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8章 嫉妒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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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終于有了點好消息.

不止葉督軍,就是葉姍和葉嫵姊妹也高興.

葉督軍的六姨太,終于懷孕了.

顧輕舟說,想要治愈葉督軍的病,需得很長時間的用藥.

結果,葉督軍的身體比顧輕舟預想中更健康,故而三個月後見了成效.

平野夫人和蔡長亭也聽說了.

這天,平野四郎也在,四個人一起吃午飯,蔡長亭就說到了此事.

"葉督軍晚來得子,可要送一份厚禮?"蔡長亭問.

平野夫人看了眼顧輕舟.

顧輕舟笑道"我是給葉督軍治療了."

平野夫人道"那就去恭賀葉督軍吧."

顧輕舟則道"孩子剛剛懷上,才一個月不到,葉督軍只怕不想熱鬧,要圖個吉利嘛."

都說懷孕前期不穩.

平野夫人深以為然.然後,她就看了眼顧輕舟.

這一眼,有點意味深長.

"輕舟,你跟司行霈多少年了?"平野夫人問.

顧輕舟說"結婚一年多."

"之前呢?"

"之前沒有過."顧輕舟平靜道.

平野夫人眼底閃過幾分情愫,心想顧輕舟在感情這方面還是很慎重的,可見顧輕舟把前途和未來看得多重要.

她絕不是心一軟就什麼都交給男人的主兒.

十幾歲的女孩子,能對前途把握得如此透徹,平野夫人是佩服她的.

"那也一年多了."平野夫人似感歎.

顧輕舟嗯了聲.

一年多了,她還沒有身孕,免不得要問了.

蔡長亭拿住筷子的左手,略微頓了下.

顧輕舟最近才知道,蔡長亭的左手和右手一樣,能開槍,能用筷子,能寫字,所以哪只手受傷對他都無影響.

世人認為,傷了右手就沒殺傷力.為了迎合這種看法,蔡長亭弄傷了自己的右手,也是僅此而已.

"你和司行霈,可要去醫院瞧瞧?"平野夫人又問.

蔡長亭修長的睫毛,輕微一動,又深斂了下去.

他聽到顧輕舟道"已經看過了."

"是什麼原因?"平野夫人放下了筷子,帶著幾分好奇.

"沒有原因."顧輕舟說.

平野夫人微微蹙眉.

是真的沒有原因,還是單純敷衍她?顧輕舟說話辦事,有時候叫人恨得牙根癢癢,偏偏尋不到半點錯兒.

"沒有原因?"平野夫人反問.她這反問中,帶著不相信.

"醫生是這樣說的."顧輕舟隨口道.

他們沒有去看過醫生,也不想考慮這個問題,這根本不是他們當前的難題.既然平野夫人有興趣,顧輕舟就配合她的好奇.

醫生就是這樣說的,你能如何,我又能如何?

平野夫人只得歎了口氣,放棄了追問.

這頓飯,到底吃的不開心.

平野四郎一直沒開口,沉默吃完了,就對平野夫人和蔡長亭用日語說"到我的書房來."

他冷漠站起身,先離開了.

他從來不看顧輕舟,半分善意也不曾有.


平野夫人就起身了.

蔡長亭也跟著站起身,問顧輕舟"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又不是客人."顧輕舟笑道,"你先去忙吧,我還沒有吃飽呢."

她果然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燒鵝,慢慢啃了起來.

鵝肉難以嚼動,故而她也騰不出口來說話,蔡長亭這才道"我先過去了."

顧輕舟沖他點點頭,腮幫子一鼓一鼓的,竟是俏皮可愛.

蔡長亭微笑.

等他走後,顧輕舟才吐出那塊鵝肉,實在嚼不爛,沒辦法下咽.

她默默漱口,起身准備回房.

她沒有去葉家.

葉嫵白天要上學,顧輕舟更是懶得去.

葉家現在很緊張,六姨太也從後院挪到了葉嫵的隔壁,飲食起居一律換了人,將六姨太似珍寶一樣看護了起來.

顧輕舟受不了這樣如臨大敵的氣氛,就不天天混在那邊了.

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南京也沒有消息.

司行霈沒有槍殺司夫人.

而他也一直沒來.

終于到了二月下旬,太原府一連數日的好天氣變了,下起了薄雨.

一場春雨的洗禮,讓氣溫瞬間回到了嚴冬.

顧輕舟去了司行霈那邊的院子.

二寶不在.

這些日子,二寶幾乎是在康家度過的.康家的姑爺樸航雙腿殘廢了之後,就謝絕了所有訪客.

大家都能理解,只當樸航心情極差.

換位思考,好好的壯年男人,一雙腿沒了,心情都不會好,所以其他人沒有深想,更沒有想過樸航是被康家監禁了.

樸航這七八年卷走的,是康家備用的那一部分錢.

只要康家賬目上稍微出現一點問題,而這筆錢又得不到供應時,康家就會一夜之間信譽掃地,從而引發危機.

當危機爆發的時候,所有存錢的人都會來兌現,生怕康家吞了他們的錢,康家又拿不出錢,就徹底毀了.

這件事,若是再遲半年,就真的會發生.

老太爺每每看到那些賬目,都後怕極了.

他也派人去抓到了曲三,找到了四成的錢.

樸航也給了保皇黨一筆錢,這筆錢站了兩成,已經是要不回來了.

剩下還有四成,足夠一個龐大家庭一輩子鋪張浪費的,必須要找到.

這些事,都是康家的家務,顧輕舟絕不敢插手.

只是,老太爺想起這些事,就對顧輕舟感激涕零,把二寶留在康家教導,已經是許諾將康晗嫁給二寶了.

康家也想知道二寶的人品和性格,雖然他是個瞎子,把他留在身邊觀察.

顧輕舟明白一個道理抬頭嫁女兒,低頭娶媳婦.

既然想要娶弟媳婦,就得伏低做小,聽從康家的安排.

"二寶的事有了著落,我也算完成了一件大事."顧輕舟心中感歎,突然有了點做母親的心情.

她立在屋簷下,看著春雨在風中傾斜,打濕了小徑和欄杆.庭院的樹木遠看是光禿禿的,近處倒也有點脆嫩新芽.

雨勢逐漸轉大,風也停了.

無風的時候,暴雨似簾幕般,將天地籠罩其中,地上濺起一整排的水霧,縈繞著,纏綿著.

顧輕舟的視線里,院門被打開了.

一身鐵灰色風氅的軍官,闊步走了進來,幾乎是小跑著上了台階.

脫下濕透的風氅和軍帽,司行霈那張英俊堅毅的臉露出來.

顧輕舟愣了下,然後就撲到了他背上,緊緊環住了他的腰.


司行霈一驚.

雨太大了,他只顧躲雨進來,沒看到顧輕舟就在走廊上.

一回神,將顧輕舟拽了過來.

視線里的妻子,凍得唇色發白,方才一定是在思念他,所以不知道熱冷.

司行霈尚未低頭,就見顧輕舟踮起了腳尖,勾住他的脖子.

他個子高大,她踮起腳也沒夠著他的唇,就雙臂用力想要往上攀.

司行霈心中大動,摟住了她的腰,將她抱起來.

她終于吻到了他.

還是相同的氣息,一點也沒有改變,顧輕舟一瞬間熱淚盈眶.

傭人辛嫂瞧見了這一幕,立馬叮囑其他傭人,都回倒座里,誰也不許冒頭,打攪了師座和太太的親熱.

司行霈的吻,越來越深.

雨似乎更加大了,整個世界都模糊著.

在那模糊的街道上,司行霈進來時的大門留了縫隙,一輛汽車就停在那個縫隙處,正好可以看到走廊上那對夫妻.

他們忘情的擁吻.

蔡長亭坐在車子里,視線偶然模糊,偶然清晰,雨刷不停的來回擺動,將他的心緒攪合的一片狼藉.

他看到了顧輕舟.

顧輕舟的雙手,用力攀附著司行霈,她緊緊閉上雙目,享受此刻的重逢喜悅.

她在家的時候,穿著月白色的短襖,深墨色的長裙,梳了低髻,宛如低眉順目的小媳婦.

非常端莊,也非常美麗.

蔡長亭的雙手,有點發僵,半晌也不知轉動方向盤.

他的眼睛里有火,是炙熱的火,燃燒了他的視線,他的心房.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視線里的兩個人消失了,他們回到了溫暖的房間里,緊緊關上了大門.

什麼也看不見了.

蔡長亭這才重新發動汽車,離開了這條街.

他的五感,逐漸回來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呼吸很粗重.

不用力吸氣,他就喘不過來.

蔡長亭只感覺每一下的呼吸,都是炙熱滾燙,且艱難.

他心中的那團火,燒得太厲害了.

把車子開到了一處僻靜的街道,蔡長亭下了車.

雨勢越發大了.

雨是冰涼的,似一顆顆的冰磚,砸在人的身上.雨水將他澆得透徹,他還是感覺肺里的空氣都被燃燒殆盡了.

故而他趴在車門上.

他艱難佝僂了腰,才能抵禦內心那一一陣陣激烈的情緒.上次有這種感覺,是他監視司行霈和顧輕舟時,他們在客棧.

他似乎能感受到那窗簾後面的激烈.

那時候的情緒,並不比現在的好.

街上緊閉的店門,突然就開了,一個看似羞澀的小姑娘,拿了一把雨傘給他,問他"你是不是不舒服?看你的樣子,是腸炎發作了嗎?"

"不是,是心髒."蔡長亭道.

小姑娘道"要不要我打電話給醫院,他們派車來接你?"

"醫院治不好我."蔡長亭道.

他抬起臉,一張慘白的面容,被雨水打濕了,更加的譎灩動人.

小姑娘的臉刷得通紅,心跳如鼓.

蔡長亭似乎都能聽到她的心跳.

他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煩躁和不甘他總是能得到無數人的愛慕,卻偏得不到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