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海瓊以前回到家,那都要跟高夫人打一場嘴仗.這會卻一改往日的做派,安靜得不行.
頭天高夫人還很高興,覺得女兒終于有個姑娘的樣了.可接連兩天看著她吃不下睡不香的,又開始擔心了.
高夫人拉著高海瓊問道:"阿如,怎麼了?跟娘說是不是在大公主府被人欺負了?你說是誰欺負你,娘給你出氣."
高海瓊苦著臉道:"沒人欺負我."
高夫人能信才奇怪"你就別騙我了,到底是誰欺負你,告訴娘.娘就是拼了命,也給你討回公道."
高海瓊搖頭說道:"娘,真沒人欺負我.大公主對我很好,墨蘭跟墨香幾位姐姐也都像親姐姐一樣照顧我."
"其他人呢?"頓了下,高夫人說道:"比如說府里的護衛?"
高海瓊一臉莫名其妙:"怎麼可能?我都沒跟他們接觸過.再者,若是他們誰敢欺負我,大公主會剝了他們的皮."
高夫人仍然不相信,問道:"既沒欺負你,那你這幾天為什麼吃不下睡不著,還整天苦著一張臉的?"
高海瓊糾結得不行,半響後道:"我不知道怎麼說."
"跟娘有什麼不能說的.你放心,天塌下來有爹娘給你頂著."高如山是個農家子,當年服兵役去的榆城.正好跟夏氏的父親夏老爹在一個軍營,見他沉穩踏實,夏老爹就將獨女許配給了他.夫妻兩人感情非常好,婚後生了兩子一女.高海瓊最小,上頭哥哥已經成親生子了.夏氏也不是什麼刁鑽的人,非要兒媳婦侍奉在身邊.所以,兩兒媳婦如今都隨軍.
高海瓊搖頭說道:"不是……"她不知道怎麼說睿哥兒的事.
夏氏急眼了:"到底什麼事,吞吞吐吐的,你想要急事娘呀?"
猶豫了好半響後,高海瓊才道:"大公主跟我說皇後娘娘看上我了,想將我許給二皇子,問我同不同意?"
"你說什麼……"那聲音尖得,差點將高海瓊的耳膜刺穿.
高海瓊捂著耳朵說道:"娘,你別激動好不好,我這不沒答應嗎?"
夏氏原本高興得差點飛起來,結果聽到這話差點暈過去.然後一邊用手使勁拍高海瓊的腦袋瓜子,一邊罵道:"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蠢貨啊?天上掉餡餅的事你竟然還拒絕."
高海瓊抱頭鼠竄:"娘,你怎麼知道就是餡餅?說不准是塊鐵餅,我要接了會被砸得渾身碎骨."
高海瓊體力很好,夏氏哪是她的對手.追了小半刻鍾,她就筋疲力盡地坐在在椅子上喘粗氣.
高海瓊走到夏氏身邊說道:"娘,我這兩天一直在琢磨這事,越想越不對勁."
夏氏也是個比較開明的母親,要不然高海瓊再怎麼鬧也不可能住到公主府里去了.
聽到這話,夏氏問道:"怎麼個不對勁?"雖然她真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但若其中有蹊蹺,也不能害了自家閨女.
高海瓊是個很聰明的姑娘,要不然也不會被玉熙看中:"娘,當日選秀過後太子跟三皇子他們都賜婚,就二皇子沒賜婚.娘,你不覺得這事很奇怪嗎?"
不等夏氏開口,高海瓊道:"之前我聽思菱說過,二皇子好像有心上人.娘,既然二皇子有心上人,你說我去湊什麼熱鬧."
夏氏白了高海瓊一眼說道:"這事我知道,二皇子在常州跟劉勇男貼身護衛的閨女好上了.起先皇後娘娘也沒反對兩人的事,結果這女的太沒教養了,皇後娘娘就不同意這門親事了."
高海瓊哼哼兩聲表示不滿:"娘,二皇子既然有心上人,我嫁給他,那豈不是往火坑里跳嗎?"
"兩人鬧掰了."
高海瓊好奇道:"娘,你是怎麼知道的?"她娘的消息,什麼時候這般靈通了.
夏氏看了一眼高海瓊,那意思是少見多怪:"前幾天,皇後娘娘召見了劉勇男的媳婦進宮.當時劉夫人帶了個年芳十五的姑娘進宮,這事自然引起眾人的注意了.後來聽說這姑娘是常州回來的,而且還是跟二皇子一起回京的."都不是傻子,自然也就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了.
之前二皇子沒賜婚,不少家有適齡姑娘的夫人都暗戳戳地想著還有機會.就是夏氏,也起過這個念頭.高海瓊可是參選到最後一輪,自然機會更大一些.所以顧嬋嫣的出現,讓不少夫人奶奶扼腕不已,這其中也包括夏氏在內了.卻沒想到,幾日後就來了個峰回路轉.
高海瓊說道:"既然二皇子與那姑娘兩情相悅,皇後娘娘不同意這婚事,豈不是棒打鴛鴦."
夏氏搖頭說道:"皇後娘娘也不是那般不講理的人,是那姑娘太沒教養了."
"這話太刻薄了吧?"這麼說一個姑娘,實在是不妥當.
夏氏說道:"那姑娘大字不識一個,女紅廚藝都不會,管家理事也一竅不通.進宮見皇後,還出言不遜.這換哪個當娘的,會給親生兒子娶這麼一個媳婦."高海瓊女紅廚藝是不行,但能寫會算,管家理事也沒問題.這些,都符合玉熙選兒媳婦的要求.
高海瓊有些不相信地問道:"不是吧?皇後娘娘喜歡讀書識字能管家理事的姑娘,這事全天下都知道的呀!"
"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隔日二皇子去顧府,結果被顧家姑娘暴打了一頓."有人看到成豬頭臉的睿哥兒,自然覺得奇怪.而顧立剛住進宅子里,並沒有收攏好府里的下人.所以這些人的嘴巴也不緊,沒幾天,關注這事的人都知道了睿哥兒被打的事了.
高海瓊簡直不能相信自己聽到的:"這人瘋了不成?竟然敢打皇子?"這要皇上跟皇後追究,不僅她自己會被殺頭,就是親人都要被牽連其中.
"所以說沒有教養呀!"普通百姓家的姑娘,都沒這麼野蠻粗魯的.
高海瓊聽了這麼半天,總算是明白過來了:"娘,你想答應這門親事?"
"腦子進水才會拒絕."咳,自家閨女就是腦子進水了.要不然,怎麼會拒絕這麼好的事.不過,高夫人可不願就此放棄:"我等會就遞牌子進宮,看看能不能挽回."
"娘,你沒聽說一入皇宮深似海.這二殿下是皇子,嫁給他以後受了委屈你跟爹也不能給我做主呢!"這幾天,高海瓊其實也想了很多.利與弊,她都分析了下,結果得出不能嫁的結論.
高夫人恨不能撬開高海瓊的腦袋,看看里面裝的是不是豆腐渣:"什麼一入皇宮深似海,你是嫁的皇子,又不是入宮當妃子.再者,皇後娘娘那般開明的人,肯定不會刁難兒媳婦的.你看她對譚家姑娘跟黃家姑娘的態度就是了."閨女這性子嫁入普通人家,說不准婆婆會看不慣.可皇後娘娘都容許大公主帶兵打仗,肯定不在意阿瓊有先建功立業的這個想法了.
"現在沒過門當然表現好了,這過來門就不一定呢!"這婆婆,大部分都是婚前一個樣,婚後一個樣.
夏氏一臉肯定地說道:"皇後娘娘肯定不是這樣的."
高海瓊好奇了,問道:"娘,你為何這般肯定?"
"皇後娘娘可是管著國家大事的人,那心胸肯定很寬了,哪會做刁難兒媳婦這樣掉格的事."頓了下,夏氏又說道:"人的精力跟時間都有限,皇後娘娘的心思都在政務上,哪還有時間跟精力管你們的事."
這話說得好有道理.不過,高海瓊仍然不願意嫁給睿哥兒:"二皇子心上人是顧家姑娘,他要永遠忘記顧家姑娘,那我嫁給他豈不是很虧?"丈夫心里裝著別的女人,想想就受不了了.
高夫人指著高海瓊的額頭道:"什麼一輩子忘不掉,那顧嬋嫣又不是天仙,且脾氣又壞又沒教養.再者,二皇子若是放不下這顧家姑娘,早就跟著回了常州了.可他沒有,仍然留在京城.這就表明他也意識到這顧姑娘跟他不相配."
想著在校練場上見到睿哥兒時場景,高海瓊皺著眉頭說道:"跟人姑娘好了一場,分開後轉頭就沒事人一樣.這樣薄情的男子,哪能嫁呢!"
"你見過二皇子了?"若沒見過,也不可能說出這話了.
高海瓊點頭:"嗯,三天前在大公主府了見了一面.當時看他,沒感覺到他有半分的傷心難過."至于跟睿哥兒兩人打了一場,這話她就沒說了.
聽到這話,夏氏最後一絲猶豫沒有了,當即笑道:"不上心難過才對,要不然我還得考慮考慮."
高海瓊不懂了,摸著後腦勺問道:"娘不覺得他薄情?"
"顧嬋嫣先是對皇後娘娘出言不遜,接著又將二皇子打得不成人樣.不用娶這種姑娘應該慶幸才對,哪還會難過傷心."要二皇子還舍不得這姑娘,一直惦記著,就表明腦子有問題.這樣的人,哪怕是皇子,那也不能嫁.
高海瓊嘀咕道:"說得好像有那麼一丟丟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