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紙城鐵人 第四十六章 初見文天祥



“常州營指揮使,王競堯參見文大人!”一進入知府衙門,王競堯自然而然地單膝跪地,聲音微微顫抖地說道。對這個千古留芳的大英雄,自己這一跪算不得冤枉。

“起來吧。”一個平和的聲音在王競堯耳朵邊響起,接著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將王競堯攙扶了起來。

四目相交,一個三十多歲,四十不到的中年人的面孔出現在了王競堯面前,他看起來非常和善,臉色可能因為過于操勞而顯得發白,但雙眼流露出來的目光卻異常的堅定。

文天祥!這就是文天祥!

王競堯一顆心亂跳個不止,無論怎樣努力也無法平靜下來,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抱住文天祥,然後大叫一聲:“文大人,我終于見到你了!”

文天祥,原名云孫,字宋瑞,又字履善,號文山。吉州廬陵人。寶佑四年年進士第一,因父喪未受官職。開慶初年蒙古軍攻鄂州),宦官董宋臣請理宗遷都以避敵鋒,文天祥上疏請斬董宋臣,以振奮人心,並獻禦敵之計,未被采納。後曆任刑部郎官,兵部侍郎,知瑞州等職。咸淳六年因得罪奸相賈似道而遭到罷斥。德祐元年正月,聞元軍東下,文天祥在贛州組織義軍,開赴臨安,委任平江知府。王競堯知道,很快文天祥就會被任命為右丞相兼樞密使,與陸秀夫一起捍衛漢族最後的尊嚴。

“王指揮使,一路勞頓,是不是身體有些不適?”見王競堯神色有異,文天祥關心地問道。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顧此耿耿在,仰視浮云白,悠悠我心憂,蒼天曷有極!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風簷展書讀,古道照顏色。”王競堯此時腦海出一片空靈,根本就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竟然將自己生平最愛的文天祥的《正氣歌》從頭到尾背誦了一遍。

“好詩!”文天祥大聲贊歎道,渾然不知道這首詩真正的作者應該是自己,擊掌大聲贊道:“想不到王指揮使文武雙全,這首詩正氣凜然,大氣磅礴,文天祥佩服之極!”

王競堯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狠狠地抽上自己幾個大耳光,然後再唾罵自己一天一夜。自己一時激動,竟然把千古流傳的《正氣歌》背了出來,他忘記了這首詩是在文天祥被俘後,寫于元朝首都大都的。

剽竊其他人的詩詞也就算了,居然剽竊到了自己偶像的頭上,自己真真正正是個無恥之徒了。王競堯發誓自己從今往後,再不念一句詩詞,不要一不小心把“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也提早念了出來。

“指揮使請坐。”文天祥將癡癡愣愣的王競堯讓到了座位上,讓人為他上了杯茶,指著邊上的陳霞說道:“這位就是陳大人的女兒小霞吧。”

王競堯終于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了些,點點頭說道:“是的,陳大人讓我將他帶給您,說是您見到她,什麼事情都會明白的。”

文天祥愛憐的撫摸了一下陳霞的頭,說了些讓王競堯聽不懂的話:“是啊,什麼都會明白了。這孩子,以後的道路不會很順暢了,讓你小小的年紀就進行這些磨難,真是難為你了。”

陳霞仿佛知道些什麼,默默地站在那兒,一聲也不響。

文天祥讓人叫來了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婦女,說道:“這位是我的夫人,讓她帶著你先去休息吧。”

那婦女好像十分喜歡陳霞,不斷的問長問短,忽然說道:“老爺,這小姑娘又漂亮又可愛,不如我們就收她做個干女兒吧。”


“胡說!”文天祥不知道為什麼勃然大怒:“簡直是一派胡言,這種話以後提也休提!”

文夫人滿腹委屈,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忍得老爺生那麼大的氣,也不敢多說,帶著陳霞匆匆向外走去。

“那誰,你還會再來看我嗎?”陳霞突然掙脫了文夫人的手,跑到了王競堯面前,一雙眼睛淚汪汪的,象是馬上就要大聲哭出來。

王競堯歎了口氣:“你在文大人處好好住下來,等常州之圍解了,我那誰一定會來那你這你這誰的,我保證!”

這話讓陳霞“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接著眼淚卻終于止不住的流下,一邊哭著一邊說道:“那誰,一定要說話算數,不然下次我見到你,絕對一個月不理你!”

“指揮使,常州戰況如何?”等陳霞終于離開,文天祥有些心急地問道:“韃子封鎖得厲害,常州的消息閉塞,傳來傳去的都是些鄉野小民的流言。我幾次派人去常州打探消息,都因韃子防范過嚴無法得手,天幸你殺出了重圍,快給我說說那的情況。”

王競堯想到了顧斌的話,猶猶疑疑著說道:“常州雖然戰況吃緊,不過軍民一心,勉強還能抵擋得住韃子的進攻,文大人不必過于操心。”

“是嗎?”文天祥很快從王競堯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麼,微笑著看著王競堯,從嘴里說出了這兩個簡單的字,他的笑容平靜,一點責怪的意思也沒有,就象一個慈祥的父母,看著任性撒謊的孩子一樣自然,

在文天祥柔和的目光中,王競堯忽然覺得這樣的目光比什麼樣的責罵都要來的有殺傷力,自己的謊言是在文天祥面前那樣的蒼白無力,就如同什麼也欺騙不了文天祥一樣。

“大人,常州危哉!”王競堯把心一橫,什麼都顧不得了,從座位上站起,雙腿直挺挺的對著文天祥跪下,把拆換過的姚訔的那封信高高舉過了頭頂:“大人救我常州!請大人速速發兵救援。否則一旦去的晚了,常州不保,常州十數萬百姓不保!”

文天祥將他伏了起來,接過了那封信,詳細地看了一遍,越看眉頭皺得越深,喃喃置于說道:“我只知道常州被圍,但沒有想到情況惡化到了這等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