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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再次被拒絕的司慕
暮春的午後,金燦陽光落滿整個墓地.135792460即將端陽節,不時有人過來祭拜,紙錢的香煙嫋嫋.
顧輕舟獨坐良久.
她想起了李媽,想起了師父們.
那是她的親人,她人生的全部.
顧輕舟不敢深想.
她怔愣坐著,腦子里空空的,下意識避免去回想自己人生一些不合常理的地方.
直到隔壁墓地有人來掃墓,帶著滿滿一大家子人,小孩子跑來跑去,顧輕舟坐在此處,有點礙手礙腳,她這才起身離開.
顧輕舟回到了城里.
猶豫再三,她去了趟五國飯店.
婚禮結束之後,司督軍包下五國飯店,守衛森嚴,將胡同賢夫妻安置住下.
門口扛侍衛護衛嚴密.
顧輕舟道"我想見胡夫人."
她正准備解釋時,幾輛汽車緩慢駛入,司督軍帶著兒子和參謀們過來.
"輕舟啊?"司督軍瞧見這兒媳婦,當閨女一樣疼,笑容親切道,"怎麼,替誰跑腿呢?"
"不是."顧輕舟低垂著眼簾,日光照在她鴉青色的長發上,泛出淡墨色的清輝,有暖意.
她乖巧懂事,又柔軟漂亮,很招人疼愛.
"有事?"司督軍又問她.
顧輕舟道"我找胡夫人有點事,一些私事."
司督軍大手一揮,道"進來吧."
顧輕舟揚起臉,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一口整齊細糯的牙齒,像個小孩子般天真爛漫"謝謝伯父."
司行霈跟在他父親身後,金燦的陽光落入他眸子里,他眼神是溫暖的.趁人不備時,他朝顧輕舟眨眨眼.
顧輕舟低垂了頭,唇角含笑,沒搭理他,心中卻有點溫暖.
顧輕舟如願見到了胡夫人.
譚文秀和邢森正陪著胡夫人,三個人不知說什麼,都是笑容滿面.
顧輕舟進了房間,才知道是胡夫人拿了邢森小時候的相冊,給譚文秀瞧.
彼此打了招呼,顧輕舟坐下.
"胡夫人,我有點事想問問您."顧輕舟道.
譚文秀沖顧輕舟使眼色.
顧輕舟回視她,然後搖搖頭她不是想跟胡夫人說譚文秀的病.
譚文秀稍微放心,拿起相冊"媽,我和阿森去隔壁看."
等他們倆一走,房間里頓時靜下來.
胡夫人對顧輕舟的到來絲毫不意外.她素手白皙緊致,端起汝窯描青花的茶盅,慢慢注入香茗,動作輕柔而嫻雅.
她給顧輕舟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輕輕抿了口茶,胡夫人眼簾微垂,不開口.
顧輕舟就先問了"您認識我外祖父嗎?"
"是哪一位?"胡夫人聲音輕柔,笑容溫婉.
"孫端己."顧輕舟道,"您和胡總長今天去祭拜過他."
胡夫人略感驚訝.
她微微笑道"我們今天是去了趟林海公墓.先生有位恩師姓宋,就埋在林海公墓.怎麼,你外公亦是嗎?"
她否認了.
顧輕舟沉默.
她應該相信這話嗎?
顧輕舟非常清楚自己在想什麼最近的幾件事,都有人在暗示,她母親還活著.
這給了顧輕舟無端的希望.
這個希望是渺茫的,海市蜃樓,亦如鏡花水月.
可是她抓住了就放不下,像個執著的孩子.
她實在太想要母親了.
小時候沒有這種念頭,那時候她常看到母親的墳墓,李媽一次次告訴她,她母親是如何慘死的.
顧輕舟歎了口氣,語氣低落道"對不起,我誤會了."
胡夫人細細打量她.
顧輕舟瑩白如玉的面容姣好,最漂亮的是那雙眼睛,圓溜溜的,眼珠子濃郁而水靈,像兩顆寶石般.
這樣漂亮的眼眸,稍微流轉急促,就有很妖嬈的媚態.
胡夫人瞧著顧輕舟,就仿佛時光倒流,她按住自己的閨蜜,笑話她"你真像個妖精,生得不端莊,婆婆不會喜歡你這樣的兒媳婦,可是男人會掏心掏肺的愛你."
時過境遷,往日一幕幕浮上心頭,胡夫人倏然眼眸微濕.
她眨了眨眼睛,把感情收斂.
再抬起眼眸時,已然是平靜如初.
"打擾了,夫人."顧輕舟站起身,明亮的眸光黯淡,"我先告辭了."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顧輕舟准備離開了.
她的糾纏,顯得可笑而荒誕.她母親已經死了,李媽是絕不會騙她的.哪怕李媽真的騙了她,顧圭璋和秦箏箏也不會.
秦箏箏臨死前,親口承認她害死了孫綺羅,此事沒有錯.
就算胡夫人認識她的外公,她的母親,胡夫人不是也說了,她的好友去世十幾年了嗎?
母親已經死了,沒必要心存這樣的癡念.
下樓的時候,在樓梯蜿蜒處遇見了司慕.
顧輕舟略微一笑,算是打過了招呼,和司慕錯身而過.
她的長發搖曳,有淡淡的玫瑰清香.
司慕不知被什麼魅惑著,轉身去拉她的胳膊,拉得顧輕舟一個踉蹌,差點跌入他懷中.
顧輕舟眉頭微蹙.
她蹙眉的時候,眼睛微微眯起,眸光凜冽卻又充滿了媚態,似一朵罌粟,能勾起人心中的欲念.
"怎麼了?"顧輕舟掙紮.
司慕順勢松開了手,往下走了兩個台階,立在她面前時,微微揚起臉,就能和她對視.
這樣,他把她放在地理位置比較高的台階,她心中會踏實幾分.
"你好像很難過,沒出事吧?"司慕問.
司慕揚起臉的模樣,沒有盛氣凌人,的確不討厭.
顧輕舟位置比較高,心中也莫名有點優越,對司慕不反感.
她努力笑了笑"我哪有很難過?"
居然不承認.
"這邊的會議,沒我什麼事,我送你回家吧."司慕道.
司督軍今天和胡同賢商量的,是一些南北和談的舊話.
司慕和司行霈不同,他無法進入軍政府的核心決策,故而今天的會議,司慕只是坐在外頭旁聽.
他下樓抽根煙,碰到了顧輕舟.
"多謝你."顧輕舟道,"你還是留在這里吧,萬一督軍有事找你,卻尋不到人的話,只怕要罵你了."
司慕略微失望.
顧輕舟繞過他下樓.
司慕心中感覺無味,一再被拒絕,面子上是有點尷尬.
他沒有再堅持了.
顧輕舟回到家中,去了趟顧圭璋的書房.
正巧顧圭璋也回家了.
"找什麼?"顧圭璋問他.
"阿爸,從前外公有沒有書籍留下來?"顧輕舟道,"我想看看外公的筆跡."
顧圭璋心中有鬼,警惕道"你找什麼?"
顧輕舟道"就是隨便找找,想看看從前的舊書,可有值錢的古籍."
顧圭璋觀察她的神色,沒有看出端倪,心中微定.
"你外公的東西,都在樓下的庫房,書籍也在,你下樓去找找."顧圭璋道.
顧輕舟去找了.
她在庫房里呆了半天,鬧得滿頭滿臉的灰.
外公私人的賬本和隨筆,全被顧圭璋燒了;珍貴的書籍,已經被了.
剩下的,都是些廢紙,沒有任何價值.
顧輕舟弄得滿頭滿臉的灰,還是什麼也沒有找到.
"我這是怎麼了?"顧輕舟洗澡的時候,任由熱水澆在肌膚上,她怔怔的想,"我是在懷疑李媽和師父嗎?"
因為瞎子幾句話,因為胡夫人錯認了人,顧輕舟就懷疑含辛茹苦養大自己的李媽?
這太不公平.
"養恩大于生恩."顧輕舟告訴自己,"哪怕我姆媽還活著,她永遠也不及李媽和師父對我的恩情."
想到這里,顧輕舟就丟開了亂七八糟的情緒.
過了幾天,她去給譚文秀把脈,沒發現她有什麼異常.
譚文秀的瘋病,顧輕舟找不到原因.
"連你都不知道病因?"顏洛水憂心忡忡,"那表姐豈不是完了?"
"不會的!"顧輕舟道,"我也不是神仙,不是所有病都會.中醫也分類別,就像我,心腦疾病我就不太會,估計表姐這病,在心腦上吧?"
顏洛水稍微松了口氣.
中醫治不好,西醫也許可以.
譚文秀跟著邢森去英國,將來總能痊愈.
婚禮後的第五天,胡同賢和胡夫人離開了岳城.
臨走的時候,胡同賢給了顏新儂一大筆錢.
這筆錢足夠婚宴的花費,買棟花園洋房,買輛豪華汽車,甚至接下來邢森和譚文生十幾年柴米油鹽的都不愁.
這些錢,胡同賢給了顏新儂,等于交給了譚文秀.
他們夫妻希望譚文秀能安心和邢森過日子,別思量其他.
顧輕舟和顏洛水則每天上學.
周末放學回家,顧輕舟仍去顏家,陪著譚文秀玩.
譚文秀和邢森准備過了端陽節就回英國去.
沒想到,這次看譚文秀,顧輕舟終于看出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東西.
"表姐,你把手伸出來."顧輕舟道.
譚文秀疑惑著,還是把手遞給了顧輕舟.
顧輕舟為她把脈.
顏太太,顏洛水和邢森都坐在旁邊不說話,沒打擾她們倆.
良久之後,顧輕舟問譚文秀"表姐,你今天是不是來了月事?"
邢森還在場,譚文秀有點尷尬,道"是啊,昨日來的."
顧輕舟松了口氣"那我知道你到底什麼病了.你這個不算難症,只能算罕見的雜症了."
"什麼病?"譚文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