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回 自取其辱

祁夫人待女兒們用過晚膳離了朝暉堂,又去碧紗櫥看了小兒子一回後,才在臨窗的榻上坐了,一邊慢慢的吃著茶,一邊與金嬤嬤說起話兒來:"我記得太夫人跟前兒好些丫頭都到年紀該放出去了,像瓊珠瓊芳幾個,個個兒都有二十了罷?連下面的二等丫鬟都有好幾個到了年紀的,再不將她們放出去配人,可就是做主子的苛刻不通人情了."

金嬤嬤立刻會意,笑道:"我正要回夫人,前兒外院送了今年要配人的小子名單進來,我瞧著總有十好幾個呢,都是二十好幾的年紀了,再不配人就像夫人才說的,便要讓人說主子苛刻不通人情了.我把各房到了年紀的丫頭一算,還差好幾個,如今太夫人跟前兒的姑娘們既到了年紀,那應該夠了."

頓了頓,"只是到底是服侍過太夫人的姑娘們,原比旁人體面幾分,夫人看要不要先問過幾位姑娘自己的意思,再讓她們的娘老子去求求太夫人,畢竟服侍了自己一場,指不定太夫人另有賞賜呢?"

如果由她們出面告訴彭太夫人,她跟前兒的丫頭到年紀配人了,得另挑一批人服侍她,只怕彭太夫人會認為她們是想剪除她的羽翼,讓她越發的獨木難支.

可讓那些丫頭的娘老子去求她就不一樣了,人家的女兒的確到配人的年紀了,本來二十歲放到外面就已是老姑娘了,也就是為人奴婢的沒有自由,必須當差到一定的年紀才能配人,不然指不定他們女兒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再拖下去,還有哪個好點兒的人家肯要他們,雖然都是為人奴婢的,也還有在主子跟前兒得臉與不得臉,當的差事體面不體面,每月月錢多少的差別不是?

屆時人去不中留,彭太夫人縱然再生氣,也是無可奈何了.

祁夫人聞言,笑道:"自然要問過她們自己的意思,雖是奴婢,到底也是她們一輩子的事兒,這事兒就交給嬤嬤了."

金嬤嬤忙應了:"夫人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祁夫人點點頭,又道:"不過這事兒總得先支會二弟與二弟妹一聲才好,不然將來誰知道太夫人會不會一時糊塗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兒來,先支會過她的親兒子親兒媳,也省得對起景兒來,旁人閑話說嘴."

金嬤嬤笑道:"二夫人一定會贊同此事的,要不是夫人,她哪來如今的清閑日子過?"

二房搬出去的第三日,顧沖便拿著周指揮使替他弄來的任命書去兵部上任了.

他雖敗絮其中到底金玉其表,單看長相氣度還是很能拿得出手的,何況他還頭頂顯陽侯府二爺和周指揮使女婿的光環,出手又大方,兵部的人不管是出于真心還是假意,上上下下至少表面上都待他熱情有加,極大程度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覺得自己以往果然是被埋沒了一直沒得到機會,才會混天度日,讓人以為自己沒用的,如今一旦有了機會,他不就立刻向人們證明自己其實是有真本事的了?

自此待周望桂便好了許多,不但一下了衙便立刻回家陪周望桂和福哥兒,日日都要給周望桂帶她愛吃的點心,隔三差五就要送她幾樣首飾珠寶什麼的,還夜夜都歇在周望桂屋里,根本連提都不提彭氏一句,就更別說去彭氏屋里歇著了.

周望桂成親幾年,連孩子都生了,才總算知道與自己的夫君如膠似漆蜜里調油是什麼感覺了,整個人被滋潤得幾日功夫便年輕了好幾歲似的,那叫一個嬌豔欲滴.

當然顧沖與她如膠似漆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周望桂的性子,光自己好哪兒夠,還得她憎惡的人不好,才能讓她徹底開懷.

彭氏與顧葭那日竟敢攛掇得彭太夫人當著她的面兒弄鬼,不但讓她難以向祁夫人交代,還極大程度的挑戰了她的權威,簡直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她不好好兒教訓彭氏一番,賤人還真以為她是病貓了!

是以待搬出去後,她立刻給彭氏好好兒的喝了一壺,炸虎皮肉什麼的已是不值一提,改成了時不時就要讓彭氏頭頂水盆在大太陽底下跪上兩三個時辰的,還不許盆里的水灑出來一滴,不然又得從頭開始再跪.

為了折騰彭氏,她還特地出台了一條新家規,家里除了主子們以外,所有人都得"過點不食",也就是過了飯點,任何人便都不能再吃東西了,彭氏倒算不得下人,卻也算不得主子,自然也在此列.


以致她常常餓得頭暈眼花的,每每只能靠紗兒偷偷省下的一個半個冷饅頭充饑,可光這點兒冷饅頭怎麼夠,她便只能再喝水充饑,不過幾日下來,便已不成人樣了.

偏新宅子這邊周望桂是真正的一手遮天,她哪怕舍得花大價錢打點下人,也得有人敢接她的銀子,何況她也舍不得銀子且的確沒多少銀子,顧沖如今本就早出晚歸,她還被防得跟賊一般,連顧沖的面兒都照不上,真正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這才真正的體會到了什麼叫絕望,這樣的日子,難道她真要過一輩子嗎?不,日日被這樣折磨,她還能活幾日都不知道,還敢奢望什麼一輩子?!

"她有如今的清閑日子過,可不僅僅是因為我,"祁夫人笑道,"說到底還是因為她有一個得力的娘家,若不然二叔如今也不會待她這麼好,二叔那個人,你還不知道嗎,與那一位不愧為是母子,有奶才是娘呢!"

金嬤嬤贊同道:"可不是,二夫人那個性子,竟也能將日子過成今日這樣,也算是難得了."

祁夫人笑道:"說得我都有些羨慕她了,把門一關,便可以只管過自己的小日子了,不像我,家里家外的都要操心,還不知道多早晚才能似她那般清閑呢!"

祁夫人這話倒也不全是假話,她是真的有那麼一二分羨慕周望桂了.

二房搬出去後,因顯陽侯府才辦了大宴,便沒有再請親朋好友們上門暖房,只將周家人和大房請過去樂呵了一日,自然彭太夫人是第一個要請的,不管是出于真心還是假意,只彭太夫人其時正與顧沖賭氣,說什麼也不肯去,也擔心去了之後與周家的人生氣,她如今深知自己最要緊的,便是養好身體,不養好了身體,如何與那些她憎惡的人斗到底,又如何能攏回兒子的心?

倒是稱了周望桂的願.

所以到了日子,便只得祁夫人帶著顧蘊和女兒們去了二房.

二房的宅子自然比不得顯陽侯府闊朗,卻收拾得齊齊整整的,家里的庶務也自有江周二位嬤嬤和周望桂的其他陪房打理,周望桂每日里只需帶帶福哥兒,無聊了便折騰折騰彭氏即可,日子真正是賽神仙,也不怪祁夫人都難得有些羨慕起她來.

"夫人縱操心,因為知道侯爺是個有能耐有擔當的,再操心心里也是甜的,不像二夫人,二爺自己立不起來她便只能一直靠娘家,可娘家哪能讓她靠一輩子,父母兄長在時還好說,他們不在了呢?若二爺立得起來,她倒是不用靠娘家了,可哪個真有本事的男人受得了她那個性子?所以夫人有什麼可羨慕她的?"金嬤嬤笑道:"而且夫人還能再操心幾年,等明兒大少奶奶進了門,您才真是享清福了!"

說得祁夫人眉眼越發的舒展,她是有那麼一二分羨慕周望桂現下的清閑,可真要她跟周望桂換,她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也就嘴上說說而已.

因笑道:"等韜哥兒娶媳婦,總得七八年去了,等曜哥兒娶媳婦就更遙遠了,我且有得累呢,果然是天生的勞碌命!罷了,不說閑話了,正事要緊,不但太夫人身邊的丫鬟,五小姐身邊的丫鬟到年紀的此番也一並放出去,還有她屋里的婆子們,瞧瞧把五小姐教得渾身的小家子氣,全部換了,另挑一批懂規矩的教五小姐去……唔,我明兒打發人去問問二弟妹,最好她這個做嫡母的能打發兩個婆子過來,這也是她為人嫡母應當應分的事不是嗎?"

金嬤嬤笑道:"二夫人一定很願意盡這個本分的."

當下主仆二人又說了一回話,眼見時辰實在不早了,金嬤嬤才讓人打水進來,服侍祁夫人歇下了.

次日,顧蘊因要去平府看望外祖母,打早起來梳洗妝扮畢用過早膳後,便去了朝暉堂向祁夫人辭行.

還沒到得朝暉堂呢,遠遠的就看見一身素淡裝扮的顧葭領著個丫鬟侯在院門外,那丫鬟手里還提著個食盒,想是顧葭又"親手"做了什麼吃食過來孝敬大伯母.

瞧得顧蘊主仆過來,顧葭咬了咬唇,低頭飛快的掩去眼里的一抹恨意後,才幾步迎了上前,笑著屈膝給顧蘊行禮:"姐姐也是來給大伯母請安的嗎,真是好巧,不如我與姐姐一塊兒進去?"


顧蘊哪里耐煩理會她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戲,看也不看她一眼,便越過她徑自進了朝暉堂的院門,顧葭見了,忙也要跟進去.

只可惜才走出一步,已被才還對顧蘊殷勤得恨不能趴到地上去舔顧蘊鞋底的看門婆子伸出手臂,皮笑肉不笑的擋了駕:"五小姐,大夫人早說過了,您只要服侍好太夫人即可,大夫人這邊有的是丫頭婆子,實在不需要您親自做這做那的,您還是請回罷,別讓奴婢們難做!"

顧葭霎時氣得滿臉通紅,渾身發顫.

本來這樣的情形過去幾日她已見得多了,早不複最開始的悲憤與屈辱,何況本就是打定了主意做小伏低來的,被人騎到脖子上原是意料之中的事,畢竟是她自己先彎下腰來的不是嗎?

可看門婆子對顧蘊的殷勤和諂媚還是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憑什麼一樣都是顯陽侯府的小姐,一樣都姓顧,一樣都流著顧家的血,顧蘊就能如眾星捧月般受盡萬千寵愛,大伯父看重大伯母寵愛姐姐們捧著,自己卻連區區一個最下賤的看門婆子都敢給自己瞧,就更不必說府里上上下下的其他人了?

究其原因,還不是顧蘊有個得力的外家,有疼愛她的外祖母和舅舅們事事替她籌謀,而自己卻只是一介卑微的庶女,別說有得力的外家撐腰了,如今沒了祖母的庇護,連自保都難,更別提救姨娘于水火之中了,--可又不是她願意托生為一介庶女的,她難道就不想眾星捧月,人見人愛嗎?

顧蘊自不知道顧葭這會兒在想什麼,她也沒興趣知道.

她進門給祁夫人請過安辭過行後,便行禮退了出去,在出門這件事兒上,祁夫人向來是不過多限制她的,既是知道她本身是個能干穩重的,也是因為知道她手下能人輩出,斷不會讓她出事.

不想出了朝暉堂,卻見顧葭竟還沒走,而是紅著眼圈站在門外,既不再堅持讓看門的婆子進去替她通傳,也不離開,就那麼站著,也不知是在跟祁夫人賭氣,你不見我我就不走了,還是在跟自己賭氣,就不信我堅持到底依然沒有個好結果?

顧蘊嘲諷的勾了勾唇角,仍是正眼不看她,領著錦瑟與卷碧便揚長而去了.

只是才走出沒幾步,身後就傳來了顧葭滿是委屈帶著明顯哭腔的聲音:"姐姐!縱然我姨娘當年做錯了事,可錯的是她又不是我,我是無辜的呀,您為什麼始終要對我這般冷漠這般無情,我有什麼錯,托生到姨娘腹中,難道是我能選擇的?若我能選擇,我難道就不想像姐姐一樣人見人愛,眾星捧月嗎?姐姐,我終究是您的親妹妹,身上流著與您一樣的血,我求的也不過就是在夾縫里能掙出一條生路來而已,難道連這樣一個卑微的願望,您都不肯給我實現的機會嗎,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

她是無辜的,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顧蘊仍不想理會顧葭的,可聽得這話,又實在忍不住,索性轉過身子,居高臨下看著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瞧著好不可憐的顧葭冷笑道:"怎麼你享受錦衣玉食,金奴銀婢時不說自己是無辜的,你頂著顧家五小姐的名號面對府內府外的人時不說自己是無辜的,你跟你的好祖母好姨娘狼狽為奸時不說自己是無辜的?這會兒倒說起自己是無辜的來,你真是好大的臉!"

"可托生到姨娘腹中,成為顧家這有名無實的五小姐的確不是我能選擇的啊,我難道就不想做原配嫡女,哪怕再窮家里地位再卑微,也好過如今這樣,姐姐怎麼能將所有的罪都推到我頭上,定要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肯罷休?"顧葭哭得越發大聲了,話里話里的怨念也再遮掩不住.

顧蘊這回連冷笑都欠奉了,只寡淡道:"由來'父債子償’便是天經地義之事,母債子償自然也是一樣,雖然彭氏算不得你的母親,可誰叫你偏就不長眼要托生到她肚子里呢,那你生來便是帶著原罪的,那她做的孽自然也該由你來承擔!還有,你以後別再以現下這副惡心的嘴臉出現在我眼前,還無辜的質問我你有什麼錯,讓我放你一條生路了,我要對付你,比捏死一直螞蟻難不到哪里去,你以為我要對付你,你還能好好站在這里,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

錦瑟與卷碧在一旁早聽得兩眼冒火了,五小姐什麼意思,竟把大夫人始終不肯見她,乃至她落得今日這般地步的賬都算到了小姐頭上,傳了出去,旁人還不定以為小姐怎生跋扈囂張不容人呢,實在是可恨至極!

只顧葭再可恨也是主子,二婢倒也知道分寸,便只是你一言我一語的"小聲"嘀咕道:"又不是小姐讓大夫人不見五小姐的,錦瑟姐姐你說五小姐這話可笑不可笑?"


"可不是,當年又不是小姐逼彭姨娘無媒苟合,未婚先孕的,更不是小姐定要死皮賴臉將五小姐留在侯府,不隨二爺和二夫人搬出去的……今兒我可算是知道什麼叫做'樹無皮必死無疑,人無皮天下無敵’了!"

由來只知道卷碧嘴巴不饒人,多早晚她家錦瑟的嘴巴也變得這般厲害了,大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長江後浪推前浪將卷碧這個前浪拍死在沙灘上之勢啊!

顧蘊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輕斥二婢道:"好了,這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即可,何必非要說出來,難道你們以為你們不說出來,別人便不知道不成,別忘了一句話,公道自在人心."

顧葭被她主仆三人的一唱一和弄得再忍不住惱羞成怒了,拿帕子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便看向顧蘊嘶聲道:"姐姐作踐我也就罷了,誰讓姐姐為尊長我為卑小,可姐姐不能縱容你的丫鬟也作踐我,我……"

話才說了一半,金嬤嬤急匆匆趕了出來,先屈膝給顧蘊行了個禮,說了一句:"親家老太太還等著四小姐呢,這里就交給奴婢了,四小姐只管忙您的去!"

待顧蘊點點頭,回了一句:"如此就辛苦嬤嬤了.",帶著錦瑟卷碧離開後,方看向顧葭主仆,面沉如水的吩咐道:"五小姐的丫鬟只知一味盲從,不知勸諫主子,來人,拉到二門外去重打二十大板,再叫了人牙子來發賣出去!"

立刻便有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上前,老鷹捉小雞般架起顧葭的丫鬟便走,唬得那丫鬟淒厲的尖叫起來:"五小姐救我,五小姐救我……金嬤嬤,求您饒了奴婢這一次,奴婢不是不勸五小姐,是根本勸不住啊,求金嬤嬤饒命,求金嬤嬤饒命……"

一邊尖叫,一邊還拼命掙紮著,手里提的食盒早滾到地上,將盒蓋摔開了,露出了里面的甜白瓷盤子和點心,正是祁夫人素日最愛吃的玉蔻糕.

金嬤嬤卻充耳不聞,只低喝了一聲:"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拉下去!"

那兩個婆子聞言,不再猶豫,架起顧葭的丫鬟便徑自去了,攸關自己的生死,那丫鬟豈有不繼續掙紮求饒的,只她那點力氣如何敵得過粗使婆子的,很快便聽不到她的呼喊了.

金嬤嬤這才吩咐身後的另兩個婆子:"你們兩個,好生送五小姐回去歇息,記得告訴五小姐的奶娘方才那丫頭去了哪里,省得平白少了一個人,五小姐的奶娘擔心!"

等知道了方才那丫頭的下場,五小姐屋里上上下下的人就該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了,她倒要看看,屆時五小姐獨木難支,還怎麼日日做妖,--果然與她那個下賤的姨娘一樣,都是不省心的,幸好很快二夫人那邊就該派教養嬤嬤過來了.

"是,金嬤嬤."那兩個婆子應了一聲,便上前對著顧葭屈膝一禮,面上雖在笑,笑意卻未抵達眼底:"五小姐,您請罷!"

顧葭這會兒終于自震怒中回過了神來,看著金嬤嬤的冷臉,再想起金嬤嬤方才對顧蘊的殷勤,明知道金嬤嬤身為祁夫人身邊的第一人她不該與之起沖突的,仍氣得渾身發抖,忍了又忍,到底還是忍不住白著臉尖聲開了口:"蘭繡她犯了什麼錯,金嬤嬤要這樣對她,就算她真犯了錯,我才是她的主子,也只有我能發落她,何況她根本沒犯錯,金嬤嬤當著我的面就這樣對我的人,眼里可還有我這個主子嗎?金嬤嬤可別忘了,我如今縱然再落魄,主子也始終是主子,奴才也始終是奴才!"

金嬤嬤壓根兒不拿正眼看顧葭,也懶得理會她這番色厲內荏的話,只沖那兩個婆子揮了揮手,二人便不由分說將顧葭弄走了,為防顧葭繼續出言不遜,還試探著捂了下她的嘴,見金嬤嬤對這一行徑雖不贊許卻也不反對,知道她是默許了,心里有了底,立刻捂得更嚴了,很快便將顧葭如她口中的'蘭繡’一般,也給弄走了.

金嬤嬤這才冷笑著啐了一口,轉身進去見祁夫人了,呸,主子,一個先奸後娶的賤人生的賤種,也有臉說自己是主子,她算哪門子的主子了!

明天太後生日,今天就要回娘家去,所以今明兩天都只有6000字哈,請親們千萬見諒,麼麼噠,o(n.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