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的花房給玉辰送了一盆牡丹.這株牡丹枝頭挺拔有致,葉子繁茂多姿.開的花朵很大,色澤豔麗,形狀優美,放在屋子里一陣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
玉辰皺了下眉頭,她最喜歡的是梅花跟茶花還有玉蘭花,對于牡丹則平平.不過牡丹代表的事雍容華貴,她若說不喜又得被那有心人非議了.
其實玉辰跟玉熙兩人最大的區別在于,玉辰太在意名聲了,而玉熙卻從不在意別人說的什麼.
阿寶由著乳娘抱了起來,一進屋就樂呵呵地說道:"娘,屋子里好香."說完,眼睛就落在那誅牡丹上了.
玉辰指著牡丹說道:"阿寶,這是牡丹,花中之王."也是富貴之花.
阿寶樂呵呵地說道:"娘,我知道."玉辰不喜歡這牡丹,阿寶倒是喜歡得很.
玉辰見狀,就讓丫鬟將這株牡丹放到阿寶的臥房里去.至于說阿赤,因為已經滿了三歲,出了元宵就讓先生給啟蒙,人也搬到前院去了.只在早晨跟晚上過來請安,平日是見不到人的.
侍香掀開簾子,疾步走到玉辰身旁,說道:"娘娘,剛國公府送來消息,說老太爺病逝了."韓景彥的死活,對玉辰來說並沒有影響.不過作為女兒,肯定是要去哭靈的.
玉辰手一頓,問道:"你說什麼?爹病逝了?"見侍香點頭,玉辰臉色鐵青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前兩天不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病逝了?"這里面一定有問題.
侍香搖頭說道:"娘娘,具體的奴婢也不清楚.來人只說老太爺病逝,其他沒說."
桂嬤嬤忙說道:"娘娘,趕緊換衣服過去看下.有什麼疑問,到國公府就知道了."
玉辰立即進屋換了一身白色的孝服,也給阿寶換了一身素色的衣裳.
桂嬤嬤見狀就知道玉辰是想要帶了阿寶過去,忙勸道:"娘娘,現在國公府什麼情況我們也不清楚,暫時不宜帶世子爺跟郡主過去."桂嬤嬤幾乎可以肯定,韓景彥的死肯定有問題.在此之前,帶了阿寶跟阿赤過去,並不是什麼好事.
玉辰想了下說道:"嬤嬤留下來照顧阿寶."交給別人,她也不放心.
到了國公府,玉辰發現府邸里亂糟糟的一片.丫鬟婆子四處亂竄,沒一個章法.玉辰氣得臉都鐵青了,問了大管事:"你們世子夫人呢?"府邸亂成這個樣子,盧氏這個當家主母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管事苦著臉說道:"世子夫人前些日子病倒了,一直都沒好,這些日子一直都是七夫人在管家."韓建星的媳婦李氏,是在韓景彥當了國公爺後給娶的.因為韓景彥上位的手段實在不光彩,只要知道這事的人都不恥于跟他來往,所以韓建星娶不上門當戶對人家的姑娘.
當時韓建誠的意思是只要女方品性脾氣各方面好,家世差點也成.可韓景彥不願意,給韓建星定了昌平侯季氏的外甥女李氏.這李氏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她父親任過揚州知府,家底非常厚實.不過李氏性子驕縱,在京城名聲很不好聽.當時韓建誠是執意反對,可當家作主的是韓景彥,加上韓建星見了李氏以後也願意,所以最終李氏還是被娶進門.嫁過來後,給盧瑤使了好幾次絆子.當時盧家還得勢,盧瑤自己也是個有手段的人,將李氏狠狠收拾了一頓.李氏自此也就老實了,再不敢來惹她.這次韓景彥讓她管家,李氏就使勁折騰,而且是沒有章法完全由著自己性子地折騰,不僅幾個管事娘子叫苦不已,就連大管家都頭疼.
聽到這話,玉辰臉色有些難看.那李氏就是繡花枕頭,除了一張臉能看,其他沒一樣拿得出手.讓她來操辦喪事,這喪事到最後估計會成為京城人的談資了.
玉辰走到韓景彥院子門外,就聽到里面一陣哭聲求救聲.玉辰走進去就看見丫鬟婆子綁了一片,臉色越發難看了.
見到玉辰,李氏忙走過來說道:"三姐你可回來了呀!剛才大夫查出來,公爹喝的補藥里面被放了藜……."那種藥名聲,李氏一下又給忘記了.不過李氏反應也很快,頓了一下立即說道:"大夫說這東西放在藥理,補藥就變成了毒藥.
她就知道不對,要不然怎麼好端端的人怎麼就沒了.玉辰也沒看跪在地上哭求的一干人,而是問道:"大夫呢?"
大夫很快就過來了,見到玉辰忙跪在地上:"參見側妃娘娘."
玉辰鐵青著臉說道:"剛才我弟妹說我爹喝的補藥變毒藥,這是怎麼回事?"雖然對韓景彥早就寒了心,她不能讓親爹死得不明不白,她一定要找出幕後凶手.
大夫也覺得自己倒黴,竟然碰到這種事:"回娘娘,國公爺的補藥里有丹參這味藥,而我剛才我查看了國公爺吃的補藥的藥渣發現藥渣里有藜蘆."說完,大夫給玉辰解釋道:"丹參跟藜蘆相克,這兩味藥一起吃會致命.老太爺身體原本就虛,吃了這藥……"後面的話大夫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相信玉辰?明白.
玉辰這下明白過來為何李氏將那些婆子丫鬟都綁了,在藥里做手腳的那人肯定就在這些人里面了.
被捆的那一干人聽到大夫的話齊聲叫著冤枉.其中一個婆子大聲說道:"娘娘,太爺的藥是白珠那賤丫頭熬的,一定是她在藥里放了東西.娘娘,不管奴婢的事,求娘娘饒命."人在生死關頭為了保命,什麼都顧不上了.
玉辰被鬧得頭嗡嗡地叫,吩咐了大管家高升說道:"將人都帶下去,一個一個審."總共就這麼幾個人,總能審出來的.
燕無雙從皇宮出門,剛進家門口就聽到唐伯說韓景彥病逝的消息.燕無雙停下腳步說道:"昨日才病了,今日就沒了?"這事怎麼看怎麼不對呢!
唐伯搖頭說道:"暫時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側妃娘娘已經帶了丫鬟回國公府奔喪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韓景彥沒權沒勢,只有一個國公爺的虛名,若說有人要害他委實說不過去了.
燕無雙可不是個願意坐著等的人,想了下說道:"我過去看看."直覺這是不大對.
到了國公府,燕無雙很快就知道韓景彥是非正常死亡了.燕無雙跟玉辰說道:"將這些人交給我來審!"
玉辰不明白燕無雙為何會變得這般熱心,平日是燕無雙是提也不提他爹的,也不喜歡她回娘家.玉辰點頭說道:"好."有了燕無雙的出面,她爹喪事會辦得風光些.
離開的時候,燕無雙跟玉辰說道:"雖然說韓玉熙被過繼出去,但國公爺到底是她的親生父親.現在國公爺沒了,國公府理當派人告知她一聲."
玉辰臉一僵,不過她不敢反抗燕無雙:"我待會就跟建誠說這事."由國公府出面送信過去,不會讓人多想.
韓建誠聽到說讓他派人去給玉熙報信,苦笑著說道:"三姐,以四姐的身份就算告訴她爹過逝了,她也不會回來吊唁的."不說四姐跟爹已經反目成仇,就說四姐的身份也不可能回京的.
玉辰也知道玉熙不會回京:"這是王爺的吩咐,你照辦就是了."頓了一下,玉辰又道:"你將爹過逝的消息送達鎬城,她要如何做是她的事."再沒人比玉辰更清楚了,玉熙自小就對爹沒感情.現在爹死了,怕是玉熙都不會掉一滴眼淚.
韓建誠這下知道燕無雙這是故意要為難四姐了.他雖然覺得這樣做有些下作,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好,我現在就讓人去西北送信."反正以他四姐的能耐,也沒人能讓她吃虧.
玉辰直白地說道:"喪事不能交給李氏來辦,否則爹的喪事就會成為京城的笑柄."到時候,他們做子女的臉上也無光.
韓建誠點頭說道:"我會讓盧氏來操辦爹的喪事的."韓景彥死了,他就是國公府里的最大了,盧氏也不需要再裝病了.
玉辰嗯了一聲說道:"你心里有成算就好,若是有什麼為難的跟我說.爹的喪事,一定要辦得風風光光的."
韓建誠抿了下嘴,搖頭說道:"沒有."銀錢不夠,就去當東西了.他手里沒什麼值錢的物件,但他爹書房跟臥房里那些字畫跟古董還是很值錢的,到時候拿幾樣去當了,銀錢也就湊出來了.
傍晚的時候,玉辰回了王府.回到王府沒多久,燕無雙就過來了.
玉辰忙站起來問道:"王爺,是誰想要置我爹于死地?"跟他爹結仇的人不多,而且那仇也不至于要人命的地步.玉辰想半天,也想不出是誰下的毒手.
韓景彥望著玉辰,說道:"已經查出來了,在藥里加藜蘆的是你爹的貼身丫鬟白梅.這丫鬟是一個多月前從人牙子手里買進府的,半個多月前近身伺候."說是貼身丫鬟,不如說是暖床丫頭.韓景彥也真是色膽包天,不明底細的人竟然就敢貼身使喚.只要有心,弄死他易如反掌.
對于韓景彥的事,玉辰多少也知道一些,當即就聽出了燕無雙的言外之意.玉辰說道:"那幕後主使是誰?"這個白梅,最多就是一顆棋子.
燕無雙搖頭說道:"不論如何用刑,她都咬牙不說.最後受刑不過,死了."事實的真相是白梅招供了,說她弟弟被人抓了,那些人用她弟弟的命逼她在韓景彥的藥理放藥.
燕無雙順著白梅招供的去查,很快就將那人抓著了.不過他們找著此人的時候,此人已經死,除此之外屋子里還找著幾件帶血的小衣裳.
那人的底細燕無雙也很快就查到了,此人是韓景彥昔日的同窗,當年在書院讀書的時候跟韓景彥起了爭執,被韓景彥打折了一條腿.瘸了就不能參加科舉,那人的前程被韓景彥給毀了.而韓景彥作為國公府的公子爺,有權有勢,這是也就賠了點錢.
玉辰不相信地問道:"什麼都沒招供就死了?"什麼都沒說,幕後凶手也找不著了.
燕無雙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將幕後凶手抓著的.只要是做過,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的."故意不將真相告訴玉辰,是因為燕無雙另有打算.
玉辰眼淚汪汪地說道:"多謝王爺."
說了一會話,燕無雙就走了.玉辰等到不見了燕無雙的背影,臉色立即沉了下來.燕無雙手下有幾個人審訊非常厲害,就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連個丫鬟的口都撬不開.所以玉辰可以肯定,燕無雙已經知道幕後凶手是誰,只是他另有謀算所以不告訴自己.
桂嬤嬤端了一杯參茶過來,看著玉辰的臉色問道:"娘娘,可是幕後主使沒找著?"韓景彥再不是東西,也是自家主子的親爹.親爹慘死,當子女的自然要為他報仇了.
玉辰沉默了片刻後說道:"幕後真凶找著了,不過王爺跟我說,還沒找著."
桂嬤嬤面露驚疑,問道:"王妃,這話怎麼說?王爺沒說,你又是怎麼知道真凶已經找著了?"
玉辰將下藥的人是白梅說了下,說完後道:"白梅一個丫鬟,怎麼可能受得了那種酷刑.而且行刑的人都有分寸,在沒招供之前都不會讓犯人死的."所以白梅一定是招供後,才死的.
桂嬤嬤將參湯遞給玉辰,說道:"王爺不告訴你,可能是有他的用意.王妃別多想了,喝了這參湯吧!"
想著韓景彥的死因,玉辰哪里還喝得下這參湯.玉辰擺擺手說道:"端下去吧!"短時間內,她是不敢喝參湯了.
桂嬤嬤勸道:"王妃,你累了一天也該休息下了,要不然身體受不住."玉辰自生下雙胞胎以後,身體就沒以前好了.
玉辰這會腦子亂糟糟的,想不出個頭緒:"好."休息好了,腦子清醒了,也許就能想出原因出來了.
伺候了玉辰睡下,桂嬤嬤望著桌子上的參湯,端起來喝了.玉辰有心里陰影,桂嬤嬤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