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刺骨的劇痛,讓李青云從昏迷中醒來,用盡全身力氣,才睜開眼.父母關切,緊張,悲喜交加的容顏從眼皮縫隙中顯現,隱約聽到他們的呼喊.
"醒了,醒了,俺家娃子醒了,醫生快來給俺們看看……"
雜亂的腳步聲傳來,讓李青云的心神一陣恍惚.
"這是在哪?我怎麼了?"想不了太多,只聽耳邊一陣轟鳴,腦袋眩暈,一段段曾經發生過的情景在腦海閃過.
然後,又陷入昏迷.
李青云畢業後,在云荒市一家中型軟件公司做程序員,主要做網站設計,後台程序維護這一塊.在出差回來的路上,遇到山體滑坡,公司的商務車撞在路中間的大石頭上,發生嚴重車禍.
之後的記憶就是一片空白,似乎掙紮著從變形的車內爬出,又似乎被山頂不斷滾落的碎石砸中,又似乎被什麼東西活埋,在黑暗中窒息.
再次清醒的時候,聽到父母正和換藥的護士聊天.說自己福大命大,愈合能力也超強,被石塊砸得血肉模糊的左手本以為保不住了,曾商量過要截肢,沒想到已經結疤.只要醒過來,就能出院之類的.
左手?要截肢?已經愈合?李青云微微皺眉,經護士這麼一說,他才發現左手腕處有些異常,疼痛中帶著酥癢,似乎有什麼異物長在肉里.
嗯?注意力集中到左手腕,身體猛然一顫,一塊石頭頭的物體產生巨大的吸吮力,把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從自己的身體里抽走.
還沒來得及多想,就發現自己來到一個霧蒙蒙的空間,自己懸浮在半空,腳下是一片黑乎乎的田地,約有三四畝的樣子,正中間有一個煙霧繚繞的水潭,水面光滑如鏡,神秘幽寂.
"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啦?難道我已經死了?"想到這里,李青云蒼白的面頰更加難看,忍不住往四周打量.
這狹小的世界一片灰暗,除了腳下的地和水潭,什麼也看不到.
"這是真的地,這是真的水嗎?"心念一動,空中的他瞬間來到黑土地上,彎腰抓了把土,有重量,有肥沃土地的芳香,一切真實.
然後又來到水潭邊,由于沒控制住速度,嗖的一聲,沖到了水潭中間.他嚇了一跳,怪叫一聲,正以為會掉過水潭里,卻發現自己懸浮在水面.
"這……"李青云懵了,長時間的編程生活讓他的腦袋產生一定量的僵化,"一定在做夢,肯定在做夢.夢境啊,你快造出一位女神吧,讓我膜拜!"
沒反應!空間依舊寂靜,依然沒有一絲生氣,沒有一絲聲音.
"不對,一定是咒語說錯了.重新說,夢境啊,快讓女神出來接客吧!"
"還不對?再換一句.女神啊,你再不出來,我就出去啦!"
唰!視角一轉,"自己"又回到了一具熟悉的血肉中,正是自己的身體.他猛然睜開眼睛,抬起了自己的左手.上面有繃帶,纏得像木乃伊,看不到什麼.
用力過猛,疼得他一咧嘴:"哎喲!這是怎麼回事啊?"
"幺兒,你真的醒啦?別亂動,別再向上回一樣昏過去,我去喊醫生."說完,不等李青云回話,陳秀芝就匆忙跑出病房,大聲呼喊著醫生護士之類的.
看著母親焦急欣喜的身影,他漸漸心安,始覺這才是真實的世界,夢境什麼的最討厭了.
習慣性的打量周圍的環境,發現這是一間重症監護病房,床邊有呼叫按鈕,但身為山區農戶的母親顯然不懂,所以才會跑到外面呼叫醫護人員.
以自己家的經濟條件,肯定住不起這病房,或許是公司的意外保險起到了作用.桌子上有幾盒營養品,還有兩個果籃,看來有人看望過自己.
身為程序員,現實朋友不多,能有幾個人看望自己,他已滿足.記得當天出事時,車上連司機共有五人,不知其他人情況如何.正想找手機,母親已帶著醫生歸來,似乎還被領頭的醫生訓斥著什麼.
在家性格強勢的陳秀芝,此時一句也不頂,低眉順目的應著什麼,說著討好的話,只求醫生快點給兒子看看.
看著因操勞而鬢角花白的母親,李青云眼角有些濕潤,再不滿醫生的態度,也知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不然母親會更加難辦.
自高中之時,見母親的時間就少了,不知不覺中,父母已經蒼老,而自己還未盡過孝道,真不是個合格的兒子啊,以後應該多陪陪父母了.
經過檢查,李青云的身體已沒有大礙,隨即轉到了普通病房.原來他想直接出院,但母親說什麼也不同意,說是再觀察觀察.
這間普通病房是四人間,有些吵鬧,不過氣氛卻相當不錯.母親見李青云脫離了危險,臉上終于見了笑容,給他講起昏迷期間的事情.
當時車上五個人,死了三個,李青云和另一名技術員重傷.不同的是,李青云經過搶救,沒有截肢,已恢複基本健康.而那名重傷者已經截去雙腿,目前仍在昏迷中,聽醫生說,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還有一件事,卻讓李青云的心情變得沉重和憤怒.在昏迷期間,公司把他交給保險公司負責,也沒派人來看望,前幾天得知他的手臂無法在短時間內恢複,竟然把他辭退了.
陳秀芝見兒子不高興,忙安慰道:"這麼危險的工作,他們不讓干,咱還不稀罕.看你這陣子瘦的,媽看了心疼.傷筋動骨一百天,剛好趁機回村里養養.哦,對了,你那公司的負責人說,已把你最後一個月的公資和獎金打到你卡里了.另外給了兩萬塊的營養費,讓我代簽了一個什麼協議."
"媽,你放心好了,我沒事,只是覺得公司不厚道,欺負老實人.哦,算了,一切等養好傷再說.明天就出院吧,家里大春農活正忙,別耽誤了正事.爸一個人在家不成,忙不來."
反應協議已經簽過,怕母親擔心,就不再提這事,明白被公司炒掉了就行.
聽母親絮叨著最近發生的事,已知父親在兩前回家,春天農活正忙,正是種農作物的時候,在市里耗不起.
手機在車禍中毀掉了,只剩一張卡,在這里也聯系不上朋友.心急之下,不顧母親反對,第二天就出院了.保險公司派人處理了相關費用問題,各自離去.
李青云急著回家,主要想試驗神秘空間.既然有土地,他就想種莊稼,不管在大城市里生活多少年,他骨子里仍然是一個農民兒子,也就是傳說中的農二代.
他在云荒市租了一居室的房子,帶小陽台和廚衛.小陽台上種滿了花草,還有些蒜苗,蔥,甚至還栽了兩株人參.牆角一個玻璃小魚缸,里面三條金魚快餓死了,病怏怏的翻著肚皮轉圈,頂多還有一口氣.
客廳和臥室的擺設很亂,還有幾件年輕女人的衣物,但都被陳秀芝選擇性忽視,簡單收拾之後,直接把女人衣服扔進了垃圾袋.住院十幾天,別說來看望,連個電話都沒有,這樣的女人不要也罷.
李青云暗自苦笑,和秦瑤之間的事,說不上誰對誰錯,出事前就鬧分手,現在只是接受事實而已.重要衣物她早就帶走,剩的衣服只是她不要的過時舊物.
"幺兒,快去屋里躺會,等媽收拾好東西就去做飯."陳秀芝邊收拾邊喊.
"媽,沒事,我傷的只是胳膊,身上和腿沒一點傷.在醫院睡了十幾天,骨頭都睡散了."
早知道爬出來會被落石砸中胳膊,就縮在車里不出來了.不過……福禍相依,不出來怎會在手腕上多出一個奇異空間呢!
想到這里,心中仍然壓抑不住激動,站在小魚缸邊,把心神沉入左手腔的異物處.心神一顫,靈魂被抽走似的,自己又出現在霧蒙蒙的空間.
"該怎麼把魚缸里的小金魚帶進空間水潭里呢?"心神想到現實世界的小金魚,那靈魂似的自己竟然瞬間出現在水缸里,用古怪的能量裹住兩條金魚,轉眼又回到奇異空間.
啪嗒!兩條小金魚被扔進水潭!本是半死不活的金魚突地精神一陣,歡快的游動起來,興奮的吐著小泡泡,似在喝水,哪還有空翻肚皮?
"這是……"李青云愣了半晌,回憶剛才把金魚帶進奇異空間的過程,似乎是心念一動就完成的.完成之後,只是精神上有些疲憊.
為了熟悉搬運過程,他把目標定在陰暗角落的兩盆人參.這人參剛長一年,在淘寶上買的,買了十幾粒,最終只活了兩株.一年參長了一枚三片葉的複葉,由于在盆里的營養不好,脆弱得好像隨時都會枯萎.
嗖!嗖!李青云非常生猛,連土陶花盆一塊搬進了奇異空間.人參花盆剛落到奇異空間的黑土地上,他就覺得眼前一黑,累得差點昏倒.
空間中這虛幻的人影,和真實的肉體一樣,軟綿綿的坐在黑土地上,抹著臉上如漿狀的汗水.這汗水異常刺鼻,有股酸臭味,無奈之下,控制著水潭里的些許清水,淋在自己身上.
嘩!冰涼,舒爽,忍不住打個激靈,所有的異味和疲憊很快消除.這哪里是水,簡直是瓊漿靈液嘛!
洗個澡就有這麼大的用處,不知喝下去會怎樣?想到就想試驗,不過無論怎麼往嘴里扒,就是喝不去.面對靈液,這個虛幻的靈魂就像漏水的篩子.
"不能喝還是喝不了?算了,先把人參種好,然後把靈水帶到外面世界,試試能不能喝?"帶著美好的願望,李青云把人參種進黑土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