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躺在那,已經開始發冷.
小幺咬著唇,強忍著沒讓自己哭出來.
最終,她還是決定,讓那個討厭的狩妖人給婆婆看看.
只因為,她堅持說,婆婆還有活的機會.
"小幺姐,婆婆都已經沒氣了,何必讓她再去騷擾婆婆."
一旁的朱雀族的一名女子不滿道.
"說話要負責,她若是治不好,我就折斷她脖子."
小幺瞪著葉凌月,後者這會兒被她押著,剛走到婆婆身旁.
看上去,這個女狩妖人比那兩個順眼的.
那個胖一點的,太凶.
那個瘦的,膽子太小,看著都很礙眼.
也就眼前這個,面對她們時,神情自若.
很少有人對上妖還這麼鎮定的.
"放心,她只是閉氣了,還沒死."
葉凌月輕車熟路,搭了搭老者的脈搏.
這一碰觸到老者,她忽的,心髒狠狠一抽.
葉凌月一愣,這種感覺.
她連忙蹲下身,仔細端詳老者的模樣.
"你干什麼?"
見葉凌月去碰觸老者的臉,旁邊的小幺以為她要冒犯婆婆,反手就要去抓葉凌月.
哪知葉凌月被自己抓住的手,就跟泥鰍似的,一瞬就掙脫了.
"她的臉怎麼了?"
葉凌月之前沒能看清楚老者的臉,靠近一些,只看到老者的臉上滿是燒傷的痕跡,頭發也剛凌亂,她的心底莫名的騰起一股怒氣.
"你還敢問,都是你們狩妖人干的好事,我們朱雀古族一直隱居深山,和你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覬覦我們的混沌石礦脈,趁著我們族長外出時,刺殺了族長,還夜襲我們族落.婆婆的臉就是被你們用靈炮灼傷的."
小幺恨聲道.
"我們?"
辛霖一聽,再看看老者的模樣,也不由咋舌.
"你看清楚了,這傷口不是靈兵傷的,是妖力傷的,是妖火."
葉凌月卻是壓低了聲音,白色鼎息在老者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很快就發現了一部分的妖力殘余.
"你騙人,怎麼可能是妖火?"
小幺一驚.
"是不是妖火,等到你們的婆婆……她叫什麼名字?"
葉凌月顫抖著,摸了摸老者的臉.
燒毀嚴重,讓人觸目驚心.
狩妖人也不至于用這麼卑鄙的手段.
"憑你也配問婆婆的名諱?"
小幺不屑道.
"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滾開,金泰呢就算是被電死,我也要救婆婆離開這破地方."
小幺見葉凌月沒有拿出任何治療工具和藥物,覺得葉凌月只會說大話.
"先解開她的靈銬."
葉凌月的手往下摸索了下.
她很快就發現了老者手上的靈銬.
老者受傷很重,但是最要命的並不是她的傷,而是這靈銬.
這靈銬,看似只是加持了特殊靈力的手銬,可實則上,上面還附著吸食人妖力的特殊小陣法.
如果不是懂得門道的人,根本看出來,更別說是破壞了.
這種卑劣的手段,一般的狩妖界也不會使用,倒是上一次,在冥市上,冥老用來鎖住流云表姐的手法,和這有些異曲同工之效.
這也讓葉凌月更加相信,鹽邊的警局尤其是須樂那幫人和妖有些關系.
不過,也虧了須樂,她才能見到老者.
葉凌月的眼底,閃過一抹激色.
黑色鼎息鑽入靈銬的鑰匙孔里.
只聽得咔嚓一聲,靈銬就打開了.
"凌月,你什麼時候還會開鎖了?副業不愁啊?"
辛霖看得目瞪口呆.
原本打算動手的小幺也愣住了.
靈銬,這就被打開了?
她們被關進來後,就一直被靈銬銬著,妖力無法使用,用盡了法子,也沒法子打開手銬,這狩妖人新手一上手就給打開了.
"她虛弱的原因,並不僅僅是因為重傷,她的靈銬被動了手腳,在不斷吸食她的精血."
葉凌月檢查老者的手腕.
身後,朱雀古族的人一看,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老者的手腕上,已然見骨.
那一圈血肉早已不見了蹤影.
小黑屋里很昏暗,看不清婆婆的具體情況,沒想到,這些天,婆婆還在被這靈銬欺負.
小幺恨極,一拳砸在靈銬上.
"該死,到底是誰下的手!"
如果不是這個狩妖人出現,只怕婆婆……
"秋後算賬也不遲,先救她."
葉凌月解開婆婆的衣衫.
"你做什麼!"
小幺急道.
雖然解開了靈銬,可是她對葉凌月依舊是不信任.
一個狩妖人真會那麼好心?
還是她根本是圖謀不軌,想要婆婆的內丹.
要知道,婆婆作為妖王級別以下最強的存在,幾百年的內丹里的妖力也非常的渾厚.
"她重傷加上氣血衰竭,我們沒有藥物在手,只能急救."
葉凌月抓起小幺的手,放在非老者的心口上.
"看仔細了,她的心髒還有微弱的跳動,只是精血不足."
說著,她將自己的手掌落在老者的傷口處.
老者最大的傷口,就在脖子上.
那里除了被妖火灼燒過,還有一個很大的血洞,傷口早已發炎流膿,能熬那麼久,傷者的意志力已經超過了她的肉身承受能力.
傷者,非常想要活下去.
小幺感到婆婆的胸膛內,的確有微弱的搏動.
她遲疑了下,看了眼葉凌月.
"真的還有救?"
這樣的傷勢,別說是在看守所這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就是在她們的族落里,沒有最好的醫師和藥草,也是救不了了.
"事在人為,我盡力一試."
葉凌月也不知,自己的白色鼎息能治療到哪一步.
就算是治好了身體上的創傷,臉上的燒傷……葉凌月心中難受著,她將全部的白色鼎息,毫無保留,輸入對方的體內.
時間,分分秒秒在過去.
整個小黑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葉凌月身上.
外頭,天已經亮了.
可小黑屋內,依舊只有最微弱的光.
"婆婆,你一定要堅持住,朱雀族不能沒有你."
小幺帶著一干朱雀古族的女人跪在一旁,默默的為長者祈禱.
"我們要不要也做些什麼?"
辛霖撓撓頭,氣氛有點怪怪的.
"不用,她一定會活過來的."
季無憂打了個哈欠.
"你怎麼知道?"
辛霖納悶著.
可肩膀上一沉,季無憂歪著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睡著了.
她酒勁一過,困得厲害.
"哎,小柚子,你別說睡就睡啊."
辛霖郁悶了.
"快看,婆婆醒了."
不知過了多久,辛霖覺得又餓又累,可還是強打著精神,守在葉凌月身旁.
終于,那位昏迷多日的毀容老者,那雙滿是燎泡的眼皮動了動.
她雖然年邁,一身皮膚也燒得近乎毀容,很是可怖.
可是當她睜開眼的一瞬,辛霖就看到一雙靈動十足的眸.
那雙眸,看上去清澈明亮,根本不像是一名暮年的老者.
"婆婆."
小幺等人喜極而泣.
"這是?"
長者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場漫長的夢.
夢中,她不再是朱雀古族的長老,她還是她,那個天真浪漫,有老大,有小吱喲的……
"小烏丫."
葉凌月耗光了最後一縷鼎息.
她看到長者睜開了眼.
只是一眼,葉凌月就確定了,那真的是小烏丫.
"!"
長者渾身一顫.
她猛地坐起來.
可因為失血過多加上連日的折磨,醒來之後,她感到一陣脫力,嗓音也沙啞的很.
她看著眼前的葉凌月.
一眼萬年.
"老……老大."
小烏丫險些難以相信自己的眼.
下一刻,老大就虛弱的笑了笑.
"一切,等我醒來再說."
她有太多的話,想要問小烏丫.
可現在,她很累,她想睡一覺.
"老大,你這是怎麼了?"
小烏丫不顧自己身上還有傷,抱住葉凌月.
"哎,老太婆,你別過河拆橋.凌月可是救了你,你別碰她."
辛霖一看,急忙搶過自家閨蜜.
"你是?"
小烏丫這才發現,還有個辛霖在.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辛霖,凌月的死黨."
辛霖瞅瞅眼前的毀容長者.
雖然朱雀古族的人呢挺討厭,不過這個老人家看著還算是順眼.
"你是辛霖?"
小烏丫很是意外.
辛霖,是那一位辛霖嘛?
百世惡鬼辛霖,和自家老大出生入死,從昆侖一路到三十三天的辛霖.
"婆婆,你真沒事了?"
不等辛霖回答,旁邊的小幺等妖都沸騰了.
婆婆真的又活了.
"孩子們,這些日子委屈你們了."
小烏丫心中也是困惑萬千,可她也知道,老大一時半會兒回答不了她的疑惑,一切還得等老大醒來再說.
"婆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剛才那女人……那醫師說,你的傷不是狩妖人下的手,而是妖族所為?"
小幺急忙問道.
對方真的救活了婆婆,小幺在內的妖們這才有些相信葉凌月早前的話.
"她說的沒錯,其實這次襲擊,我一直懷疑不是狩妖界所為,而是我們妖族內部,也就是妖盟那邊搞的鬼."
小烏丫那張看不出神情的臉上,多了一層肅殺之意.
她不告訴小輩們,是不想她們惹事.
可既然自己大難不死,那這筆賬,她必須和妖盟算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