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引子 夢的開始

前序夢的開始 少年的夢想,是像鳥兒一樣地在天上自由地飛翔,所以少年最喜歡的玩具是風箏,最喜歡的昆蟲是蜻蜓。 七歲那年,少年做了一個特大的風箏,趁著一個大風天,少年舉著風箏,嘴里大喊著“我要飛了”,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死神暫時對這位癡迷于飛行少年不感興趣,只是讓他在床上不太舒服地躺了兩個月。 “你真的那麼想飛嗎?” “唔!像鳥兒一樣飛在天上,俯視大地,那種感覺一定非常地美妙。” “可是,這世上除了鳥和龍以外,只有魔族中最高級的,具有墮落天使變身能力的黑魔族,才擁有借助翅膀和空氣動力飛翔的能力,而你只是一個人類。” “” “別喪氣!在魔法中有一招叫禦風術的飛行魔法,如果學得好,用得好的話,克里斯汀,你也可以像鳥兒一樣地在天上飛翔,俯視大地!” “好啊!丹瑪斯老師,明天,不,現在你就教我魔法吧!我要學魔法,風系的,我要飛翔,我要嗚,我的骨頭好痛!” 七歲開始修習魔法,但克里斯汀直到十二歲,才學會了入門級的魔法。哈巴羅爾.克里斯汀,家族中上輩的每一個人,無論男女,個個都是天才的魔法師,與他們相比,但他的進境實在有辱“魔法天才的家族”這一威名。不過這並不是因為他自身資質的問題,而是因為他的老師。 克里斯汀的老師,人稱智賢者的諾查.丹瑪斯,在引誘他走上魔法師之路後,卻從不負責任地不肯再傳授半點魔法,更蠻橫地不允許旁人指點少年這方面的知識。 他所做的事情,只是教少年讀書,不停地讀書。從星象學到人體解剖學,種花種樹的農學,以及被稱作失落文明的化學物理,甚至是和學習魔法沒有半點關系的肉體格斗技巧。在五年的時間里,旁門別類,幾乎所有的知識,他都想方設法讓少年學了一遍,或者嘗試般地接觸一下。而克里斯汀最想學的魔法,他卻依舊不肯教他半點。 “想要學魔法?自己去想,去悟!只有你自己想出來的東西,才是真正屬于你自己的!” 這是他的解釋。 他的好友們,被後人稱作十賢者的另外八位賢者,對此頗有微詞。 “那孩子是百年難得的修習魔法的奇材!丹瑪斯,你自己不會魔法,就不要亂教人,別誤了這塊美玉!” 被他們逼得沒辦法之下,克里斯汀十歲那年的一個夏天,他把少年帶到一個水潭邊,命令少年脫光衣服,頭頂著烈日,浸泡在有如天空一般蔚藍的湖水里。 這是他正式修行魔法的第一課。 那是夏天中太陽最凶猛的一個正午,陽光像毒箭般炙熱無比,照在少年露在水面上的皮膚上,有如針紮般的刺痛;而浸在水里的身體,享受著湖水的冰涼;陷入湖底淤泥中的一雙腳板,卻又是另外一種柔嫩親切的感覺。 “你不是想學魔法嗎?我這就教你!你聽好了!想要學習魔法,你先要明白什麼是自然的力量!只有明白了自然的力量,你才會操縱魔法的力量!我的話就這些了,明白了嗎?” “不明白老師,你的廢話好多啊” “不明白也得明白,按我說的做!” “我該怎麼做?” “去感知你周圍的世界!” “周圍的世界?” “對,閉上眼睛,什麼也別想,用你的心去感知周圍的環境,用你的鼻子去聞空氣的芳香,用你的肌膚去觸摸陽光的火熱,湖水的冰冷,去感受和大自然的力量接觸時那美妙動人的滋味。” 傍晚的時候 “你感覺到自然的力量了嗎?” “我頭暈,老師。” 在湖里浸了半天,享受了半天日光浴的結果,克里斯汀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明白,反而中暑發了幾天的燒。對他來說,類似的訓練才剛剛開始,夏天浸在水潭里日光浴,冬天浸在的冰潭品嘗冰水浴,這就是他的老師對他修行魔法的唯一指點。 到十二歲他開竅之前,這樣的訓練進行了無數次,除了經常中暑著涼之外,他最大的收獲,就是得到了一身古銅色的皮膚,以及一具還算強壯的身體——這時候,克里斯汀已開始在心里盤算,自己是不是該放棄做個魔法師,而是改行去當個揮劍流汗的劍士。 克里斯汀開竅“悟出”魔法,始于一場雷陣雨。那一天,塞爾巴托上空烏云滿布,電閃雷鳴,狂風大作,一場雷雨即將到來。 諾查.丹瑪斯笑眯眯地遞給少年一個風箏。 “克里斯汀,你不是喜歡放風箏嗎?趁現在天氣好,風大雨大雷大,我放你半天假,趕快去放風箏吧!” “” “怎麼了,你不是最喜歡放風箏嗎?” “老師!書上說過,打雷下雨時候,絕對不能放風箏,否則會有生命危險的” “你不是很想學會魔法嗎?這可是感受大自然力量的最好機會啊!” 丹瑪斯溫和的微笑,輕柔的語氣,具有魔鬼的誘惑力,無知的少年遲疑了一下,接過風箏跑了出去。 天很黑,風很大。雷雨說來就來,辟辟啪啪的雨點,撒豆般落了下來,打在人臉上刺刺地生痛。無畏且又執著的少年牽著風箏線,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快速奔跑著,他把風箏放得又高又遠。 “克里斯汀,你在干什麼,不要命了嗎?快把風箏扔了!” 這是他的另一個老師,星賢者菲多芬在邊上發出的驚呼。 少年飛快地跑著,興奮地叫著,衣服頭發早已被雨水淋濕。 “我在感受自然的力量,風的力量,水的力量,還有雷電的力量” 周圍環境猛地一亮,一道白光劃破長空,閃光過後,少年終于成功地感受到了雷電的力量。 “來人啊,有人被雷劈了!索爾,卡普,你們在哪?救人啊!” 二分鍾後,在少年出發的地方,智賢者丹瑪斯看到了渾身焦黑,冒著青煙的追風少年。匆匆趕來的其他八位賢者,把少年圍在中間,聯手施放回複魔法搶救。幾分鍾後,可憐的少年醒了過來。 “丹瑪斯,你這個瘋子,邪惡的巫師,說什麼我們也不會再把克里斯汀給你教了!” 大籲了一口氣的眾人,一起把憤怒矛頭投向了瘋狂的魔鬼教師。這時侯,蘇醒過來的克里斯汀顫抖地舉起了那只被電得焦黑一片的右手。 “丹瑪斯老師” 同樣著急的丹瑪斯連忙跑上前去,握住了少年的手。 “老師,我開竅了,我終于明白什麼是自然的力量了!” “太好了!風火水土光暗,你掌握的是哪一種?” 少年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把老師的手掌握緊。 “是風系中雷的力量,老師,你瞧!” 少年的手開始放電,殺豬般的慘叫聲伴隨著眾人的一片叫好聲響起 一千個人,擁有一千個夢。 當一只鳥飛在空中,做一朵云飄天上,如此浪漫的夢想,僅屬于克里斯汀這樣吃穿皆不愁,生活無憂無慮的孩子。但對于生活塞爾巴托南部的雷茲來說,和克里斯汀同齡的他,若說他還有夢想的話,那就是明天在“搶肥羊”的時候,不會遇上“豺狗”來奪食。 一間漏雨的破房子,一口破鍋,兩床髒兮兮的破棉被,就是雷茲和他兩個相病憐的老朋友全部的家當。當秋天即將過去,九歲的雷茲此刻面對的最大困難,是越來越冷的天氣,以及越來越難找的食物。 “天越來越冷了!蛇快絕跡了,老鼠也被吃光了,野菜都枯了!雷,再不找到幾頭肥羊,這個冬天我們該怎麼過啊!” 邊上的火堆上架著一口鍋,里面煮著一只老鼠,這是他們三人今晚唯一的晚餐。 當雷茲的好朋友,七歲的斐歐納對著他發出抱怨時,雷茲正蹲在一塊青石旁,不聲不吭地磨著一把五寸長的小刀。雷茲看上去同齡的孩子高大不少,他的額頭很寬,左臉頰上有一道指甲蓋大小的傷疤,右眼也有些青腫,那是幾天前和別的孩子打架留下的新傷。和雷茲相比,斐歐納則略顯瘦弱,個頭也稍矮一些,生著一頭明亮的金發,比五官菱角分明的雷茲,斐歐納的容貌要俊秀得多。 “肥羊?不干掉克蘭特那伙人,就算有了肥羊,也輪不到我們啊!” 第三個聲音傳床上,出一個年齡和雷茲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不過他正生著病,臉燒得通紅,喉嚨都燒啞了。 “拉歐,你還是好好地休息吧!你放心,我和雷一定會為找夠看病的錢。” 安撫著好友,斐歐納的眼中卻透著絕望。 失落之地塞爾巴托是個很奇特的地方,以馬恩河為界,河的北面四十九城被稱作秩序之地,人類團結在一起,在和平中穩定地發展著,爭斗在這里近乎絕跡,人人豐衣足食。馬恩河南邊的地區相反,人類的力量就像是一盤散沙,這里被稱作混沌之地,個大大小小的城邦獨立分布著,相互征戰不休。 雷茲就是這片土地上成長的一個小男孩,他的母親死于產後大出血,父親則在一場爭奪地盤的火並里死于非命,連尸體都沒有被找回來。失去大人庇護的他很快象混沌之地絕大部分的流浪兒一般,被迫在垃圾堆和死尸旁尋找食物掙紮求存。 一直不說話的話的雷茲停下手來,拿起刀刃對著陽光射入的方向照了一下,以此判斷刀口的鋒利程度。半晌,他低聲道: “剛剛得到消息,今天傍晚的時候會有頭大肥羊出現,是個好機會!” “別提肥羊了!克蘭特那伙人都盯得死死的,前幾天我們不是” “那就宰了他!” 雷茲對著火焰輕揮了一下短刀,帶起風力將跳躍焰火暫時壓了數秒,接著嘭的一聲,被壓制的火焰騰得老高。 “什麼?” 裴歐納以為自己聽錯了,又重複問了一次。 雷茲冷言道:“宰了克蘭特,然後我做老大!” “你,你在開玩笑吧?喂,他們,他們可有三十多人啊!” 雷茲看了躺在床上的朋友一眼,眼里露出悲痛的神情,他又看看窗外,幾片落葉正洞開的窗口里飄進來,輕輕地落在地面上。 雷茲的目光落在窗外的空地上,那兒有個小小的墳包。 一年前的這個時候,以雷茲為首的這個小團體里,總共有四個人。少掉的那位伙伴,現在就睡在屋外的墳包里。在前一個冬天,寒冷、饑餓和疾病聯手扼殺了他。 “快入冬了!就算是吃人肉,我也要活下去!無論用什麼手段,我也不會再失去我的朋友!” 雷茲望一眼那個親手砌的墳包,又瞧瞧床上病得歪歪扭扭伙伴,他低下頭,繼續磨刀。 天堂之路,是底比斯這座小城里唯一的大道,長不過三百米。外地來的底比斯城的冒險者,無論是吃飯、住店或者是過路,都必須經過這條大道。對城內的流浪兒來說,這里是肥羊最多的地方。 塞爾的巴托冬天非常的寒冷,混沌之地的流浪兒要想生存下去,要麼去各個個城邦的城主或傭兵團那兒當童子軍,接著他們的訓煉,成為從小培養的殺人機器。否則要想熬過這些寒冷的冬天,唯一的出路就是在大雪到來之前,找到足夠多的肥羊,這是他們生存下去的關鍵。 雷茲和斐歐納現在就埋伏在天堂之路旁邊一個廢棄的園子里,躲在一個枯萎了的灌木叢後面。他們很小心地隱藏著自己的身形,以免暴露蹤跡。幾天前為了爭奪“肥羊”,他們與這兒的最大流浪兒勢力打了一架,不敵敗走,如今是這兒不受歡迎的人。 “斐歐納,有沒有肥羊的資料?” “聽說是從秩序之地過來的一個流浪武者,非常地厲害。半個月前他宰了神木之城的城主,新任的城主法塔赫懸賞三千金幣買他的頭,這半個月來已經有好幾個傭兵團和他找過他了。三千金幣,嗚,夠買幾十萬個肉包子了!” “看樣子很厲害啊!這次動手的是獅心傭兵團和狼牙傭兵團吧?” “是啊,聽說那個男人非常厲害,誇克團長也沒有把握,所以才去嗚,該死,克蘭特那個混蛋也來了,還帶了這麼多人,這下麻煩了!” 兩個不足十歲的孩子趴在枯草堆里,談論的話題遠遠超過了他們的年齡。斐歐納所說的克蘭特,其實是個十五歲大的孩子,是底比斯城內流浪兒的頭領。得知今日會有肥羊出沒,他也帶了二十多個手下,也在天堂之路旁埋伏,靜侯“肥羊”出現。克蘭特所謂的手下,大的不過十五六歲,小的只有七八歲,和雷茲一樣,全是無父無母無家可歸的孩子。 獅心傭兵團和狼牙傭兵團名字聽起來很威風,但實際上只是兩個小得可憐的袖珍傭兵團,連同團長在內,兩個傭兵團加起來的人數也不會超過百人。為了拿到法塔赫的高額懸賞,他們聯手在天堂之路上設下埋伏,准備伏擊一個叫凱龍的男人。 這些精心打扮的傭兵殺手,在扮成旅客或用餐者,埋伏天堂之路兩邊的飯店和雜貨店里。一時間整條天堂之路殺氣騰騰。 不久,目標人物出現了,那是個很高大的男人,個頭壯實得像頭巨熊,他瞎了一只左眼,右臉頰上還有一道老長的傷疤。跨下是一匹和他一樣高大的烈馬,背上還背著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女孩。 當那男人進入伏擊圈後,一場惡戰隨即展開。弓箭手偷襲,魔法師發動魔法,然後是近戰型的戰士一擁而上。重複了無數次人類相殘的一幕,再次上演。 戰斗一開始,勝負明顯地就分出來了。說是被圍攻,倒不如說是這個男人一個人在追殺,或者說是在虐殺針對他的圍攻者。偷襲的魔法師,一開始就死在被他單手接住,隨手擲回的箭下。他的雙手揮舞著一把一人多高,黑漆漆的斬馬刀。大刀所過之處,發出尖銳刺耳的風聲,每刀劈出,圍攻他的人必有一個喪命。男子力大無窮,出刀快狠辣准,將對手一刀斬得支離破碎似乎是他最愛的殺人方式。很快他的周圍方圓十幾步內的泥土地,迅速地被鮮血浸透,被人類的內髒器官堆滿。 戰斗一開始,那個獨眼的男人就底比斯城的流浪兒們制造了大量的“肥羊”。第一頭“肥羊”正是獅心傭兵團的團長,那個倒黴的男人從背後偷襲,卻被他一腳蹬在胸口上倒飛出去,全身骨頭盡碎。當他摔進邊上一家酒館里的時候,早已在一邊窺視多時的流浪兒們一擁而上。 有如蝗蟲過境,兵器、錢包、傷藥、干糧仍至身上穿的衣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重傷垂死的傭兵團長就被剝僅余一條內褲,以最屈辱的方式咽下最後一口氣。 屠殺仍在繼續,但在離殺戳稍遠的地方,流浪兒們已在忙著剝那些體溫猶在的新死者們的衣物。這些剛死或垂死武者,正是這些流浪口中所說的肥羊!一個被遺棄的武者尸體上的財物衣物,往往足夠一個小孩子很舒服地度過嚴寒的冬季。 在血腥的混沌之地,人的內髒器官滿天飛的血淋淋場面,對流浪兒們來說一點也不陌生。要在這塊苦寒之地生存下來,他們必須有著蟑螂般頑強的生命力,狗一樣靈敏的嗅覺,狼一般凶狠的攻擊力,以及什麼都吃,豬一般的胃口。 在這兒長大的小孩子,很早就具備了在死人內髒的垃圾堆里尋找食物的本能,優勝劣汰的原則在這里被發揮到了極致。 “該死的,天殺的!克蘭特他們把肥羊都占了,雷,怎麼辦!” 斐歐納開始著急了,除了仍然在激戰處那塊空間外,所有稍遠離戰斗的“肥羊”,如今都被克蘭特和他的手下把持著,他們想分一杯羹根本就不可能。 當斐歐納發出抱怨時,雷茲卻已暫時將肥羊忘記了。他的眼里只有那男子出刀時所展現出來的,力量與魔法、速度和技巧的完美結合。男子揮刀時的動作,肌肉的晃動,每一處細微的變化,都是將人類體能完美釋放的最佳方式。雷茲注意到,盡管正在進行著慘烈的打斗,但男子背上的小女孩仍然很安靜地把身體緊貼在他的背上。 直到老友發出抱怨,雷茲這才回過神來。 “很容易!” 說著雷茲拔出那把小刀,抖掉身上的雜草,站了起來。 “喂,你想干什麼?” “斐歐納,撤退時,你想辦法掩護我!” “喂,你瘋了,不要啊,雷,快回來!太危險了!” 並不是所有的肥羊都有主兒,那個獨眼男子身體周圍的十五步之內,克蘭特的人就不敢靠近,而那兒躺了更許多的“肥羊”。 雷茲的目標就是在這些暫時無人敢碰的肥羊,他沖進正在激戰的人群中,伏在地上,爬到最近一具死尸邊上,雙手隔著衣服在尸體上一陣摸索,不一會兒他就掏出一個錢袋。 “第一只肥羊!” “第二只!” 雷茲一邊趴在地上掏死者的錢包,一邊小心地憑著感覺,閃避著強者大戰四處飛舞亂射的刀氣魔電。當他數到第五只肥羊時,突然覺得四周一片安靜。 此時,獨眼男子已將最後一個對手斬成兩段之後,他輕喘了一口氣,右手持刀,抖掉刀上的血珠,左手輕輕撫摸刀身,立在空曠的街上。睜著那唯一完好的眼睛,正冷冷地盯著看他看。 秋風撫面,雷茲突然感到有點冷,不過他仍然昂著胸,用力地把腰挺得筆直,三只眼睛對視著,雷茲努力地支撐著眼皮,睜也不睜一下,極力地想掩飾身體本能產生的恐懼感。 男子眼中的銳利漸漸地淡去,壓力減弱,雷茲輕吐一口氣,慢步走到男子面前,彎下腰,在第六只肥羊身上摸索,掏出一個錢袋。和先前收集到的五個錢袋放在一起,堆在手上,手指微顫地遞到那個獨眼男子面前。 “這是你的戰利品,你把屬于你一份拿走吧!” 男子面皮一松,被雷茲這個孩子氣的動作逗樂了,臉上的傷疤就象丑陋的蚯蚓,在他笑起來的時候扭成一團,令他本就難看的面目變得更加可憎。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轉身跨上那匹烈馬,兩腿一夾,馬蹄聲嗒嗒作響,快速離去。 雷茲盯著男子的背影一直看著,直到他消失在拐角處。當他回過神想要離開時,卻發現自己正入陷入包圍之中,克蘭特和他的手下,正緩緩地以他為中心向他聚攏。 “糟糕,我分神了!” 局勢不妙,雷茲迅速將錢袋收入懷里,同時拔出了那把磨了一個下午的小刀,而這時對方也紛紛取出了兵器。 克蘭特站在包圍圈的最外圍,雙手叉在胸口,沖著他喊道: “雷茲,又是你!不想死的話,留下那些錢袋,再從我褲襠底下鑽過過去,今天就放你一馬。” 他的話音剛落,幾塊石頭從附近的巷口里飛出,狠狠地兩個十歲男孩身上,砸得他們頭破血,蹲地呼痛。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雷茲這個缺口處闖了出去。 “該死,別讓他跑了!” “巴特受傷了!” “是斐歐納干的,抓住他!” 人類相互殘殺的故事,天天都在混沌之地上演著。大人的戰爭結束,小孩間的爭戰馬上跟著上演。 雷茲和他的朋友在街道和小巷間飛快地跑著,身後追兵緊咬不舍。慌不擇路間,二人闖進了一條死胡同,被對方堵個正著。望著逐漸逼近著克蘭特及其手下,二人的臉上開始現出絕望。 就在這時,一把巨大的斬馬刀隔空飛來,插在他們與克蘭特一伙人之間的地面上。望著那把還在微微顫動的刀柄,雷茲知道他的命運要改變了。 驚走了克蘭特一伙人,返身回來的獨眼男人問雷茲道: “小鬼,我喜歡你!願意做我的徒弟嗎?” “願意!” 雷茲露出欣喜的表情,拼命地點著頭。 男人又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雷茲昂著頭,大聲地回答道: “雷茲,雷茲-法比爾!” “雷茲-法比爾?哦,雷茲,你做我的徒弟,將來可得有替我償還賭債的覺悟哦!” 男人將他的名字放在嘴里輕念了一遍,微笑著轉過身去,目光投向北方的天空。 “那可是好大的一筆賭債!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躲債和還債的。” 從那一天起,生于混沌之地雷茲,與克里斯汀同齡的雷茲,一直為三餐發愁的雷茲,終于也有了做夢的權利。 少年的夢就象輕靈矯健的天馬,扇動著美麗的翅膀,隨意地馳騁在天空和大地之間。而成年人的夢卻更貼近現實,他們的夢就象腿上綁著沙袋飛行的麻雀,沉重而疲憊,遠不如少年人那般多姿多彩。 魔都望月之城——魔族在阿拉西亞的首都,位于阿拉西亞大陸的正中心。這兒原是一塊依山伴水,風景美麗的環形盆地,二百年前魔族擊敗了其他競爭者後,當時皇帝詹姆士五世聘請人類的工匠,動用了無數的人力物力,花了十年的時間,在這兒建立起了一座嶄新的城市。 來自世界各地的商隊聚集在此,產自北方塞爾巴托精致的手工藝品,東方格里高里的葡萄酒,西方的布萊頓河畔出產茶葉、絲綢,南方菲尼克斯的珠寶鑽石,各種商品無奇不有,商業氣氛極其濃烈。這里不僅是大陸經濟文化政治的中心,也是有錢有勢的人快樂的天堂。 阿拉西亞的統治者是魔族,能進入權力的上層建築的,自然都是魔族中的精英,力量最強,外貌最接近天使的黑魔族。不過這些精英中也有特別的,迪亞斯-雷德爾就是這麼一個異類,他身上沒有半點魔族的血,而是一個十成真金的人類。 迪亞斯-雷德爾是一個身材一個肥胖的中年男子,過于矮小的體型,令他看上去象個肉鼓的圓球。半禿的頭頂,綠豆大的眼睛,圓胖的肥臉,無論在哪兒,他都象極了馬戲團里的小丑,滑稽可笑。不過在所有認識他的魔族心中,此人就是一個小丑,路西法三世身邊的一個小丑。 “誰把我當成小丑都沒關系,只要他不把我當成小丑就行了!” 世間唯一不把迪亞斯-雷德爾當成小丑的魔族,就是今天剛剛登上的帝位的皇帝路西法三世,他是他的首席軍師,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對他言聽計從。迪亞斯-雷德爾很清楚,正因為所有人都瞧不起自己,看中自己能力的路西法三世才會如此信任自己這個“非我族類”的異類。因為路西法三世認為他即使是“其心必異”,對他的皇權也造成不了多大的危脅。 三天前望月之城剛剛發生了一場大地震——前任的魔族皇帝,路西法二世突然暴斃,事起突然,沒有留下遺詔。為了爭奪皇位,他的親弟弟和兒子在都城內展開了一場慘烈的皇位爭奪戰,內亂的結果以皇子的勝利而告終。現在勝利者的一方正在城內全面地搜捕,抓拿支持皇叔一方的人士。 幾千年來,薩爾斯,查莫特,詹姆士,路西法,這些姓氏都曾與魔族皇帝這個稱號聯系在一起。就拿上上任的皇帝路西法一世來說,他也是殺了原先的皇帝詹姆士十世後才登上權力的最高峰的,為了取悅魔族心中的神路西法,原姓薩爾斯的他將自己改姓為路西法。 弱肉強食,強者為皇,一直都是魔族的生存定率。而在慘烈的皇位爭奪戰中站錯了位置的人,下場自然也極其地悲慘。而雷德爾自己,他押對了重注,現在正在享受中了頭獎後的豐富回報。 新進的帝王給了他高官厚祿,大片的豪宅,以及成群的女奴。雖然還沒有掌握真正的實權,但他卻能操縱魔族中大部分人的命運。 但中獎者的心情一點也不輕松,他把自己獨自關在一間房間里,坐在桌前,望著桌上的燭火發愣。面前的桌上躺著一張紙條,那是遠方的一個朋友寄來的信件。 “繼續轉移魔族的視線,制造不和、紛爭和戰亂!我們的計劃快成功了,但還需要時間! 諾查-丹瑪斯” “不和,戰亂?丹瑪斯,你說得好輕松啊!我一個外人,在異族的家里挑拔離間,你知道這是多辛苦的事情嗎?” 迪亞斯-雷德爾對著燭火自言自語著,他把紙條靠近燈焰,桔色的焰火貪婪地舔著紙條邊緣,很快將一切化為一縷輕煙。 “夢想和現實的距離,實在太遠了又是快成功了,這個快,是指多久?龍戰士,這個夢,我們做了一千年了,何時才是個終結啊!” 青煙散盡,迪亞斯-雷德爾用指尖掐滅燭火,寂靜的房間立刻被黑暗所吞沒。 “能天天看到第二天早上初升的太陽,這才是我最實在的夢” 浸潤在黑暗中的迪亞斯-雷德爾,發出深沉而又無奈的歎息。 &title=龍戰士傳說(正文)引子 (如果章節有錯誤,請向我們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