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安心
顧輕舟從病房出來,眾人七嘴八舌問顧輕舟,老太太如何了.
"無妨,還是交給西醫治療吧."顧輕舟道.
她還沒有跟司督軍商量,不敢貿然把老太太的事告訴其他人.
"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司夫人問,"總司令呢?"
"醫生說不一定."顧輕舟道,"阿爸要看著祖母,讓咱們先回去.有事副官會通知我們的."
司夫人略有疲倦.
一路奔波,她累得渾身酸痛,此刻正想去躺一躺.
而且,她也想跟自己兒子說幾句貼心話.
司慕回國這件事,司督軍知道了,並不是很高興,所以沒跟司夫人提及.
隨著軍務繁忙,司督軍都快忘了此事,而司慕也沒去過南京,司夫人今天才知司慕回來了.她喜極,一肚子話想要和司慕單獨說.
換個地方說話要緊.
"都回去休息休息吧,今天總司令在這里,明天大家早點來."司夫人站起身,對眾人道.
司督軍和老太太不在,司夫人就是最有權威的家長了.
二叔全家,則是從zhong午到現在,一口水也沒喝.
大家都乏了.
沒人堅持,紛紛應和道"是."
顧輕舟則道"我還在這里吧,萬一需要我,我也能隨時照顧."
她會醫術,可能照顧得上.
司夫人沒說什麼,二叔和二嬸等人,則道"辛苦你了,輕舟."
大家都走了.
司慕看了眼顧輕舟.
最終,他收回了視線,跟著他母親和妹妹們往外走.
"司行霈呢?"司慕在心zhong想.
司行霈不知何時走開了.
他們說話的時候,司行霈早已去了旁邊的藥房換藥.
等眾人走後,只剩下顧輕舟獨坐孤零零的長椅時,司行霈回來了.
他蹙眉"人呢?"
"都回去了."顧輕舟就把事情跟他解釋了一遍.
司行霈沒再說什麼,坐到了顧輕舟旁邊.
他受傷之後,是剃了頭發的,如今就長出了短短一茬青樁.
顧輕舟歎氣.
"怎麼了?"司行霈問.
顧輕舟道"司行霈,祖母不能再受刺激了."
她就把老太太絕脈的事,告訴了司行霈.
老太太已經到了生命的盡頭,離開是遲早的,哪怕西藥保著,也拖不過兩個月.
若是司行霈和顧輕舟的事說出來,把老太太氣得當場走了,只怕顧輕舟和司行霈要一輩子背上"害死祖母"的名聲.
他們還有長長的一生,這樣的負擔會是沉重的,也會給顧輕舟和司行霈的人生蒙上汙點.
"絕脈?"司行霈和司督軍一樣,難以接受.
他沉默了起來.
想到自己有半年不回來,司行霈心zhong,升起一陣陣的懊惱.
"我們不能說了."顧輕舟悄悄的,把訂婚戒指摘下來,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司行霈點點頭"那就讓祖母走得安心點吧,別讓她臨終前都放心不下."
顧輕舟嗯了聲.
司行霈轉臉"輕舟,委屈你了."
這麼一來,就好像顧輕舟見不得光,司行霈很難過.
獨獨在老太太這里,司行霈不能為所欲為.
若是老太太知道了司行霈和顧輕舟的事,只怕會擔心司督軍傷害他們,哪怕是走了也不會安甯的.
顧輕舟笑了笑"老太太對我很好,她也是我的家里人.再說了,根本沒什麼委屈的,我才是占了便宜的那個人."
"你最懂事了."司行霈伸手,想要握住顧輕舟的手.
司督軍的副官還站在不遠處,故而顧輕舟咳了聲.
司行霈會意,收回了手.
他心情很糟糕,站起身來,跟副官鄧高道"雪茄."
鄧高道"師座,您"
司行霈的雙眸如電,一陣激流般投射過來.
鄧高嚇得立馬掏出了雪茄盒.
司行霈自己抽出一根,也懶得裁了,直接用手指一點點扣開,點燃了.
輕煙如霧,暖暖的流淌到肺里,司行霈的五髒六腑這才暖和了起來.
他的精神也更加鎮定.
顧輕舟看到了他站在走廊盡頭抽煙,想要阻止.可想到司行霈從小最親近的長輩生死未卜,話又咽了下去.
她還記得,自己剛剛和老太太熟悉起來的時候,每次司行霈回來看老太太,都會帶各種吃的.
和司行霈相處久了,就會知道,他並非天生知道疼人,而是在意這個人而已.
老太太是他生命zhong最重要的那個人,超過了顧輕舟.
他從小就愛跟司督軍作對,對司督軍更是疏遠,老太太和芳菲才是他的親情了.
如今和芳菲鬧成那樣,老太太又
"司行霈不是鐵打的人,他現在肯定很難過."顧輕舟想.
想著,心zhong也湧上無數的傷感來.
司行霈抽了兩根雪茄,重新坐到了顧輕舟旁邊.
他對顧輕舟道"我們的婚禮,定在老太太的百日之後."
人去世了,有頭七,五七,還有百日.
過了百日,就差不多等于出了孝期,無需守孝三年等.
顧輕舟算了算,最遲也許要到明年四五月份.
她頷首"知道了."
"輕舟"
顧輕舟知道他想要說什麼,笑道"司行霈,我真的不委屈,我願意和你一起守孝."
司行霈再也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只不過走廊上人來人往的,他又松開了.
夜還很長,走廊上又冷,司行霈讓顧輕舟先去休息.
顧輕舟卻覺得他還是重病未愈的人,他才應該去休息.
最終,副官給他們拿了兩件大衣,他們誰也沒去睡覺,枯坐了一夜.
凌晨四點的時候,司督軍出來喝水,看到走廊上兩個人,不免詫異.
"其他人呢?"司督軍問.
顧輕舟道"阿爸,已經凌晨了,我讓他們先回去."
司督軍自己看了眼時間,的確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他坐在老太太的床前,想了很多的事,不知不覺竟然過去了這麼久.
"都守在這里也沒事,你也該回去睡一會兒."司督軍道.
同時,司督軍也看到了司行霈.
司行霈頭上的傷,格外明顯,看上去很嚴重.
這般慘狀,絕非小事了.
司督軍很心疼,可說出來的話,卻像極了指責,他問"你又闖了什麼禍?"
闖了什麼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