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甬之在顏家吃了一頓很豐盛的晚飯.他
不是個活絡,嘴甜的人,話也很少,不問他就不開口.顏
棋是個話多的,顏家眾人也無心為難他,都會引著他說幾句."
多謝叔父,嬸母款待."飯後,范甬之起身要告辭.
顏子清道"棋棋送送范先生."
顏棋立馬問范甬之"要去我房間坐坐嗎?"
顏子清""矜
持二字,顏棋小姐是不會懂的.
"嗯."范甬之點頭.
顏子清""
這深更半夜的,哪有去人家姑娘房里坐坐的道理?如
果懂事一點,應該拒絕才對.
顏子清後來默默的想,范甬之人是不錯的,就是腦子不太靈光.兩個人都這麼傻,將來怎麼過日子呢?
徐歧貞心中也有這樣的腹誹.
不過,他們兩口子不會叫人難堪,腹誹歸腹誹,沒有阻攔.
外人不敢在自家做出欺負顏棋的事.
范甬之跟著顏棋出了餐廳,往顏棋的小西樓去.
"小西樓有單獨出入的門,以前我媽咪還住過."顏棋美滋滋跟范甬之介紹.范
甬之淡淡聽著.
"今天的飯好吃,還是我平時做的好吃?"顏棋又問."
你."范甬之道.顏
棋嘿嘿笑,一臉得意洋洋.
"范大人你真好當心腳下,這邊是鋪了石塊的."顏棋一路上說說笑笑,把范甬之領到了小西樓.
她帶著范甬之樓上樓下逛了一圈,還特意讓他參觀了下自己的閨房.
顏棋的閨房里,幾乎沒有她本人的特色范甬之以前看過她的房間,亂七八糟的,所有東西都放在不屬于自己的位置上.但
是現在,她的房間非常整齊,裝飾也偏奢華,一看就是她母親布置的,傭人平時收拾的."
這是我的房間."顏棋給他介紹,"漂亮嗎?"
"嗯.""
我櫃子里還有點心,你要吃嗎?"顏棋又問."
要."范
大人對于美食是來者不拒的.
顏棋打開了一個帶鎖的櫃子.
她這麼慎重其事,讓人誤以為她鎖了什麼珍貴東西,不成想一打開,櫃子里亂七八糟的.
既有她的珠寶首飾,也有她的點心零食,還有書籍.她不願意被人收拾的東西,都扔在這個櫃子里.她
從一堆雜物里,翻出了一個小盒子,里面裝滿了她母親做的小餅干.餅干是咸香味的,上面還灑滿了椰蓉.顏
棋像只小花栗鼠,把她珍藏的點心拿出來,塞一塊到范甬之的嘴里.范
甬之銜住了.顏
棋讓女傭煮一壺咖啡上來.范
大人為人雖然清冷,但是飲食上從不另辟蹊徑.他不愛清淡的食物,反而喜歡甜甜的東西.比
如說他喝咖啡,一定要放很多的牛奶和糖,絕不喝苦咖啡.
顏棋覺得他"表里不一",外面是冰冷寡淡的,內心是細膩柔軟的.
"這種餅干我也會做,等我有空了,做了送給你."顏棋見一盒子餅干很快見底了,有點不忍心似的.
范甬之沉默了下.
他這次沒有簡單的說"嗯",而是道"別忘記了."顏
棋覺得他這句話,說得雖然平平淡淡,卻怎麼都能咂摸出一點委屈的意味來.
"不會忘記的!"顏棋立馬保證,"我上次是生病了嘛.要不是生病住院,我是不會忘記給你做好吃的."
范甬之再次點頭.
他看了眼她.顏
棋還以為他要說些好聽的話,比如說祝福她早日康複,雖然她已經完全好了.
不成想,范甬之只是看著她,淡淡說"下次吃海鮮要帶我,否則會遭報應"顏
棋""呸
,男人真沒一個好東西!
范甬之在顏家待到了晚上十點多才離開.第
一次到人家做客,深夜才離開,其實是很不禮貌的.
范甬之離開的時候,坐在車子里,陷入了沉思.顏
棋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臭不要臉央求她母親再做點椰蓉小餅干."
答應給范大人的,可是我好忙啊媽咪."顏棋搖晃著徐歧貞的胳膊.
徐歧貞被她搖得頭疼.
"你這也不夠誠心啊."徐歧貞說她,"我談戀愛的時候,點心都是自己做.""
是給我爹哋做,還是給阮叔叔做?"顏棋賤兮兮問.徐
歧貞在她額頭上敲了下"你爹哋聽到要生氣的."她
和顧紹的那點往事,根本瞞不住.孩子們長大了之後,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時過境遷,當初再多的痛苦,如今也只剩下玩笑了.別說孩子們,就連徐歧貞和顏子清兩口子,也偶然也提起.顏
子清一旦說顧紹,徐歧貞必定要說山本靜,總之誰也別想好過."
我沒有跟范大人談戀愛."顏棋捂住額頭,"媽咪你不知道,范大人的眼界其實很高的,他哪里看得上我們普通人?"徐
歧貞"你居然自卑?"
"不是自卑,而是事實.別說我了,就是玉藻姐也配不上范大人的."顏棋一臉花癡,"范大人什麼都會,沒有他不會的.他鋼琴彈得非常好,自己辦過畫展,又會拳腳武術""
他會拳腳功夫?"徐歧貞突然打斷了女兒的話.
"是啊,看不出來對吧?"顏棋壓根兒沒聽出她母親的言外之意,"他瞧著不算壯,其實很有力氣.他以前在倫敦的時候,自己辦一個武術班,班上很多都是軍校里的留學生,私下里給自己補課的."
徐歧貞略微蹙眉.
顏棋又去纏她"媽咪,你幫我做好餅干,多做一點."徐
歧貞看向了女兒"你覺得范先生看不上你,那他昨晚到家里來做什麼?"
"蹭吃蹭喝."顏棋道,"范大人可喜歡吃中國菜了.我以前常給他做吃的.他為了吃我做的飯,什麼都答應我,他可饞了.
他看上去也不太像那麼饞嘴的人,是不是?范大人非常有意思,他真正的樣子,和他看上去的樣子,差很多的."聽
到這里,徐歧貞倒是覺得,真正的傻子,只有她老閨女一人.
待孩子們都去上學了,顏子清今天不出門,徐歧貞一邊准備做點餅干,一邊和他閑聊.
"子清,你說上次打了周勁的人,會不會是昨天來的那位范先生?"徐歧貞問.
顏子清"這怎麼能扯到他頭上去?他才來新加坡"
說到這里,顏子清也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