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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任雨晴的講述,我的心中暗暗吃驚,沒想到我媽和我舅舅以前都有婚約.
任雨晴她爸也就算了,畢竟後來也有再娶,算是沒有耽誤,沒想到任雨晴的小姑姑,竟然至今未嫁.以任家的身份和地位,這位小姑姑不至于找不到婆家,肯定是因為這麼多年還在等我舅舅,而我舅舅已經四十好幾,這位小姑姑怕也年輕不到哪去.
這麼一想,我舅舅也真是作孽,竟然讓一個姑娘等他這麼多年,好在我舅舅也至今未娶,或者二人還有重續前緣的可能?
在我胡思亂想的同時,大漢和任雨晴也是越聊越熱烈,似乎完全忘了他們各自的身份,明明一個是綁架者,一個是被綁架者,竟然還能這麼投機.大漢說道:"小閻王啊,我也知道,確實是條好漢,當初就是因為崇拜大閻王,才跟著大閻王一起遠走他鄉.你小姑姑確實可惜,這麼多年也沒嫁人,聽說提親的人也不少,就是一個也看不上,是不是還在等小閻王?"
"大家都這麼說,就是我小姑姑不承認,她說是因為她喜歡單身,享受單身生活,才沒有等那個什麼小閻王."
"哈哈,你小姑姑也真是嘴硬,等到哪天突然一現身,沒准你小姑姑就從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呢,我看我小姑姑每天一個人生活也很心疼,也挺希望小閻王能早點回來找她."
聽兩人這意思,似乎都不知道小閻王已經做了龍組七隊隊長,也是,小閻王的身份一向是保密的,否則也不至于臥底那麼多年了,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顯然不多.
大漢哈哈直樂:"任老將軍也真是的,連續兩門婚事都黃掉了,竟然還是不肯罷休,還要把你嫁給楊老將軍的養子,這也太執著了一點!"
任雨晴也歎了口氣:"可不是嗎,我爺爺覺得欠楊老將軍一條命,所以總想在這上面彌補,也不顧及我的想法."
大漢說道:"聽你這意思,你並不願意嫁給楊少宇啊?哈,也是,那家伙那麼混蛋,為了能抓到我,連你的命都可以不顧,是不是因此絕望了,才不想嫁給他的?"
任雨晴沉默一陣,說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早就知道,也不是今天才絕望的,更談不上什麼傷心,可是,我也沒有辦法……"
任雨晴的語氣充滿無奈,不,不是一個"無奈"就能概括的,而是一種心灰意冷後的絕望,聽得我都感覺一陣心疼.大漢卻是猛地一拍大腿,豪氣沖天地說:"這有什麼可無奈的,你可以學學楊家的大小姐,要勇于為自己的命運去抗爭嘛!"
任雨晴立刻搖頭:"哪有那麼容易哦,我要那麼做了,我們任家的臉都會被我丟光,我爺爺也會撕了我的……"
大漢一聲歎息:"你們這些世家子弟就是麻煩,做什麼都瞻前顧後,竟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能選擇,還是我們普通老百姓活得自在一些.但是話又說回來了,你爺爺就是再狠,也狠不過楊老將軍吧,楊家的大小姐都敢抗爭,你怎麼就不敢呢?"
任雨晴還是搖頭:"楊家大小姐的幸運之處在于她碰到了大閻王,抗爭起來都有動力,我又沒有……"
"哎……"
說到這里,大漢突然想起什麼,用手指著我說:"這個李大威,雖然現在還不成器,只是個小小的龍組成員,但你相信我的眼光,將來的他必定能夠大放異彩!如果你倆真的兩情相悅,何不放開手去搏一下呢,就算不如大閻王和楊家小姐那麼轟動,但也足以成為一段佳話了啊!"
之前在楊家後院,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維護任雨晴,甚至不惜冒著風險去綁架楊少宇,後來又主動來做這個司機,以及和任雨晴的一番對話,已經讓大漢認定我倆之間肯定不同尋常,所以才會這麼說話.
大漢越說越激動,仿佛化身為掌管姻緣的月老,一心一意地想要撮合我和任雨晴,仿佛因此能夠獲得什麼功德似的,甚至拍著我的肩膀興奮地說:"李大威,你是男人,你得主動一點,我問你啊,你敢帶任姑娘私奔不?"
這大漢別看跟個八婆似的,手里的槍卻從來沒放下過,一直都頂著我的腦袋,算得上是粗中有細,讓我也哭笑不得,哪有人用槍頂著別人腦袋,還問這種問題的?
但他既然問出來了,我肯定不能丟了男人的臉,立刻斬釘截鐵地說:"敢!"
"哈哈哈……"
大漢再次豪邁地大笑起來,用力拍著我的肩膀說道:"好小子,果然沒看錯你,確實是條漢子!"
說通了我這一邊,大漢又回頭對任雨晴興奮地說:"怎麼樣,這小子還不錯吧,你是不是可以放心跟他走了?"
聽到大漢這麼問,我的一顆心也懸了起來,豎起耳朵聽著任雨晴的回答,但她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默默低下頭去.大漢頓時有點著急,像是自己這月老不稱職似的:"哎,你怎麼又不說話了,難道你還怕你爺爺?我跟你說,你是個人,不是條狗,別人不能主宰你的命運!你得勇敢啊,你得拼搏啊,你得向強權說不啊!李大威都勇敢地邁出第一步了,你怎麼就不敢和他一起邁出第二步呢?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怕你爺爺?"
這大漢說起道理來一溜一溜,哪里像個地下世界的綠林好漢,跟個黨支部書記差不多少了,死的也能被他說成活的.任雨晴還是低著頭,半晌才擠出幾個字來:"不……不是……"
"那到底是為什麼?!"大漢更加著急:"你倒是說出一條來啊!"
在大漢的逼迫之下,任雨晴終于開口,只是聲音像蚊子哼哼:"我不喜歡他……"
這句話一出口,大漢猛地就愣住了,車子里面也一片沉默,只有發動機還在不斷發出聲音.坐在前面開車的我,雙手緊握著方向盤,眼睛直勾勾盯著前方的路,牙齒也咬得很緊,方向盤也幾乎要被我捏碎.
我不喜歡他.
這是多麼直接,充分的理由.
是啊,千金難買我喜歡,如果碰到一個喜歡的人,為了他叛出家族,跟著他浪跡天涯,也不是不可以.
但我不喜歡他.
一句不喜歡,便推翻了大漢所有的假設,他所構建出來的理想生活也全都消失不見.
許久,許久.
大漢輕輕歎了口氣,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這我就沒辦法啦……"
我沒說話,眼睛仍舊直勾勾盯著前方.
"不過你也不要灰心."大漢繼續拍著我的肩膀說道:"只要你繼續努力,我相信你可以贏得她芳心的……"
大漢竟然還反過來安慰起我來了.
我想笑,但是又笑不出來,心里滿滿的都是苦澀.
其實,在我見到任雨晴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我們兩人不可能的,她是高高在上的天之嬌女,而我是低低在下的卑微螻蟻,我從來沒有幻想過她會喜歡我.
她不喜歡,才是正常的.
但為什麼,現在的我會如此不甘,不屈,甚至是不服,以至于體內像是燃了一把熊熊的火.
既然不喜歡我,那天晚上為什麼要把寶貴的第一次給我?!
是因為不想讓楊少宇得逞,不甘心把第一次給了楊少宇,所以才隨便找了一個男人來交代自己嗎?!
就算那天晚上出現的不是我,而是梁海,余偉文,萬毒公子,甚至一個普通的楊家衛兵,是不是都能輕而易舉地得到她?
越想,我的心中怒火越盛,感覺到了一種巨大的恥辱感,就算我得到了任雨晴的第一次又能怎樣,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把我當人看過啊!我的雙手開始發抖,牙齒也咬得咯咯直響,憤怒的火焰幾乎要從身上溢出.
我的狀態,大漢和任雨晴全部看在眼里,大漢當然不明所以,疑惑地說:"李大威,你不至于吧,人家不喜歡你,你再努力不就行了,不用氣成這樣子吧?"
但任雨晴卻知道我為什麼發怒,默默地低下頭去,一聲不吭.
既然不是兩情相悅,大漢也不再鼓動我們私奔的事,而是繼續跟我們聊起了大閻王,言談之間仍對大閻王充滿崇拜之情,甚至還時不時地問我們:"大閻王是不是很厲害?"
感覺他就像個狂熱的傳銷分子,拼命向我們推薦著"大閻王"這個產品,只是我和任雨晴誰都沒有作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漢突然說道:"停車,到了!"
之前的我一直思緒萬千,完全靠著本能開車,也沒注意自己到了什麼地方.直到大漢說停,我才猛地刹車,抬頭往前看去,發現我們已經置身在一個破敗的城中村中.
即便是帝城這種繁華的超一線城市,也有數不清的城中村,所以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但讓我疑惑的是,這城中村看著非常眼熟,好像自己來過這里似的.我仔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發現越看越眼熟,接著轉頭一看,看到一座破敗,古樸的院落,院子上方則掛著一塊破舊的牌匾,上書三個潦草丑陋的大字:精武門.
我一下就傻眼了,這不就是我們龍組二隊的總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