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氣,已經開始熱了起來.不過早晨還是清清爽爽的,院子里的花草還帶著露珠,顯得綠意盎然.太陽出來,這些花草在陽光下生機勃勃.
琅哥兒站在院子中間蹲馬步,頭上還頂著一碗水.從滿了三歲開始,每日卯時過半就得起來蹲馬步.到現在,已經兩年了.
云擎打完拳,看著汗流浹背的琅哥兒說道:"時間到了,將水放下來吧!"早晨,都是練功半個時辰.
琅哥兒聽到這話輕聲說道:"曾祖父,你不記得了,昨晚曾祖母說要琅兒加蹲兩刻鍾."琅哥兒不吃苦瓜,昨日偷偷將苦瓜給了云擎.結果被玉熙發現不僅要多寫十張大字,還要多蹲兩刻鍾的馬步.
對于玉熙的話,琅哥兒可不敢違背.要不然,責罰會更重了.
"你曾祖母就是太嚴厲了."玉熙也很疼琅哥兒,但在這方面對琅哥兒管束得很嚴,從三歲開始就讓他讀書練功.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琅哥兒自開始練功一日都沒有休息過.
其實從三周歲開始,琅哥兒的時間就安排的滿滿當當.早晨練功,上午跟著先生讀書識字,下午繼續練功.晚上比較自由,有時候是玉熙教他一些東西,有時候是云擎給他講以前打仗的故事.
玉熙站在後面虎著臉問道:"我怎麼嚴厲了?琅兒做錯事難道不該受罰?"
云擎轉過身,看到玉熙笑道:"琅兒不吃苦瓜就不吃了,有必要逼他吃嗎?"覺得玉熙有時候還是太嚴苛了,畢竟琅哥兒還只是一個孩子呢!
其實玉熙不僅是對琅哥兒這樣的,當年棗棗姐弟六人也都是這樣過來的.
玉熙看著琅哥兒問道:"琅兒,你覺得挑食好嗎?"
琅哥兒可不敢說好,要不然又得受罰了:"是孫兒錯了,孫兒應該將苦瓜都吃掉."
玉熙看著云擎,說道:"連琅兒都明白的道理,你竟然不懂."說完還故意搖了搖頭,讓云擎又好笑又好氣.
其實玉熙也不是一定要逼著琅哥兒吃苦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若連這個都剝奪,那都太沒樂趣了.她罰琅哥兒是因為他偷偷將苦瓜給云擎吃,弄虛作假.
練完功,琅哥兒都有些虛脫了.
玉熙看著他的衣服都能擰出水來,笑道:"你呀,跟你姑祖母一樣,到了夏天一練功就跟泡在水里似的."
琅哥兒眼睛亮晶晶的:"曾祖母,我以後要像大姑祖母一樣成為兵馬大元帥."這孩子的夢想,就是成為兵馬大元帥.
玉熙輕輕點頭:"只要你能像你大姑祖母一樣能吃得苦中苦,以後定能如願."
這日傍晚,啟浩帶了斌哥兒過來了.這幾年,啟浩將斌哥兒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如今虛歲十二的斌哥兒非常穩重,看起來跟個大人似的.
琅哥兒見到他,恭敬地說道:"孫兒云琅給皇祖父請安."說完,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啟浩嗯了一聲說道:"斌兒,你與琅兒去外面說話吧!"每次啟浩過來,都會將斌哥兒帶過來.這也是應玉熙的要求,讓兄弟兩人多相處.
就算是嫡親的兄弟,若不相處感情也不會好的.
玉熙一見他這架勢,就知道是有事了.
啟浩也沒拐彎抹角,直接說了:"娘,我准備冊封斌哥兒為太孫."
這六年斌哥兒有兩次生命危險.一次是回康王府時馬車受驚,好在身邊的護衛得力將他救下沒讓他從馬車里滾出來.一次是他每日用的雞蛋糕被人下了毒,當時正好啟佑給斌哥兒帶了紅豆糕.所以,這碟雞蛋糕斌哥兒就賞給了貼身的小太監吃.結果,小太監吃了以後就口吐白沫,沒了.
這兩次的事都鬧得很大,啟浩處理了一大批的人.特別是雞蛋糕事件,啟浩對後宮進行了一次大的清洗,嬪妃都給處死了兩個.之前懷疑的淑妃,倒是沒發現有什麼問題.
玉熙聽到這話,問道:"扛不住了?"
啟浩沉默了下說道:"娘,我覺得現在身體大不如前了."啟浩如今也有五十多歲了,這上了年歲就感覺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也是如此,他才想要冊封斌哥兒為太孫.怕萬一倒下,儲君未定惹來大亂.
玉熙皺著眉頭說道:"我早跟你說了不是特別要緊的政務就交給下面的大臣處理,你就是不聽."啟浩熱衷于政事了,恨不得什麼事都自己來處理.導致五十出頭,身體就經常出問題.說句不誇張的話,啟浩現在的身體狀況,還不如玉熙呢!
啟浩說道:"現在很多事我都交給許文昌跟聶新幾人了."許文昌現在是戶部尚書,聶新是吏部尚書,除了其亞歐,兩人是啟浩最信重的人.
玉熙這才點了下頭:"你要早這樣,也不至于身體總出毛病.不過現在注意,也還不晚."啟浩這病就是給累的,只要注意休息了,再好好調理下沒多大問題.
說完這話,玉熙道:"既已決定,那就早日將名分定了."
很多事啟浩不會跟其他人說,比如身體大不如前.可對云擎跟玉熙,他從不避諱.哪怕被玉熙訓斥責罵,他不僅沒惱意,反而帶著舒心的笑意.
啟浩說道:"娘,你跟爹那麼大年歲了,還是搬回皇宮吧!"兩老都七八十歲的人了,身邊就個不頂事的琅哥兒,他哪能放心.不僅啟浩不放心,棗棗姐弟六人都不放心.
玉熙才不回後宮呢!雖然說現在後宮風平浪靜,但誰知道這些女人溫婉柔順的面皮下的是什麼,還是不回去了好.眼不見,心不煩.
啟浩說道:"娘,你不回宮也行,但必須讓啟佑來照顧你們,否則我不放心."相比啟浩,樂于享受的啟佑身體非常好.一年到頭,連個噴嚏都很少打.
玉熙覺得啟佑也忙,不願意讓他住進來.可是這次啟浩卻不容她拒絕,要不回宮要不然就讓啟佑住進百花苑.
無奈之下,玉熙只得妥協了.不過只讓啟佑一個人住進來,兒媳婦孫子就算了.要不然,以後三五成群地過來,鬧死了.
這日的晚上,玉熙跟云擎說道:"我想送了琅哥兒到暗部三個月."
這話,讓云擎的睡意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讓琅哥兒去暗部做什麼?"暗部,其實就是培養暗衛跟細作的地方.云擎實在不明白,玉熙讓琅哥兒去那個地方做什麼.
"讓他知道這些能將人置于死地的手段,以後也不會輕易被人算計上."琅哥兒是皇孫,沒必要去學那些殺人的手段.可是了解這些東西,就能更好地保護自己.
夫妻五十多年,云擎哪能不知道玉熙:"你是覺得斌哥兒會走了昇兒的老路?"云昇已經走了六年,可玉熙很少在云擎面前提他,怕提了云擎傷心.
玉熙搖頭說道:"啟浩將斌哥兒教的很好,我相信他能保護好自己.可他想要登基為帝,這是一條漫長而艱辛的路.琅兒要輔佐他,沒有足夠的自保手段哪成."
云擎嗯了一聲道:"既如此,等斌哥兒的冊封大禮完了,就讓他去."
玉熙搖頭道:"我准備明日就讓他去.斌哥兒的冊封大禮,趕得上自然好,趕不上也沒辦法了."
這些年,玉熙從沒讓琅哥兒在公眾場合出現過,甚至連皇宮都沒去過.外面有傳為說琅哥兒身體喘弱,對此周淑慎跟斌哥兒等人都沒有否認.所以,真有不少人認為琅哥兒是個病弱的少年.
這次冊封太孫的大典,也算是斌哥兒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件事.琅哥兒作為弟弟,應該參加才對.
玉熙知道云擎所想,笑著說道:"無妨,只要不錯過斌哥兒將來的登基大典就行."
第二日,琅哥兒被就送去了暗部.而也在這日的朝會上,群臣又一致要求皇帝早日定下儲君.至于人選也就兩個,一個是皇長孫斌哥兒,還有一個就是二皇子旵哥兒.
啟浩對玉熙說身體大不如前,可他掩飾得很好,幾乎沒人看得出來.說是幾乎,是因為枕邊人多少能看出端倪的.
文武百官以後這次又沒下文了,卻沒想到啟浩竟然松口,同意冊封斌哥兒為太子.雖然斌哥兒只有十二歲,但他行事穩重又被啟浩帶在身邊教導,大部分人是沒有異議的.至于少部分,啟浩怒斥了一頓.若還不識趣,那就摘了烏紗帽回家抱孩子去.
這種冊封大典,需要挑選黃道吉日的.欽天監選的日子,在九月二十六.
云擎知道這事不高興地說道:"怎麼要那麼久?"現在才六月中旬,離九月還有三個月呢!這跨度,也太大了.
玉熙好笑道:"啟浩冊封為太子的時間晚了好幾年,也沒見你著急的."
"咳,就怕出意外."云昇出事,讓云擎落下了陰影.
玉熙笑了下說道:"你別胡思亂想,不會出事的."這種事,擔心不來.
雖然說啟浩後宮合起來只有十六位嬪妃,跟以前那些三宮六院的皇帝比起來少之又少.但這些年,胎死腹中的孩子也不少.只是這些事,玉熙從不讓云擎知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