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去,就見一個穿著鵝黃色衣裳的女子坐在一張矮凳上,一頭如瀑的青絲被簡單地綰了一個簡單地同心髻.因為是背著,所以也看不清長的什麼模樣.
柳兒剛才跟江以俊合奏一曲以後,也沒有心思彈琴了,准備回碧芯苑.
又新走到柳兒身邊輕聲說道:"郡主,三少爺帶了一個年輕的男子過來."又新也沒有多想,只以為軒哥兒是帶著人來園子里散步然後碰上了.至于說跟自家郡主合奏一曲,那應該也是意外.
柳兒轉過頭,正巧對上了迎面走來的江以俊了.
江以俊今日穿了一聲的寶藍色素面湖杭長袍,腰間系著紫色的織金錦暗紋的腰帶,腰帶上垂掛著一塊玉佩,手中拿著一支玉笛,這樣的穿著打扮越發人豐神如玉.
柳兒見過不少的外男,但樣貌如此出眾的還是第一回.
柳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是俊表哥吧?一直聽阿軒提起你."她沒想到江以俊不僅笛子吹得好,樣貌還如此出眾.雖然軒哥兒說了江以俊長得很俊朗,可到底沒有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柳兒的穿著打扮一向精致,不像棗棗只要舒服行動方便就好.所以她今日穿的是一件顏色素氣的鵝黃色長裙,同心髻上斜插著一支碧玉玲瓏發簪,綴下細細的珍珠流蘇.
江以俊並不是孟浪的人,走近後就垂了頭不敢直望柳兒.此時聽到柳兒的話,很是歉意地說道:"是我唐突,還請二郡主不要怪罪."
柳兒輕笑道:"俊表哥客氣了.說起來,俊表哥的笛子吹得真好,比我的強多了."她也學了笛子,只是沒有琴學得好.
江以俊聽到這話忍不住抬頭:"沒想到二郡主也學了笛子……"剩下的話卡在喉嚨間,傻愣愣地看著柳兒了.
顏若開蓮,膚若凝脂,淺笑安然.舉手投足之間溫柔可親,似一株山間的幽蘭超脫紅塵般清香淡雅,沁人心脾.
柳兒還是第一次被個如此出眾的男子盯著,當即羞得滿臉通紅,一下忘記出言呵斥.
軒哥兒樂呵呵地說道:"是啊,我二姐也學了笛子,不過沒俊表哥你吹得好."他就是佩服江以俊多才多藝,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出眾年歲又不大的人.
柳兒回過神來,臉上爬滿了紅暈,心髒也砰砰地跳個不停.她覺得這樣不大對勁,忙說道:"我還有事,先回去了."說完,捂著胸口轉身離開了.
見狀,江以俊趕緊叫道:"郡主,你的琴."這琴是由上好的檀木制作而成,琴身雕龍紋鳳,琴弦緊若游絲,一看就不是凡品.
柳兒腳步一滯,不過並沒轉聲回來抱琴,反而加快了步伐朝著碧沁苑的方向走去.
江以俊就一直望著柳兒的背影,等人不見了還舍不得收回目光.
軒哥兒雖然年歲小,但這會也發現不對勁了.他雖然崇拜江以俊,但之前沒想過將他跟柳兒湊對的.他就覺得柳兒琴藝好,江以俊笛子吹得好,所以想聽兩人合奏一曲.
這會軒哥兒覺得江以俊若是能給他當二姐夫,也是挺好的.只是柳兒的婚事不是他說了算,且他也不知道爹娘什麼意思,所以軒哥兒也不敢說什麼:"俊表哥,菊花圃離這里不遠,你隨我來!"
江以俊看著桌子上的琴說道:"要不先將這琴給二郡主送回去."活了十八年,還是第一次遇見讓他心動的女子.
軒哥兒搖頭說道:"待會丫鬟會送回去的."說完,軒哥兒望著江以俊道:"俊表哥是不是不想賞菊了?"
江以俊心思轉了下,若是得罪了軒哥兒怕是以後再想二郡主就難了.想到這里,江以俊點頭說道:"好."說完,還忍不住朝著柳兒離去的方向看了下,好像希望佳人能出來一樣.
看了幾眼菊花,兩人就回了孟老先生的院子里.此時江以俊已經沒有練習塤的心思了,轉頭就跟軒哥兒告辭回去了.
上了馬車,江以俊問了隨從石炳:"據說二郡主好像還沒有婚配?"
石炳都是在外院後者,並不會隨著江以俊在王府走動.所以聽了這話他愣了下,轉而點頭道:"是,二郡主沒有婚配.聽說王妃准備等二郡主及笄後再說親."頓了下,石炳又道:"二郡主年底才及笄.大少爺,好端端怎麼問了這事?"
江以俊沒有回石炳的問話.
此時的柳兒,心情也一樣不平靜.想著花園發生的那一幕,柳兒忍不住捂著已經恢複平靜的胸口.剛才的感覺,好陌生,也讓她有些茫然.
又蓮見柳兒心不在焉,問道:"姑娘,你這是怎麼了?"隨著柳兒去園子的是又新,所以她不知道園子里發生的事.
柳兒搖頭道:"沒什麼."說完,又握著曲譜發呆.
又蓮覺得不大對,走出去拉了又新問道:"剛才在院子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二郡主的樣子分明是有事了.
又新將柳兒跟江以俊合奏一曲以及兩人碰面的事告訴了她.說完,又新一臉的興奮地說道:"又蓮姐姐,俊少爺不僅曲子吹得好,長得也好.跟我們二郡主站在一起,真正的……"話沒說完,就被又蓮打斷了.
又蓮臉色大變:"你當時為什麼不攔著?"很明顯自家郡主也是動了心思,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又新奇怪地問道:"怎麼了?"
又蓮有些無奈,說道:"你照顧好郡主,我出去下."她得盡快將這事告訴全嬤嬤.至于是否要告訴王妃由嬤嬤決定.
全嬤嬤知道這事皺了下眉頭,她可是聽說江以俊身體不好.若是柳兒看上了江以俊,可不是什麼好事.
想了下,全嬤嬤說道:"這事我會處理的."若是巧合,看看情況再決定是否要告訴玉熙;若是有意為之,那就不能容他再到王府來了.
知道當時跟著的有軒哥兒的貼身小厮劉涯,全嬤嬤讓人將他叫了過來:"說吧,今天花園那一幕是怎麼回事?"
在眾人眼中全嬤嬤就是玉熙的代言人.隱瞞全嬤嬤,等于是隱瞞王妃.劉涯可當下就將所知道的說了.
全嬤嬤有些不相信地問道:"你是說三少爺讓你打探二郡主的行蹤,知道二郡主再花園彈琴特意帶了江以俊過去?"
劉涯頭都快垂到地板上了:"是."
全嬤嬤問道:"是不是江以俊授意的?或者是江以俊暗示讓三少爺這般做的."
劉涯不敢說謊:"不是.三少爺跟俊表少爺說希望他能跟二郡主合奏一曲,俊表少爺說不合規矩拒絕了.三少爺是以賞菊的名義請了俊表少爺去了花園,俊表少爺事先並不知道二郡主在花園彈琴."
全嬤嬤臉色有些不好看地說道:"這事我知道了."她也沒罰劉涯,要罰也是玉熙來罰,她不會越俎代庖.
怕軒哥兒是被人糊弄,全嬤嬤又讓人去查探,看看江以俊這段時間是否打聽過柳兒的事.結果查出江以俊不僅沒打聽過柳兒,就是江府其他人也都沒刻意打聽過,人家就一心一意跟孟老先生學音律.
"三少爺真是……"全嬤嬤都不知道如何說軒哥兒了.她相信軒哥兒是無心,可正因為無心才更糟糕,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佟芳說道:"師父,我聽說俊表少爺才華洋溢長得一表人才.若是二郡主看上他,這門親也做得的."
全嬤嬤搖頭道:"王妃不會答應的."
佟芳有些不大理解:"為什麼?俊表少爺有什麼不妥的嗎?"在玉熙身邊這麼多年,佟芳知道玉熙是個很開明的母親.若是她不同意這門婚事,一定是江以俊不妥了.
嗯了一聲,全嬤嬤說道:"江以俊身體不好.只這點,王妃就不會將柳兒嫁給他."玉熙雖然說不在意門第,只要人品好有才能她不會反對,可前提條件得身體健康.沒了這一條,再有才華人品再好,也不在玉熙的考慮范圍之內.這也是人之常情,沒哪個當娘會會將自家閨女嫁給個病秧子.
佟芳點了一下頭.
江以俊回到府里後,就叫來了江小放.揮手讓其他人都出去,江以俊才開口問道:"王府的情況你了解多少?"
江小放很意外,問道:"王府的基本情況我都知道,不知道大少爺想了解什麼?"
"我想知道大郡主跟鄔家二少爺是怎麼定親的?"按理來說大郡主跟鄔金玉兩人一點都不相配,可王妃卻答應了這門婚事.之前江以俊覺得事不關己,也沒興趣知道.可現在他對二郡主動了心,就得了解王府跟明王夫妻兩人的想法.這樣,他才有機會.
江以俊是個順心而為的人,既然喜歡上了,他就不會束手待斃.
江小放將自己所聽說的轉述給了江以俊:"有說王妃是為了補償鄔家,也有說是大郡主自己看上鄔家二少爺.究竟哪個是真我就不知道了."
江以俊是一個很通透的人,在王府里他就看出玉熙很疼愛子女.這種人,不會為了利益出賣自己的子女的.所以,只可能是大郡主自己看上了鄔家二少爺王妃才會同意,兩人也才會定親.
只要二郡主看上了他,那他就能娶二郡主了,想到這里江以俊心頭一片火熱.
而對于柳兒是否會看上他,江以俊是半點不擔心.江以俊這般自信也是有原因的.他長得好,又才華洋溢,自十三歲以後不知道多少姑娘愛慕他.這些姑娘之中不乏家世顯赫樣貌出眾的,不過當時他有未婚妻,對這些愛慕他的姑娘都是避之不及.
江小放是個很敏銳的人,看江以俊的樣子猜測到怕是王府發生了什麼事,要不然大少爺不會想要了解王府的情況.他是個下人,有些話不大好對江以俊說.不過這不表示他不會將這事告訴江鴻福.
江鴻福有些不大相信地問道:"你是說俊兒很可能看上了二郡主?"
江小放也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大少爺今天從王府回來就找我詢問王府的事情,還特意問了大郡主跟鄔家二少爺是如何定親."想不讓他往這方面想都難呀!
江鴻福臉色有些凝重.
就在這個時候,小厮在外說道:"老爺,大少爺求見."
江以俊不用江鴻福開口詢問,主動說道:"爹,我想娶二郡主,希望爹能成全."
之前江小放還只是猜測就讓江鴻福嚇了一大跳,這會江以俊的話讓他有些慌亂.不過好在為官多年,心理素質還是非常好的.
冷靜下來後,江鴻福問道:"你什麼時候見過二郡主?"聽到江以俊說今日,江鴻福沉默了下問道:"只見一面你就非二郡主不娶了?"
"只需一面,我就知道她是我想要娶的人."他一閉上眼睛,就是二郡主動人的微笑.
聽到這話,江鴻福心頭堵得慌.雖然只相處了半個月,但他也知道自己兒子眼光很高.若不是真的很鍾情二郡主,也不會跟自己說這話了.江鴻福苦笑著說道:"俊兒,二郡主才貌雙全聰慧能干,若是可以爹自是希望你得償所願了."
江以俊不解道:"爹這話是何意."
江鴻福歎了一聲說道:"王妃不會將二郡主嫁給你的."
"為何?難道是王妃認為我沒有功名看不上我?若如此,明年會試我下場."只要他努力,一甲不敢保證,但進士還是沒問題的.有才能的人,就這麼自信.
江鴻福有些愧疚,只兒子身體不好這點王妃就不會將二郡主許配給他的.
江以俊這病是胎里帶來的,這些年精心調理才讓他像正常人一樣.雖然k看著像正常人一樣,可畢竟比不了正常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