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3章 危險的寂寞

王玉年的葬禮結束,此事並未消停.

流言蜚語滿天飛,當然顧輕舟並沒有受牽連,她還是收獲了無數的同情.

對于王玉年的死,議論的重點都是他和趙五九夫妻,那些細節,才讓大眾感興趣.

殺人凶手趙五九,依照律法,他是需要償命的.

學生們為他求情,順便繼續抹黑王玉年,希望法外開恩.

葉督軍一直不發話.

他不發話,警備廳不敢亂判.

"葉督軍是什麼意思呢?"程渝天天關心此事,見警備廳一直不發話,她有點著急了.

她遇到了難題,就問顧輕舟.

顧輕舟想了想"督軍怕是同情趙五九了.最近學生們在請願,工人們也在支援.他想等事情鬧起來,到時候他拿出一個'逼不得已’的態度,就坡下驢減輕趙五九的罪行,既安撫了學生和工人們,又不破壞律法."

程渝聽了,深以為然,同時感覺做官真是一門技術活.想要做個明白的官,得人心的官,這里面要費盡心機.

葉督軍能戍守山西多年,他的智慧,小人物是無法匹及的.

"厲害,厲害!"程渝感歎道.她想起了云南舊事,不由面露泣容,"當初我爸爸也是這樣厲害的,可惜了"

"你媽也是如此厲害,你哥哥同樣厲害.唯一混吃等死的是你."司行霈在旁補刀.

程渝氣得想要殺人.

"顧輕舟,他總是欺負我!"程渝急赤白臉跟顧輕舟告狀,"我好歹也是女人啊,你不管嗎?"

顧輕舟不好意思不管.

司行霈的確有欺負人之嫌.

"你別欺負她嘛,你可以來欺負我."顧輕舟對司行霈道.

司行霈當即捧起她的臉,親吻了一口"那好."

顧輕舟鬧了個臉紅.

程渝更怒了.

一開始只是司行霈欺負她,現在他們倆秀恩愛,兩口子聯合起來欺負她,真是豈有此理!

她轉身想去找霍鉞.

可惜霍鉞回岳城了.

沒了霍攏靜的消息,霍鉞不好常呆在太原府,他回去了好幾天.

程渝失去了幫手.

正在此時,副官送了電報進來.

電報是譯好的,從南京發過來的.顧輕舟的公公請他們回去過個周末,很想念她了.

"我也想念阿爸了."顧輕舟拿著電文,百感交集,"我們去南京幾天吧,盡盡孝道."

司行霈道"也好,我也該回平城了.到了南京,先把你放下,我再回去."

他是不打算去陪司督軍的.

況且,司督軍只說想顧輕舟,沒說想他.

他們倆離開了太原府.

等他們一走,程渝突然發現,家里空蕩蕩的很可怕.

霍鉞走了,顧輕舟和司行霈也走了,讓程渝明白一件事太原府不是他們的家.

他們都在的時候,程渝過得舒心又自在.等他們離開了,程渝才覺得自己孤零零的.

她下午打算出去逛逛,約了葉嫵.

結果,康昱也來了.路過一家咖啡店時,程渝還跟高橋荀猝不及防碰面了.

程渝的心情不佳,嫉妒葉嫵和康昱,更加郁悶;再碰到高橋荀,讓她的情緒崩潰了.

"程姐姐,我們晚上打牌?"葉嫵問她.

程渝搖搖頭"我累了,要回家了."

回家也難受.

此刻,程渝孤寂萬分,卻沒想過要回云南去.

昆明曾經是她的家.自從她出嫁了,父親去世了,家好像變了樣子,至少如今的家讓她毫無依戀,只感覺煩.

煩她媽媽,煩她嫂子.

程渝回到自己的房間,躺下休息,睡不著.看了看手表,才晚上八點,可程渝感覺骨頭都要躺酥了,渾身疼.

"時間過得這樣慢!"她生氣了起來.


重新更衣化妝,程渝帶著一名副官,出門喝酒去了.

她一個人,就讓副官坐在旁邊.

副官是便衣,倒像是她的男伴,程渝喝得盡興,毫不忌憚.

"我去趟洗手間."她喝了一個多小時,自己感覺醉了,對副官道.

副官道是.

他想要送她過去,被程渝阻止"你就在這里等著我,你又不是我男朋友,不許走哪跟哪."

副官道是.

程渝從洗手間出來,腦子里更加混沌了.

她突然看不見門了.

尋覓著光,程渝往前走,空氣陡然一涼.

她渾身的炙熱,被這拂面的涼意沁了下去,人就恢複了幾分清明,程渝發現自己走在了大街上.

街上的光景她不太熟悉,反正不是她剛剛進門的樣子.

她從後門出來了.

可是,她到底走了哪一道門出來?她毫無印象了.

"這是哪里?"程渝踉踉蹌蹌的.

她忍不住喊,"顧輕舟,顧輕舟!"

一連喊了三四聲,沒回答,讓她腦子又懵了下,有種無法理解的迷茫.

她慢慢坐到了台階上,好半晌才想起來,顧輕舟和司行霈回家了.

他們回去看望家人了.

"顧輕舟和司行霈,是兩個人;葉嫵和康昱,也是兩個人;只有我,是一個人."她喃喃自語.

有人靠近她.

程渝還以為是副官,正要抬眸時,卻見對面停了汽車,而她面前有三個男人,個個都是身材高大結實,面色黧黑,像當兵的.

她沒什麼感覺.

司行霈的院子里,多半是這樣的人出入.

"作甚?"程渝眯了眯眼睛,想要把他們看得更清楚,身子卻突然凌空.

有人把她扛了起來.

程渝尖叫了聲,預感不太好.

她還沒有清醒,尚未組織好語言時,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她被塞進了汽車,然後車子快速飛馳.

程渝吐了.

她也不知道吐在哪里了,沒人給她拿水漱口,只是有個肮髒酸澀的破布,堵住了她的口.

她險些又要吐.

她使勁掙紮.

在這個時候,她腦子還是糊塗的.

"後面有車."程渝隱約聽到了一句熟悉的話,"有人追過來了."

這是昆明的口音,她早已聽習慣了.

"快快快,甩掉他!"旁邊的男人一邊按壓住程渝的肩膀,一邊大聲吼道.

車子開得更快了.

在一陣陣的顛簸中,程渝整個人都要氣炸了.

這算是怎麼回事?

"喂."她想要說話.

她還以為,這是她母親或者哥哥派過來的人,要把她接回家.

她不想回家,只想掙脫綁住她雙手的繩子,然後摘掉口中的破布,痛痛快快吐一場.

她想要吐,殘存的意識告訴她,現在如果吐了,口中的破布還在,後果可能會非常惡心.

她極力忍住,同時掙紮了起來.

可能是她掙紮得太過于厲害,後頸處被人打了一下,程渝徹底陷入了昏迷中.

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她的酒醒了幾分"不可能是我媽或者我哥哥派過來的人,如果是我家的人,不敢打我的.是敵人.我完了."

然後,她就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