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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家里破敗的一切,我的腦子確實很懵,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一種很心慌的感覺從體內慢慢升騰.
因為多年的漂泊生涯和多次的生死經曆,讓我對危險的直覺一向變得很准,總覺得我媽可能是出什麼事了.但我還是在盡力安慰著自己,說不定我媽只是搬家了而已,畢竟我已經很久沒和家里聯系過了,不知道家里的一些情況也很正常.
我先在家里走了一圈,試圖找到我媽給我留的字條,如果我媽搬家的話,應該會給我留點什麼東西.不過讓我失望的是,什麼都沒找到,而且也不像是搬家,因為好多貴重物品都在.
最有力的一個證據,就是我姥姥和我姥爺的靈位都在,如果我媽搬家的話,不可能不帶走的!
我只好翻牆出院,詢問左鄰右舍,看他們知不知道我媽的下落.我已經好多年沒和鄰居打過交道,現在的我已經長成了個大小伙子,他們差點沒認出我來,經過仔細辨認之後,才說:"是巍子呀,我也不知道你媽到哪去了,你媽已經有將近兩年沒回來了."
將近兩年?!
我吃了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仔細回想一下,我在鳳城呆了一年半,之前最後一次見到我媽,是在省城,馮千月和劉璨君大婚的日子.我媽陪著我爸來幫我討公道,後來因為我舅舅受了嚴重的內傷,所以我媽又帶我舅舅去了帝城……
再後來,就是我和鄭皇帝打架,又被太後娘娘設局,將我抓到某房間里執行死刑.接著我舅舅出現,告知給我太後娘娘的身份,我便當機立斷地表示到鳳城去,因為走得匆忙,也沒來得及見我媽一面.
不多不少正好接近兩年!
我擔心自己分析得不太准確,又跑去找了孫靜怡的父親,還有老歪和王大頭.一問才知,我媽確實將近兩年沒回來了,推算一下時間,就是我媽帶我舅舅到帝城後,再也沒有回來!
說到這件事情,幾個大人都是愁眉苦臉,我意識到他們多少知道一點東西,就詢問他們到底怎麼回事.結果王大頭說:"巍子,具體情況,你還是問你舅舅吧,我們到底算是外人,不方便攙和你家的事!"
我家的事?!
我的腦海里面,逐漸浮現起來一些回憶,我曾經從我媽,天奴,小閻王之間的對話里,探聽到過一點東西,知道我媽和我舅舅來自帝城某個極有權勢的大家族,後來家里發生了一些變故,才導致我媽和我爸,還有我舅舅,隱居到了這個北方的小鎮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看來只有通過詢問我舅舅,才能知道真正的答案了.
我二話不說,立刻給我舅舅打了一個電話.
聽著我的詢問,電話里的小閻王沉默了很久,才緩緩說道:"我讓省城和羅城的朋友拖了你很長時間,就是不想讓你回家,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情,沒想到你還是回去了……"
這時我才明白,為什麼省城和羅城的朋友會拖我那麼久了,之前總奇怪他們就是再熱情,也不至于天天找我喝酒啊,現在才知道一切都是我舅舅故意安排的!
電話里面,小閻王的聲音略顯無奈,又連連歎氣,和他平時硬朗無畏,對一切都滿不在乎的作風大相徑庭,我也著急地問:"舅舅,到底怎麼回事,我媽究竟到哪去了?"
小閻王再次沉默了很久,詢問我是否真的想要知道,在得到我確定的答案以後,才告訴我說:"如果想知道你媽到哪去了,就得從二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說起……"
接下來,在小閻王聲音低沉的講述之下,一段塵封多年的往事才在我的面前緩緩揭開,而我也終于弄明白了我媽和我爸,還有我舅舅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
不出我之前的所料,我媽和我舅舅,確實來自帝城某個極有權勢的家族.
帝城楊家!
說到這個家族,知道的人其實不多,只有身份達到一定層次,才有可能聽說一些故事和傳說.因為楊家,是個地地道道的赤色家族,我母親的爺爺,也就是我的太姥爺,曾經是某位知名的開國大將,曆史書上都有記載名字的那種,為這個國家立下過汗馬功勞,只可惜過世的早.
而我母親的父親,也就是我真正的姥爺,也是國內一位知名的將軍,而且深受某位中央領導的重用,所以在帝城是十分吃得開的,可謂權傾一方,說句厚臉皮的話:整個華夏能夠為難我們家的,都屈指可數!
我媽和我舅舅,自小生長在這種赤色家庭之中,愛國的基因是寫在血液和骨子里的,這也就是我舅舅為何對待龍組如此忠心耿耿的緣故.
接下來就是比較老套的故事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身為楊家大小姐的我媽,將會在我姥爺的安排之下,嫁給另外一位高干家庭的兒子,強強聯合,一輩子都在上流圈子轉悠;而我舅舅,不出意外的話則會參軍,成為另外一名光宗耀祖的將軍.
只可惜,碰上了我爸.
我爸年輕的時候,在帝城的地下圈子里,可謂叱咤風云,一時無兩,號稱幾百年一出的大魔頭,壞事做盡,人人憎恨,綽號叫做大閻王.
有人可能會問,帝城那樣的天子腳下,也會有地下圈子?答案是有的,在這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地下圈子,就好比有光明的地方,就一定會有黑暗一樣.
只是在帝城這樣的地方,局勢要更複雜,更講究靠山而已.
大閻王在帝城的地下圈子里,是地地道道的帶頭大哥,最風光的時候有著數千手下,可謂一呼百應,只手遮天.和他來往的人,除了地下世界的狠人,其中也不乏王孫貴族,王侯將相,畢竟誰也會碰上點不方便出手的爛事,這時候就會央求大閻王去幫忙做了.
只是,願意結交大閻王的人雖然很多,但是看不起他的人同樣更多,就包括那些表面上和他來往的人,其實也有很多打心眼里鄙視他.因為大閻王是地地道道的泥腿子出身,完全憑著身手和腦子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在帝城那個講究血統和家世的地方,實在是很不入流.
地下圈子和上層社會,雖然因為一些事情偶有交集,但是絕對不會真正的走到一起,大閻王就算削尖了腦袋,也休想真的融進那個圈子.
在一個很偶然很偶然的場合下,年僅十六七歲的我媽,和已經年近四十的大閻王,相遇了.
那個時候,我姥爺有個政治上的對手,二人在各方面都旗鼓相當,無論家世還是靠山,都不相上下.這個人的存在,給我姥爺造成了很大的威脅,二人一度斗到如火如荼的地步,幾乎搞到整個上層圈子都雞犬不甯,這時候有人出面調停,二人才暫時收手.
但,明面上的爭斗雖然停了,私底下的戰斗才剛剛開始,只是手段更加隱晦,也更加殘忍.我姥爺的那位對手,請了大閻王出面,准備綁架我媽,以此威脅我姥爺退出政治舞台.
後面的故事雖然俗套,但在千百年來卻不斷發生.
身為江湖巨寇的大閻王,在成功綁架了我媽之後,卻和我媽雙雙陷入愛河.
一個是出身草莽的英雄好漢,一個是知書達禮的世家大小姐,沖破了年齡和家世的限制,沖破了世俗的偏見,悄然擦出了愛的火花,十分強烈,也十分激烈.
後來的事情順理成章,為了討好我的姥爺,大閻王將我媽送了回去,並協助我姥爺干掉了他的對手,助我姥爺登上了現在的位置.但,當大閻王自以為功勳顯著,向我姥爺提出要和我媽在一起的時候,卻遭到了我姥爺十分強烈的拒絕和反對!
我姥爺這樣的赤色子弟,怎麼可能看得上大閻王這種草莽中人.
更何況,大閻王的年紀還那麼大,比我姥爺都小不了幾歲!
瘋了,簡直瘋了!
任何一個正常的父親,都不會答應這種事情!
我姥爺言辭激烈的拒絕了大閻王,並威脅他離我媽遠點,否則不會讓他好過.只可惜,大閻王和我媽已經徹底被愛沖昏了頭腦,即便是面對我姥爺強烈的反對,仍舊悄悄地在私下來往,見面.
那個時候,我舅舅小閻王,雖然才十三四歲而已,但他平時沒少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聽說我爸的故事,所以早就視我爸為偶像了--沒錯,我舅舅之所以給自己取名叫小閻王,就是從我爸那里得來的靈感,我爸叫大閻王,他就叫做小閻王.
得知自己的姐姐在和大閻王談戀愛,我舅舅幾乎要高興瘋了,主動成為姐姐和大閻王之間的傳話筒,並為二人打掩護,通風報信,制造一切機會幫助兩人見面.
雖然大閻王比自己的姐姐大了很多歲,但我舅舅一點都不在乎,他覺得像大閻王這樣的人,別說是年近四十,就是年近五十,六十,七十,也配得上這世上絕大多數的漂亮姑娘!
實際上,我舅舅說得也一點沒錯,大閻王的年紀雖然不小,但在遇到我媽之前,也是個地地道道的風流公子,雖然長得不怎麼好看,但是憑著一身的男兒氣魄,擄獲過不少帝城名媛,甚至世家大小姐的芳心.
有了我舅舅的幫助,我爸和我媽的愛情得以很順利的發展,為了回報,我爸甚至還教了我舅舅不少功夫.
只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大閻王和我媽仍在偷偷交往,見面的事,終究還是被我姥爺給知道了,甚至傳得整個帝城沸沸揚揚,使得楊家成了圈子里的笑話,幾乎要把我姥爺給氣瘋了.
我姥爺在制止未果的情況下,果斷對大閻王采取了極其殘忍的報複和打擊,利用手中的一切手段和權力來打壓大閻王.那時,初登高位,並已得到某位大人物賞識的我姥爺,手段確實凌厲,狠毒,幾個回合就將大閻王打得暈頭轉向,甚至幾次都徘徊在生死邊緣.
其實以大閻王當時的本事,就算在官面上斗不過我姥爺,想在暗中做掉我姥爺還是不成問題的.實際上,大閻王也確實用這樣的手段干掉過不少棘手的大人物,但我姥爺畢竟是我媽的親生父親,他怎麼下得了手?
所以,他只有一退再退,一讓再讓,從來只有防守,而未有過還擊.
在這樣慘烈的斗爭之中,我媽也表現出了她堅韌的一面,她毅然離開了家,和大閻王住到了一起.從此,我姥爺也對我媽徹底失望,公開宣稱和其斷絕父女關系,將我媽逐出了楊家的大門,並對大閻王展開了更加強烈的打擊.
"不殺了他,我誓不罷休!"
"還有我那個不孝的女兒,干脆一起殺掉算了,省得玷汙我楊家血脈!"
這是我姥爺當著很多人說出的一句話.
在我姥爺瘋狂的報複之下,大閻王的地下勢力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手下的兄弟死的死,傷的傷.在這種極端慘烈的情形之下,大閻王逐漸開始心灰意冷,想要和我媽斷絕關系,將我媽給送回去.
"你做夢!"
不出意外,遭到了我媽強烈的反對:"你把我搞到了手,現在想把我送回去?我已經回不去了,我的名聲已經徹底毀掉,這輩子只能和你在一起了!"
二人經過商量以後,決定遠離帝城,找個地方隱居,從此再不過問江湖.
視大閻王為偶像的我舅舅,當然也要跟著一起走.
實際上,我舅舅那時候不走也不行了,因為知道我舅舅總給大閻王通風報信,所以我姥爺對我舅舅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逼得他在楊家同樣沒法生存.
只是即便這樣,我姥爺也沒放過他們三個,就在他們即將離開帝城的時候,我姥爺又組織了一隊人馬對其展開圍剿.最後,還是在天奴和天奴父母的幫助下,才得以順利脫身.
天奴的父母,本來是我姥爺身邊的貼身隨從,所以才對我姥爺的行動了如指掌;而天奴,因為自小就在練武方面很有天分,所以很早就成為了我媽的貼身保鏢;在天奴一家人的幫助之下,我爸和我媽,以及我舅舅,才順利地離開帝城.
天奴一家,也知自己做出這樣的事後,再也沒可能回到楊家去了,所以跟著我爸我媽一起離開.在逃跑的路上,我姥爺依舊沒有放棄追蹤,時不時地就會派出人來追殺,所以一行人一路上也是吃盡了苦頭,在外漂泊了足足好幾年,整個華夏都跑了大半圈,才在北方的某個鎮上安定下來.
至于王大頭,老歪,還有孫靜怡的父親,都是他們在路上幫助過的人,又反過來認了我爸為大哥,甘願陪著我爸去過隱姓埋名的生活.
在最初的幾年里面,我姥爺始終沒有放棄追殺,時不時就要派出一撥人來四處尋找他們,而且是真的下狠手,要把這群人給斬盡殺絕.我爸和我媽則始終認為,只要踏踏實實地過自己的生活,不惹事,不鬧事,遠在帝城的那位楊家家主,終會慢慢遺忘他們,給他們一條生路的.
只是我舅舅並不服氣,年輕氣盛的他,恨透了自己的父親,不明白父親為何如此狠毒,連親生兒子和女兒也要追殺.不顧我爸和我媽的強烈反對,我舅舅開始在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以"小閻王"的名號,從他們隱居的小鎮起家,慢慢將勢力發展到了羅城.
年紀尚淺的我舅舅想法很簡單,就是要培養出一支超強勢力,有朝一日殺回帝城,讓他那個狠毒的父親看看,我們離了你一樣可以生存,不畏你,不懼你!
再後來的事,我就都知道了.
趁著我爸和我媽帶著天奴外出辦事的時候,小閻王率領羅城之眾,對省城展開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圍剿,可惜最終還是敗在了李皇帝的手上,並害得天奴父母慘死在亂墳崗子……
--那個時候,小閻王的實力還不像現在這麼強,他是在牢獄之中和加入龍組之後,才漸漸有了現在的超強實力.
小閻王的沖動行徑,不僅給這個家帶來了嚴重的傷害,也給他自己換來了二十年的牢獄之災,以至于我舅舅後來都刑滿出獄了,我爸和我媽仍舊不能原諒他,甚至不願和他來往.
而我舅舅,為了修複和我媽的關系,不惜故意被李皇帝打成內傷.
我媽到底是他的親姐姐,就算再煩,再恨自己的弟弟,也不能無動于衷啊.所以,我媽帶著小閻王,遠赴帝城尋找名醫為其治療.其實以小閻王龍組隊長的身份,想要治傷實在輕而易舉,他就是想和我媽多在一起而已.
因為楊家已經有很多年沒有派過追兵來暗殺他們,所以我媽和我舅舅都以為沒什麼事,以為楊家家主早就忘了他們,所以才大膽地來到帝城求醫.實際上在這之前,我爸和我媽也偷偷去過幾次帝城辦事,也確實一次麻煩也沒有遇到過,這是他們放松警惕的一大原因.
但可惜的是,因為就在不久之前,我媽為了不讓李皇帝傷害我舅舅,曾以楊家大小姐的身份將"楊家門貼"送到了李皇帝的面前,李皇帝四處核實我媽身份的同時,也暴露了我媽現在的情況住址.
所以我媽和我舅舅一踏入帝城,便被楊家給盯上了,並設下天羅地網,將他們逮了個正著.
雖然我舅舅都是絕頂高手,但是楊家之中同樣高手如云,而且那還是在帝城,幾乎就是楊家說了算的,他也不是對手.後來,我舅舅亮出龍組隊長的身份,楊家家主迫于壓力,將他給放掉了,但是仍把我媽軟禁起來.
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面,我舅舅都在帝城斡旋這件事情,希望把我媽解救出來.這也就是我在省城等了很久,也沒等來我媽和舅舅的原因,偶然得到的一點消息,也是說在帝城碰到了一點麻煩,解決完了就回去了.
再後來,太後娘娘設局,給我執行死刑,我舅舅這才現身.
那時的我,看到我舅舅回來了,以為我媽也回來了,所以沒有多想,也沒有多問.更何況,當時還急著對付夜明,也就沒有過問一下我媽,匆匆忙忙趕到鳳城去了……
一直到今天,回到家里的我,發現家里空無一人,才知道我媽當初去了帝城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聽完我舅舅的整個講述,我急得幾乎要抓狂了,想到我媽已經被軟禁了兩年,而我卻一點都不知道,氣得手腳都哆嗦起來,問他為什麼不早點和我說這件事情?
小閻王沉默了一番,說道:"第一,這件事因我而起,我希望由我去解決它;第二,和你說了也沒什麼用,楊家那種級別的大家族,不是你能對付得了的;第三,你媽只是被軟禁起來,並沒有什麼生命危險,最多就是過得不好一點而已."
過得不好一點?!
我不知道這個"不好一點"是什麼意思,但我知道這世上不是所有父母都心疼子女的,我永遠都忘不了之前在省城對付趙家的時候,從地窖中把折磨到不成人形的趙雪晴解救出來時,心中是多麼的震撼!
而且從小閻王之前的講述中,不難得知我的姥爺,也就是那位楊家家主,是個多麼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的人.為了阻止女兒玷汙楊家血脈,不惜將女兒逐出楊家,甚至還派出追兵暗殺自己的女兒!
我真的不敢想像,他會不會做出和趙義一樣的事?
所以,小閻王的話不僅沒有對我起到安慰作用,反而讓我更著急了,不行,我一定要到帝城去,一定要把我媽解救出來!
小閻王卻早就知道我要說什麼似的,沉沉說道:"巍子,你別沖動,我就因為沖動,吃過太多的虧!你放心吧,我還在和楊家家主談判,一定會想辦法把你媽救出來的."
談判?
難道,那位楊家家主,還有什麼條件不成?
"是的."
小閻王的回答,肯定了我的猜測,他沉默了一下,才說:"楊家家主,想要你爸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