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小子,服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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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陽光很烈,很毒,灑在我的頭頂,也灑在大家的身上.每一個人都站著不動,熱汗漸漸從他們的頭上滴落下來,每一個人都在看著我,等我做出決定.

我渾身悶熱,又內心冰涼;怒火滔天,又無可奈何,讓我就這樣放棄報仇,心中實在不甘也不願;可是理智又告訴我,一定要忍耐,忍耐,忍耐,否則就會功虧一簣……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鐺!

我突然狠狠踢了一腳籃球架,鋼材所鑄的籃球架竟然嗡嗡地顫動起來.我的雙目通紅,目眦欲裂,呼吸粗重,渾身發抖,艱難地從牙齒縫里擠出兩個字來:"回去!"

說完,我便轉身朝著宿舍走去,眾人也嘩啦啦地跟了上來.蔡正剛急跑了兩步,叫王巍,王巍,怎麼又回去了……

我回頭沖他大罵:"給我滾一邊去!"

他現在只想著自己報仇,哪里考慮我的立場和將來,看我放棄行動頓時就著急了;而我正愁滿肚子氣沒地兒發泄,他還往我的槍口上撞,所以只能被我當作出氣筒了.

我帶著人繼續往宿舍樓走去,而蔡正剛則站在原地呆呆地發愣,估計高傲的他這輩子都沒被人這麼擠兌過.

回到宿舍,楊帆讓大部分人都散了,一個人陪我在床上坐著.我一根煙接一根煙地抽著,煙頭在我的腳下聚了一堆,腦子里更是一團亂麻,各種思緒不斷沖撞,重組,打消……直到集合哨吹起來的時候,楊帆才問我:"巍子,想好了麼?"

"想好了."

我站起來,說:"讓兄弟們准備一下,咱們先干瓜爺."

本來不想在軍訓期間惹事,想等軍訓結束之後再收拾內患瓜爺,但是現在看來,等不到那時候了;在干掉瓜爺之前,絕對不能再和教官發生沖突.

軍訓,集合,站隊.

果不其然,我們教官一來,就開始嘲諷我:"喲,王巍,你臉上的傷是咋回事啊,一中午沒見就被人打成狗了?"

剛才站隊的時候,我們班同學就注意到我臉上的傷了,但是誰也沒有敢問.教官這麼一嘲諷我,大家便紛紛竊竊私語起來,互相問著我是怎麼回事.

在教官的嘲諷聲中,怒火再次燒遍我的整個身心,中午遭受過的凌辱在我腦中浮現,我恨不得現在就沖上去將教官撕爛,但理智告訴我不行,千萬不能這樣子做,為了我籌謀已久的計劃,為了我能順利統治整個高一,為了我將來能夠取代陳峰的地位……

我艱難地,將我倔強的頭顱低下,本來桀驁的面龐也變得沒有表情.

教官以為我終于怕了,又當眾大聲嘲諷了我兩句,還走過來拍著我的肩膀,小聲說道:"這就對啦,不要和我們教官做對,不然你會死得非常難看.只要你像條狗一樣乖,我保證你會平安度過軍訓期,否則今天中午的事還會重演!"

說到最後一句話,教官的眼神變得毒辣,語氣也露出絲絲狠厲.

我的內心怒火沖天,卻還是假裝溫順地低下頭去,說教官,我知道了.


"知道就行."

教官推了我一下:"去,先跑二十圈熱熱身!"

跑步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暑假的那一個半月里,我每天早晨都要跑十公里到水庫邊上接受李愛國的魔鬼訓練,到了以後還要進行各種短跑,長跑,負重跑……

二十圈,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只是主動訓練,和被動懲罰,真的是兩回事.操場上每天都有被教官罰跑的學生,他們大多都有些笨拙,不是轉體沒轉對,就是齊步走順拐,或是口令沒聽清.所以每次有人開始呼呼跑圈的時候,並沒人同情他們,反而會引來很多嘲諷和訕笑,成為大家取樂的對象.

而我,一個剛上高中就不給這個學校的天面子,打了他的人還反而被任命為高一老大,在廁所以一敵五干翻了韓江那一幫人,還在後來的小樹林單挑中大獲全勝,出前出後都有一大群人跟隨,可謂風光無限,一時無兩,絕對是全年級學生心目中唯一焦點……的這麼一個超級風云學生,竟然也被教官罰跑,可以想像操場上有多少道訝異的目光朝我投射過來,又有多少驚奇的聲音紛紛響起!

"那不是咱們高一的老大王巍嗎,怎麼也被教官罰跑?"

"我的天,他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戰無不勝的吶."

"唉,正常,再牛逼也是學生,能干得過人家教官?"

在全年級學生異樣的目光下跑圈,真的需要極強的心理素質,每一個被罰跑圈的學生都紅著張臉,恨不得把腦袋鑽到地縫里去,有心態不好的甚至會邊跑邊哭.

而我沒有,我始終高昂著頭顱,迎著呼呼而來的風聲不斷前行,臉上也展現著自信而豁達的風采,耳邊所有的質疑和詫異都仿佛沒聽到一樣.我不斷地向前奔跑,汗水從額頭滴下,胸腔不斷起伏,閉上眼睛,就好像回到了那每天早晨起來奔向水庫的日子……

二十圈跑下來之後,我只是臉紅一些,氣喘一些,並沒有太大問題.等我回到我們班隊伍前的時候,教官也無話可說,只能讓我歸隊.

當然,一番折磨肯定還是少不了的.

中途休息的時候,教官把我單獨叫到一邊,問我:"小子,服了沒有?"

我低下頭,假裝低眉順眼,說服了.

教官滿意地點頭,拍拍我的腦袋說道:"服了就行,你這樣的學生我見多了,個頂個的都以為自己牛逼,最後還不是被我們給干趴下了?呵呵,你們記住,陳峰只有一個!"

陳峰的事我知道,之前我聽楊帆說過.陳峰剛上高一的時候,也有教官看他不順眼,故意找他麻煩.說起來那教官也是眼瞎,也沒打聽打聽陳峰的背景,就是看這個學生這麼囂張,走哪都有一幫人跟著,就想欺負他幾下.結果陳峰可不是好惹的,當天晚上就帶了一百多高一新生,直接到教工樓干翻了那幾個教官.

聽說那事鬧得挺大,那幫教官所屬的保安公司都找上來了,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陳老鬼一出馬,那幫家伙全歇逼了,最後還反而要給陳峰賠禮道歉,還出了一大筆錢.

然而就像我們教官說的,陳峰這樣的人畢竟只有一個,所以那幫保安公司的眾多員工雖然也心有余悸,但是並未改變後來處事的作風,再來我們學校軍訓還是那個逼樣.

我繼續低眉順眼,說教官,我知道了.

教官很滿意我的逆來順受,又拍拍我的腦袋,說這就對啦,知道你有兩下子,但是做人要低調一點,否則遲早還得挨削.行了,去給我們教官每人買瓶啤酒,然後滾吧.


我憋著一肚子氣,到小賣鋪買了啤酒給各個教官送了過去,當然又少不了一番冷嘲熱諷.看著他們靠在牆上得意洋洋喝啤酒的樣子,我在心里暗暗地說:"王八蛋們,讓你們再得瑟一段時間,看老子隨後怎麼收拾你們."

正是集體休息的時間,大操場上挺熱鬧的,我叫了楊帆等人,朝著花少的班走了過去.

樹蔭底下,我和花少坐了下來,其他人都站在一邊.

"花少,學校的事你都聽說了吧?"

"什麼事啊?"

"嘿,你別裝蒜,瓜爺現在的人比我還多,隨時要向我下手,你怎麼看?"

"咳,這事啊,高一的老大只有一個,我認為是你."

"好."

我拍拍花少的肩膀,說兄弟,等我徹底征服了高一,肯定忘不了你.

"要錢還是要人,就你一句話的事."花少還是一如既往地豪氣.

我對他很滿意,這人能拎得清,識大體.

我謝過花少,又帶著楊帆他們,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是瓜爺所在的班級.

瓜爺人如其名,長得像個冬瓜,胖,且矮,一身的肥肉,走路都哆嗦.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家里有背景,在學校一般都是被欺負的對象.

之前別人叫我巍爺,我覺得很不好意思,不讓他們再叫了,而瓜爺卻泰然處之,十分喜歡這個稱號.

同人不同命啊,就因為家里有個還算牛逼的老爹,在學校竟然就有一大批人跟隨,在小圈子里過著呼風喚雨的生活.

瓜爺的老爹雖然和陳老鬼不能比,但據說在他們家那邊還挺有勢力,據說開著好幾個礦場--在國家嚴打小礦的年代,還能把礦場開得紅紅火火,說明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現在的瓜爺,正躲在一棵大樹後面,背著教官和幾個兄弟抽煙.我走過去後,立刻有人通報了他,于是他帶人走了出來,直視著我,目光里夾雜著挑釁和不屑.

我一直走,走到他的身前,他們班的同學也都站了起來.

有人就是有底氣,瓜爺抱著雙臂,冷笑著說:"喲,這不是高一老大王巍嗎,找我有什麼事啊?"

我直接抬起手來,呼過去一個大耳刮子.

"我找你有什麼事,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