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一臉疲憊地坐在椅子上.從江文銳去世後,她還從沒像今天這般憤怒過.
紅花端來一杯參茶給玉容,說道:"太太,你別生氣了,跟國公夫人將事情說清楚了就好."
玉容揉了揉太陽穴,搖頭說道"沒那麼簡單.晏新柔的事不解決好,這門親事保不住的."
紅花說道:"應該不至于,我們少爺是冤枉的."
玉容將參茶喝完,放下杯子說道:"冤不冤枉不是嘴上說,而是要看行動."兩家定下親事,她怕出意外還特意將這事告知了凌家的人.沒想到,還是出事了.想著凌大奶奶說以政在對晏新柔有情的話,她腦子就一抽一抽的.
紅花說道:"太太,那你准備怎麼做?"
玉容她只知道這門親不能退,具體怎麼做她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
穩了穩神,玉容說道:"你去請高先生過來,這事還得跟他商量下."她從凌家回來後,就直接去了英國公府.此時,高先生還不知道這事.
高先生很快就過來了,著急地問道:"太太,到底是怎麼回事?"紅花只說政哥兒在凌家出了事,具體是什麼事又沒說清楚.
玉容黑著臉說道:"晏新柔跟政哥兒衣衫不整地在一個房間內被人發現."
高先生臉色頓時難看了:"政哥兒為何會去凌家後院?"
說起這個事,玉容就氣惱不已:"不是在後院,是在凌家花園旁邊的小院子里.政哥兒跟凌凱樂在花園喝酒,等他醒過來後就發現晏新柔衣衫不整地躺在他身邊."凌家花園是介于前院跟後院的.
凌凱樂是凌家二房的嫡長子,跟政哥兒關系不錯.
高先生說道:"太太,這事很可疑.首先,為何這麼大冷天凌凱樂會邀政哥兒在花園里喝酒,其次政哥兒酒量並不小,不可能喝幾杯就醉的."
"政哥兒是被人算計的."這種伎倆玉容以前聽得多了.卻沒想到,有一天兒子竟然也會遭了這樣的算計.
"太太,政哥兒呢?"這事若不解決好,于政哥兒名聲有礙.
玉容說道:"政哥兒在他院子里.事情沒解決之前,他哪都不能去."
頓了下,玉蓉說道:"凌家大奶奶要政哥兒娶晏新柔,我給拒絕了."
高先生沉吟了片刻後說道:"政哥兒已經定親,娶是萬萬不能的.不過既已壞了晏家姑娘的名節,只能納進門了."若是晏家不願意,那更好了.反正他們表明負責任,對方不接受那也就與他們無關了.
玉容想也不想就拒絕:"不行!"
高先生苦笑著道:"太太,若是我們不負責,到時候凌大人肯定會認為政哥兒不負責沒有擔當,這對他的前途很不利."
玉容說道:"高老,崔芊芊家世樣貌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就算退親也一樣能找著好人家.而政哥兒一旦退親,就只能娶那個一肚子心眼且不知廉恥的病秧子."她是決計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的.
高先生猶豫了下說道:"我們好好跟封夫人解釋,他們應該可以體諒."
"只要我們開了這個口,封夫人馬上就會退親."她當時都說了政哥兒是冤枉的,可封夫人還是變了臉.
歎了一口氣,玉容說道:"人家姑娘又不愁嫁,怎麼舍得讓孩子受這樣的委屈."最重要的是,封家跟崔家並不是那種頑固不化要面子不顧兒女死活的人家.要不然,封家也不會讓女兒和離回娘家了.
這可真是兩難了.
過了許久,高先生說道:"先看看凌大人是什麼態度?"
凌同埔的想法跟高先生一樣,讓政哥兒納晏新柔為妾.凌大奶奶不樂意,說晏家的姑娘從不給人當妾.不能為正妻,也必須為平妻.
玉容當即炸了,封家人連讓晏新柔為妾都不答應更不要說平妻了,只要他們松了口那跟崔家這門親事鐵定要黃.可是她又怕耽擱了政哥兒的前程,一時之間陷入兩難.事情,也就僵住了.
崔芊芊糾結得吃不下睡不著,只兩日功夫,人就憔悴得不行.
蓮霧勸道:"婚前都能鬧出這樣的事,婚後更不會消停了.芊芊,聽我的,退了這門親.要不然,你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常氏也贊同退親:"芊芊,明年三月會試,我們到時候在考中的進士里頭挑一個."恩科的童試在今年九月,鄉試在十一月,會試在明年三月.江以政已經過了童試跟鄉試,如今已經是舉人.
崔芊芊心亂如麻,說道:"伯母,你容我在想一想."她其實是想看看江家怎麼處理這事,然後再做決定.
常氏說道:"這都過去三天了還沒結果,可見他們是准備妥協了."若是江家斬釘截鐵地拒絕,那她也沒話說.可韓玉容這態度,讓她很不滿.
崔芊芊還是下不了決心.也是因為她喜歡江以政,要不然,肯定答應退親了.碰到一個喜歡的人不容易,她不想這樣錯過.
綠豆看著她愁眉不展的樣子,說道:"姑娘,要不你遞帖子進宮,將這事告訴大公主二公主,看看她們怎麼說!"
崔芊芊有些猶豫.
綠豆說道:"姑娘,我記得你曾經念過一句話,叫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覺得常氏跟蓮霧因為丁三陽的事,對待這次的事情不夠理智.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念完這句話,崔芊芊苦笑一聲說道:"你說的對,我現在已經沒辦法冷靜地看待這事了."
江以政跟晏新柔的事幾家暫時都捂著,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而柳兒這段時間忙著過年的事,也沒關注過外面的事.
接到崔芊芊的帖子,她也沒有多想,跟女官說請芊芊明早進宮.
棗棗還笑著說道:"我早說了請芊芊進宮,偏你話多."柳兒說崔芊芊要備嫁,總叫了崔芊芊進宮不好.現在崔芊芊遞牌子,可見人家比較閑了.
柳兒笑著說道:"等芊芊來了,問她最近這段時間忙不忙?不忙就讓她進宮跟你聊天."
等第二日見到崔芊芊,棗棗跟柳兒都嚇了一大跳.棗棗正在做面膜,不方便說話.所以,問話的是柳兒:"怎麼這般憔悴,發生什麼事了?"
上次見面崔芊芊還是紅光滿面,這才兩天功夫,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一點精神都沒有.
芊芊苦笑道:"我的親事出現了變故."
柳兒忙問道:"出什麼事了?"江以政中了舉人,崔芊芊歡喜得不行.若是這門親事不成,該多傷心呀!
崔芊芊將事情大致說了下:"伯母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肯定是江以政立身不正所以才會鬧出這樣的事來."
棗棗跟柳兒互相對望了一眼,都不知道該說江以政倒黴,還是崔芊芊倒黴了.
柳兒先開口問道:"晏家那邊怎麼說?"
"晏家的意思是晏新柔就算不能當正妻,那至少也得是平妻."平妻也就名聲好聽,實質上也是貴妾.不過晏家都是讀書人,要的就是這個名聲.
"那我姨母什麼態度?答應了?"瞧著她姨母也不是那般糊塗的人.
崔芊芊搖頭說道:"沒有.所以這事,僵住了."不過事情總要解決,拖不了多久.
柳兒也覺得這事難辦,鬧開了對江以政的名聲不好.可不想損了江以政的名聲就只有答應晏家的條件.這事,還真是兩難.
過了半響,柳兒問道:"芊芊,你怎麼想的?"
崔芊芊低下頭說道:"不管是讓晏新柔為妾還是為平妻,我都要退親的."她是喜歡江以政不錯,但卻不想跟人共享丈夫.
柳兒沒勸崔芊芊,換成是她也要退親.不過,到底是為崔芊芊可惜.
棗棗是急性子,見柳兒陪著崔芊芊在那歎氣,很是無語:"我說你們也夠了,多大點的事,至于這樣嘛!"
柳兒是知道棗棗歪點子最多了:"大姐,你有什麼好辦法?"
崔芊芊也是一臉希翼地看著棗棗.
棗棗好笑道:"這事主要還是看江以政的態度.若是他不想跟晏新柔有任何的瓜葛,那這事就好解決."
柳兒聽到這話,故意問道:"大姐,你怎麼知道江以政跟晏新柔兩人沒私情?"
棗棗鄙視地看了柳兒一眼:"若是有私情,還需要被人灌醉,然後被凌家的人抓奸在床.明擺是被晏新柔算計了."
說完,棗棗嘖嘖了兩聲:"到底還是太嫩沒經過事,這麼拙劣的圈套都看不穿.若換成是我,肯定將他們全都打趴了."
柳兒滿頭黑線,為什麼她大姐時時不忘誇贊一下自己呢!這毛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改了.
不過,柳兒也必須承認棗棗說的有道理:"芊芊,但凡他想著你一點,就不會同意納晏新柔為妾更不會同意娶她了.反之,你也別猶豫了,趕緊退親."
棗棗的話猶豫醍醐灌頂,讓崔芊芊一下從清醒過來了.對呀!晏家跟江家二太太的態度都是其次,江以政的態度才是關鍵.
崔芊芊一臉感激地看著棗棗,說道:"謝謝你,大公主."這一趟真是來對了.
"你要真想謝我,等這事處理完了,就常來宮里陪我說說話."說完,棗棗指著臉上的綠膏說道:"天天弄這個都不能出門,悶死我了."若是這門親事保住了,到時候可以將讓崔芊芊跟她一起做面膜.
柳兒也知道崔芊芊現在沒心思陪他們聊天,很貼心地說道:"芊芊,你回去吧!等這事處理好了,再進宮來."
等人走後,棗棗說道:"這樣倒黴的事,怎麼就被她碰上了呢!"兩家都達成了默契,等江以政明年會試後就成親.自等佟氏到京過禮,然後就選定成親的日子.卻沒想到,竟然鬧成這樣的事來.
"芊芊真是不容易."小的時候受了那麼多的苦,現在好不容易得了一門稱心的婚事,結果又鬧出這樣的糟心事來.
棗棗說道:"之前娘說啟浩他們以後會被人惦記,我還覺得娘是危言聳聽.現在看來,還是娘目光長遠."江以政跟啟浩他們比差得遠了,他都有人惦記著,啟浩他們更不用說了.
柳兒覺得棗棗說的是廢話,她娘說的話向來是字字珠璣,什麼時候錯過,
棗棗說道:"啟浩跟啟佑兩人可不是能隨便被算計到的.睿哥兒以後帶兵打仗的,身邊都是男人倒也不怕.至于軒哥兒,那就說不准了."
所以,軒哥兒是重點說教的對象.可惜,說得再多聽的人沒入心,那都白搭.
崔芊芊回到封家,就將棗棗的話轉述給了常氏聽:"伯母,我覺得大公主的話很對."而他們之前全都忽略了江以政的態度.
蓮霧此時正陪著常氏做孩子的衣物.不是為她自己的兩個孩子,而是為七七的小女兒做的.
常氏問道:"若是他憐惜晏家姑娘,那你准備怎麼辦?"她是知道崔芊芊是對江以政上了心.
"退親."這兩個字說得斬釘截鐵的,沒半點遲疑.
蓮霧放下針線,輕聲說道:"芊芊,那你想過沒有,若是江以政不給晏家姑娘名分,萬一晏家姑娘想不開尋短見怎麼辦?"
崔芊芊一臉怪異地看著蓮霧:"她是死是活與我何干?又不是我讓她算計江以政的.既然敢做,就要承擔後果.難不成怕她尋短見,我就要將自己的未婚夫讓給她?"她雖然良善,但卻不是聖母.
蓮霧怔住了.
常氏到底年紀看,想的比較深:"萬一這晏家的姑娘真尋了短見沒了,江以政心存內疚,你嫁給他這日子怕也過得不順心."
崔芊芊將這些話聽了進去,說道:"伯母,我想要見江以政.我要問他這事他到底怎麼想的,又打算怎麼處理?"
頓了下,崔芊芊說道:"伯母,江以政上頭只一個寡母,沒有其他長輩,他是江家二房唯一的男丁.所以,他沒有退縮的權利跟余地."
常氏點頭答應了:"好,我這就派人去江家."
轉頭,常氏跟蓮霧說道:"你呀,應該跟芊芊學學,該軟的時候軟,該硬的時候硬."蓮霧就是性子太硬了,這硬碰硬肯定吃虧了.
蓮霧垂下了頭.
ps:親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