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因為是二嫁不願意大辦,只請了符青蘿一家以及街坊鄰居吃了酒.
送百合上了花轎,符青蘿拉著墨蘭進了屋問道:"你大姐都嫁了,你怎麼想的?"符青蘿的兩個兒子也都成親了,早就當奶奶了.不過她這風風火火的性子,還是沒改.
對著符青蘿,墨蘭說了實話:"姑姑,到現在為止還沒碰到能讓我心動的男子.姑姑,我不想為嫁人而嫁人."要如大公主似的,碰到了一個能讓她怦然心動的男子,她肯定會嫁.可惜,她沒這運道.
符青蘿能理解,她當年喜歡上楊鐸明,為他都舍棄千金小姐的身份跑去跟他當土匪婆子:"嫁人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可符家的事你怎麼打算的?"
墨蘭垂下了頭.
符青蘿歎了一口氣說道:"你爹身體很差,如今****都吃著藥.墨蘭,我不是逼你回符家,只是以後見到他別再針尖對麥芒."雖然符天磊做了很多讓人傷心的事,但那畢竟是自小疼她的哥哥.所以,她也不希望看到父女反目.
墨蘭沉默不語.
拍了下墨蘭的手,符青蘿說道:"墨蘭,我也是為你著想.不管如何他都是生你養你的人,若再這樣鬧下去萬一他有個好歹,你可就要千夫所指了."她其實是希望父女兩人和解的.
"姑姑,我知道了."
百合出嫁的第二日,墨蘭就回了一趟長甯伯府.上一次回來鬧那麼大動靜,長甯伯府的人看到她都有些發憷.
楊氏聽到墨蘭回來直覺不好,可她現在也不敢在符天磊面前說墨蘭的壞話.上次說了墨蘭的不好,被符天磊怒斥了一頓.
墨蘭穿著一身竹青色的圓領長袍,腰間系著一條月白色腰帶,腰間佩戴長劍,一頭青絲用桃木簪倌起.面色黝黑,眼神犀利,不知情的人定會認為這是一個男兒了.
符天磊心頭很不是滋味,二十出頭就是正五品的千戶,就是男兒都沒幾個做得到.若墨蘭是個兒子,他就是現在閉眼,也不愁符家的未來了.
楊氏招呼丫鬟端茶上來,然後一臉關切地問道:"百合昨兒個的婚禮可還順利?"
聽到這話,符天磊的臉色瞬間就不好看了.女兒要出嫁,竟然都不通知他一聲.親自去接,還不領情.
符天磊黑著臉問道:"你來做什麼?不是說了永不登門了嗎?"
墨蘭仿若一顆青松似的,站得筆直:"這次來是有事與你說."
"什麼事?"果然是生女無用.他身體不好,可是這些不孝女竟全當不知道似的,看都不看他一眼.
符天磊就不願意反省一下自己之前做得有多過分.再者,他生病的事也沒人告訴百合跟墨蘭.
墨蘭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楊氏.很明顯,她不希望楊氏留在現場.
符天磊明白過她的意思,朝著楊氏說道:"你先下去吧!"他身體越來越差,也不知道還有多久的活頭.所以他希望墨蘭能回來.基于這個想法,他也願意做適當的退讓.
楊氏心里不情願,但還是下去了.
"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
墨蘭說道:"這次來,我是希望你明白,我從沒將這里當成是我的家."之前對符天磊還是有感情的,畢竟生養了她.可是當日百合和離的事,讓她徹底寒心.
符天磊緊握著椅子的把手:"你這次來的目的?"
"不管如何你生養了我,這份恩情總是要還."這意思是,這次是來報生養之恩.報完了生養之恩,她就與符家再沒關系了.
符天磊冷笑道:"你是怕我去衙門告你忤逆不孝?"其實他前幾日也是氣頭上,並不會真的這麼做.
墨蘭平靜地說道:"不,我知道你不會這麼做.你身體那般差,符家又沒得力的親戚.若是再將我毀了,等你死後符家肯定不保了."這也是她今日上門來談判的原因.
符天磊心頭一緊,說道:"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就算沒有你,還有你姑姑跟姑父.再者,翰兒再過幾年也長大了,能頂立門戶了."
墨蘭嗤笑一聲,說道:"習武怕苦讀書怕累,這麼大了連千字文都沒學完.這樣的廢物點心能頂立門戶,那可真是笑話了."符翰長大以後,百分百是個敗家仔.不過,這是符家的事,與她無關.
符天磊氣惱道:"他是你弟弟,且年歲還小定能改好."若符翰不是這個樣子,他也不會動了心思讓墨蘭回來了.
墨蘭對這個事不感興趣:"說吧,你想要什麼?"提出的條件必須是她能接受的,超越她的承受范圍,她不會答應.
"我要你搬回來."
墨蘭笑道,那笑容滿是譏誚:"別說這些沒用的東西,說些現實的吧!"她要願意搬回來,也不會走這一遭了.
符天磊有些挫敗:"你就當真如此厭惡這個家?"厭惡得恨不能逃離.
墨蘭沒說話,但那神情表明符天磊說的都是廢話.
符天磊堵得慌,但他知道想要說服墨蘭回符家基本不可能了.
沉默許久,符天磊說道:"只要你答應我這三件事,以後你的事我再不管."
"說."
"第一,你幫我教阿翰讀書武功;第二,逢年過節必須回家來;第三,若我沒了,你以後必須照應符家."說起來,這三個條件都不算過分.
符天磊回來這麼長時間,哪能不知道符翰怕苦怕累又好吃懶做.他每次想下狠手教訓,可等符翰哭得撕心裂肺又狠不下心.墨蘭下得了狠手且符翰又怕她,若是讓她教可能會好些.
墨蘭覺得好笑,讓她教符翰真虧符天磊想得出.不過,符天磊願提條件就好.就怕他死活要自己搬回符家住,反倒不好說了:"我後日就要進宮當差,一個月也就兩日的假期,沒時間教他.至于逢年過節回來還是不必了,我不願看楊氏那虛偽做作的樣,相信她也不願看到我了."
符天磊神色一頓:"你要進宮當差?"在禁軍之中的差事都不好謀,更何況是禦林軍.而墨蘭還不是白身,她是有品階的,入禦林軍也不是普通的侍衛.
"嗯,公主將我塞到禦林軍之中.說在里面呆上三年,也是一份資曆."在禦林軍中呆三年,以後在外放運作好能升一級.
說起來,棗棗也是不畏余力地提拔墨蘭了.她身邊這麼多女護衛,也只墨蘭最有出息了.主要是其他女子到了年歲就想嫁人了,心思不在仕途上.
符天磊心里不是滋味,他一直想調回京城可惜最後都無疾而終.而墨蘭,不僅能回京城還能進禦林軍.
不過墨蘭越是出色,以後越能護著符家.想通這點,符天磊倒是好說話:"既沒時間,阿翰的事就算了.不過平日有空,你也回來看看我."
墨蘭才不願回來,不過符天磊做出退讓她也不將話說死:"盡量."
符天磊神色松快了不少:"留下來用午膳吧!"
墨蘭搖頭說道:"公主還有事要與我說,我得趕緊回去."
符天磊也不去深究這話是不是敷衍,點頭說道:"既如此,那你快去吧!"符天磊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年為了生兒子耽擱了仕途.若不然,憑借他與云擎的交情,就算不能跟封大軍與崔默比,也不會差于杜錚劉勇男這些人的.可惜,現在後悔也無用了.
墨蘭走出屋,就看見站在門口的楊氏.朝著她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楊氏心驚肉跳,進了屋還一臉笑意地問道:"老爺,我剛才看到三姑娘喜氣盈盈的,不知道說了什麼開心的事?"
符天磊也是個要面子的人,自然不會說出墨蘭是來與他斷絕關系的:"沒事,就是讓她以後有空多回來看看我."
"三姑娘答應了?"見符天磊點頭,楊氏直覺得不對.可她見符天磊不欲再說,也就不敢再問下去.
墨蘭知道棗棗關心她的事,去了公主府將這事告知了她.
棗棗抖了抖眉頭:"我還以為你去符家是要與符天磊斷絕關系呢!"還想著若是事情鬧得太大,她到時候出面給墨蘭撐腰.沒想到,完全跟她所想的不一樣.
墨蘭說道:"原本是准備與他斷絕關系,可昨日我姑姑的一番話讓我改變了主意."
"什麼話?"
"他喝酒中風落下後遺症,****要吃藥,怕是沒多少壽命了.我去問過給他診治的大夫,那大夫說養得好還能活十年八載.養得不好,怕三年都挨不過."頓了下,墨蘭道:"我若執意要跟他斷絕關系,萬一他為此丟了命,那我可就真完了."
怎麼說墨蘭也跟在她身邊數年,棗棗哪能不知道她的性子.怕丟前程是假,顧念父女之情是真:"你真打算照佛符家?"
墨蘭神色淡然說道:"他在,符家有事也不用我管.他若走了,若我在京城心情好就管管!"她只准備在京城呆三年,然後就去桐城的.不在京城,自然也照應不到了.
棗棗笑了起來,原來這家伙打算陰奉陽違.不過這樣也好,忍個三五年也就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