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七使徒 第五十六章 上校

“怎麼著!”民工們走到哪王鵬跟到哪,只要一動鐵锨他就往墓碑上一躺,“要鏟就連我一起!你們猜猜我分成兩半之後還能不能活!”

打也打不過,轟又轟不走,比狗皮膏藥還討厭。司機無可奈何又給老板打電話:“那小子又來了。而且,”他看看陵園外,“好多人哪……”

這時候,已經有不少聽到消息的人趕到這邊來,有的舉著標語牌上書“保家衛國”,有的在那打電話聯系更多的熱血青年,反正從王鵬跳上墓碑之後半個小時算起,圍在陵園門口的人是越來越多已經接近百人了。

大多都是看了王鵬那個帖子之後趕來助威的憤青們。

這時候,王鵬反倒有些擔心了:這樣算不算非法集會啊?

外面的人看到王鵬抱著墓碑不讓民工們動手的樣子,紛紛湧進陵園來效仿著找一塊墓碑抱著阻攔著推土機。

“老板,事情鬧大了。”司機工頭躲在某個墓碑後頭給老板繼續打電話,“外面好幾千人在那,喊著讓您來……”

實際上也就百來人,但要求這個工程的老板出面可是群眾們的要求,幾十號人跟著王鵬喊口號,要求負責這個工程的人出來說話。

老板沉吟了一下,說了聲“知道了”就掛斷了電話。

知道了?然後呢?工頭被一群義憤填膺的人圍著要說法,但他能說出什麼來?

這時候王鵬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了:這樣下去,就是圍攻了!

果然,十幾分鍾之後警察來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人群驅散:“誰是帶頭的?”

“就是他!”工頭一指王鵬,四五個如狼似虎的警察立刻撲過來擰胳膊揪頭發,“走!”不過有警察沒留神,被王鵬頭頂上一直趴著的那只絨螯蟹夾了手,“哎呀”的叫了一聲。

“等等!”王鵬叫,“我犯了什麼罪名!”

“非法集會,煽動群眾鬧事,破壞公共財物。”警察把王鵬按進車里,順手又抓了幾個跑得慢的湊數之後,一路烏拉烏拉的回警局。

“我冤枉!”王鵬在車里就抗辯,“我沒煽動誰!都是群眾自願!”

“我說你煽動群眾,你就是煽動群眾!”警察跟王鵬沒什麼道理好講,“你再廢話就抽你。”

王鵬的證件根本就放在京城特務本部沒帶到滇南來,況且就算帶了證件來他也不能亮出來,生怕這地方指不定誰就是那位“上校”的眼線。

按照李成梁的說法,腦子里繃緊了弦有那麼一點草木皆兵沒壞處,免得讓人當街打死再扔瀾滄江去。

“難道這里沒王法麼?”王鵬很疑惑,“還‘當街打死’?”

“山高皇帝遠,別以為九河的治安好全世界就都大同了。”李成梁說的是事實,“這地方人人帶刀,就是苗刀,薄薄的那種。”他用手比劃一下,“這里的黑社會,基本上人人有槍。至于毒販子就更猛了,國境線那邊一般都是一個火力加強排用輕機槍運送四號。其實過來邊境之後也差不多,反正緝毒警察每年都要死上這麼幾十號人馬。”


警察壞,說他壞的人不少,而且很多的確很壞。但警察的作用在這個社會上又不能缺少,尤其是滇南這邊的緝毒警察,幾乎天天都是在玩命。

不過抓王鵬的警察顯然不是什麼好鳥,進到局子里不由分說把人先銬在上水管上然後各忙各,誰也不搭理王鵬這幫人了。

按照九河的話講,這叫“墩墩鏽”,意思是先晾一會兒讓王鵬他們難受難受。

上水管位置齊腰,手銬掛在上邊正好是一個不蹲不站半彎腰的這麼個姿勢,很累人。

其實也可以蹲下,但如果蹲下就要挨踹。

另外一個比較損的就是讓人唱國際歌,唱國歌也行,反正第一句都是“起來”兩個字。只要犯人這兩個字唱出口警察立刻就是一腳過去呵斥:誰讓你起來的,蹲好了!

然後繼續讓你唱國歌。

不過王鵬還沒受什麼待遇了,不到20分鍾警察們就把他和其他幾位池魚的銬子給解開了,還滿臉帶笑的送他們出來:“幾位辛苦了。”

王鵬活動活動手腕,想不通警察為什麼剛把他抓進來就又把他放了。

看到站在門口的李成梁朱鈞以及不認識的幾位大哥,王鵬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緊走兩步過去和他們打招呼:“多謝幾位出手相救了。”

“不敢不敢,老板吩咐下來的差使,也是聽命而已。”幾位大哥很謙虛,“今天王先生一番壯舉我們老板也聽說了,很贊賞您這種行為,也知道必有肖小陷害于您,與李三哥聯絡上之後,便特命我等在下來局里保您,還特別囑托我等一定要好好招待貴客。”

王鵬是個理科生,學會計的,聽著這半文半白的話頭疼,但也只能抱拳拱手:“豈敢。”

“好了,我們車便在不遠處,還請移駕。”一個穿著藍襯衣脖子上繡著一條鳳凰的大哥很謙虛的彎腰伸手,請王鵬上車。

移駕什麼的,王鵬沒聽懂。但車停在不遠處他倒是看見了,點點頭走過去。

這是原裝進口的美國悍馬吧?王鵬看著這龐然大物就歎息:這幫人比他娘的煤老板還趁錢了!

“哪里哪里,小生意而已。”鳳凰大哥坐在王鵬身邊看他搖頭歎息,仿佛便猜到了他的心思,謙遜起來,“您跟著李大哥在京城,那才是大生意大手筆。我們也就是在這山高皇帝遠的偏僻小地方,才敢說趁幾個小錢,真真是讓您見笑了。”

這些關于王鵬和朱鈞的身份問題,一路上和李老三都商量好了:王鵬是公司的會計,專門負責登錄灰色收入這一塊,而朱鈞是打手外加算命先生,都是李老大身邊的近人,這次李老大失風跑路之後,兩個人就跟著李老三一路顛沛流離到了滇南,打算投奔以前的密切商業伙伴“上校”。

“不敢當‘投奔’二字,”鳳凰大哥看意思是這幾位里面主事的,李老三挑起來的話題都是他接著,“大家都是江湖一脈,當年李家對我們老板的生意也是多方照顧,現在反過來也是應該的,應該的。”很謙遜的樣子,不過王鵬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對頭:按照常理來講,李老三是這些人里面主事的,鳳凰大哥就算說話也應該沖著他說,但這一路上鳳凰都是沖著王鵬在那念念叨叨,似乎完全就沒把李老三放在眼里的樣子。

朱鈞被無視是理所當然,但你總看著我干什麼?王鵬眨了眨眼睛:李老三在那邊呢。

悍馬車很寬大,一排坐上三四個人也沒問題。李老三坐在右手邊靠門的外側,往里就是鳳凰大哥和王鵬,然後坐左邊靠門的是朱鈞,等于王鵬坐在了正當中。


這個坐法,似乎也有問題。王鵬腦子嗖嗖的轉:應該是李老三坐中間而鳳凰陪著他坐,然後兩邊是自己和朱鈞才對。

“咱們先去酒店,老板特意囑咐我們要好好招待幾位。”鳳凰大哥說這話的時候還是看著王鵬,“而且老板現在在塞浦路斯那邊,下周才能回來。”他這話說的很慷慨,“老板回來之前,都是我來招待幾位,唯恐招待不周,這里先謝罪了。”說完一拱手。

“好說。”王鵬裝模作樣的同樣抱拳還禮,“應該是我們打擾了才是。”

“關于出關的一些事情,暫時還沒有辦好。”鳳凰大哥依舊很謙遜的樣子,“等手續辦好之後,就送三位到孟帕亞去,老板會在那里等候三位大駕。”

等到了酒店,鳳凰大哥專門把酒店經理叫到房間里:“這三位都是我們飛達集團的貴客,你一定要提供最好的服務。貴客在你們酒店所有的挑費和開銷都開到我們公司賬上,明白麼?”

酒店經理連連點頭:“明白。”

“另外,三個人睡一個房間,太擠了。”鳳凰大哥叫小弟們把王鵬他們的行李都收拾好,往樓上走,“你們的VIP套房,應該還有吧?”

“還有。”經理親自動手開電梯,“我這就叫他們把房號改過來。”

鳳凰大哥點了點頭,轉過身看著王鵬他們笑著說:“這家酒店還是很好很乾淨的,如果有什麼需要就和他說,”他指了指經理,“這里應該有多種應招服務吧。”他看著王鵬說,“貴客們需要什麼樣的女人就吩咐一下,這里的女孩質量還是不錯的。”

要不然,以後跟著這幫老大干脆販毒去算了!王鵬郁悶得很:黑道就是他媽的比白道牛逼!

“如果有需要的話,通過他們就可以找到我。”鳳凰大哥把三個人各自送到房間里之後,恭敬的指了指留下當聯絡員的小弟們,還把手機號抄寫一份留在桌子上,“打我的手機也可以。”

王鵬看著豪華VIP房間里的金碧輝煌,歎了口氣點點頭:“對了,還沒請教您貴姓?”

“我叫召明含。”鳳凰男子笑了笑,倒退著走出門去,“在這一段等待的時間里,祝您玩的愉快。”

玩的愉不愉快先放到一邊,他們干嘛對我這麼恭敬?王鵬確定房間里沒有攝像頭之類之後,找李老三問:“你覺不覺得奇怪?這一路上就像你是紅棍我是老大一樣。”

李老三已經快郁悶死了,說話自然沒好氣:“我怎麼知道!那小子一口一個受了我們李家多大的恩惠,一邊又直接無視我。”他看看王鵬,“是不是,他們知道你是……”他把聲音壓得極低,“國安了?”

“不可能。”王鵬搖搖頭,“我的身份絕對沒問題,你就算讓FBI來、甚至就算讓人民公安來查都沒問題。”

“那就怪了。”李老三更郁悶了,“那為什麼,他們會這麼重視你呢?”

“我不知道。”王鵬站起身向外走,“既然有人請客,那我要去吃鮑魚龍蝦了。你來不來?”

“等等我。”李老三連忙站起來,跟著王鵬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