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集下

第六章銀月之眼 這次以格萊姆親王為首的貴族控告我,罪名有兩條,一條自然是加里斯城一役我故意淹死六萬友軍的事,三天前他們收到了前方貴族的來信,我的頭上又多了一條罪狀——和魔族勾結。 龍戰士與魔族勾結,這個罪名非同小可,一旦傳出去,對帝國的震動絕不亞于所羅門要塞失守,所以奧拉皇帝嚴令群臣禁口,此事僅有帝國的高層官員知曉。後來我才知道,若不是如月保我,事先派出信使給皇帝,在我踏進風都城的大門時馬上就會被戴上鐐銬投入大牢。而至于如何處置我,早在我回風都之前,來自各方面無形的手就一直在背後悄悄運作著。就在昨晚我與諸女纏綿的那個晚上,可以操縱我命運的幾位重要人物就一直忙個不停。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件,奧拉皇帝仍然比正常的時間遲了半個小時才上朝。國會大廳中央,我單膝跪在地上,像接受審判的犯人般,等待著奧拉皇帝的查問。 “秀耐達伯爵,我把你從前線緊急召喚回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這一點我心里有數!詳情我都告訴公主了,一切由陛下處置!” 皇帝坐在他的龍座上,右手手肘靠著扶手,手指按在右邊的太陽穴上,歪著腦袋,懶洋洋地看著我。盡管只是這麼不經意地坐著,雙方之間的距離足足有十余米,可是跪在地上的我仍然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無形的壓力,雖然肩上並無一物,可是我卻覺得自己像背負著一座大山,連說話呼吸都變得費勁無比。如果說龍戰士在完成第七次褪變前的力量還只是人間的力量的話,那麼當他們完成第七次褪變之後,力量已完全超越了凡人境界,逐漸接近神的力量。盡管奧拉皇帝是有史以來最沒出息的三頭黃金龍,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與壓力,在我遭遇過的眾多強者中也只有路西法和那個人妖天使可以勝過他。 “你的事情,昨晚公主都向我說過了。加里斯城的事,你身在前線,這樣處置,雖然殘忍了一點,倒也無可指摘。今早的風都時報我剛看過了,那篇替你說好話的文章說得倒也沒錯,死了六萬人就消滅了四十萬敵軍,很值得了!格萊姆親王,這件事你就不必再做文章了!” 只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我水淹加里斯這件事就這麼輕輕地被掩過去了,容易得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一刻我才意識到,頭上掛著昏庸無能四個字的奧拉皇帝其實並不像人們想象中那般無能。同性戀這個不良嗜好令所有人都忍不住用帶色的眼鏡去看他,看來大家都錯了,畢竟他是雷茲的後人,三頭黃金龍的龍戰士啊。 就在我感到肩頭的壓力輕松了一些的時候,皇帝口風一變,語氣突然嚴厲起來。 “水淹加里斯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可是你派人扣壓信使,瞞報前方的軍情,這就非常地惡劣了!” 他的話音剛落,我感到身上的壓力突然加重了幾倍,我原本是單膝著地,竟也被這股壓力逼得變成雙膝跪下,雙手還要撐在地上才能勉強支撐得住身體。一股莫名的恐懼湧上我的心頭,我咬緊牙關,純粹以肉體的力量去對抗這股來自精神的壓力。按在地上的雙手不停地顫抖著,我感到自己的骨頭仿佛就要被壓碎了。我連運勁抵抗這股壓力都不敢,因為我稍一運用龍力,外界的壓力就成倍地增加,似乎只要動一根手指,身體就會被這股壓力擠得粉碎。 偌大的一個會議廳里落針可聞,只有奧拉皇帝的聲音還在會議廳里回響,所有人都被皇帝身上散發出的威嚴逼得透不氣來。 “你不要辯駁!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打了勝仗,這件事我也可以暫緩不究,但還有一件事,那就相當的嚴重了!有人控告你和魔族公主卡尤拉勾結,你的四翼墮落天使變身和四翼暗黑龍變身,到底是從何而來,這件事你怎麼解釋?” “事實的真相,我已經向如月公主解釋過了,完全是……” “夠了,你的解釋我已經知道了,不必說出來!若不是這樣,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兒說話嗎?” 奧拉皇帝一口打斷我的話,他似乎並不想我當眾說出路西法的事,我惟唯有老實閉嘴。 “你的解釋並不能讓人滿意,很多地方都經不起推敲啊!” 皇帝的口氣雖然緩和了一點,加在我身上的壓力也輕了許多,可是我知道事情絕不是那麼簡單的,光靠我的一面之辭並不能讓皇帝信服。我偷眼瞧了瞧周圍,義父和希美亞公爵也是一副無能為力的模樣,這件事情他們實在是幫不上忙。 就在這時,奧拉皇帝的男人魯亞基公爵從邊上走出來,尖聲尖氣地說道:“陛下,秀耐達伯爵是否和魔族公主相勾結,此事非同小可,光靠某一方的一面之辭都是不夠的,必須要用確切的證據才行。” 聽著人妖宰相奶聲奶氣的聲音,我心中暗暗叫苦。 “證據?魔族的公主讓她逃掉了,無法當面對比!不過秀耐達家族為帝國效命三百年,連續七代的暗黑龍一直忠心耿耿地為帝國效命,這次他又殺死了數十萬魔獸大軍,說他和魔族勾結會讓人笑掉大牙的,想必是敵人惡意的誣陷吧。” 雖然奧拉皇帝句句都是在為我辯解,可是我卻知道情況絕對不是表面看來那麼簡單,一定有重大的陰謀隱藏在里面。 像事先編排好似的,魯亞基公爵侃侃說道:“德里奧伯爵指控秀耐達伯爵與和魔族公主勾結,主要的證據就是他變為兩對的龍翼。而那個死了的魔族皇帝臨死前說在秀耐達伯爵身上感受到了魔族公主的氣息,魔族皇帝的話可以作為我們判斷的依據!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話,那秀耐達大人的體內就擁有魔族公主的力量。” 奧拉皇帝配合地問道:“那又怎麼樣,又不能把魔族的暗黑龍抓來比較。” “那沒關系,只要找一個和魔族公主交過手的人,由他來測試一下秀耐達伯爵體內的龍力,憑著記憶比較一下,一切疑點不是都解決了!” 此言一出,我頓時心中大駭。 “此事說易行難,兩邊都是暗黑龍,力量很接近,萬一錯了那可就冤枉好人了。” “所以這個測試的人絕不能隨意啊!” “聽你的口氣,你的心中好像有合適的人選了。” “是的,陛下。我心中的人選是……”魯亞基公爵拖長了語調,他慢慢地轉動著身子,目光在大廳內掃過,在我的身上停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接著迅速地挪開,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 他抬起右手對著喬西一指,“我的人選就是他,銀翼龍的傳人,哈爾格特伯爵!” 奧拉皇帝同意道:“喬西?很好,你選的人正是我心中所想的!昨天我問過喬西爵士了,他在所羅門要塞時曾和魔族的暗黑龍交過手,很熟悉她的力量。最重要的是銀翼龍的特色技是銀月之眼,這招魔法的用處恰好是用來分析他人的力量特性的,由他來判定是再合適不過了!” 奧拉皇帝坐正了身體,大聲命令道:“哈爾格特伯爵!” 站在一邊默不做聲的喬西立刻出列,跪拜在我身邊。 “哈爾格特伯爵,你的特色技銀月之眼可以將對手的力量分析得清清楚楚,魔族的暗黑龍你已交過手了,她的力量特點你應當非常了解?” “是的,陛下,從所羅門要塞到潘傑爾谷地,我曾和魔族的公主卡尤拉三度交手,我小腹上的創傷還是她留下的。” “她的力量你也親身體驗過了,那太好了!哈爾格特家族的龍戰士向來以正直公正備受帝國人民的尊敬,秀耐達伯爵是否和魔族公主勾結,就由你來判定,你的結論沒有人會不相信的。” “天啊!” 我心中一陣慘叫,光明屬性的力量對異常變化的感覺最靈敏,銀翼龍的特色技銀月之眼雖然不是傷害性的魔法,卻是一種可以顯示對手力量性質的探測魔法,我的弱點,我的身體情況,我的龍力特性,在銀月之眼的探測下都一清二楚。 斯羅只是一個照面就認定我和卡尤拉龍力合一的事,而在這方面的能力比他強十倍的喬西面前,我根本是無所遁形。我和銀翼龍又沒有什麼交情,他只要對皇帝說出真相,我的這顆腦袋可就保不住了。 ※※※※ 我一動不動地站在喬西面前,身體則處于四翼暗黑龍形態。當我的身後的四翼在眾大臣面前亮出來的時候,國會大廳里引發了一場小小的波動。由他們的反應我已感覺得到,我身體的變化對帝國的影響是何其的巨大。變身的一瞬間,我特地留意了一下奧拉皇帝的目光,當我的四翼亮出來的時候,皇帝的眼眶明顯地收縮了一下。 喬西現在已處于龍戰士形態,他伸出右手對著我,五指齊張,他的雙眸已化為亮銀色,閃閃發光,這是銀月之眼全力施為的表現。我的心中湧起一種赤裸裸的感覺,在銀翼龍的銀月之眼面前,身體里的什麼秘密都掩藏不住。 大廳里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把目光停留在喬西身上,就等他做出結論了。比起把心髒提到了嗓子眼的眾人,我已絕望得快要崩潰了。我心里甚至開始盤算,一旦喬西說出真相,我當如何是好?是立刻發難殺出皇宮逃之夭夭,還是坐以待斃等著皇帝的處罰,或者是跪下磕頭求饒。 在邊上,義父已緊張得發起抖來,和卡尤拉勾結的事,這一路上我已悄悄地告訴他了,九凝的傳人蘭絲也表現得相當緊張,右手抓著胸襟,手指因為用力過度都發白了。兩位一心害我的奸鬼臉上則掛滿了得意的奸笑。至于如月公主,她毫無表情地站在奧拉皇帝右側,即將發生的事情她仿佛一點也不在意。 喬西眼中的銀芒漸漸散去,恢複了原有的色彩,銀月之眼已將我的身體全面地掃描了一遍,該做出結論了。 “﹛﹛﹛﹛”,我的頭腦一片空白,耳朵里回響著激烈的心跳聲。我現在開始後悔了,為什麼當初不答應卡尤拉的提議呢,加入魔族,有大魔神路西法做後台,在那兒至少也可以混得不錯吧,總比現在這般任人宰割要好得多。 “怎麼樣了,情況如何?” 奧拉皇帝溫和地問道,在這個決定我命運的關鍵時刻,皇帝的語氣變得平和異常,甚至連加我身上的那股精神壓力也撤消了。我很清楚他這麼做的用意,只要我想反抗,以他的力量,完全可以在我發難的一瞬間將我制住,他是故意這麼做的。 喬西看了我一眼,又瞧了瞧奧拉皇帝,然後他恭恭敬敬地跪下。 “我剛將秀耐達伯爵的身體探查過一遍了,他腦部的龍之魄過度膨脹,有超負荷運用的跡象,這是因為一年前他強行使用神龍變,對龍之魄造成了傷害。此外,在他的腦部,有一道光明屬性的力量也在影響著他的龍之魄,這股力量很奇怪,居然是比我們銀翼龍的力量還要純正的光明力量!” 喬西說的一點都沒錯,我身體的秘密,在銀月之眼面前全都一覽無遺。 “比銀翼龍的力量還要純正的光明力量,是神之契約吧,半年前我就知道了,這個你就不必在意了。我想知道的是,他的力量和魔族公主有聯系嗎?” “沒有!” 喬西回答得很干脆,斬釘截鐵,不帶半點猶豫。 “哦,沒有聯系?” “是的!他們兩人由于都是暗黑龍,所以龍力的性質相當接近,在一般人看來,二者間幾乎沒有什麼區別,很容易產生誤會。但我用銀月之眼一分析,差異就明顯地表現出來了。” “哦,什麼差距?” 聽到喬西的答案,格萊姆親王再也忍不住了,有些凶惡地插口道。眼看就可以整死我了,喬西的話卻令他功虧一簣,現在的他非常惱火。 “差距?對不起,由于他們都是暗黑龍,又同屬黑暗系,雙方的龍力本來就很相似,二者間的差別並不象冰和火那般明顯,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表達。” “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表達?你說得太抽象了,舉個例子吧,我聽不懂啊!”一直強作鎮定的魯亞基公爵也忍不住插口道。 “兩張大小一樣的白紙間的區別,我們只能從他們的白度和光澤度去比較其中的差距,否則是分辨不出來的。秀耐達伯爵體內的龍力,和魔族公主卡尤拉的龍力並不相同,我只是照事實說話而已。” 喬西是在幫我,我已經可以肯定他已經知道我和卡尤拉雙龍合一的事了,只是出于某種原因,他才當著皇帝的面說了假話。 “夠了,既然銀翼龍都說不一樣,那麼秀耐達伯爵和魔族公主勾結的事應當只是青牙龍臨死前惡毒的誣蔑,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奧拉皇帝的結論令所有人都不再開口,我也如釋重負般地籲出一口長氣。殺頭的大罪,總蒙混過關了…… 但事情還沒完…… “不過秀耐達伯爵,這次你扣壓信使,如此欺上的行為,如果我不追究的話,豈能服眾?” 我連忙跪下請罪,懇請皇帝處罰。 “而且在加里斯和潘傑爾谷地,你的指揮也有許多失誤或失職的地方,這一點我想你也應當心里有數!不過,我不想用個人主觀的臆斷來評判你這兩個月來的行為,所以我決定派魯亞基公爵、格萊姆親王以及漢謨拉比法官三人組成一個審查委員會,重新評判一下你在這次戰爭中的作為。” 我的媽呀,魯亞基公爵,格萊姆親王,這兩個人可都是我的大仇家啊,天…… “為了便于審查,你的住處我會命人替你安排好的。今晚你就住在那兒,不必回去了!審查從明天早上開始!” 第七章活罪難逃 “這就是我的住處嗎?感覺和監獄沒有什麼兩樣啊!” 奧拉皇帝連我回家和諸女道個別都不讓,我只能托義父幫我向家中諸女道個平安。朝會完了之後,我被直接送到了住所,和外邊的世界隔離開來。皇帝給我安排的住處是皇宮里一間偏僻的小房間。房間小得可憐,沒有任何的裝飾,只有氣窗沒有窗戶,又悶又熱。狹小的房間,擺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後就再沒有活動的空間了,幾乎和囚室沒什麼兩樣。 看著被刷得雪白的牆壁,不安的情緒再次湧上心頭,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大概就是皇帝要讓我享受的活罪吧。 “秀耐達伯爵,根據前方的報告,在潘傑爾谷地,殲滅雄鷹騎兵團後的第五天,你曾離開軍隊,失蹤了近一天的時間,這段時間你去了哪里?” “我去前方偵察敵情了!” “偵察敵情?你是最高指揮官,這種事完全可以交給手下去辦,而且你離開軍隊的時間也太長了點吧,很耐人尋味啊!” “耐人尋味?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是不是去見那位魔族的公主了?你水淹加里斯的時候,魔族的第七軍團居然能安然無恙地躲過這一劫,你不覺得其中有些聯系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皇帝陛下都說這是魔族皇帝子虛烏有的誣蔑了,你們怎麼又來這一套了?” “那請你解釋一下這段時間干什麼去了,偵察也不必用一整天的時間吧?” “笑話,誰說偵察不要用一天的時間呢?你們會不會打仗啊?將領不親臨前線,只是坐在家里聽手下的報告,這樣就可以打勝仗,大概也只有諸位這樣的天才才可以做到的吧?我沒有你們這麼聰明,這樣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來。” “秀耐達伯爵,請你冷靜點,你現在是隔離審查期,我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調查事實真相!” 連著幾天,每天早上和我下午,我都會被帶到專門的房間里,接受魯亞基公爵、格萊姆親王以及漢謨拉比大法官的反複盤問。這三個人中有兩個是我的仇家,他們很精明地把握住了這個可以報複我,折磨我的機會。 他們反反複複地盤問我幾個相同的問題,無非就是想從中找到我勾結魔族的證據,好致我于死地。 “殲滅魔族的皇家近衛軍那一役,戰前你又失蹤了一個多小時,那段時間你又去了哪里?” “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去探查敵方的軍情了!這也好指責嗎?” “那張敵軍分布圖,好像不是你畫的啊?” “地圖?只是一張草圖而已,誰說我不是我畫的,有證據嗎?” “證據……” “當晚你率部隊穿過第七軍團和近衛軍團的中間地帶時,居然那麼順利,很讓人不可思議啊,那種情況……” “難道中了埋伏,被敵人打得落花流水,甚至打了敗仗,就可以證明我和魔族沒有勾結了?打勝了反而是與魔族勾結?這是什麼話?” …… 不得不承認,這些帝國的蛆蟲有時候還是很精明的,我和卡尤拉的兩次私會,和她達成的秘密協議,他們都能從我軍事指揮中的變化找到疑慮的地方加以查問。幸運的是,盡管他們一心想害我,手頭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我現在非常地感激奧維馬斯的提醒,那張地圖是我通敵的惟一證據,不過已經被我毀掉了。 抓不到我的把柄,這三人只好反反複複地詢問我這幾個相同的問題,就算整不死我,這種居高臨下用審問犯人般的口氣和我說話,也一樣可以讓他們享受到報複的快感:悶熱的小房間里,我坐在一張簡陋的小板凳上,凳子的四條腿還高低不齊,坐著非常的難受。他們還特意在房間里點了一盞光線極亮的魔法燈,強烈的白光照得我雙眼金星閃爍,汗流全身。要知道現在是八月,天氣炎熱異常,在那密不透風的小屋里坐上一小會兒,立刻就汗流浹背。而“詢問”我的三位“大人”則是呆在緊挨著這里的另外一間寬敞涼爽的大房間里,喝著冰鎮的冷飲,又有專人為他們驅散炎熱,美滋滋地享受著折磨我的樂趣。 沒完沒了的審訊,反反複複地盤問,說來說去都是那幾個問題,雖然沒有受刑,但這卻比受刑還要難受。我的伙食也是異常的糟糕,不是咸得可以把人變成醃肉干,就淡得沒放一粒鹽。最可恨的是,當我汗淋淋地從“審訊室”里出來的時候,他們竟不讓我馬上洗澡,我一天只有一次洗澡的機會,但時間被定在午夜,我必須穿著臭哄哄的衣服一直等上十個小時才有清潔的機會。 這樣的折磨整整持續了十天,魯亞基公爵三人似乎也玩膩了,他們不再審訊我。從那天起,我就一直被軟禁在那間小房間里。白天在夏日陽光的照射下,即使施放魔法隔絕熱氣,小屋里仍然熱像個蒸籠。除非接受盤問和規定的洗澡時間外,沒有皇帝的命令,我是不能踏出這間小屋半步的,否則格殺勿論。至于大小便問題,他們還算有點人性,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個用了十幾年的木制老馬桶,替我解決了出恭的難題,不過老馬桶的香味濃得連蚊子都能熏死。 粗劣的伙食,悶熱的房間,馬桶的惡臭,這些我都可以忍受,然而我最大的對手卻是無聊與寂寞。每天面對著四面白牆傻坐著,沒有人來看我,也沒有人和我說話,因為就連給我送飯的老頭也是一個又老又丑的啞巴。被關了十幾天後,我又開始懷念被魯亞基公爵三人盤問的幸福日子了,至少那時候還有人和我說話解悶。 我和外界的聯系也被切斷了,我現在被軟禁起來,義父的身體怎麼了,家里的情況怎麼樣了,前方的戰局如何了,這些我一概不知。我強烈地懷念著家中的女人,可是每天卻只能面對著四面牆壁發呆,惟有用逆鱗在牆上刻畫塗抹來排遣心中的寂寞無聊。 “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四十!整整四十顆星星,我已經在這兒呆了整整四十天了,這樣的日子要到何時才能結束啊!” 數著刻在牆壁上的五角星,我才意識到自己已被關了整整四十天了。我面對著被劃得一塌糊塗的牆壁,慢慢地用逆鱗刮著臉上剛長出來的胡子。雖然被關了四十天,我的模樣還沒有變成野人,因為整理個人內務也是使人不再空虛的一種好方法。在床角的位置,我欣喜萬分地發現了一個螞蟻窩,白天沒事的時候,我天天拿吃剩的飯菜喂螞蟻,它們是我這段軟禁日子里唯一的伙伴。 在這樣的環境下,重新修煉家傳的武藝是我惟一的選擇。若不給自己找點事做,我早就瘋掉了。 刮完胡子後,我坐在床,握著逆鱗,按照先祖留下的記憶修煉那招傳說中完美的守招天缺。 ※※※※ 我的左手握著逆鱗在空氣中畫著圈,逆鱗在我的手中痛苦地嗚咽著,使出天缺時那種怪異的龍氣運用方式令它難受異常。眼看這個圓就要功成圓滿,當的一聲,已軟得沒有一絲力氣的左手再也持不住寶劍,逆鱗從我的掌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今天是第五次了吧,這招所謂的完美守招,根本就是折磨人的把戲啊!” 我渾身無力地軟倒在床上,氣喘個不停,身體虛脫得連根手指都動不了。已經不知多少回了,每次練到這里,逆鱗都從手中掉下來。練了二十多天了,這招所謂完美的守招,我始終找不到半點頭緒。 無論魔法還是劍招,在出手時都需不斷加強力量,這樣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但先祖卡魯茲所創的這招天缺,在力量運用方面卻正好相反:揮劍的過程中需將自身的力量不斷地減弱,就在逆鱗畫出的圓即將圓滿的一瞬間,體內的力量恰好完全減弱至零點,是不留半點力量的零點,然後在一片虛無之中創造出新的力量。 說是說得好聽,可是當圓即將畫完時,體內的力量已減弱到接近無的時候,我的身體已虛弱得連劍都握不住,逆鱗立刻從我的手中掉到地上,更不要說是什麼創造出新的力量了。 “這招所謂的完美守招,出招的時候,要把自己體內的力量完全散去,什麼東西啊!卡魯茲先祖,我知道你很悲傷很痛苦,但想自殺的話就直接抹脖子好了,也不要這麼折磨自己吧?” 先祖卡魯茲雖然創出了這一招,可是他只留下了修煉的方法,卻沒有傳給子孫半點修煉的心得,一切只能靠後人自己去摸索。曆代的暗黑龍都曾修煉過這一招,但他們的情況都與我相同:出招時由于把力量全部散去,弄得體內龍力盡散,新的力量沒有創造出來,自己卻先全身脫力累趴在地上。 我在床上躺了好一陣子,失敗潰散的龍力這才慢慢地在身體里重新聚集起來。 “義父說過,天缺是至情至愛的招式,或許我所缺少的,就叔叔所說的精神力量吧,這一招缺少精神的力量,所以才發揮不出真正的威力……” 我拾起落在地上的逆鱗,借著燈光照了照,逆鱗身上的那道裂痕依然清晰可見,這時候我又想起了安達。 “嗨,都這麼久了,快一年了吧。想不到我和卡尤拉雙龍合一之後,逆鱗上的傷痕仍然不能修複!天缺代表了先祖心中永遠的痛,那安達也是我心中永遠的缺憾吧……” 回憶著失去的至愛,我的呼吸突然莫明其妙地急促起來,一種難言的悸動騷擾著我的心,那是一股強烈的不安情緒,當初希拉被高里綁架時我也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怎麼了,怎麼我突然會有這樣的感覺,是心靈感應嗎?我好像覺得生命中有個很重要的人,正要離我而去,他在呼喚我……” “這種感覺和上次希拉的感覺不一樣,難道,難道這個人是……義父?” “義父,一定是義父!我被關起來的時候,義父的身體就一直很不好,這四十天來他一定為**碎了心,所以病情突然惡化了!義父,我要去看他!” ※※※※ 薄薄的一扇木門並不能擋住我的去路,我一記重拳就轟碎了木門,真正能阻攔我的人是守在外面的幻像騎士。我被軟禁的屋子位于皇宮西南側偏僻的一角,一個荒廢的園子里孤零零的一間小屋,邊上有口水井,就算是我洗澡的地方。為了防止有人通過空中或其他方法潛入皇宮,整座皇宮都被強大的魔法結界保護著,飛行能力在這兒嚴重受阻,只要身體離地超過五米,所受的重力就會成倍地翻升,根本就無法飛起來。 我踏出房門走了不到三步遠,負責監視我的鳳就攔在了的我面前。 “秀耐達伯爵,皇帝陛下有命,無他的旨意你不得隨意離開房門,否則殺無赦!請您快點退回去吧!” “不行,義父在等我,我要去看他!” 就在說話的功夫,我的身邊已落下了五位幻像騎士,加上鳳正好六人,將我圍在中央。這六個幻像騎士分別戴著鷹、鳳、龜、蛇、狼、熊六種印記的面具,面具上的標志就是他們的名字代號。 由于有父親的記憶,我對年紀最長的鳳並不陌生,鳳是半精靈,武器是柄長刀,刀名炎牙,屬性為火。雖然變身形態是半精靈,但鳳的身材很高大,這樣的對手非常的難纏,因為他的體內也混有獸人的血統。當年雷茲-法比爾就是半精靈和半獸人的混血兒,同時具有獸人和精靈血統的新人類,甚至被智賢者稱作是最完美的新人類。 熊和狼都是半獸人,一個是熊人變身,另一個狼人變身,二人皆以拳腳為武器。蛇是個大地精靈弓箭手,龜是個手持鐵棍的巨漢,屬性為土;而鷹和我一樣,他也是擁有墮落天使變身能力的魔族人類混血兒。 幻像騎士被認為是人類中除龍戰士外最強的戰士,他們中實力最強的人是鳳,就算單打獨斗他也不會輸我多少,六個打一個,硬拼的話我的勝算實在是少得可憐。 “這是陛下的命令!請原諒!” 幻像騎士眼中沒有人情可言,他們只為皇帝效忠,多說無益,惟有動手一途。我隨即變身,手中的長劍一抖,感受到我心中怨氣的逆鱗憤怒地鳴叫了起來,劍身表面迅速地籠罩上一層黑色的霧氣。 “不放行嗎?” “對不起!” “那麼,你們通通給我去死吧!” 四十天來遭受種種不公平的待遇,受盡無數侮辱,加上自從安達死後就一直郁結在我的心中的怨氣,終于在這一刻爆發了。 體內的力量從未像今天這般充沛過,身體輕得像一片羽毛,雙腳一動,就已鬼魅般地閃到鳳的面前,一劍攻向鳳。我的速度之快,連我自己難以相信,如果說我過去的速度象流星,這次就可說是閃電,這一劍是我有生以來刺出的最快的一劍。 閃電般的一擊,一掠而過,直取他的咽喉,速度與威力遠遠地超過了我平時的水准,鳳早有防備,卻因為對我的實力判斷失誤,招架這一劍已慢了小半拍。 吱! 炎牙雖然架住了逆鱗,卻慢了一點,無法將這必殺的一劍完全挑開。逆鱗的劍刃摩擦著炎牙的刀刃,帶著刺耳的聲音刺向鳳的咽喉。 盡管有些措手不及,但身為皇帝身邊的最強的幻像騎士,他的經驗和實力同樣不可小覷,生死關頭,鳳把脖子一歪,險而又險地避過了我這一劍,但脖子仍然被劍風帶了一下,刮破了一點皮,濺出了一串血珠。 人在生死關頭,爆發出來的力量是非常恐怖的。我正想將逆鱗順勢橫抹,割掉鳳的腦袋,鳳卻把握住了逆鱗由刺變成抹,力量最弱的一瞬間,全力一推,炎牙擠著逆鱗,把逆鱗推得了蕩開去。 “好厲害的幻像騎士啊!” 想不到我超水平的一劍,在這麼有利的情況下,仍然被鳳從劣勢中扭轉了過來,原想從鳳這兒突圍而出的計劃落空。如果我繼續攻擊,占了先手的我可以在數十招內解決掉鳳,可惜我的對手不止一個,鷹的槍,龜的棍、熊和狼的拳腳立刻就狂風暴雨般地向我攻來。 和幻像騎士做對手,一對一,我必勝;以一敵二,我仍然可保不敗;一對三的話我只有突圍逃命的份了。若是以一敵四,那只有求老天開眼,讓我能像對付鳳的第一劍那般,令我超水平發揮,或許有可能逃得一命。 攻向鳳的第一劍是我無意中使出來的,正如哥里德爾所說的那樣,是以心靈深處的怨恨發出的,超越自身極限的一劍,所以才能一招輕創實力與我相差無幾的鳳。精神的力量最難把握操縱,攻出這一劍後,我立刻就被打回原形,力量又回到了平時的水准。 四個幻像騎士中,熊的重拳殺傷力最大,狼速度如風,龜防禦力超強,而鷹則武功最全面,這樣的對手四人合力,我一下子就處在了下風。 不過他們四人想要打敗我也是要費一番手腳的。經曆了這四十天精神到肉體上的變相折磨,積聚在我心中的怨恨令我的反應速度和判斷力都比平時提高了不少。熊的拳頭很重,下盤卻稍欠靈活,狼身形如風,殺傷力卻最差,龜的防禦力最強,所以攻少守多,鷹很全面,卻全面得沒有特點。 我清楚地把握住了四個幻像騎士的特點,間不容發間,我對熊拼速度,對狼比力量,對龜以虛招為主,對鷹則以攻對攻,以快打快。打了數十招後,我在不利的情況下竟拼了個平手,身體沒受半點傷害。這種激烈的近身肉搏戰,完全是力量的對決,生死在一瞬間,除非象小克里斯汀那般擁有無想轉生的特色技,否則根本沒有精力發出魔法。 挨了我一劍,鳳的脖子流了一點血,雖然創口極淺,不過殷紅的血液在銀色的外袍上卻留下了鮮豔的痕跡。 “秀耐達伯爵,我們並不想傷害你!退回去吧!” 鳳絲毫沒有因為我刺傷了他而憤怒,也並沒有插手,如果加上他,我早就落敗了。圍攻我的四個幻像騎士也相應地減輕了出手的力道和速度,讓我有精力分心去和他答話。 “不行,我和義父情同父子,義父病了,他在呼喚我,我必須去見他!鳳,放我走吧,見過他後我馬上回來!” 說話間我擋了熊的一記重拳,避過了狼的兩記快腿,最後又和鷹拼了兩下,幻像騎士們的攻擊頻率雖然下降了,但卻配合得很默契,讓我找不到間隙脫身逃走。 “西斯菲爾德老師確實是病了,我也很想放你走啊,可是這是皇帝陛下的命令,而且今天陛下剛剛去看望他了。我很同情你,但皇命不可違,你還是忍忍吧!” “不行!” “那就對不住了!不要傷他!” 話音一落,站在鳳身邊的蛇就擎出大弓,弓箭上弦,貫注了封龍之力的黃金箭對准了激戰中的我,這支箭沒有箭頭,箭頭已被蛇取掉了。 箭沒有射出,可是來自他那邊的威脅立刻就分去了我一大半的精力,間不容發必須專心一致才能做到,無法使出這一招,圍攻我幻像騎士還沒有加重力量,我卻已招架得手忙腳亂。 “住手!” 一聲厲喝由附近傳來,緊接著是一股莫名的壓力,打斗中的我們五人同時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一旁窺視。正隨時准備從外部對我們發動攻擊,這股壓力竟逼得我們同時停下手來全力防備。 “公主!” 來人正是如月公主,她站在外圍,僅僅利用體內皇者的氣勢,就令我們精神上產生錯覺,誤以為她正要出手攻擊,五人同時住手。 “讓他走吧,鳳!” “可是公主……” “一切責任由我承擔!父皇問起,就說是我的意思好了!” 第八章一切成風 “你跟著我干嘛?” “若不是我跟著你,只怕你在見到你的義父前就被砍成碎片了。” 兩邊的建築在不停地後退著,我和如月並肩而行,飛快地穿梭在風都的街道上。離開皇宮前,我總共受到了三撥人馬的阻攔,若不是有如月跟在身邊,根本就無法從皇宮里殺出來。 如月幫了我一把,但我對她並不是很感激,我被關了四十天,她連看也不來看我,義父突然病情加重,想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她也沒有通知我。直到我與幻像騎士大打出手,她才冒出來充好人。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的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氣!” “既然不相信我,懷疑我,那就殺了我吧!若不是你們硬生生地破壞我的生活,我現在和安達應當很幸福的!現在,因為你們,我生命中又一個很重要的親人又即將離我而去了!” “……” “如果你真的想幫我的話,就請你的父皇免掉我的一切職務,讓我能夠陪著我所愛的女人,平靜地度過下半輩子。” 我強忍著惡語相向的沖動,把心中的話向如月說個清楚,立了無數大功卻落到今天這個田地,我對帝國早已心灰意冷。 如月沒有回答,她只是低著頭,默默地沉思著。 越接近蒼龍學院,不安的心靈感應就越是強烈。學院已近在眼前了,我已看到了蒼龍閣在夜幕下的陰影。就在我距學校的大門還有百步遠的距離時,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有如海嘯般地從面前直壓過來,竟逼得高速向前飛行的我急刹車般地停了下來。 由于沖得太快,我的身體多前進了一步才停了下來,但就是這一步,一股森寒無比的寒意就籠罩著全身,我只覺得好像被幾十把刀劍紮中全身的要害一般,渾身上下劇痛無比,痛駭之下我像觸電般地往後飛退。 那種被重創的感覺還不放過我,無形的殺氣化作利刃緊逼而至,迫得我又向後退了十幾步,運足全身的力量,這才勉強穩住了身子。 我放眼望去,在蒼龍學院的門口,停著一輛豪華的馬車,馬車邊上正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人類中的最強者,風之帝國的權力之巔奧拉皇帝,在他的周圍還環繞著六位身穿銀衣的幻像騎士。 “陛下!” 我心中一驚,連忙跪下。退了這麼遠的距離,但皇帝身上散出來的壓迫感與危機感仍然時刻侵蝕著我的神經,逼得我不敢輕舉妄動。我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因為我覺得只要自己的身體一動,四面的空氣壓力立刻就會將我撕成碎片。 “父皇,是我放他出來的。” “哼,是嗎?” 皇帝冷哼了一句,我身上的壓力又是一沉,他正把目光投在我的身上。 “既然是這樣,那就算了吧!去看你的義父吧,秀耐達伯爵,今天我就不追究這件事了。” 皇帝踏上馬車,在幻像騎士的簇擁下離去,馬車走了很遠之後,那股壓力方才漸漸地消失。 “龍戰士第七次變身後的力量,居然是這麼的強啊!” 馬車走遠了之後,我方才從地上了爬起來,後背的衣服已完全濕透了。 ※※※※ 義父並不住在家里,蒼龍閣頂樓的燈光亮著,隱隱可見幾個人影,義父就在那兒。 我非常地惱火,生了病的人是不能吹冷風的。義父現在沒有呆在溫暖的家中,卻在涼風不斷的蒼龍閣頂,很明顯這是因為奧拉皇帝的緣故。一定是奧拉皇帝逼著他觀星測天象,雖然星象學我一無知,但有一點我卻很清楚,星見們越接近死亡,他們預見未來的能力就越強。義父病重,皇帝卻在這個時候逼著他觀星探察天象,簡直沒有人性到了極點。 心急如焚的我也不走樓梯了,直接借助飛行的能力落在蒼龍閣頂樓上,越過圍欄後,我幾個箭步闖入屋內。 “義父!我回來了!” 屋內,義父臉色蒼白,雙閉微閉,軟綿綿地靠在蒼龍閣樓頂的那張小床上,希拉、羅莎和雪芝三人圍在他身邊,雪芝手中端著藥罐,希拉正給他喂藥。令我驚奇的是,九凝的徒弟蘭絲也立在一旁。諸女都面帶淒色,眼里都含著淚花,義父快不行了。 我跪在義父床前,緊握著他的手。 感到我的體溫,義父慢慢地睜開眼睛。 “達秀,你終于回來了!我等了你很久了。” ※※※※ “義父,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老是讓你操心!” “傻孩子,怎麼這麼說,看著你一天天地長大成人,我是高興才對啊!” 義父對著我勉強擠出個微笑,他的身體非常地糟糕,虛弱得讓我感到害怕。 “不要難過,達秀,泄露天機的星見能這麼死去,也是一種善終啊!” 邊上傳來低聲的抽泣,是雪芝和羅莎在一邊低聲哭泣,只站在我身邊的蘭絲面不改色,這一切在她看仿佛是很自然的事。至于如月,她並沒有進來,而是站在蒼龍閣的塔頂,或許她是覺得心中有愧吧。 “哭什麼哭啊,蘭絲的年紀比你們小,她就比你們堅強多了。” 義父費力地舉起右掌,骨瘦如柴的手指愛憐地撫摸著我的臉。 “你以前不是很想知道自己的將來嗎,這個時候再不問我,可就沒有機會了。” “義父,你都這樣了,就算我不是好孩子,再不懂事,但還不至于象某人那般沒有人性吧。” 我的話是說給外頭的如月聽的,雖然在外面吹冷風,但以她的力量,絕對聽得見我們的交談。 “你的臭脾氣一定要改啊,不然將來可要吃虧的。蘭絲,幫我把公主叫進來吧,有些話我要對她說。” “大祭師有什麼話要說呢?” 蘭絲正要動身,如月的聲音已在門口出現。義父住的觀星台位于蒼龍閣頂樓,面積本來就不大,一張桌一個書櫃,就占掉了大半的空間,加上希拉蘭絲四女和我,本已擁擠難耐,如月根本就進不來。 羅莎和雪芝識趣地退到外面,讓出了一點空間,如月看也不看二女,大步踏進屋里,公主和皇儲的派頭令二女有些畏縮地把身體向後靠了靠,而蘭絲則禮貌地退到一邊,讓如月可以走到義父的桌邊。剪掉了頭發之後,如月又恢複了從前高傲的本色,令人不敢親近。 惟一不為所動的人是希拉,當我從床邊站起身來時,希拉輕輕地瞪了如月一眼,然後牽住我的左手和我肩並肩地站在了一起,我們的手掌緊緊地握著。 “大祭師,你想說些什麼?” 義父雖然貴為大祭師,但他平時邋遢慣了,沒有半點祭師的樣子,大家都只記住了他是蒼龍學院的校長,卻很少有人注意到他是帝國的三大祭師之一。 “公主,你剪了頭發,又想回到從前嗎?” 如月傲然道:“皇者,就要有皇者的樣子!這是我的選擇!” “你說得倒也沒錯,不過,如果過分執著于自己的目標,有時反而會得不償失。” “當初我選擇走這條路,早就有這個覺悟了。” 又來這一套了,我心中微怒,正想言語相譏,身邊的希拉卻示意地握緊了我的手。 “既然這樣,我也無話可說了。陛下想要知道的東西,我已經告訴他了。你擁有你父親已經失去的東西,身為皇者或許需要這些東西。但是,身為一個‘人’所不能舍棄的東西,希望你能在未來繼續將它保存下去。嗨,一個女孩子,你肩頭上背的責任實在是太重了。” 如月眼神一黯,默默地退到一邊。 “那你呢?蘭絲,公主選擇了皇者之路,你走的是祭師之路,你該不會把貞潔作為你守護一生的東西吧?”義父把話題一轉,突然移到了蘭絲身上。 義父這句不太乾淨的話頓時讓蘭絲雙頰緋紅,蘭絲瞧了我一眼,突然低下了頭。她今天穿著一襲素淨的祭師服,這種服裝其實和無袖長裙相似,不過服裝的布料為白色的亞麻布,領口開得很高,雪頸以下的部分都被遮住了,一條淡黃色的絲帶的腰帶束勒著纖細的腰肢,絲帶的結系在右邊,多余的部分自然地垂在腰際上。 比起還未成年身材就過分火辣的羅莎,蘭絲明顯發育得較遲,她應該有十七歲了吧,可是胸部也才微微隆起而已。不過她的皮膚特別好,潔白細膩,嫩得仿佛可以擰出水一般。 “如果你認為自己的選擇是對的,那就按自己的意願去做吧!這一點你應當向這個臭小子學學,不必拘泥于古老的清規戒條,祭師的身份並不應該成為你的束縛,這就算是我給你的忠告吧。” 蘭絲也若有所思地退到了一邊,連說了這麼多話的義父顯得體力不濟,氣喘得有些急,希拉連忙抓過床頭的被褥墊在他身後,讓他靠著休息了好一會兒,方才回過勁來。 義父把目光移向希拉,希拉識趣地伸出手去,義父抓著她的手,另一只手卻抓住了我的手。 “希拉,可憐的孩子,跟達克相同,你們倆的人生都是一場大夢,也因此你必須在夢醒後背負著痛苦的選擇;但我的孩子,順從你的心走下去吧。” 希拉的身體一顫。 “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一些吧,星見快死前,老天總是要他們看一些不應該看到的東西,而這也實在太多太沉重了。” 希拉用細如蚊鳴的聲音說道:“對不起。” 義父輕敲著希拉的手,意味深長地說道:“為何要說對不起,你並沒有做錯什麼啊,要怪只能慘命運的捉弄與安排。既然現在的你已經先醒了,就應該忘掉一切重新開始,把握住現在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再被過去的夢所牽制。我可愛的孩子,順從你的心走下去吧!論將來的路多麼難走,但我相信達克都會支持你,陪伴著你走下去的。” “義父,你在說什麼啊?你的話好怪啊……” 義父苦笑了一下,牽著我倆的手把他們疊在了一起。 “達秀,幸福是只會飛的鳥,捉住她,就要抓緊了,千萬別再讓她飛走了。” “這一點我懂,我會努力讓希拉幸福快樂的。” 我許下誠諾,捏緊了希拉的手,我發現希拉的手掌也很冰冷。 “該輪到了你了吧,達秀!你長大了,懂得思考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只想告訴你,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多麼地悲傷,多麼地絕望,你都不要放棄希望。” “希望?” “對,你的未來是由你心中的希望決定的!” “義父,你的老毛病還是改不了啊,都這時候了,你還是對我說這種莫明其妙的話。” “既然這樣,那我就再說清楚一點吧。你所經曆的一切,你所遭遇的一切,你所擁有的一切,你所失去的一切,到頭來都只是一場夢而已!” 我一掌拍在自己頭上,慘叫道:“又來了……” “將來當你可以放下一切,悟通一切的時候,你自然就會明白我的話!公主,其實你的情況也差不多啊。” 如月在邊上輕哼了一句,表示聽見了。 “我累了……除了達秀,你們都出去吧。” 義父疲憊地閉上雙眼,示意眾人離開。 ※※※※ 除了我和義父之外,屋里現在已再無一人。蘭絲和希拉諸女現在都在樓下一層,而如月則又回到蒼龍閣的塔頂,獨自吹著冷風。 我坐在床邊,雙手握著義父的手,手掌連心,我希望能藉此拖住義父正在逝去的生命,他的手實在太冷了。我和義父開心地交談著,自從安達死了之後,我們父子倆就一直沒有溝通過。 “義父,我很奇怪,以你的性格,應當不是那種墨守成規的人吧。” “那當然了!” “那麼你為何這一生都不娶妻生子呢?” “這話很好笑啊,我是星見,星見是不能結婚生子的,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啊。” “那我母親呢?” “……” “我爸爸死的那一年,你往我們家跑得也太勤快了點吧!那段時間好像你的衣服也穿得整齊了不少……” “臭小子,不要胡說,小心你爸打死你!” “嘿,義父啊,你當時心里在想什麼,媽媽她早就知道到啊,你,是一直偷偷地暗戀著媽媽吧……” 被我揭破了心里的秘密,義父頓時急了起來。 “胡說八道,你這臭小子……” “義父,你臉紅了。別太激動啊,你的身體……” 我連忙坐到義父背後,用手輕捶著他的後背,助他理順氣息。義父的生命力已接近枯竭的邊緣,任我怎麼注入龍氣也沒有半點轉好的跡象。 喘了幾口氣後,義父無力地將身子靠在我的胸前,長歎道: “有時我真的很嫉妒你父親,我們是好朋友,可是他得到的什麼都比我好,俊朗的外表,強壯的身體,地久天長的真愛情……嗨,什麼都比我好!” “這個就不要難過了吧,老頭子不在的時候,本是個好機會啊!你想追求媽媽,當時我也在暗暗地幫你啊,否則每次你來找媽媽的時候,我都找借口溜出去,就是為你們制造獨處的機會啊!” “你這臭小子,父親才剛死,就動著腦筋要母親改嫁,有你這樣的兒子嗎?” “明明是你自己不安好心嘛……其實這一切都是為媽媽好,老爸死後,她整天都以淚洗臉,我怎麼勸都沒有用!我只想幫媽媽減輕痛苦,所以當時發現義父你的狼子野心之後,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你這小子,小時候我就看出你不是好東西了,普通人是不會這麼想的,你這壞小子……” “剛開始時,我並不是那麼想的,起初察覺到你的真實目的時,我非常惱怒,在心里大罵義父你人面獸心,衣冠禽獸,喪盡天良,趁人之危,連朋友之妻都不放過……那時,我甚至想把你揍一頓。” “……” “幸好當時我沒有這麼做,畢竟我叫了你好多年的‘義父’,所以在揍你之前我猶豫了一下……” “……” “我把我的煩惱告訴了安達,是她說服了我。義父,你知道當時安達是怎麼說的嗎?義父,義父!?” 我驚覺義父的身體突然僵硬起來,不知何時,他靠在我身上,面含微笑,雙目緊閉,早已停止了呼吸。 “那時候安達對我說,如果我是真的愛我的母親,就應當想方設法讓她幸福、快樂。既然義父是真愛媽媽的,如果你能給媽媽帶來幸福,讓她的臉上重新掛上微笑,那麼,我為什麼要用世俗的眼光,世人的習慣,去破壞這個可以讓媽媽幸福的機會呢……” “她說得很好啊,義父!可惜她和義父你一樣,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我渾身顫抖,把腦袋埋進義父的懷里,終于忍不住痛哭起來。 “這世界上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又少了一個了……” 第九章負面情緒 按照帝國的習慣,義父的尸體被火化,骨灰在高山頂上被散向大地,重歸塵土,這種儀式被稱作葬天,星見死後,都是用這種方式埋葬的。葬天儀式需由純潔的處女來主持,已是神官身份的蘭絲自然成了不二的人選。在我出征後的第七天,蘭絲就搬到了義父那兒,成了他有實無名的弟子。對于義父這種“撈過界”的行為,蘭絲的老師九凝居然也睜一睜閉一眼地默許了。 重新和外界獲得聯系,我終于知道了前方的戰局。我離開軍隊之後,老赤甲龍率領大軍追擊魔獸聯軍,不過由于對手後退有序,雙方實力又不相上下,互有顧忌,最後人類軍隊象護送似地讓魔獸絲毫無損地退出了已經損毀的所羅門要塞。戰爭結束了,一切又回到了開戰前的模樣,只是交戰三方都多了數以百萬計的孤兒寡婦。 義父的死讓我暫時恢複了自由之身,皇帝允許我參加義父的葬禮。義父生前並不太喜歡熱鬧,按照他的遺言,葬天儀式上也是一切從簡,除了親朋好友以及一些非來不可的人外,並沒有太多的外人。 在葬禮上,我遇到了銀翼龍喬西。眾人散去的時候,我抓住機會叫住了喬西。 “那天你用銀月之眼探測我的身體,情況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嗎?” “不,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發現,你體內的龍之魄包含著另一種力量,是那位魔族暗黑龍的力量,現在的暗黑龍,從某種意義上說,已不是我在潘傑爾谷地碰見的那條暗黑龍了。” 盡管早有心理准備,喬西的話仍然讓心中一驚,尤其是他最後一句話,更是語帶雙關,耐人尋味。 “既然你都知道了一切,為什麼要在陛下面前說謊,我和你並沒有什麼交情,為什麼幫我?” “因為我並不想帝國的七位龍戰士永遠少一人。” “你是考慮到我沒有後代嗎?” 喬西看了看四周,最近的人離我們也有二十步遠,他壓低了聲音說道:“並不是這個,我還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這次你水淹加里斯,淹死四十萬魔獸大軍,就憑這個,說你勾結魔族,出賣人類,說什麼我也不會相信的。” 我淒然一笑,“很難得,要是皇帝陛下也像你這麼想,我也不至于落到現在這個田地吧。” “不過,說你和魔族公主勾結,我卻完全相信。達克,我們幾個是一起長大,雖然我和你的交情不是非常好,但自從你砍了我家的那顆櫻桃樹後,我對你也有了一番認識了。” “那我在你的心中是什麼樣的人?” 喬西把目光投向遠處,數十步外,希拉和喬西女友飛羽以及卡瑪肩並肩地站在一起,兩人不知在說著什麼。 “你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所以你為了殺死斯羅,和魔族的公主聯手,我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吧?或許在你的心中,你認為這種做法並不能說是背叛,你所做的,還是忠于帝國,為了帝國好吧?” “你以為你的銀月之眼真的那麼厲害嗎?連我心里的想法你都能猜出來?萬一錯了怎麼辦?萬一我真的和魔族勾結,要毀滅帝國呢?” “你不要說這種話來激我,我相信,至少現在的你,還不至于做出這樣的事吧?” “你這麼信任我,真是讓我感動啊!如果你判斷錯了呢,畢竟你所說的,只是現在的我,那麼將來的我呢?”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那麼……” 我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映月已閃電般地從喬西的右臂中跳了出來,在我面前畫了個銀弧。當映月重新回到喬西的手臂中時,我的額前落下了幾縷黑發。 “我會拼了命阻止你,哪怕是同歸于盡,以彌補我犯下的錯誤!” 總是掛著和藹微笑的喬西,臉上終于也露出了一道淡淡殺氣,盡管只是象映月般一閃而過,卻仍然讓我感到了絲絲寒意。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希望我這次沒有做錯,好自為之吧,暗黑龍!” 喬西的那一刀雖快,但對我來說並非不可招架。令我感到寒意的是喬西心中的的執著的信念,我從來不相信正義,但哈爾格特家族的龍戰士卻相信,當他們為了心中的信念而拼命時,爆發出來的力量就連三頭黃金龍也要畏之三分。 “映月與逆鱗,光明與黑暗,這是兩把屬性截然相反的神兵,我也不希望它們有相遇的一天啊。” “我會一直盯著你的!” “應該不會有那一天的吧,喬西,不管怎麼說,你這次幫了我,我會記著的。” 我朝喬西伸出右手,他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和我握在了一起,我發覺喬西的手非常地有力。 ※※※※ 一回到家中,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著希拉諸女在床上瘋狂地交歡纏綿,回到風都之後,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就像無形的魔手般緊緊地扼住了我的喉嚨,讓我難以順暢地呼吸。然而就算是在男女交合的最高潮,徘徊在我心頭的無力感與壓迫感也仍然揮之不去。 激烈的交歡過後,諸女終于不堪我的鞭撻,先後疲憊不堪地睡去。身體積蓄的欲望已得到抒發,但我心里的那團火焰卻越燒越旺。 “日不落山一戰,若不是我武功不如斯羅,安達也不會為了救我而死。” “今天,若不是奧拉的皇帝的實力比我強,我也不必像現在這般仰人鼻息受盡凌辱。義父也不會為了我在重病之時還要撐著身體為那個狗皇帝觀星。” “變強,我要變得更強,我做這世上的最強者!” “天缺再怎麼厲害,也只是一招守招而已。進攻是最好的防守,要想保護自己的人,還是需要更強更有殺傷力的武功啊!” 我看了看懷中的希拉,她的身體和我緊緊地纏在一起,希拉的眼角邊還殘留著一點水漬。我輕輕地用手指抹去那點水漬,小心翼翼地將她纏在我腰上的手臂分開,慢慢地脫出身來。 “天滅應該是一種非常邪惡的武藝吧,義父,你要是知道我在你死後的第二天就去修煉天滅的話,你一定會非常生氣吧?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可是在這個強者生存的時代里,沒有力量只是魚腩和羔羊,任人宰割。為了保護我所愛的人,我只有這麼做了!對不起了,義父。” ※※※※ 義父的葬禮,哥里德爾叔叔並沒有參加。當我找到他時,他坐在自己的實驗室里,背靠著軟椅,鼻子上架著一副眼鏡,悠閑地看著書。 一見到他,我劈頭就喝問道:“義父是你的親哥哥,他死了,你居然不參加他的葬禮?” 他連書本也不放下,瞄了我一眼,冷笑道:“有那個必要嗎?” “怎麼沒有必要?就算科學家是怪物,也不至于怪到這種地步吧?” “人都是會死的,死了就死了,讓活人為死人流淚,替死人受罪,簡直是無聊至極!” 哥里德爾冷漠的口氣仿佛死去的人不是他的哥哥。 “你這家伙?” 若不是心有所求,我的拳頭早就落到他的臉上去了。 “講大道理嗎?大道理我比你還會說啊!活著的時候對他好才是重要的,死了後再做什麼事,再怎麼風光大葬,死人也享受不了,那只是做給活人看的。我的時間寶貴,像這種裝模作樣的演戲浪費的時間的事,我沒空!” “活著的時候對他好?” 我不禁啞然,竟找不到半點反駁的理由。語塞的我默不作聲站在哥里德爾面前,我們倆陷入冷戰的對峙狀態。 冷場了一會兒,哥里德爾放下了書本,眼珠子轉了轉,瞪了我一眼後,訓斥我道:“你的時間多得可以傻站在我面前浪費了嗎,我還以為這幾個月來你有長進了呢,” 我沒有答話,我突然發現,過去一直覺得不錯的哥里德爾叔叔變得非常地令人討厭,因為他的臉上一直掛著嘲弄的,幸災樂禍般的笑意。 “安達死了,你的義父也死了,死得好!死得太棒了!” “你說什麼?” 被他觸動了心中最痛的地方,我勃然大怒,幾乎就要一拳轟過去了。 “生氣了嗎?怒火也是負面情緒的一種,沒有負面情緒,你又怎麼練得成天滅啊!” “我知道你是在有意刺激我,你也知道我最近的心情非常不好!別惹我,有的話是不能亂說的!” 哥里德爾扶了扶眼鏡,綠豆大小的眼珠子斜斜地看了我一眼,恐嚇對他並不起作用。 “安達和你義父的死令你悲痛,悔恨,自怨;皇帝的處罰更令你壓抑、煩躁、不滿、怨懟,加上你心中存在的對未來的恐懼,對皇帝的畏懼,以及現在對我的厭惡反感,人類心中的種種負面情緒,你現在差不多都擁有了!” “既然這樣,那就把天滅給我吧,我的時間也一樣不多!” “你著急了,你現在的目光可以殺人!很好,焦急也是負面情緒的一種,加上它就更完美了,可惜少了嫉妒,不過這樣也足夠了!” 哥里德爾叔叔只是一個不會半點武功的狎西,但面對著面帶殺氣,心中充滿無限怨氣的我,他仍然可以談笑自若。他很冷血,冷血得令同樣有些冷血的我也感到反感和厭惡,我示威似地將拳頭捏咯得滋咯滋響,示意他別惹事,不要撩撥我心靈的舊傷。 “別再用這種目光瞪我了,拳頭捏得那麼響干嘛,你的拳頭再硬,比得過如月的霸拳嗎?” “廢話少說,別再耍弄我了,天滅是什麼,在哪里,告訴我!” “現在是你求我哦,求人辦事,哪有像你這樣的?” “不要逼我,惹惱了我,用天魔噬魂強行讀取你的記憶,一樣可以得到天滅的秘密。” “別生氣啊,我逗你是為了你好!你心中的負面情緒越強烈,就越接近成功啊!” “我現在已經很憤怒了,受夠了!我數到三,一,二!” “哈哈,連拳頭都舉起來了!算我怕了你了,好吧,天滅的奧秘就在這里,拿去吧!” 他不緊不慢地從懷中掏出一顆晶石來,晶石的表面閃爍著熒綠色的光芒,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詭異。 “封魔玉?” 我一把奪過封魔玉,轉身就走。 “走那麼急干什麼?我不說清楚,你怎麼知道如何使用封魔玉?” “不用你教,這點我知道!” “那你知道到什麼地方修煉天滅最合適嗎?” 我停下了腳步。 “達秀,趁現在天還沒黑,城門未關,到亡靈谷去吧!如果順利的話,明天天亮之前,你應該就可以學會天滅了。” “你教給我天滅,我不會感激你的!因為我知道你沒安好心,你只是把我當成一個試驗品吧。” 我哼了一句,揚長而去。 “我才不指望你這壞小子會感激我呢,我只是想看看,當代表創世力量的霸拳與代表滅世力量的轟天拳相遇時,會是怎樣一個燦爛的情景呢?” 第十章逆世拳-轟天拳 “天滅,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我的曾曾祖父,你又是怎樣的一個人呢?為什麼靈魂石中關于你的記憶幾乎都被我的曾祖父抹去了呢?義父說你是個不幸的人,在你的身上,又發生了什麼不幸的事情呢?” 處在亡靈谷的最深處,手里握著封魔玉,我卻反而不象討要天滅時那般著急了。和靈魂石不同,封魔玉在大陸上通常被用來封印某種可怕的魔物妖物,但也有其它一些特殊的用處,比如說用來貯存武功。 盡管沒有打開封魔玉,但我感覺到這塊綠色的晶石中隱隱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力量。 “修煉武功,最講的就的就是平心靜氣,但這顆封魔玉里透出來的力量卻讓我心煩氣躁,無法靜下心來,真是古怪啊!算了,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讓我看一看,傳說中的天滅,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一咬牙,將體內的龍力注入封魔玉之中,吸收了暗黑龍龍氣的封魔玉頓時白芒大盛,釋放出強烈的光線來,刺眼的白光照得我雙眼欲盲。 ※※※※ 等我恢複視力時,我的面前已站著一個人影,他的形象是由一團發光體聚成的,發光體越來越清晰,最後凝成一個清晰的形象。 “這個男人,就是我的曾曾祖父吧?” 眼前的他,身材與我相差無幾,身體表面結成的暗黑龍之鎧也是一模一樣,只是翅膀只有一對,手里並沒有握著逆鱗。他的臉上戴著一個鐵制的面具,遮住了他的真面目。 “聽說我的曾曾祖父里特生前象雷茲一樣,以拳腳功夫聞名帝國,從來都不使用武器。” 憑著這個面具,我已經能確定此人是第四代的暗黑龍,我的曾曾祖父里特了。因為里特先祖年青時曾因為一個意外被毀容,從此以後就整天戴著一個鐵制的面具。站在我面前一動不動的他,全身上下透著火山般熾烈的殺氣與恨意。 “太太爺爺,是你嗎?過了一百多年了吧?雖然只是能量幻像,可是我卻仍能感覺得你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怨氣,絕望般的怨恨……”、 盡管僅是能量幻像,但他身上閃發出來的氣勢居然還在奧拉皇帝之上!甚至我拿帝國出現過的數十位龍戰士與他比較,所有七代龍戰士中,竟只有雷茲-法比爾可以與其相媲美。 “太可怕了,這就是天滅的力量嗎?” 退了十多步,我看了看四周,卻發現自己已處于一片白色的虛空之中,我的身邊除了面前的曾曾祖父外,再無任何事物。 “好厲害啊,這也是虛擬幻像吧,連這個也制造出來了。不過天滅是怎麼回事,你快演示給我看啊!” 明知一切都是幻像,但我仍感到不知所措,弄不清楚自己到底該作些什麼。就在疑惑中,四面的環境又發生異變,白茫茫的虛空突然轉化為血紅色,與此同時,里特先祖身上殺氣猛地集中起來,暴風雨般地朝我席卷而至。 “奸夫淫婦,通通給我下地獄去吧!” 一聲怒吼,仿佛是來自地獄最深處的吼叫,面具後露出來的金色的眼珠在一瞬間化為了血紅色,沒等我反應過來,里特先祖已揮動右拳,野獸一般地猛撲過來。 先祖全身纏繞著一層黑色的氤氳,拳頭上更凝聚著一股強至沒法形容,陰霾狂暴的暗黑力量,毀天滅地的一拳,強大得仿佛可以將整個宇宙一拳毀滅。 “現在的他,應當是第七次褪變後的暗黑龍了!但這種力量黑暗得也太誇張了吧,恐怕只有世界毀滅的時候才會出現吧?” 面對著充滿毀滅力量的一拳,我驚懼得手腳冰冷,唯有拔劍應戰。 拳劍相交的一瞬間,我的耳邊響起一個充滿無窮恨意的男聲:“違反一切自然規律,忤逆任何世界法則!” 拳劍交加,逆鱗瞬間碎為粉末,灰飛煙滅。 “世間竟有如此拳法!” 毀滅之拳去勢未盡,一拳擊在我的胸口上,緊接著,象要強行融合似的,先祖的身體整個投入我的懷中,整個人象溶化般地從我的身體里穿過。 “這是幻覺吧?” 我驚愕不已地低頭一看,卻發現胸口被拳頭擊中的地方明顯凹下去了一塊,凹痕處顯出無數的龜裂,以中拳處為中心,呈放射狀地不斷地向外擴張。 “哇!” 就在恐怖的慘叫聲中,我的整個身體已分解為無數的肉塊,炸成粉末。 在身體粉碎的一刻,我重新體會到了那種感覺日不落山一戰時,我的心髒被斯羅的破龍斬擊碎時的恐懼。 “這一定是幻覺,可是被殺的感覺怎麼這麼強烈,這麼真實?” 大腦一片空白,等我重新恢複思考能力的時候,我卻驚訝不已地發現一切又重新回到了開始的階段我仍然好端端地站在一片白色的虛空之中,左手提著逆鱗,身體上沒有任何傷害。但被殺的感覺仍然清晰地留在我的體內,強烈地震撼著我的神經。 “雖然只是幻覺,不過這種被擊碎,被毀滅的感覺,也太真實了吧……” 站在我面前的先祖里特,此時轉化為另一種變身形態墮落天使變身。 “我要殺盡世間一切意圖害我之人!” 又是一聲有如噩夢般的嘶吼,紫眸再次化為血紅色,里特先祖再次揮動黑暗之拳,周身蒙上一層紫氣,再度猛撲而至。 “上回是龍戰士形態,這回是墮落天使形態,難道我還要被這種形態再殺一次嗎?” 估計這一次結果和上一次差不多,不過我實在不願再體會被殺的滋味了,然而揮劍招架的結果仍與上次一般無二,逆鱗在里特先祖的拳下再次化為粉末,去勢未盡的拳頭再次轟中我的胸口。 “不對啊,這一拳上面包含的力量,和龍戰士形態下的一拳,並不一樣啊!” 比起前一回那粉碎一切,摧毀一切的末日一擊,先祖這一拳的力量卻化為一個無形的黑洞,仿佛要將世間的一切吞噬殆盡。 “是蝕的力量啊!” 胸口被擊中的一瞬間,胸部的肌肉迅速萎縮,全身的精氣象摧毀了堤岸的洪水一樣狂泄而出。 比起上次不痛不癢地“死”去,這一次的我卻是“死”得慘不堪言,承受了比龍魔噬魂還要霸道百倍的吸蝕力,身體遭侵蝕的滋味痛得我慘叫連連,那種感覺,有如一把利刃在身體的五髒六肺處不停地戳著,刺著,一刀刀地割著我的肉。就在中拳的一瞬間,身體的精氣瞬間流失得干乾淨淨,迅速地化成一具干尸,最後魔氣一吐,整個身體再次炸成粉末。 “原來,這個所謂的逆世轟天拳,在龍戰士形態和墮落天使形態下,表現出來的威力都不一樣啊。逆世轟天拳,其實是兩種拳法的名字,墮落天使形態是逆世拳,龍戰士形態是轟天拳。” 身體重新恢複原樣之後,連著兩番被殺的經曆,已駭得我手足俱軟,因為每一次被殺的經曆都是那麼的真實。 就在痛苦和思維混亂中,那個充滿恨意的聲音再次響起。 “繼承我龍力的後人啊,既然你能看到我,你一定也擁有和我相同的悲傷與怨恨吧!恨與怨的痛苦,就是轟天拳和逆世拳力量的源泉。世人皆負我,世人皆可殺!殺盡世間一切負我之人!天上地下,凡逆我者,一概皆殺!殺!殺!殺!殺!” 連著幾個殺字,震得我頭昏腦漲。單調的“殺”字一直響個不停,聲音越來越大,起初幾聲還能忍受,但隨著聲音愈來愈響,象鍾鼓般在耳朵里回響個不停時,那就變成是一種折磨了。 “有完沒完啊,快停下來啊!” 我煩躁地用手捂住耳朵,可聲音卻能透過耳膜直接傳入心中,腦海之中。到了最後,每喊一聲,都是驚天動地的巨響,貫腦而入的魔音似要將我的靈魂撕得粉碎。 “夠了,快住口!” “受不了啦!封魔玉,快給我恢複正常!” “暗黑破魔封!” 大腦被魔音刺得腫脹欲裂,就在極度的壓抑和痛苦中,我將體內的龍力全面釋放出來,打出暗黑破魔封。 “波!” 一個黑色的光波驀地由我的胸口產生,迅速擴張,瞬間充滿這個血紅色的空間。 “﹛”的一聲輕響,四周光芒一閃,我只覺得大腦一昏,眼睛一花,等我回複知覺時,異度空間已完全消失,我發覺自己的雙腳又立在了實地上。 “啊,回來了,不對!我的身體,好像在變小?還有記憶,連記憶也在流失,這,這是什麼回事?” 我發現自己的記憶在飛速地倒退流逝,身體也跟著退回從前,周圍的場景配合著春夏秋冬般不斷地切換著…… 二十歲,十八歲,十五歲,身體、記憶、力量甚至時光都在倒退,一直倒退到我的墮落天使變身覺醒的那一年…… “別走啊,爸爸!” 亡靈谷內中,我哭泣著,揮舞著長劍,將一個個撲上來的僵尸和骷髏們挑飛。一個強壯的男子在不遠處慢慢向前走著,對我的呼喊是充耳不聞。 “救我啊,爸爸!” 就在極度的恐懼之中,我體內的墮落天使化身覺醒了。我展開新生的翅膀,借著新得的飛行能力逃出亡靈谷。 男子猛地回過身來,右掌對著我一指,禁飛魔力傳來,我只覺得雙翼一痛,猛地從空中摔了下來。 “用你自己的雙腳走出來,別想取巧!” 父親封印了我的飛行能力,逼得我被迫用武力對抗亡靈生物。 “該死的家伙們,你們和爸爸一樣的可惡!統統給我下地獄去吧!” 面對著不斷撲上來的僵尸骷髏,我的劍很快就砍斷了,趁勢撲上來的一個僵尸一下子將我壓在地上,腥臭的大嘴一口咬向我的咽喉。一切都是十年前發生過事情的重演。 當時的我,是在恐懼中本能地用牙齒和僵尸對咬,用手頂,無意中扭斷了對方的脖子才掙脫了出來,最後是象受重傷的野獸般殺出重圍。 但這一次,相同的命運並沒有再度發生…… 就在對死亡極度的恐懼,對父親的極度憤恨中,一種莫名的明悟湧上心頭,體內的魔氣流傳加速,就在不知不覺中以一種獨特的方式運行起來,體內的力量成倍地翻升。 “該死的亡靈們,你們和爸爸一樣,通通下地獄吧!” 我右手將咬我的僵尸的頭顱高高托起,左手對著他的下巴就是一拳,腐臭的尸體挨了這一拳,在一秒內迅速地化干癟風化,變為一具名副其實的干尸。 左拳有種膨脹的感覺,不用龍魔蝕魂,只是隨意的一拳,就瞬間把僵尸身上的血肉精華蝕個干乾淨。後背有異物向我撲來,我想也不想,反身一拳,先前蝕來的力量精華全數送進偷襲者的體內,硬生生地將他炸成碎末。 “該死的爸爸,不靠你,我也一樣可以走出去!” 我揮動逆世拳,一拳蝕,一拳攻,出招的力量完全是借來的,根本不費半點氣力。當我用逆世拳轟中對手,拳頭瞬間蝕盡對方的血肉精華的那一瞬間,心靈深處生出一種想要毀滅一切欲望,而我轉換魔氣,揮拳轟殺對手時,這種欲望不但得不到發泄,反而象火上加油般地急劇膨脹。殺的“人”越多,嗜殺的沖動就越強。 惡性循環中,體內的殺意無限地擴張著,而力量也隨著殺意的擴張而水漲船高。數十招後,圍攻我的僵尸骷髏全成了躺在地上的枯骨。 “爸爸,我是你的兒子啊,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爸爸,我恨你,我要殺了你!” 無“人”可殺,我很自然地把目標對准將我弄到如此田地的父親。 見死不救的父親實在該死! 爸爸的背影就在遠處面前晃動著,我在後面拼命的時候,他根本就不曾回頭望我一眼,對于我的呼救,他也一樣充耳不聞。在我的眼里,父親厚實的後背是那麼地令我厭惡。 心中的恨意化作狂暴的力量,全都集中在我轟出的左拳之上,帶著紫色氤氳的右拳,重重地擊在爸爸的背上。 爸爸轉過頭來,我的面前出現一張枯萎的人臉,接著眼珠從眼眶中掉下來,整張臉瞬間風化成一具干尸,不光是臉,身體其他的部分也一樣的枯萎化,最後嘩啦一聲,周身的骨架象倒塌的積木般在我面前散了一地。 “啊……我殺了爸爸?這是真的嗎?” 望著那堆枯骨,我卻又清醒了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做為凶器的左拳。而令我愛恨難分的父親,此刻已化為一堆枯骨堆在我的腳下。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一定是幻覺!” 就在懊惱、悔恨之中,時光又一次地發生震蕩,這一次,場景切換到了日不落山,安達抱著我平靜死去的那一幕…… ※※※※ “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逞英雄留下來,如果我不顧那幾千個掉隊者的性命,如果我小時候肯好好修煉武功,把自己煉得比斯羅還強,安達就不會死!” 悲痛,悔恨,自怨、自責,在這些負面情緒的煎熬下,另一種力量也在身體里漸漸地形成。 “都是我!都是我的錯!” 雙臂的肌肉不住地膨脹著,捏緊的拳頭電光流傳,轟天拳的招意就在痛苦和自責中慢慢地流入我的心靈—— “你們這些魔族獸人,通通下地獄去吧!” 我揮舞瞬間學會的轟天拳,沖著被碧姬逼退的魔獸聯軍追了過去。 仿佛時光倒轉一般,我回到了過去,重新經曆生命中最令我刻骨銘心、痛苦不堪的一幕:父親的強化教育,安達的黯然逝去。命運的輪回撕開暫時愈合的傷口,讓我重新回味當年的苦痛。 “殺!殺!殺!” 每個被我追上的魔族獸人都在轟天拳下化為肉沫,轟天拳的力量完全是以破和滅為主,和自然法則背道而馳,中拳的魔族獸人,身體全被分解為構成世界的四大元素,消失在空氣之中。 “別得意啊,暗黑龍,看我的破龍斬!” 先前被碧姬擊退的斯羅又轉身揮舞著打龍牙殺了回來,打龍牙上青光閃爍,那是破龍斬的力量在聚集的前奏。 “下地獄去吧,斯羅!” 瘋狂狀態的我毫不猶豫地揮出了右拳,擊打在斯羅劈來的打龍牙上,青牙龍的龍氣本是暗黑龍力量的克星,但這一回情況卻倒了過來。轟天拳上凝聚的暗黑龍力,就象先前分解魔族獸人的身體一般,竟將破龍斬的力量還原為普通的魔法元素。 青牙龍的破龍屬性只能破龍,而先祖的天滅也同樣是破,可是這種破卻是針對這種世間所有順應自然規律事物的破,破盡一切的破。 當的一聲,打龍牙被我一拳擊斷,去勢未盡的拳頭順勢擊在斯羅的胸口上。就象先前被我殺死的敵人一般,斯羅的身體也開始破碎分解,化為微塵。 斯羅的身體分解的時候,眼前的景空又一次模糊起來,時光再次波動,切換到塞爾蘭山上,我與如月決斗時的情景。與前兩次不同,這一回決戰的場面已扭曲得不成樣子了。 “如月,被你騎在頭壓迫了這麼多年,這些年的恥辱我要一次和你算個清楚!” “達秀,你這個廢物!就憑你?” “不要以為練成了霸拳很了不起啊,這次我就用逆天而行的轟天拳,領教一下你的霸拳!” 在第三個場景中,我和如月以轟天拳和霸拳對轟,變身級數差了我一級別的如月終于不敵,被我一拳擊倒在地。 “如月,你這臭娘們,以前打得我那麼慘,想不到也會有今天吧?” 看著倒在地上無力呻吟的如月,我跪下一條腿,正准備撕扯她的衣物來個霸王硬上弓,時空卻再次波動,場面成了我與奧拉皇帝面對面的決斗。不知為什麼,此時的我已經擁有了龍戰士第七次褪變後的力量。 面對著手握殺神,不可一世的奧拉皇帝,我絲毫沒有產生半分懼意。 “你這個喜歡操男人屁眼或者被男人操的狗皇帝,以為靠著一把破劍就可以打敗我嗎?老子今天不但要打敗你,奪你的江山,而且還要當著你的面干你的老婆女兒!” 連續三場的決戰秒殺對手,心中的自信已強得無以複加,我沖著皇帝喊出自己平時想都不敢想的話,然後揮出轟天拳,將他連人帶劍轟得粉碎。 “太過癮了,天上地下,還有誰可勝我?” 擊殺皇帝之後,大功告成的成就感潮水般激蕩著我的心,忍不住仰天長嘯起來。 “做白日夢吧,這樣的拳法,也敢說是轟天拳?” 一聲怒吼從背後響起,里特先祖又出現在我的身後,比黑洞還要黑暗的逆天之拳,呼嘯著向我轟來。 “又是你!就算是幻覺,我也不想在一天內被人連殺三次!” 連勝四場的,驕妄之氣充盈于心,我哪容被人如此指責,我反身一拳,轟天拳對轟天拳,雙拳對轟,劇痛之下,我的整條右臂完全粉碎。 “我的轟天拳,怎麼一點威力都沒有?” “你的怨念還不夠啊,讓我再為你加把勁吧!” 先祖第二拳緊跟著轟到我的面門,臨臉之時,化拳為掌,五指一張扣在我的頭上,凝在手上的龍力瞬間侵入腦中,我眼前的景象再度變化。 “希拉,被我干得爽不爽啊?” “達秀,救我!” 我的眼前猛的出現一個幻像,竟是希拉被高里壓在身下任意奸淫的景象,希拉痛苦的哀嚎呼救,高里的得意狂笑,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 “我要救她,放了我!” “沒用的飯桶,勝了我再去救她吧!” “操你媽的混蛋祖宗!” 心中的怒火化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把所有的情感全都吸入,消滅得點滴無存,最後變成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留下來的只有一種意識:仇恨! 對高里父子的仇恨,對皇帝的仇恨,對整個世界的仇恨,甚至是對自己的仇恨。 極度的憤怒自怨打開了我的心靈之門,恨、悲、怨、毒,人世間最可怕的四種負面情緒,趁著這一時機瘋狂地由先祖的手中湧入我的腦海。 “哇!我要殺了你!” 恨、悲、怨、毒,四種負面情緒充斥著我的神經,體內的龍力不住地膨脹,如同龍卷風般地在體內流竄著,手腳四肢都被不斷膨脹的龍力撐得鼓了起來,逼得我不得不全力壓制,以免身體被撐爆。 “眼睛開始變紅了!再給你加點勁吧!” 新的意識流侵入,我的腦海中又生出了安達被亂兵輪奸的景象, “安達!” 心靈深處最重要的兩處逆鱗被刺,心靈深處的負面被激發到了極點,膨脹的龍力化做颶風流雙臂,灌滿龍氣的雙手迅速地蒙上一層黑色的氤氳。 我奮力一掙,擺脫了里特先祖的鉗制,右臂一揮。 “去死吧!” 一種爆炸的感覺傳來,我終于擊出了包含無窮怨恨力量的一拳,毀滅之拳,穿越時間與空間,重重地擊在先祖的胸膛上。 時間在那一刻慢了下來。 啵!就像是樹皮從樹杆上脫落的聲音,數秒後,被轟天拳擊中的胸口裂出了無數裂縫,慢慢地擴散至全身…… 咔!戴在先祖臉上的鐵制的面具掉了來,露出了下面的真面目…… “唔!這張臉……” 那是一張丑陋、恐怖到了極點的面孔,整張臉塌了下去,鼻子耳朵都被人割掉了,嘴唇向外翻出,面部五官像是被人捏面團般地摟在一起,那模樣就像是一團長滿蛆蟲的爛肉。即使是處于瘋狂狀態的我,仍然惡心得要吐出來。 這張丑臉朝我眨眼睛,吐出舌頭,做出一個令人作嘔的微笑。 “看著自己的女人被干,你一定覺得很幸福吧,哈哈哈……” “去死吧!” 暴怒中,我追加一拳,將這張丑臉徹底擊碎。 “敢動我女人,通通不得好死,就算是我曾曾祖父,我也要讓你永不超生,去死吧!” 我仍然不肯罷休,沖著逐漸粉碎的身體不住地揮拳,意欲鞭尸泄恨,周圍的異度空間卻在這個時候開始分解消失。 ※※※※ “啊?我這是怎麼了?” 等我真正地回複意識時,我卻發現自己仍然呆在亡靈谷內,雙拳對著空氣胡亂地轟擊著,口里不停地叫嚷著殺了你,殺死你。 “嗚,好累啊!” 清醒過來後,我立刻感到全身脫力,跌倒在地,身體虛弱得象剛進行了一場惡斗一般。 “剛才的那些,都是幻覺吧?啊,天都已經亮了?” 封魔玉就落在我的腳下,不過已化成了無數的碎片。現在全身無力,我擔心地環顧四周,生怕附近有什麼亡靈,我的發現卻更是令我大吃一驚。 我的身體周圍排滿了密密麻麻的亡靈生物,小至骷髏,僵尸、亡靈劍士,大至大型的獸骨、龍精,數量足有數百之數,里三層,外三層地把我圍了起來。他們並沒有向我撲來,個個都像中了定身術般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 “不是開玩笑吧,我現在的狀態,連走路都成問題——” 我目瞪口呆了好長一陣子,才發現這些亡靈生物似乎都已經“死”了,在他們身上我感覺不到半點亡靈生物應有怨氣。我撿起腳邊的一塊石頭,試探著朝附近的一個骷髏扔去,中了石頭的骷髏立刻像積木一樣地癱塌下來。我又試了幾次,結果都相同,圍在我周圍的亡靈生物,全都失去了“生命”。我查看了一下四周,發覺整個亡靈谷內的怨氣也減弱了不少。 “真的都死絕了……逆世拳,轟天拳,我都學會了嗎,周圍的怨氣這麼淡,該不會在昨晚都被我吸入體內了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的身體又怎麼受得了?難道這就是修煉天滅的緣故?” ※※※※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中的,“清醒”之後,我的意識就一直處于一種混沌的,難以正常思考的半混亂狀態。當我渾渾噩噩地穿過風都城的大門時,守城的士兵看見我,象發現什麼怪物似的,全都畏縮地後退了幾步。一路上,與我擦肩而過的行人,也個個都流露出恐懼的目光。 回到家中,推開家門,疲憊的意識再也支撐不住,卟嗵一聲,一頭栽倒在家門口,呼呼大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陣男女的調笑聲從夢中驚醒。我揉著太陽穴爬起來,卻發現自己躺在家中的床上。 “是她們發現了我把我抬到這兒的吧——我身體這麼重,幾個女孩子,也真苦了她們了。” 一個男音在屋外響起。 “羅莎,這件衣服好看嗎?” “誰在說話啊?這聲音好熟悉啊——” “當然很不錯啦!真漂亮啊!” “那你就穿上讓我看看!” “這不是那個卡德羅的聲音嗎?他怎麼會在這里?” 在屋里的我把這一切都聽在耳中,我頓時火冒三丈。 “羅莎,你既然——” 心中的怒火象岩漿般沸騰著,我不顧一切地推開房門,沖了出去。 在門外的走廊上,羅莎和卡德羅正親熱地摟在一起,我的突然出現,令正要親吻的兩人全都目瞪口呆停了下來。 “怎麼了?繼續啊,很好看啊!再來啊——” 強烈的殺機在我的心頭迅速地凝起來,在我面前膽戰心驚地摟成一團的二人,看起來是那麼地可惡—— 我慢慢地抬起右手,力量在我掌中不斷地聚集著。 “奸夫淫婦,統統給我去死吧!” 作者的話 這一集又拖戲了,本來按計劃在結尾時是要讓神龍王出現的,看來要等到下一集了。這一集很壓抑,而且最近幾集的龍戰士,劇情也是越來越黑暗壓抑。怎麼說呢,龍戰士其實應該是一部黑暗系的作品吧,越往後走,除去最後兩集外,整體的劇情都是在黑暗中徘徊。大家也看出來了,隨著劇情的發展,達克的性格會逐漸走向黑暗化。 從某種意義上說,龍戰士改名叫魔王之路,或許更適合些,我的原意,就是寫一個原本在黑暗與光明中搖擺不定的主角是如何成為人見人怕的惡魔的。 在青蛙的構思中,達克是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人。現在他雖然被人害得很慘,但是當某一天他咸魚翻身的時候,那些害他的人也將付出沉重的代價——現在只是為主角將來的報複,對他們奪妻霸女找個好的借口。 我知道這種偏向黑暗的文風對讀者的承受力是個考驗,不過我寫龍戰士的目的只是為了滿足人們心中黑暗一面的願望——霸占世間所有的美女,報複世上所有害我的人,達克決不會干有仇不報的傻事。 劇情雖然會逐漸走向黑暗,但在最後光明與黑暗會來個大逆轉,結局卻還是很光明的。殺美眉的問題,大家還是可以放心的。因為青蛙曾說過,美女是用來愛的。 第十五集簡介,隨著一個人氣很高的美女的出現,這一集的文風會變得輕松活潑起來。安達死後,蘭絲成長之前,她將代替安達成主角的劍鞘。 &title=龍戰士傳說(正文)第十四集下 (如果章節有錯誤,請向我們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