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巴拉巴拉說了一堆巴迪的好話,實在讓我哭笑不得.
"好了,我會照顧它的."
兩人眼睛一亮:"真的嗎?"
我重重點頭.
"姐姐你太好了,謝謝你."
兩人不約而同地朝我撲過來,想要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然而,兩人的雙手卻是都從我的身體中穿了過去.
瞬時,兩人的眼底均現出失落的神色.
氣氛有些僵凝.
"巴迪活下來了,可是我們……"女孩埋下腦袋,眼淚無聲地落下來.
男孩亦一臉委屈.
我心里說不出什麼滋味,想要摸摸他們的頭,安撫一下,卻不行.
"你們的爸爸媽媽呢?"
"他們一直在外地工作,不過,已經趕回來准備喪事了."
"你們的新家為什麼會發生坍塌事故?"
"可能是工人的問題吧,爸爸去年離開的時候,找了一批工人過來翻修房子,今年房子才修好,可是剛住進去沒一個月,就出事了."
"我聽說,是工人偷工減料……"
"你們還有什麼未了心願嗎?"我詢問.
兩人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沒有了嗎?"
"只要巴迪好起來,我們就放心了."
我淡淡地笑了下.
兩個孩子真的非常單純善良,但是他們遇上這種事,小小年紀就丟了性命,實在令人惋惜.
或許這就是他們的命……
"我們要去醫院看巴迪了."
"好."
"姐姐再見."兩人沖我揮著小手,慢慢往房門的方向移動.
"再見."
注視著他們,直到他們的身影從我眼前消失,我才躺下去,將床頭的台燈關掉.
一夜輾轉難眠.
天蒙蒙亮的時候,才稍稍有了些困意,但睡了沒多長時間,一陣敲門聲就將我吵醒.
我坐起來,道了聲請進.
房門被人推開,來人是王媽,如往常一般,他對我恭恭敬敬的,溫溫地笑了下,輕聲說:"夫人,早餐已經准備好."
"知道了."
雖然很不情願,可我還是得起床.
就算自己不吃早餐,也得先把希宸喂飽.
……
一個月後,郊區那起房屋坍塌事件登上了當地早報的頭版頭條,由于工人的偷工減料,造成三人死亡,相關部門執法人員介入調查,受害者家屬已經得到相應的賠償,工人的負責人亦已經被刑拘.
所謂的賠償,無疑是金錢,可是錢,能有人的性命重要?
就是賠再多的錢,男孩和女孩,還有他們的奶奶也不可能再活過來.
看完報紙,我長長地籲了口氣,心里莫名有點堵.
這時,接到寵物醫院打來的電話,我才想起,今天是巴迪出院的日子.
早餐過後,叮囑王媽好好照看希宸,我早早出了門.
見到巴迪時,毫不意外地,我又見到了男孩和女孩.
兩個小家伙似乎一直守在巴迪身邊,巴迪腿上的石膏已經拆下,但是纏著一層厚厚的紗布,它的身體恢複得不錯,精神狀態很好.
隔著籠子,它一直沖著我搖尾巴,確切地說,它應該是沖著它的兩個小主人在搖尾巴.
看到巴迪激動的反應,一旁的醫生笑了,"看來,它很喜歡你."
"可能吧!"
我明顯感覺巴迪的眼神是在盯著男孩和女孩,它並不是在看我.
不過,它好像記得我.
醫生開了一些食用的藥,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才讓我將巴迪接走.
回家的路上,我去了趟寵物店,購置一些狗糧,狗窩,玩具,碗具一類的,總之,狗狗需要的東西,我一口氣買全了.
回到別墅,王媽正抱著希宸在客廳遛彎,她的手里拿著一個波浪鼓,搖得咚咚直響.
希宸樂呵呵的,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個搖動的波浪鼓,興奮不已.
我環了一眼客廳,不知道該把巴迪的窩放在哪里合適.
王媽見我抱回了一條狗,略顯詫異:"夫人,你准備養狗?"
"嗯."
"家里有小孩兒,養狗不太安全."
"沒關系,這只狗很乖."
狗本來就是人類忠實的朋友,何況是受過人類救助的狗,自然會比一般的寵物狗要沉穩得多,而且,巴迪已經一歲半,他的情緒和性格都已經相對穩定.再者,事故發生時,它知道護主,證明它是條忠犬,加上男孩和女孩的一再請求,我只能先將它收養.
如果不合適,我可以再幫它找其他的收養家庭,但是現在,除了把它帶回家,我別無選擇.
"可是,希宸還這麼小……"王媽的語氣有些擔憂.
男孩和女孩聽到王媽的話,頓時看她的眼神滿滿都是敵意.
我笑笑,"我會照顧好希宸,也會照顧好狗的."
"……好吧!"
為了方便照顧,猶豫再三,我還是將巴迪帶到二樓的主臥室,將它的窩安頓在了沙發的旁邊.
將它放到窩里,它不哼不叫,非常老實,只是安靜地看著我.
將狗糧放到了臨窗的位置,我去一樓倒了些水在狗碗里,再回臥室時,發現男孩和女孩正在跟巴迪道別.
"巴迪,你一定要好好聽四喜姐姐的話,是她救了你的命,以後她就是你的主人,你要好好保護她知道嗎?"
男孩說得一本正經,女孩卻在一旁偷偷地抹眼淚.
巴迪看著他們,激動地想要起身,可是它腿腳不便,在窩里不安份地亂動著,嘴里發出一聲接一聲的哀鳴.
"你一定要乖乖的陪著四喜姐姐,好好長大."
……
話說完,男孩牽起女孩的手,兩人非常不舍地看了巴迪最後一眼,幾乎同時回頭朝我看過來.
我怔在門口,意識到他們已經做好了離開的准備.
"姐姐,巴迪就拜托你照顧了."
我點頭.
兩人沖我笑起來.
女孩的眼中閃著淚光,卻笑得異常燦爛.
這一瞬,一道聖潔的光從兩人身後閃現,原本兩人全身鮮血淋淋,卻在被光束照耀之時,臉上,身上的血都隨之消褪.
他們恢複到本來的面貌,是兩個干乾淨淨的孩子,眼眸黑亮,唇紅齒白,非常漂亮.
看慣了他們血淋淋的樣子,忽然看到他們本來的樣子,我只覺驚豔.
然而,這麼漂亮懂事的兩個孩子,竟就這樣離開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