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天邊牛乳般潔白的云朵也變得火帶一般鮮紅,斜陽的余暉穿過高牆灑落在院中.
玉熙走出書房,抬頭望著夕陽,笑著說道:"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一年又過去了."這一年云擎都呆在鎬城,跟著玉熙一起處理政務,讓玉熙輕快許多,也有更多的時間陪伴三胞胎.
進了內院,看著半夏低著頭不敢看她,玉熙笑著說道:"出了什麼事?讓你都不敢抬頭?"對內院的丫鬟婆子,只要做好了差事,玉熙從不刁難.
半夏囁囁地說道:"王妃,二少爺他們下午打架了."三胞胎第一次打架時,當時云擎也在前院處理政務.云擎當時說男孩子之間打架很正常,不需要特意回稟,所以之後三胞胎打架都沒再通知玉熙.
玉熙笑了下,不過等走進屋就知道半夏為何不敢看他了.因為三胞胎都掛彩了,睿哥兒臉上幾道抓痕,軒哥兒額頭起了個大包,而佑哥兒的臉青紫一片.
軒哥兒看見玉熙,擼起袖子哭著說道:"娘,弟弟咬我."三胞胎里最弱的就是軒哥兒了,每次打架他最遭殃.
玉熙看著軒哥兒胳膊上的牙印就知道是佑哥兒的傑作了,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玉熙走到佑哥兒身邊說道:"你怎麼又咬哥哥了?不是說了不准咬人嗎?"
佑哥兒理直氣壯地說道:"他們壞,不陪我玩."睿哥兒跟軒哥兒玩堆積木,不理會佑哥兒.佑哥兒一氣之下,將兩人好不容易堆高的積木推倒了.睿哥兒非常生氣,將佑哥兒推倒在地,然後三個人就打了起來.
睿哥兒也很生氣,聽到這話說道:"就不陪你玩,以後也不陪你玩."說完,還朝著軒哥兒說道:"阿軒,我們以後不要跟他玩,也不要跟他說話."雖然睿哥兒是三胞胎里最大的,但也只是大兩刻多鍾,指望他友愛弟弟那是不可能的.再者佑哥兒脾氣壞,叫他一起玩不玩,不高興又搞破壞,為這事三兄弟已經打了很多次了.
佑哥兒仰著頭沒有說話,不過那模樣好像在說不稀罕跟你們玩,也不稀罕跟你們說話,看得玉熙又好氣又好笑.
玉熙也沒罵他們,也沒有懲罰他們,只是拿了藥過來給他們上藥.睿哥兒跟佑哥兒兩人在上藥的時候都沒有吭聲,只軒哥兒疼得眼淚直掉.
會哭的孩子有奶喝,玉熙看著哭得可憐的軒哥兒,說道:"阿佑,以後不能再欺負你三哥了,知道嗎?"每次挑事的是佑哥兒,開始動手的是睿哥兒,而受傷最重的卻總是軒哥兒.
佑哥兒不滿地說道:"是他自己沒用."他也好疼,可他卻一滴眼淚都沒落.
軒哥兒聽了這話,眼淚落得越發凶猛了.玉熙有些心疼,望著睿哥兒跟佑哥兒說道:"你們好好呆在屋子里,想想自己錯在哪了?"說完就准備抱著軒哥兒出去了.
佑哥兒望著軒哥兒一臉不屑地說道:"哭包."就知道哭,一點用都沒用.
睿哥兒聽到這話,罕見地沒有反駁.因為在他心里,也覺得軒哥兒很沒用.每次打架讓他不要往前湊他偏偏不聽,沒用還喜歡來勸架,誤傷了爹娘連他也要罵.
玉熙氣急,將丫鬟跟幾個媽媽也都叫了出去:"就留他們兩人在屋子里."這兩個小東西上輩子肯定是冤家,否則怎麼可能如此的水火不容.
照顧睿哥兒的隴媽媽有些擔心地說道:"王妃,若是二少爺跟四少爺又在屋里打架可怎麼辦?"云擎下了令,三胞胎打架丫鬟婆子不准上前,由著他們打.有了這個命令,隴媽媽等人看到三胞胎打架也只能在一旁著急,卻不敢上前抱開他們.
玉熙哼了一聲道:"王爺不是說了嗎?他們打架,就由著他們打."兒子一般都是父親來教養的,所以玉熙並沒有插手,云擎說什麼就是什麼.
晚膳前,云擎回來了.不過他沒直接回後院,而是被霍長青叫走了.出來的時候,云擎的神色有些凝重.
玉熙見到云擎,將三胞胎打架的事告訴了他.云擎說道:"剛才霍叔已經跟我談過這事了."也是霍長青的話,讓他意識到自己對三胞胎太過縱容了.
云擎將呆在玉熙身邊的軒哥兒抱走了.過了一會,一陣震耳欲聾的哭聲響徹在主院的上空.
玉熙雖然心疼,但卻沒有過去勸.教孩子是門很大的學問,若是一個管一個攔,這孩子是難以教好的.
棗棗跟浩哥兒姐弟三人這次是一起過來的.一看見玉熙,棗棗率先開口問道:"娘,弟弟他們怎麼哭得那般厲害?"
玉熙說道:"他們打架,打得鼻青臉腫的.你爹生氣了,正在教育他們呢!"什麼教育,教訓還差不多.
聽到這話,姐弟三人誰都沒吭聲了.這種情況下,她們是插不上話的.
很快,云擎從屋子里走了出來.玉熙一看云擎的臉色,就知道他這會心情很不好.
棗棗最心軟,小心翼翼地問道:"爹,馬上就要吃飯了,是不是該叫了弟弟一起呢?"平日吃飯,都是一塊的.
云擎面無表情地說道:"吃什麼飯?吃飽了好有力氣繼續打架?"
棗棗再不敢吭聲了.
吃完飯,云擎就朝著姐弟三人說道:"你們回自己的院子去."浩哥兒去年年中搬到前院去了,每天到主院這邊用早膳跟晚膳.
姐弟三人對望了一眼,就乖乖地出去了.別看云擎平日寵著他們,但發起脾氣來,那也是很可怕的.
玉熙笑著走到云擎後面,一邊給他揉肩膀一邊笑著說道:"孩子還小,慢慢教就是,沒必要發這麼大火."
云擎說道:"那兩小子被打了也咬牙說自己沒錯,真真的冥頑不靈."軒哥兒認錯態度很好,可睿哥兒跟佑哥兒兩人都不覺得自己有錯,哪怕揍得屁股開花也不妥協.
玉熙輕笑道:"你不是說還要再生一個嗎?萬一又是兒子怎麼辦?"以前棗棗就讓他頭疼,可是跟三胞胎一比,那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三胞胎現在正是需要管教的時候,再來個兒子真沒那麼大精力了.不過云擎還是不舍得放棄要個女兒的想法,想了下云擎說道:"過兩年,等他們大些再說."
玉熙搖頭說道:"再過兩年就二十九了,那時候再生孩子會很危險的."高齡產婦,很容易難產.現在她過得這般好,可不願意去冒這個險.
云擎歎了一口氣說道:"那就不生了."雖然他還想再要個女兒,但他也舍不得讓玉熙冒險.
說完,云擎又自我安慰道:"好在已經有棗棗跟柳兒了."怎麼說他現在也是兒女雙全了,就別再那麼貪心了.
玉熙問道:"確定不要了?"
云擎嗯了一聲道:"不要了.若再生的話,是一個兒子還好,若還是三個可真就要了我的老命了."棗棗跟浩哥兒那麼乖的,可這三胞胎卻是折騰得不行.現在還小,再過兩年狀況更多.
玉熙也不想再生了,照顧三胞胎已經很累了,再生的話她是真的沒有更多的精力來教了.玉熙說道:"那就不生了."四兒兩女,也足夠了,真不需要再生了.
云擎說道:"我們出去走走吧!"省得呆在屋子里,玉熙時不時地望著三胞胎被關的那房間.
玉熙笑著點頭道:"好呀!"
夫妻兩人出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不過月亮已經出來了,天上繁星點點,不用燈籠都能看得見路.
走了幾步,云擎拉著玉熙的手.玉熙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她也舍不得甩開.美云跟景柏等人見狀,很有眼色地退後了十來步.
云擎望著滿天的繁星,突然有些感歎地說道:"算一算,我們成親十年了."感覺時間過得好快,一下就過去十年了.
玉熙對此感觸比云擎還深,說道:"忙起來的時候,時間就過得特別快."像上輩子她被江夫人關在屋子不准出去,感覺度日如年.像現在,忙起來的時候眨眼功夫一天就沒有了.
不說其他人,就是全嬤嬤都覺得玉熙太拼了,時常勸著她悠著點.可是只有玉熙自己知道,有了上輩子的經曆,她很喜歡忙起來那種充實的感覺.
云擎搖頭說道:"這話也是."自從娶了玉熙,他就步步高升.嗯,高升起來的速度有點嚇人,同樣,也一直忙個不停.
這次夫妻兩人都很有默契地不說公事,只說一些家常的閑話.不知不覺,月亮都掛到半中央了.
云擎笑著說道:"回去吧!"
回到院子,玉熙望著三胞胎的屋子黑乎乎的,問道:"孩子都睡了?"聽到藍媽媽說三胞胎還在屋子里,玉熙忙說道:"怎麼不點燈?"這麼黑乎乎的,大人都害怕,更不要說三胞胎還小.
云擎說道:"我吩咐的,在他們沒認錯之前,任何人不准進屋."也是他以前太慣著這三個臭小子,讓他們都不知道怕.還是霍叔說得對,對孩子就該嚴厲教導,萬萬慣不得.
玉熙有些擔心,說道:"萬一嚇著了他們怎麼辦?"孩子受到驚嚇會生病的.
云擎說道:"睿哥兒跟佑哥兒膽子大得很,能有什麼嚇著他們."倒是軒哥兒,膽子太小了,想到這里,云擎眉頭就皺起來了.
睿哥兒跟佑哥兒兩個雖然脾氣硬,但在云擎眼中至少有膽色.可是軒哥兒卻是太綿了,受了委屈不是哭就是告狀從沒想著自己解決,壓根就不像個男孩子,倒像是個姑娘.
這就是當人父母的煩惱之處,太硬了擔心,太綿了也一樣擔心.
玉熙說道:"軒哥兒膽子小,這樣肯定會嚇著他的.而且睿哥兒跟佑哥兒打架,他也是被殃及到的."
云擎搖頭說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才叫兄弟.你若是將軒哥兒抱出來,將來他會被睿哥兒跟佑哥兒排斥的."
玉熙失笑道:"不知道的,聽了你這話還以為睿哥兒跟佑哥兒關系多好呢?"這兩小子經常打架,只是以前都是小打小鬧,沒這次打得厲害.
云擎望著玉熙說道:"這你就不理解了.男孩子,很多時候情誼就是在打架之中建立起來的.三胞胎還是同胞兄弟,那感情只會更深的.你的擔心,完全沒必要.
玉熙不能理解,但她沒有反駁.兒子由父親教養既然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自是有它的道理.
云擎是知道玉熙心軟,這晚上他讓玉熙沒時間去想其他的,最後累得睡過去了,等玉熙睡下後,云擎起身去看了三胞胎.
三胞胎被云擎揍了一頓,屁股都被打紫了.平日磕著碰著都會立即給他們擦藥,可這回云擎不僅不讓擦藥,連飯都不給吃,就給水喝.屁股疼得厲害,肚子又餓得咕咕叫,屋子也沒有取暖的,三人真是受足了罪.
云擎進屋的時候,望著三胞胎面色很冷,問道:"知道錯了嗎?"
睿哥兒這會妥協了,說道:"爹,我知道錯了."他真的好餓呀!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餓肚子.
云擎問道:"錯哪了?"
睿哥兒垂下頭,低聲說道:"我是哥哥,不該跟弟弟打架的."這話以前玉熙說過很多遍,可惜他都是當耳邊風從沒往心里去.
云擎又問道:"還有呢?"
睿哥兒說道:"不該說不跟弟弟一起玩,不搭理弟弟的話."認錯態度還是很誠懇的.
云擎嗯了一聲,望著佑哥兒問道:"你呢?知道錯在哪里了嗎?"
佑哥兒咬著牙,死活不吭聲.
云擎冷哼一聲道:"你不說話,是不是認為自己沒錯?"睿哥兒其實很好管,但佑哥兒的性子實在是讓人頭疼.而三胞胎又不能區別對待,要不然這三個孩子以後肯定不能一條心.兄弟不能一條心,以後會有後患.
佑哥兒就是覺得自己沒錯,才不吭聲.
云擎站起來說道:"那你再好好想想,看看自己到底錯在哪里?"說完,云擎又朝著睿哥兒跟軒哥兒說道:"你們是兄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應該共同進退."也不管睿哥兒跟軒哥兒有沒有聽懂,丟下這句話,云擎就走了出去.
到外面,云擎對著守在外面的隴媽媽說道:"留下兩個人在這里守著,除非有意外,否則不要進屋去."一晚上不吃飯餓不壞.
隴媽媽點頭應了:"是,王爺."若是玉熙說這話,隴媽媽可能還會壯著膽子求下情.可面對云擎,隴媽媽是半個字都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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