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實話,我是為了幫你,你得相信我."
我很認真地看著她.
她點頭,"我知道你是為了幫我,但是那件事跟我跳樓沒有關系."
"那你為什麼要跳樓?"
"我哥死了……"
她低下頭去,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
看到她這樣,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
不管怎樣,紅衣殺手都是她哥,看到她哥在牢房中自殺的消息,她難免受到了一些刺激,但是因此而跳樓的行為就太不明智了.
安慰了她一會兒,我不得不離開醫務室了.
"快上課了,我得回教室."
我起了身,剛要轉身林夢婕就將我拉住.
"你是不是覺得我哥很可怕,覺得他是變態殺人狂?"她淚眼模糊,一臉委屈地問我.
"這……"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問題.
事實上,並非是我認為紅衣殺手很變態,所有知道他的人都覺得他很變態.
一個正常人是不可能殺人的,何況還是那麼變態血腥的殺人手法,讓人怎麼能不把他與變態聯系在一起?
"我哥其實挺可憐的,他以前的性格很好,看到地上的螞蟻都會繞道走開,平時他也喜歡照顧花花草草.他比我大十歲,我們家破產的時候,他已經成年,我記得那個時候他剛交了一個女朋友,是他暗戀了很久的一個女孩子,我見過那女孩幾次,人長得很漂亮,總是穿著一條紅色的裙子.兩人熱戀了一段時間,整天粘在一起,但是好景不長,我們家一夜之間變得窮困潦倒,負債累累,那女孩在那時拋棄了我哥,自那以後,他很頹廢,多次去找那個女孩,那女孩總是對他惡語相向,慢慢的,我哥就變了."
說到這里,她歎息一聲,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又接著說下去:"為了幫家里還債,他沒有上大學,最多的時候他一天做四份兼職,父母去外地以後,他還要照顧我……"
林夢婕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情緒已經處于快要崩潰的邊緣.
我坐回床邊,輕拍了幾下她的肩.
我是不擅長安慰人的,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做,才能讓她感覺好一點.
"我沒事."她吸了吸鼻子,抽了兩張紙巾,快速將臉上的淚擦掉.
沖我擠出一絲笑來,她說:"我並不是幫我哥說話,在我記憶中,他是一個合格的大哥,他把我照顧的很好,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想是那個女孩刺激了他."
"那女孩……是不是已經被你哥殺了?"
林夢婕想都不想就搖頭道:"沒有,她還活著,活的好好的."
"你確定那女孩不是遇害的四名死者之一?"
"確定."
沉默了幾秒,林夢婕忽然抬頭看著我,一臉正色道:"但是,我覺得我哥不會放過她."
"什麼意思?"
我沒聽明白她的話.
她哥已經死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昨天晚上夢到我哥了,我覺得是他給我托的夢,他說他做鬼都不會放過喬蔓."
"喬蔓是那女孩的名字?"
"是,而且,我哥告訴我,你的左眼通陰陽……能……能見鬼."林夢婕有點結巴,但話還算說得完整,至少我聽清楚了.
話說完,林夢婕看我的眼神有點恐懼.
我苦笑,"你不會相信那個夢吧?"
"我相信,我哥從來不會騙我."
她的語氣十分肯定.
頓時,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
"我一直很好奇你的左眼為什麼和我們不一樣,現在,我知道了."
這時,上課鈴聲響了起來.
我必須得趕回教室去了.
上午已經缺課,下午不能再遲到,被老師抓個正著下場會比較慘,可能又要叫家長來.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我將被林夢婕抓住的手抽了回來,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林夢婕的聲音:"四喜,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我身形一僵,有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這念頭剛剛躥出來,林夢婕就說:"如果可以,你能不能阻止我哥,我不想再看見他殺人了."
我猶豫了下,終是沒回頭,大步走出了醫務室.
回教室的路上,我收到了林夢婕發來的一條短信,是條文字信息,上面清晰地寫著喬蔓的聯系方式以及家庭住址.
來不及多想,我將手機揣回兜里,一路沖刺進教學樓,剛跑到教室門口,還沒喊'報告’,班主任李老師的聲音就先響了起來.
"你還知道來啊?"
話顯然是對我說的.
她此時,恰好站在教室後面,所站的位置非常靠近後門.
本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後門溜進去,誰知,被她抓了個正著.
"來!來!來!你進來."
她沖我招了下手,滿臉不耐.
我低著腦袋走進去.
"站這兒,這節課,你給我站著聽."她指了下身旁的空地.
"……"
白了我一眼,她邁步往講台方向走,走了幾步,她又回頭看著我,厲聲道:"你上課不看書是不是?"
"……"
"愣著干什麼,回座位拿書去,然後站後面給我聽課."
"……"
我一聲不敢吭,乖乖回座位拿了書,整節課都堅持站著聽完.
下課鈴聲一響,我松了一口氣,李老師前腳走出教室,我趕緊奔到座位前,一屁股坐下去,用力按揉著站得酸麻脹痛的雙腿.
冥司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一手撐著頭,一只手輕輕敲著桌面,唇角漾著淺淺的笑.
"干什麼去了?"
"醫務室."
"看林夢婕?"
"嗯."
"她怎麼樣了?"
"醒了,只是受到驚嚇,已經沒事了."
"去了這麼長時間,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我狐疑地看著他,想了想,喃喃地說:"沒聊什麼."
我沒有興趣把自己與林夢婕的談話內容再向他敘述一遍.
"欠我的人情,你打算怎麼還?"他話鋒一轉,身子前傾,忽然向我靠了過來.
我下意識地躲了下,"你想讓我怎麼還,我就怎麼還."
"這麼爽快?"
"不然?"
反正他不會讓我去干殺人放火,坑蒙拐騙的事,更加不會讓我去摘天上的星星或者月亮,所以我沒什麼好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