒有防備,也是因為看准了,狼崽子沒有天力.
沒想到,這狼崽子雖然沒有天力,也沒經過什麼啟蒙,卻是天生的好體質.
她比一般的狼,有頭腦,而且進退有度.
阿月回頭,沖著雪狼王低吼了幾聲.
言下之意,卻是讓雪狼王離開.
雪狼王卻是甩甩尾巴,讓阿月離開.
"呵~都不用走了,今日,你們都別想離開."
柳七變冷笑道.
他眼眸一閃.
周圍的空氣,迅速變化.
嗤嗤--
風,疾馳的風,猶如鐮刀般從四面八方斬落.
雪狼王眼眸一厲,它弓身撲向了阿月.
那些風鐮,無一例外,擊中了雪狼王.
雪狼王本就已經被鮮血染紅的皮毛,頓時四分五裂,骨肉分離.
只聽得一陣血腥味彌漫開.
阿月黑溜溜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之色,雪狼王的血,染紅了她破爛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