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五月底了.
玉熙面帶憂慮地說道:"怎麼王爺還沒回來?"六天前就收到信說起程回來,現在還沒回來玉熙擔心出了什麼事.
許武笑著說道:"王妃不用擔心,王爺隨身帶了一百六十的騎兵.就算有不長眼的東西敢冒犯王爺,也必定讓他們有來無回.這次沒能按時回來,應該是被什麼事耽擱了."以前云擎不懼死亡,可現在他卻是很惜命.平日出門都會很不少侍衛,出行侍衛帶的只多不少了.因為他知道若是他有個差池,妻兒就要陷入危險之中了,所以,他必須要保重好自己.
玉熙皺著眉頭說道:"就算有事耽擱了,也該送個信來."平日云擎都是提早回來,這次晚了兩天,怎麼能不讓他擔心.
正說著話,就聽到外面有龐雜的聲音.玉熙站起來,掀開簾子走了出去.走到院中,就見云擎從外面走了進來.
望著風塵仆仆的云擎,玉熙疾步走上去問道:"回來了."
云擎笑著點頭道:"回來了."說完解釋道:"這次帶了不少的東西,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
玉熙問道:"是不是給棗棗還有柳兒他們帶的東西?"若只是戰利品,應該是跟著大軍帶回來的.
見云擎點頭,玉熙嗔怪道:"小心將她們給慣壞了."人家都是嚴父慈母,在棗棗跟柳兒面前,他們則是嚴母慈父.
云擎笑呵呵地說道:"怎麼會?棗棗跟柳兒那般乖巧聽話,怎麼寵都是好的."
夫妻一邊走,一邊往後院去.
魯白望著云擎跟玉熙的背影,笑著說道:"王爺跟王妃感情真好."王爺在外面是冷面神,到了王妃面前仿若換了一個人.
斯伯年笑著道:"王爺跟王妃的感情十年如一日不變,整個西北誰不知道,也值得你大驚小怪的."
魯白裂開嘴笑著說道:"聽是聽說過,只是這不是第一次見到嘛!"看到王爺對王妃這麼好,他心里高興.若不是王妃,也沒有他魯白的今日.
當年玉熙出面收留了那些烈士的遺孤,給他們讀書習武的機會.八年過去了,這些孩子長大大半都參軍了,魯白就是其中一個.這些孩子都非常感念玉熙的恩德,魯白也不例外.
斯伯年是知道魯白的底細的,笑著拍了下他的頭說道:"以後看多了就習慣了."
三胞胎看著滿面胡須的云擎,睿哥兒跟軒哥兒有些好奇地看著,一直埋頭玩自己的佑哥兒抬頭一看到云擎,想也不想就開口叫道:"爹……"
玉熙大為驚訝,就云擎這滿面胡須的樣子跟當初走的時候可是兩個樣子.這孩子竟然只看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可不簡單.
云擎將佑哥兒抱起來,樂呵呵地說道:"佑哥兒記性可真好."云擎故意頂著一臉的胡子不開口說話,就是想看看三個兒子能否認出他來.雖然只佑哥兒一人認出,但云擎也很滿意了.
佑哥兒也不嫌云擎一身的汗臭味,摟著云擎的脖子,奶聲奶氣地又叫一聲爹.
睿哥兒跟軒哥兒聽到這叫聲,面露驚疑之色,然後齊齊望向玉熙.都分開半年了,他們哪里還記得爹長的什麼樣.
玉熙笑著走過去摸著兩孩子的頭,柔聲說道:"爹回來了,還不快叫爹."
睿哥兒跟軒哥兒這才開口叫了一聲爹,但卻並不願意親近云擎,倒不是嫌云擎髒臭,主要是對這個陌生的爹不放心.
佑哥兒摟著云擎不放手,弄得云擎都不能去洗漱了.云擎笑著說道:"爹要去洗澡,你不放手,難道要跟爹一起洗?"
佑哥兒仍不放手.
云擎笑著說道:"既然不放手,那就跟爹一起去洗吧!"孩子願意黏著自己,云擎還是很高興的.
洗完澡,玉熙給他穿好衣服說道:"你爹要刮胡子呢!咱們先出去好不好?"
佑哥兒搖頭,表示不願意.玉熙也不強行抱他離開,而是說道:"你爹要刮胡子,你在旁邊等不要亂動好不好?"
佑哥兒點頭答應了,只要不讓他離開,其他都好商量的.
刮完胡子的云擎,看起來清爽許多.佑哥兒覺得很有趣,一雙小手還在云擎臉上摸了又摸,樂此不彼.
午膳的時候,棗棗跟柳兒還有浩哥兒全部都回來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佑哥兒還是摟著云擎不放手.
這回云擎沒再順著佑哥兒,說道:"你哥哥他們都自己吃飯,你也得自己吃飯."女兒可以寵可以慣,兒子卻不行.
佑哥兒雖然一臉委屈,但卻由著張媽抱到屬于他的位置上去.
吃飯完以後,柳兒先開口問道:"爹,我聽石榴說你帶了好多東西回來了?"
云擎一臉笑意地說道:"嗯,晚些時候會送到你娘的院子里來,到時候挑你喜歡的."東西都是先到主院,然後再分配到棗棗跟柳兒手中.
棗棗也很關心她的禮物:"爹,那我的寶劍呢?"削鐵如泥的寶劍,她可是念了半年多了.
浩哥兒也是一臉期盼地望著云擎.
云擎笑著道:"爹答應你們的,自然會說話算話了."
這次云擎不僅給三個大的有准備了禮物,三個小的也沒落下.
望著堆放在地上的小刀小劍小弓箭,還有五顏六色的木偶跟小泥人,另外還有撥浪鼓跟小風車,玉熙好笑道:"你這准備的東西也真夠雜的."只看這些東西,就知道云擎是隨意買的,根本就沒想到實用性.
云擎笑著道:"看到不錯的就買下來了,我想這里面總有他們三兄弟喜歡的."
睿哥兒對弓箭還有刀這些感興趣,軒哥兒則喜歡五顏六色的木偶跟小泥人,至于佑哥兒看了一眼就扭轉頭去.那眼神好像在說,這些東西太幼稚了,看不上眼.當然,這是玉熙的腦補.
六個孩子,除了棗棗,其他五個都有睡午覺的習慣的,等孩子睡下後,夫妻也進了房間.云擎躺在床上,笑著說道:"山城濕氣很重,剛到山城的時候,早上起來看到被子上一層水汽嚇了一大跳."他很不習慣山城的氣候,感覺渾身都不舒服,感覺還是在家里舒服呀!
玉熙有一肚子的話,不過這會她就想讓云擎先好好休息下,等等養了足精神,再慢慢聊不遲.
云擎抱著著玉熙說道:"我不累,精神著呢!倒是你,這半年又瘦了不少."胖了還是瘦了,抱在懷里就知道了.
玉熙也沒瞞著云擎,說道:"佑哥兒太磨人了,每天都要我哄著他才睡,要不然就又哭又鬧."自從花生米世間,這孩子每天晚上都要玉熙哄著才肯入睡.
說起佑哥兒,云擎笑著說道:"佑哥兒這孩子很聰明,竟然一眼就認出了我."當初他離開半年回來,浩哥兒都沒能一眼認出他來.可是佑哥兒只看了一眼,就沒半點遲疑地叫他爹,這讓云擎很自豪.
玉熙遲疑了下說道:"這孩子,或許在某一方面有天賦."見云擎面露詫異,玉熙說道:"那孩子看到你,想也不想就叫你爹,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是我當初,看到改頭換面的你都遲疑了一下,佑哥兒也才兩歲,而且還是半年沒見."
云擎笑著問道:"這不是好事嗎?"
玉熙搖頭說道:"引導好了,就是好事.若是沒有引導好,可能就是壞事了."所以對佑哥兒,她以後要格外注意了.
云擎想起玉熙在信里給他寫的事,說道:"你說佑哥兒脾氣很壞?我今天看,沒覺得他脾氣壞呢!"
玉熙搖頭說道:"你是沒看到照顧他的張媽媽還有又珍那兩個丫頭.胳膊跟肩膀上都是傷,不是咬的就是撓的."三個人照顧他一個都有些吃力,還得藍媽媽跟全嬤嬤兩個人過去搭把手.睿哥兒雖然破壞力大了點,但卻沒他那麼難帶.
云擎聽到這話掀開玉熙的袖子,見玉熙手上沒有咬痕,問道:"佑哥兒脾氣有那麼壞嗎?"今天瞧著還好呢!
玉熙說道:"這段時間我每天都會花時間陪他,比以前好了很多."說到這里,玉熙望著云擎說道:"不過今日佑哥兒特別乖,我瞧著他很聽你的話,以後他就交給你了."玉熙是被佑哥兒弄得一個頭兩個大了,要不然這段時間也不會瘦.
云擎笑著說道:"成."
說完家里的事,又說起了外面的事.云擎說道:"燕無雙汙蔑你弑父,我去信罵了他一頓,可惜他沒回信.虧得以前我爺爺還在我面前誇贊過他,沒想到變得這般慫."燕無雙的所作所為,讓云擎很瞧不起.
玉熙臉上露出了笑意:"我知道你是替我出氣,不過這事以後萬可不能再做了."到了他們這個位置,碰到問題可不是罵兩句就能解決得了的.
云擎自然知道罵兩句解決不了問題:"小的時候,我爺爺一說起燕元帥就是贊不絕口.燕無雙連燕家一分的風骨都沒有.虧得以前遼東的人還稱呼他為無雙公子."
玉熙沉默了下,開口說道:"燕無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是受過常人無法想象的磨難.估計也是因為如此,才會導致他性情大變的."
云擎撫摸著玉熙的發絲說道:"他接二連三地用下作的手段對付你,你還幫他說好話?"他都想弄死燕無雙,為玉熙出氣.
玉熙失笑,說道:"我沒為他說話,我只是實事求是的說.如果沒有桐城事變,燕無雙很可能會成長為燕元帥那樣受人尊敬的人."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云擎聽了這話默然,過了好一會說道:"桐城事變,不知道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他也是其中一個.若不然,他現在應該是繼承了父親的衣缽,成為遼東了一員將領.
玉熙說道:"桐城事變,世人都將罪責歸咎在宋貴妃跟宋懷瑾等人的頭上.可我認為,桐城事變的罪魁禍首是光宗皇帝.若不是光宗皇帝昏庸無能,怎能任由宋家人做出這等禍國殃民的事."光宗皇帝造下的罪孽罄竹難書,桐城事變只是其中一件.
云擎非常贊同這話,說道:"皇帝昏庸,朝政腐敗,奸臣當道,世人多受其苦."
玉熙嗯了一聲道:"有因有果,光宗皇帝造下的孽,就得由他的後代子孫來償還."燕無雙當初沒死,讓他活下來且得權勢,那自然是有怨抱怨有仇報仇了.罪魁禍首已經死了,那就讓後代子孫還債了.對此,玉熙也不評論對錯.因為當對一個人的恨到了頂峰,已經沒有理智跟道義可言了.就像她恨宋貴妃,也是當時她能耐不夠,要不然她不僅要讓宋貴妃生不如此,也會將宋家連根拔起.不過,她的手段可能比較溫和一些,不會像燕無雙那樣血腥暴力.
云擎有些感歎地說道:"權勢帶來的不僅僅是無上的地位跟榮耀,還有責任."
玉熙笑著點頭道:"自掌權以來,我都是戰戰兢兢的,就怕出什麼差錯."最開始處理政務的時候,每下一個命令她總會跟譚拓跟安子柯等官員探討許久,將各種可能出現的問題都列出來,然後確定不會有太大差錯才會下令.一個命令下達後,心總懸著,就怕出大問題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好在老天保佑,都順利過來了.
云擎笑著說道:"我可是一點都沒看出來呢!"他看到的玉熙,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也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放心將政務交給玉熙的.
玉熙說道:"心里再害怕,也不能讓人看出來呢!"若是總一副害怕擔心的樣,下面的人就會認為你撐不起事,心生輕視.
云擎說道:"當時你就應該跟我說."玉熙心思深,要隱藏自己的情緒不讓云擎發現真不是什麼難事.加上云擎又是個粗心的,還真沒發現玉熙那時候的忐忑不安.
玉熙笑道:"不是不跟你說,只是若一直靠你也收服不了他們."云擎能給她撐腰,但要讓那些官員信服卻得靠自己的本事.
過去的事情云擎也不追究:"以後有什麼事,可不能一個人強撐了."
玉熙輕笑道:"以後不會的."最難的已經過去了,以後只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