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發

不管是到LA同性結婚,亦或參加了曾經愛人的背叛婚禮,接著發現自己“嫁”入豪門,這段日子,徐北喬過得堪稱跌宕起伏、精彩絕倫。但不管是怎樣的動盪,最後,還是要回到最最平凡普通的生活中。

和豐毅的共同生活,仔細說起來,沒有想像中的不適應,也沒有意料之外的插曲。兩人各住各的臥室,早上起來的時間不同,誰也看不見誰。豐毅每天上班,徐北喬則在家裏整理自己的事務。

午飯前家政會到,準備午飯、打理房間、準備晚飯。每天下午,徐北喬都會給豐毅打個電話問晚飯是否回家吃,豐毅也投桃報李地常常帶回家些滷味給徐北喬。晚飯時兩人會就當下的時事聊聊天,見豐毅累了,徐北喬也會囑咐家政準備補身體的湯料。兩人互相的關心隨著熟稔的程度在加深,但都保持在適當的距離。

吃穿用度,根本不用徐北喬操心。家政的服務從來都是直接跟TONY結算。豐毅則準備了一輛車子專門給徐北喬用,還奉送了一張副卡,想買什麼可以刷。到最後,怎麼看,徐北喬都覺得自己貌似在被包養。

平靜地過了一個星期,徐北喬開始琢磨自己的事業了。住在豐毅的公寓裏,目之所及,再沒有任何與李靖有關的東西,刻意地忽略和不去回憶,讓徐北喬不會動不動就痛,但也讓他的心憑空缺失了一大塊。沒有新的戀情,也要有新的事業。一年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到時候沒有了豐毅這個避風港,自己也要學會為自己遮風擋雨。

徐北喬撥通了劉錚的電話,“我想買些繪圖的用具,我這邊有車,但是……”

劉錚笑了,“知道你不會開車,這就是助理派上用場的時候了。你等我。”

“我把地址發給你。”

“不用,齊齊已經給我了。”

徐北喬看著已經掛掉的電話有些發愣,齊齊的八卦之魂還真是不容小覷。

豐毅給徐北喬配的是香港大街上最為普遍的豐田,車身輕,省油,也適合城市裏開。劉錚熟練地將車子開出來,行駛在大街上,一邊開,一邊問徐北喬,“我們先去哪里?”

這個星期,徐北喬基本上沒有出門,今天出來,就將TONY奉命準備的幾套新衣穿了一套出來。就像齊齊說的,現在紅了,走到哪里都要注意儀錶,那可是豐毅的臉面。新衣襯托出來的徐北喬惹得劉錚反復看了好幾眼,以往和李靖在一起時的平靜和滿足沒有了,但現在的徐北喬眼裏多了鬥志和隱忍,更加誘惑、迷人。

徐北喬看了看手裏列的清單,“我現在是白手起家,什麼都沒有。我們從最基礎的開始吧!畫工畫具,還有繪圖桌椅、桌前燈。電腦倒是不用再配了。”說著,徐北喬沖劉錚一笑,“不過,我沒錢付你薪水。劉先生現在價錢貴不貴?”

劉錚見徐北喬沖自己笑,十分開心,“不貴不貴!要是給著名設計師徐北喬當助理,白做也成!”

徐北喬笑著低下頭,又看了看單子,“我手裏有一個case,不過不是急活兒。250平方米的房子,我想慢慢來,先找找感覺。”

劉錚吹了個口哨,“非富即貴啊!慢慢來是對的,大case要慎重對待,說不定就是我們的一個樣板明星。”

徐北喬苦笑,“所以……”

“所以我出去找了幾個小case。”劉錚說,“賺錢不多,但總可以一點點幹出名堂。”

徐北喬驚訝地看向劉錚,劉錚又說,“在公司做了那麼久,總有幾個相熟的客戶。何況每一次,我都是公司著名設計師的助理。”說著,劉錚眨眨眼睛。

徐北喬笑了,知道雖然自己的作品總是被李靖拿去捧紅新人,但劉錚是自己所有作品的助理也沒錯。“你自己接的生意,為什麼不自己做?以你的實力,就算自己開工作室也行啊!”

劉錚小心躲過了一位牽著狗的女子,車子劃了個弧線,“誰說我沒有工作室?我胸前口袋裏有我的名片,拿來看看?”


劉錚雙手握著方向盤,沒有自己拿的意思。徐北喬不會開車,對開車這件事情就十分敬畏。決定自己和別人生命的行當,需要劉錚這樣的全神貫注。於是他笑著鬆了鬆安全帶,側過身去,在劉錚胸前摸摸,“這裏?”

劉錚目視前方,沒有說話。徐北喬自己探手進去,拈了幾張紙出來。只見名片正面是“劉錚”兩個毛筆字,名篇角落裏寫著“首席助理”,名片背面則是一幅水墨畫,寥寥幾筆勾勒出一架形像寫意的……“這個是橋?”

劉錚笑了,“是橋。我們‘橋設計’的logo,怎麼樣?”

徐北喬看了看劉錚,又端詳名片,果然,在水墨橋的角落有三個隸書——“橋設計”,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合作,你說不管什麼設計,其實都是一座橋。時裝設計、建築設計、裝飾設計都一樣。建築可以看成人們的第二層衣服,裝飾也可以成為人們的保護膜。”劉錚說,“歸根結底,設計就是在人與人之間,人與自然之間架上一座橋,讓人們能夠互相理解,讓人與自然能夠更加和諧。看,你的話我都還記得。”

徐北喬靜靜聽著,好像又回到當初和李靖創業的時候。渴望獨立和金錢,但也同樣渴望實現自己的理想。那個時期,幾乎自己所有的設計都充滿著難言的情懷,或是激情,或是溫情,那都是自己在和李靖一起的生活中最直接的體驗。可是現在……徐北喬不禁苦笑,也許自己會畫出悲愴的色彩也不一定,適合去裝飾靈堂。

劉錚關注著他的情緒,“想起了什麼?”

徐北喬搖頭,“工作室的名字和創意都很好,其實你自己也能做。”

“‘橋設計’是你的,裏面有你的名字和理念。我的要求就是永遠做你的首席助理。”

徐北喬凝神看著那幅logo良久,深吸了一口氣,好像因決定了什麼而如釋重負,“多謝你!那我們就一起努力吧!”

劉錚看著徐北喬眼中的神采,笑了,“你的名片其實我已經印好了。”

徐北喬也笑,“好!草台班子有了,就差業務了。”

“雖然我手頭有幾個,但我們不能坐吃山空。我們最好規劃一下,接下來可要老闆你親自跑業務了。”

徐北喬一時間不太適應,“我自己跑?”

劉錚點頭。徐北喬挑眉。這麼多年,雖然設計了不少項目,但自己基本上是宅在家裏。外面有李靖,助理有劉錚,說自己只專心於設計和照顧李靖生活,一點也不為過。

看著徐北喬為難的樣子,劉錚笑了,“徐先生,我可以肯定,如果你親自出馬,一定事半功倍。”

“怎麼說?”徐北喬看向劉錚。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魅力。”說著,劉錚將車停在路邊,“我們到了。”

雖然想問劉錚說的“魅力”是什麼,但當務之急是要買齊“生產資料”,才能夠開工。劉錚引著徐北喬進了一家店鋪,徐北喬嘴角微彎,這裏他熟。當初在大學裏搞設計,這家店自己經常光顧。不過聽說如今開了若干家分店,老闆也不會像從前那樣親自招呼窮學生了。

這個時間光顧的客人不多,幾個年輕的女店員見有客人來,都很熱情地圍上來詢問。劉錚知道徐北喬慣用的工具,拿了單子一樣一樣說得清楚。於是,一個店員點貨,一個店員包貨,還有一個店員跟在徐北喬身邊,殷勤得很。

徐北喬看著劉錚忙來忙去,自己也不插手。只倚在櫃檯前,饒有興致地觀賞店裏的其他貨色。就像女人喜歡逛百貨,對於專業人士來說,新出來的繪圖工具和色彩品牌,都是很有趣的觀賞對象。劉錚點單的間隙回頭看看他,見他沐浴在陽光裏一幅愜意的模樣,心情也很愉快。


“好了!”劉錚過來。

“好了?”徐北喬好像還沒從發呆中醒過來。

“好了。”劉錚說,“還有繪圖桌椅,這裏可以定做。你回家量量地方,再給這裏打電話,貨到付款。”

徐北喬一愣,從褲子口袋裏掏出個紙條,“我都量好了。”

劉錚意外地看看徐北喬,“真沒想到!”拿了紙條交給店員,店員也很高興,“這個尺寸的有現貨。”

徐北喬拿了信用卡給劉錚,劉錚也沒計較,刷卡繳費,留了地址,要店家晚些送貨過去。接著大包小裹地將紙筆定型劑放到車裏。轉過身來,“還想去哪?”

徐北喬上了車,“回家。”

劉錚無奈跟進,啟動車子,“我為你服務不給薪水就算了,下午茶也不請?”

徐北喬看了劉錚一眼,玩笑說,“以前沒見你這麼多要求。好,我請客。”

劉錚坐在熟悉的茶餐廳裏,看著對面的徐北喬,覺得很開心,看著他的眼神就好像在欣賞一幅並不知名的畫。雖然追捧的人並不多,但自己知道,這幅畫摒棄了惹眼的浮華,越看越美,令人不能自拔。而畫只覺得自己是幅普通的畫,安靜地掛在那裏,就更讓人心動。

徐北喬似乎也很久沒有這樣無所事事過了。沒有逼迫著自己的壓力,沒有李靖背叛的痛楚,似乎已經在那場奢華的婚禮之後,自己迅速進入到了曾經企盼的“麻木期”。是的,徐北喬想,麻木對自己來說都是奢侈,只要不再痛,怎樣都行。

劉錚知道徐北喬的習慣,只要自己不說話,他就不會先開口。服務員端來咖啡,劉錚沒管自己的,先是為徐北喬服務。加多少奶和糖,他都心中有數。

徐北喬笑道,“要不要這麼客氣?”

“為老闆服務,是助理應該做的。”劉錚挑眉。

清靜了片刻,徐北喬忽然主動詢問,“你手裏都有哪些case?”

劉錚喝了口咖啡,“三個都是婚房,價錢並不高。業主的狀況和喜好稍晚發到你的郵箱,你先看看,有什麼想法咱們再討論。”

徐北喬點點頭,又問,“剛才你說要我去跑業務,怎麼跑?”

提起這個,劉錚笑了,“你的條件得天獨厚。”

“怎麼說?”

“別忘了齊齊這些天一直在大喊大叫的,你紅了。”

徐北喬眨眨眼睛,忽然明白了劉錚在說什麼,禁不住“哧”地一笑,“倚紅賣紅?”


劉錚點頭,“以你現在的身份,大客戶其實很好爭取。但我想,我們的主要方向還是略微小眾的高端人群。利潤大,也容易出成績。”

徐北喬沉吟片刻,“我倒是覺得,以現在的身份,生意反倒不好做。”

“你顧忌豐先生?”劉錚看向徐北喬的眼中有些隱忍的情緒,“豐先生應該會樂見其成吧!”

徐北喬掩飾地笑笑,“也許。”

劉錚沒有說話,看著徐北喬無意識地轉著手中的咖啡杯,嘴角帶著溫吞的微笑,很美,但透著只是禮貌的訊息,心裏一時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不管怎樣,豐毅在李靖婚禮上摟著另一個男人那是事實,但這對剛剛找到歸宿的徐北喬來說,又將是個多麼殘酷的事實。就算這個時候自己不管不顧地跳出來說愛說喜歡,恐怕也難以平復其中的傷害。感情的事情,真是難題。

“在想什麼?”徐北喬見劉錚發呆,問道。

“想你有多愛豐先生。”劉錚順嘴說出來,搞得兩人都有些意外。

徐北喬釋然地一笑,含糊地說,“人和人在一起,不光有愛就行的。不過,你說的話我會考慮。”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並未深談,休息了一陣,劉錚便開車送徐北喬回家。買畫工畫具花不了多長時間,等到了豐毅的公寓,下午才過了一半。

這個時間,家政應該已經到位了。徐北喬看著劉錚將車停進位置,又大包小裹地拿了東西出來,自覺地分擔了些畫具,兩人乘電梯直接上去。

樓層到了,“順便到我家坐坐,以後你也要常來……”徐北喬正說著,一出電梯,便見幾個西裝革履的人站在自家門口,兩邊人馬互相對視,一時間都有些愣憧。

劉錚見徐北喬搞不清狀況,上前一步,“請問……”

“您就是徐先生吧!”其中一人沒有理會劉錚,直接看向徐北喬。

徐北喬和劉錚對視一眼,戒備地點頭。

幾人忽然圍上來,“豐先生想見您,請跟我們走一趟。”

“等等!”劉錚護住徐北喬,“哪一位豐先生?”

幾人並不魯莽,“豐亦鑫先生。”

最近的娛樂新聞加上財經新聞已經給徐北喬補了課,知道豐亦鑫就是豐毅的父親。徐北喬點頭,將手裏的東西遞給劉錚,“是我先生的父親,你幫我拿家裏,順便告訴家政一聲,稍晚會有繪圖桌椅送過來。”

“徐先生!”劉錚眼裏滿是不放心。

徐北喬笑笑,“這是父親找我。你忙完了,就先回吧!”

那邊已經有人按好了電梯,徐北喬又回到電梯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