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爺知道柳怡失身給余叢以後,立即就找余叢談這事.兩人在書房談了半天,沒人知道柳二爺跟余叢說了什麼,反正最後的結果是余叢答應娶柳怡為平妻.
饒是柳怡知道余叢要娶自己為平妻,也沒打消她想要出家的念頭.不過在柳家大老爺跟大夫人抵達金陵,跪在柳怡面前苦求後,柳怡不得不答應嫁給余叢.
這事一定下來,就再瞞不住了.余叢跟柳氏即將成親的消息一傳出,頓時引起一片嘩然.畢竟,誰都知道柳怡是云擎的女人.現在身為云擎的心腹余叢,竟然要娶柳氏為平妻可不讓人驚訝.
韓建明得了消息,叫了韓高:"去查一查,到底是怎麼回事?"
余家的門戶並不嚴,韓高很快就將打聽到的結果告訴了韓建明:"老爺,這事怎麼瞧都是有蹊蹺."
韓建明知道緣由後道:"不用理會,隨他去吧!"他一直都覺得柳氏留著是個後患,可玉熙沒發話他也不好動手.讓柳氏嫁給余叢,也不失一個妥當的辦法.
韓高猶豫了下說道:"老爺,余府有傳聞,說這幕後主使是王妃."
韓建明道:"他們有證據嗎?"其實韓建明很清楚,這事還真有可能出自玉熙之手.這個法子既解決了柳氏,又將余叢拖下水,一箭雙雕.
韓高搖頭道:"沒有證據."
韓建明說道:"既然沒有證據,那就好好宣揚下余將軍英雄愛美的事跡."他可不容許有人給玉熙潑髒水.
韓高點頭道:"好."
余叢愛慕柳氏這傳聞,沒傳一天就被壓下去了.倒不是余叢有這麼大本事,而是因為云擎受傷且有性命之危的消息傳了過來.相比余叢的花邊新聞,云擎受傷的消息自然更受人關注.
韓浩憂心忡忡地說道:"老爺,若是王爺真受了重傷,那可如何是好?"云擎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打下來的這江山可能就保不住了.
其他傳聞韓建明從沒放在心上,可云擎的安危事關重大,韓建明也不能淡定了.當即給玉熙寫了一封信.
余叢原本就因為柳氏的事對玉熙不滿到極點,現在又聽到這個傳聞,對玉熙厭惡至極:"我就知道這個女人遲早會害了王爺,果不其然."若是韓氏沒有跑到莊子上,王爺又豈會受傷,都是韓氏這個女人作的.
幕僚毛先生說道:"老爺,外面的傳聞並不能全信,這事是否屬實還需要好好打聽,可不能貿然行事."
毛先生雖然是落地的舉子,但品性跟才能都不錯.云擎經過考核,對他還算滿意,這才將他給了余叢,說起來,云擎對余叢真的算是盡心盡力了.
余叢嗯了一聲道:"我這就寫信問下許武,看看這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個時候,管家在外說道:"老爺,柳家的二少爺來了."
毛先生皺了下眉頭說道:"老爺,恕老朽直言,柳家藏汙納垢,老爺還是與柳家人保持距離為好."毛先生是金陵人,在這里生活了四十多年,對這些名門望族的事情也了解不少.柳家雖然出了像柳老先生這樣的大學者,但族中年輕子弟大半都是貪杯好色,喜流連煙花之徒,還有的甚至仗著家族的勢力強買強賣強搶民女作奸犯科的.
余叢聽了毛先生的話,不以為然道:"柳家這樣的名門望族出幾個不孝子孫也是難免的,大部分都是不錯的.像我舅兄,就是一個品德兼備的大才子."
看著余叢對柳二少爺推崇不已的樣子,毛先生知道多說無益了.
余叢的信件,第四日就到了許武手中.看了信件,許武猶豫了下就將這事告訴了玉熙:"王妃,你看屬下如何回信?"
玉熙說道:"就告訴他,王爺無事就成,其他的不用多說."
許武有些詫異,他還以為玉熙不讓他將實情告訴余叢呢!
看到許武的神情,玉熙笑了下說道:"有時候,真話反倒不會被相信."她敢肯定,余叢不會相信許武所說.
許武搖頭道:"我跟余叢這麼多年的兄弟,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玉熙笑了下,沒再多說.
近半個月過去了,云擎始終不露面,那些堅信云擎無事的人都開始動搖了.就連譚拓身邊的幕僚,都開始有些穩不住了.
葛先生道:"老爺,雖然王妃一直說王爺無事,可卻不讓你見他.老爺,我懷疑王爺真出事了."
譚拓搖頭說道:"不會.若是王爺真出事了,王妃不可能那般平靜."
葛先生說道:"王妃的心思深,她若是有心隱瞞你也看不出來的.老爺,我覺得這事你應該跟王妃開誠布公談一下."若王爺真出事越早做好打算,于他們越有利.
譚拓覺得葛先生這個主意並不大穩妥:"王妃很信任我,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能開這個口."開了這個口,就表明他甯願相信外面的傳聞也不相信玉熙.畢竟,玉熙親口跟她說了王爺無事.下屬不能信任主子,試想,這樣的下屬又如何得到主子的信任以及重用.
葛先生覺得譚拓的顧慮也不無道理,想了下說道:"大人,也許我們可以試探下許大人."許武掌管著王府的安保工作,王爺是否出事他肯定清楚.
譚拓覺得這個提議不錯.王妃心思深讓人看不妥,可許武卻沒那麼深的心思.
第二日,譚拓跟玉熙談完事出來,正好碰到許武.他停頓了下,問了許武:"上次聽王妃說,王爺跟三位小少爺講他打仗的故事?莫非現在還沒講完?"
不少人想從許武這里套話,可惜都鎩羽而歸.不過許武對譚沒提防,聽到這話笑著說道:"王爺在教世子爺跟二少爺他們如何行軍打仗.弄得世子爺跟二少爺都不願意去課堂了,為此遭了王妃好一頓埋怨."云擎為了達到逼真的效果,還弄了不少的泥沙跟兵旗等物做了沙盤.這樣講解起來,幾個孩子更容易聽懂.
若以前讓云擎在後院養病,他肯定坐不住.可做了那個夢以後他的心態就變了,不僅更注重身體,也樂意花更多的時間在孩子身上.要知道,上輩子他一直都想有個自己的孩子,不至斷了云家的香火,可到死都沒能如願.這輩子早早就達成願望,豈能不用心.再者每次看著四個兒子崇拜的目光,他心里就甜滋滋,這種感覺比打了勝仗都好.
譚拓聽到這話猛地咳嗽了起來,外面的傳聞傳得那般凶猛,甚至還猜測王爺其實已經沒了,卻沒想到王爺竟然在家里當起了先生了.
見譚拓猛烈地咳嗽,許武也沒有多想,只是走過去扶著譚拓,關切地說道:"現在天這麼冷,譚大人可要注意身體,別受涼了."云擎這次感染風寒,可將他嚇壞了,所以,許武現在也很注意身體的.
譚拓搖頭,故意說道:"人老了,身體也不行了."
這個小插曲,許武並沒有告訴玉熙.
譚拓回到府里,召了葛先生過來,將許武的話說了一遍.
葛先生感覺也很微妙,他們這些日子擔驚受怕的,可王爺卻在後院那般悠閑.葛先生說道:"看來王爺是真沒事,就是不知道王爺跟王妃這唱的哪一出."
譚拓想了下說道:"下面的官員大部分都還很安分,可軍中卻不大太平."文官大半都是玉熙親手提拔上來的,這些人對她是很忠心的.可軍中的人卻不一樣,到現在軍中還有不少人不滿王妃主政.譚拓懷疑玉熙故意不讓云擎露面,就是處理了這些人.
葛先生覺得譚拓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他也有疑慮:"王妃想動軍中的人,王爺為什麼會答應?"
這個譚拓也想不明白了.不過不管王妃目的是什麼,只要王爺沒事他就安心了.
譚拓都知道的事,玉熙又如何不知道.玉熙將一張名單給云擎,說道:"這段時間,上面這些人最是活躍."
名單上有二十多個人,不過云擎只認識其中三個:"這些人品階是不是都不高?"只要是四品以上的武將,他都有印象.
玉熙嗯了一聲道:"最高的也才從四品."位置越高,行事反而越謹慎.
云擎想了下說道:"玉熙,想要所有人都認可我們是不現實的.而且,若是朝堂變成一言堂,其實並不是好事."
玉熙也沒生氣,說道:"我沒想過要所有人認可我,更沒想著將朝堂變成一言堂.這次不讓你露面,目的也不在他們.不過現在瞧來,我的目的怕是達不到了."
玉熙的目的是那些投靠朝廷了朝廷有異心的人,這個云擎是知道的.云擎問道:"何出此言?"
玉熙說道:"燕無雙怕是已經看穿了我的計策,否則這段時間不可能如此平靜."在玉熙的預計之中,云擎出事鎬城肯定會起亂子的.結果半個月了,除了一些對她不滿的人上躥下跳,鎬城可以說是風平浪靜.
云擎說道:"既然如此,那我還是露面吧,省得鬧得人心惶惶的."
玉熙也覺得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點了下頭,不過這些蹦跶的人還是要處置.軍中,又來了一輪清洗,不過這是後話了.
玉熙想起一事,說道:"對了,剛得到消息,余叢要娶柳氏為妻."
若是其他什麼人要娶柳氏,云擎壓根不會理會.可現在要娶柳氏的事余叢,這讓云擎特別惱火:"消息可屬實?"見玉熙點頭,云擎額頭上的青筋都起來了,怒罵道:"他腦子壞了?林氏還活得好好的,他娶的哪門子妻?莫非還打算停妻再娶."
玉熙聽到這話,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這麼生氣,是因為柳氏要嫁人了呢?"
云擎臉色越發難看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對柳氏沒任何想法,你為什麼就不相信我呢?"
玉熙抿著嘴笑著說道:"我沒說不相信你."云擎聽到這事想也不想就罵余叢,可見他是真沒將柳怡放在心上了.
云擎握著玉熙的時候說道:"這事也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做事不周全,讓你難受.不過你放心,以後再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的,我以項上人頭保證."
玉熙嗯了一聲道:"這次就算了.若是再有下一次,我是決計不原諒你了."
云擎忙抱著玉熙道:"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對于柳怡的事,玉熙其實已經放下了.今天這般說,也是給云擎提個醒,省得好了傷疤忘了疼:"余叢娶柳怡為平妻,並不是正室夫人.不過柳怡才貌雙全,柳氏這個原配妻子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得下堂了."
聽到這話,云擎臉色非常難看:"林氏之前不是說若是余叢在江南納妾生子,她就自盡.若是知道余叢另娶,怕是林氏真的會想不開了."開始也許是威脅,可余叢另娶那真是將林氏逼上了絕路了.
玉熙面露譏諷:"那不正好,若林氏自盡身亡,不給他省了麻煩."其實玉熙覺得林氏說的那些話,根本就是嚇唬人.若真是那種決絕之人,她就不會一直呆在瀘州養病,而是帶病趕往金陵了.不過這話,玉熙是不會跟云擎說的.
玉熙故意一臉不屑地說道:"林氏再不好,那也是跟他一起吃糠咽菜苦過來的.現在發達了,就將結發妻子拋到一邊,還真是畜生不如."
云擎也是一臉無奈,說道:"余叢以前不是這樣的.可自從到了江南就仿若變了一個人,變得我都不認識了."虧他離開江南時還費心給余叢找了幕僚,卻沒想到什麼用都沒有.
玉熙只給了四個字:"人心易變."
云擎有些感歎,說道:"人心,是這世上最說不准的事."夢中的他經曆的背叛跟算計比這輩子多得多了.所以余叢的事,他只是感慨,卻沒覺得有什麼傷心.
玉熙見狀說道:"你也別多想,許武跟封大軍還有郭循他們都沒變的."除了許武,其實封大軍跟郭循幾個人對她主政也不大贊成,但這幾個人腦子清楚,知道她跟云擎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不會做對她不利的事,而這,對玉熙來說已經足夠了.
云擎沉默了下,朝著玉熙說道:"玉熙,若是余叢將來犯了事,我希望你能留他一命."以余叢現在這個樣子,遲早會犯錯.玉熙又那麼厭惡余叢,到時候余叢是否有命還真說不准.
玉熙心頭一驚,過了半響後說道:"既然怕他犯錯,你將他調離江南就是."
云擎搖頭說道:"調到哪里去都掰不回來了.玉熙,余叢跟著我出生入死二十多年,你希望你能手下留情."夢中的余叢,是為護他而死的.
若是按照玉熙的本意,她是想余叢死的.不過考慮到云擎的立場以及心情,玉熙給了一個模擬兩可的答複:"若是他犯的是天怒人怨不可饒恕大罪,我不可能手下留情的.不過,若是情節不嚴重,我會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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