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月的時候,沁雪開始長牙,她甚至可以很清晰地叫爸爸媽媽,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總是忽閃忽閃的,小嘴抿著笑起來的可愛樣子能讓人的心都融化.
冥司寵她愛她勝過一切,恨不得天天抱著她不撒手.
她長得很快,每次睡醒一覺起來,都有種她好像又長大了的感覺.
沁雪的衣服很快就穿不下了,會露出她白嫩的小胳膊和腿,這天,姑姑在家照看沁雪,我和冥司去商場給沁雪挑選衣服.
進了家嬰兒用品店,一個營業員迎上來.
不等營業員開口,冥司說:"一兩歲女孩的衣服,全部給我包起來."
"……"
營業員愣住.
我苦哭不得,不由想起冥司帶我到商場瘋狂刷卡那次,當時他就是現在這副財大氣粗的樣子.
"愣著干什麼,沒聽到我說的?"冥司看著營業員.
營業員回過神,眼中閃過一抹喜色,連忙點頭哈腰地說:"先生,請稍等,我馬上去打包."
冥司點了下頭,營業員屁顛屁顛地跑去忙了.
打包用了不少時間,營業員在打包嬰兒衣服的時候,冥司在貨架前走來走去,看到什麼,他就伸手一指,我則跟在他身後,把他手指過的東西從貨架上取下來.
總之他指的,都是他決定要買下的,我就像個跟屁蟲一樣一直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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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嬰兒用品店出來時,冥司手上大包小包,他手上的負重與他頎長的身材看上去比例有失,因為他拎的東西太多,正常人是無法同時拿那麼多東西的.
覺察到不少人紛紛側目朝我們看過來,我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欲從冥司手中接過幾個包裹,然而冥司卻堅持:"我拎著就好."
他面不改色,看上去一點都不吃力,大步大步直奔電梯方向.
他的心情看上去很好,回去的路上,他一邊開著車一邊哼著小曲兒,唇角始終漾著淺笑.
"過一兩周,我們恐怕還要再來一趟商場."他轉過臉來看我一眼,眼底的笑意很深.
我明白他的意思,言外之意無非是沁雪的生長速度太快,用不了多久,今天買的這些衣服她就又穿不下了.
"既然你知道,還大包小包買這麼多?"
他笑答:"我的女兒,就算她的成長速度很快,但該買的一樣都不能少."
"……"
冥司的反應,頓時讓我聯想到了四個字--有錢,任性!
他把車子開得飛快,似乎迫不及待想回家見女兒,原本接近二十分鍾的車程,只用了十多分鍾.
車子在別墅門口停住,他率先下車,將後座的大包小包拎出,對我說:"快跟上."然後就頭也不回大步進了院子.
看著他腳步飛快,行色匆匆的樣子我忍不住想笑.
向來冷冰冰的一個人,自從女兒出生以後,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幾乎是在往暖男的方向發展了.
不過,他暖的是女兒,並不是老婆.
有時看到我尿布換的慢,他還會唧唧歪歪地沖我吼兩嗓子,然後他就親自上手,結果他笨手笨腳,幾乎每次都被我數落到一邊兒去.
說起換尿布,還是姑姑最拿手,我是她從小帶到大的,帶孩子這種事她經驗豐富.
沁雪已經兩個多月大了,姑姑不放心,因為她喜歡小孩子,所以至今還住在別墅里,每天兢兢業業地幫我們照看孩子,准備我的一日三餐,我是很心疼她的,可她卻樂此不疲.
進了屋,一陣陰氣撲面而來,沁雪歇斯底里的哭聲從樓上傳下來.
冥司眉頭皺了下,一個瞬移就上了樓.
我趕緊跟上去,越靠近主臥的方向,越能清晰地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
右眼皮突突地跳了幾下,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臥室的門是開著的,我走到門口,發現冥司已經站在室內,他一把將坐在地上大哭的沁雪抱起來.
沁雪的身上有血漬.
我驚慌失措地沖上前,把沁雪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才發現那血不是沁雪的,沁雪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冥司面色沉重,他緊緊地摟著沁雪,目光卻幽幽地盯著嬰兒床的一側.
嬰兒床本就在大床的內側靠近窗戶的位置,與窗戶之間有一米多的距離.
我所站的方位,只能看到嬰兒床,可瞥見嬰兒床下有一大灘血漬,這讓我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我慢慢地移步靠近,越靠近嬰兒床,血腥之氣越濃烈.
就在嬰兒床與窗戶之間的空地上,躺著一個人,那人雙目圓睜,嘴里流著血,肚子仿佛被什麼掏空了,內髒都露了出來,一片血肉模糊,殷紅的血還在不斷地湧出來.
我震驚地捂住嘴,險些驚叫出聲.
因為躺在地上那人不是別人,是我的姑姑!
她……死了.
我的大腦瞬間亂了,眼淚奪眶而出,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撲到姑姑身上.
雙手一碰觸到她的身體就染滿了鮮血,連衣服都染上了大片大片的殷紅.
沁雪在冥司的懷抱中已經漸漸止了哭聲.
而我,如同整顆心都被掏空了,抱著姑姑的尸體忍不住號淘大哭.
……
這可能是我至今為止經曆過的最悲傷的一件事,那種悲傷滲進骨髓,刻骨銘心.
姑姑的死太突然了.
對我來說,她不只是姑姑,她更是母親,是這世上唯一還愛著我的親人.
她的死對我打擊很重,我好像失去了理智,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最終是被冥司強行拖走的.
冷靜下來已是一個小時之後,商立麒和蒙甜先趕了過來,商易是隨後才到的.
商立麒趕到之後,與冥司小聲商量了一會兒什麼,然後一起清理了姑姑的尸體,商立麒對尸體的研究頗多,經過他初步檢查,死因確定為失血過多.
主要的失血傷口就是姑姑肚子上幾乎拳頭大小的血洞.
外露的內髒商立麒全部移回了尸體內部,將那血洞縫合後,血終于不再流了.
冥司在商易來之前,將地面的血清理乾淨,等商易趕到時看到的已不再是那具滿身是血,內髒外露的猙獰尸體,而是躺在床上面無血色,但面色相對安祥的姑姑.
姑姑的衣服是我親手替她換的,是她最喜歡的裙子,外搭一件咖啡色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