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內,哥窯青釉魚耳香爐里升起嫋嫋的煙霧,慢慢地彌漫了整個房間.
啟浩進屋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帶著青草的香味:"這香味很奇特."
譚傲霜走上前給啟浩取了外套,笑著說道:"這是我閑來無事搗鼓出來的,夫君喜歡嗎?"成親一個多月,兩人相處得還不錯.
"你喜歡就好."受玉熙的影響,除了柳兒意外,棗棗跟啟浩幾兄弟都不喜歡熏香.他們都覺得,自然的香氣最好.不過這青草的香味,他還是能接受.
譚傲霜又不傻,哪能不明白啟浩的意思.所以等啟浩進屋沐浴的時候,她就讓人將香爐拿出去了.
啟浩進屋沒再聞著香味,笑著說道:"不用特意遷就我,你喜歡就成."只要香味不是很濃,他都能接受.但像龍涎香以及麝香這類味道特別濃的,啟浩就受不了了.
這話讓譚傲霜很熨帖,不過她卻不會由著性子來.嫁了人,自然要事事以丈夫為重.
夫妻兩人聊了會天,啟浩就道:"過兩日大姐會與大姐夫搬進宮待產,你若有時間就去陪陪大姐."
譚傲霜手一頓,轉而笑吟吟地問道:"這個自然,就怕幫不上忙."
啟浩笑道:"有穩婆跟曾媽媽他們,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就陪大姐說說話,聊聊天,別讓她緊張就行."她沒生過孩子沒有經驗,幫忙是不可能了.最多就是過去陪大姐說說話聊聊天.
譚傲霜很懷疑她說的話棗棗是否會有興趣,不過她還是點頭應下.不過,譚傲霜有些疑惑地問道:"夫君,怎麼突然決定讓大姐進宮待產?"大公主又不是沒生過兒子,上次也在家中生產.這回特意讓她進宮待產,實在是有些怪異.
"大姐這次懷的是雙胞胎,雙胞胎生產時會很危險.爹娘不放心,就讓她進宮待產."對此決定,啟浩是贊同的.那些個破規矩,哪有棗棗的安全來得重要.
譚傲霜一臉羨慕地說道:"大姐真是好福氣,若是我也能像大姐一樣就好了."過門就懷上,還一舉得子.這才兩年多,又懷了第二胎,且還是雙棒.這樣的好運,沒幾個人有.
不過她聽說皇後娘娘嫁給皇上,也是第二月就懷上了.譚傲霜覺得,這可能是遺傳.
啟浩聽到這話,笑著說道:"只要我們好好努力,你就不用羨慕大姐了."
聽到這話里的意思,譚傲霜臉上布滿了紅暈.看著一板一正的,卻沒想到私底下卻是這般的不正經.
這晚,夫妻兩人過了特和諧的一夜.第二日早上譚傲霜起床時腰特酸,不過還是按時起床與啟浩一起去坤甯宮用早膳.
大戶人家都很講究,說是男女有別,所以兒媳婦基本不會與公爹以及成年的小叔子同一桌用膳的.不過玉熙覺得這規矩很迂腐,所以早膳跟晚膳大家還是在一塊用,譚傲霜只中午與啟浩在福慶宮用午膳.
一到坤甯宮,就聽到佑哥兒興奮的聲音:"娘,你說大姐要進宮待產,那長生是不是也會進宮了."
玉熙笑道:"你大姐跟大姐夫都來,長生不來能去哪?"
佑哥兒高興得不行:"那我等會去將玩具取回來."他讓人給長生做了很多玩具,原本還有幾天才能全部做完.不過,他等不及了.
走到宮門口的譚傲霜,聽到這話面色有些不自然,然後又好似沒事人一般隨著啟浩進了屋.
用過早膳,云擎父子幾人都各忙各的.只譚傲霜留下來問了玉熙:"娘,大姐回宮是不是住回到章華宮?"
玉熙嗯了一聲說道:"我已經派人打掃章華宮,明日他們進宮就可以住進去."
譚傲霜面上帶著笑,但眼中卻透著一些不自然.
玉熙眼神何其銳利,不過她仿若沒看到一般說道:"這里沒什麼事,你回去吧!"這麼長時間,她早發現譚傲霜很重規矩.不過還好,很有分寸.雖然不認同她的行事方式,卻從沒提出過質疑.
回到福慶宮,留下心腹其他人都打發出去.譚傲霜一臉愁悶地說道:"也不知道皇上跟皇後娘娘怎麼想的,竟然讓大駙馬也住進後宮."男女有別,怎麼能讓一個外男住進皇宮呢!
書安說道:"總歸是住在章華宮,與我們有一段距離."這是皇上跟皇後娘娘的決定,自家主子除了接受,還能怎麼辦.
譚傲霜對此很頭疼.沒進門前,她覺得皇後娘娘肯定會是個好婆婆.進門以後,玉熙倒是沒刁難過她,可她對玉熙的行事方式無法苟同.如與公爹小叔子一起用餐,怎麼就不知道男女有別呢!現在還讓出嫁的姑娘回宮待產.偏偏丈夫對此並無異議,她一個兒媳婦除了接受沒第二條路.
書夢掀開竹簾從外面走了進來:"主子,剛才春芽打掃房間不小心打碎了青花八寶瓶."打碎了東西,都是要報備公中的,這樣才好添補.一兩件的,公中會補新的.若數目大了,就得自己掏錢換新的.
譚傲霜面色有些難看:"怎麼這般毛手毛腳?"這花瓶是公中配置的,不是古董不是太貴,可若讓皇後娘娘知道好像顯得她身邊的丫鬟素質不行.
書夢解釋道:"春芽在擦花瓶的時候,有人叫了她.受了驚,花瓶就花落在地上."
"去給曲媽媽報備吧!"
書夢小聲說道:"太子妃,說起來您進門也一個多月了.怎麼皇後娘娘還不將宮務交給你呢?"甯願將宮務交給一個老嬤嬤也不給自家主子料理,也不知道皇後娘娘怎麼想的.
教不教宮務是小事,她就很擔心皇後娘娘是在防著自家主子.若這樣,自家主子以後這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譚傲霜臉色有些不好看了:"皇後娘娘也是你能質疑的?"雖然她心里是有些不舒服,好像在皇後娘娘眼中一個嬤嬤比她這個兒媳婦還重要.可皇後不放權,她還能去要不成.那樣不僅會惹得皇上皇後不高興,就是丈夫怕都會跟她離心.
書夢面色一白,忙跪在地上說道:"主子,奴婢錯了,奴婢不該口無遮攔,."
書安怕譚傲霜真往心里去,忙說道:"娘娘,我想皇後娘娘是怕你累著,所以暫時沒將宮務交給你.畢竟,子嗣才是大事."自家姑娘進了門,皇後娘娘別說立規矩,不好聽的都沒說一句.嗯,皇後娘娘就是行事太開放了些,讓她們有些接受不了.
譚傲霜自小接受的是淑女教育,什麼笑不露齒吃飯得細嚼慢咽不能發出半點聲響走路得走蓮花步,與男子說話要離得三步遠.受了這樣的教導,自然是看不慣玉熙的處事方式.
譚傲霜點了下頭:"你說得很對,子嗣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懷孕了,到時候宮務還是要交出去.想來皇後娘娘是覺得麻煩,所以才沒將宮務交給她.只是這樣一來,譚傲霜覺得壓力好大.
第二日,棗棗一家三口進宮了.躺在章華宮寬大的梨花木床上,棗棗高興地說道:"還是在家里最舒服."
玉熙笑罵道:"什麼叫還是家里舒服?難道公主府不是你的家?"
"公主府哪有這里舒服."說完,棗棗很是後悔地說道:"早知道就不嫁人了,這樣就能一輩子住在皇宮了."嫁人了真麻煩,連回皇宮住都不行.
玉熙又好笑又好氣:"這麼大個人,嘴上總是不把門的.我跟你說,在我面前說什麼都沒關系,可你弟妹在的時候說話得注意些."
棗棗又不是不懂事的三歲小孩:"娘,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在譚傲霜面前要這般隨意,怕是對方會多想了.
玉熙說道:"知道就好.若缺什麼你直接派人跟曲媽媽說就是,無需來問我."
棗棗很是好奇地問道:"娘,你最近在忙什麼呀?"她可是知道如今政務基本都是云擎跟啟浩在處理,玉熙現在也就偶爾去乾清宮轉一圈.若是沒要緊事,她又回來了.
玉熙也沒瞞著棗棗:"我想在書院增設醫科,房子跟學生都找好了,可尋不上願意授課的大夫."玉熙問過張太醫與李太醫幾人,可惜幾人都不願意.強扭的瓜不甜,逼他們去教萬一胡亂一通地教,那豈不是是在害人了.
棗棗大罵道:"什麼女子不能學醫,都是一些老頑固."這事要辦好了,可是造福全天下的女子.
罵也沒用,得解決這問題.棗棗問道:"娘,那怎麼辦?"
"我已經尋了幾個醫女,先教她們一些基本的東西."女醫堂對外招生,沒招到一個.里面的十八個女學生,都是從慈幼院挑選過來的.
棗棗說道:"娘,要不請白大夫去教吧!他雖然年歲大些,但不迂腐."
玉熙搖頭說道:"白大夫年歲大了,讓他去女學堂指導下可以,但讓他成為授業的先生卻是不成."白大夫今年都七十多歲了,玉熙可不想讓老人家受累.
棗棗很是憂愁,這女子想學點東西怎麼就那麼難呀!
看著棗棗眉頭緊皺的模樣,玉熙好笑道:"事我會解決的,你不用你操心."太醫院不行,那就去民間找.重棒之下必有勇夫,總能尋到願意來教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