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一零一醫院,當張生准備進入手術室的時候,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
陸書記,做事情當真是雷厲風行,而且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說了相信自己,短短幾天時間,一切按照自己的要求准備好了,今天,就安排可以做手術.
除了前天飛回南海幫彤彤針灸,這幾日,自己都在北京,也算是養精蓄銳.
而今天的手術,自己也只有成功一條路可以選擇,不然,辜負了很多人.
深深吸口氣,張生邁步走入了手術室.
……
手術室外的走廊,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影,陸二姐踱著步,她不時看看旁側的休息室,小弟一家人都在里面,他們也同樣的在擔心.
但是,陸二姐很不理解,為什麼老弟會相信一個毛頭小子,為什麼會交給他主刀,反而兩名經驗豐富的美國名醫做了他的副手.
雖然,聽說這個毛頭小子是國學名醫,前不久下面農村發現了撒那特斯病毒,就是他用土辦法給控制住的.
但,這能說明什麼呢?說到底,不管他草藥針灸這些土東西研究的再透徹,可和拿手術刀也不沾邊啊?
是,他還是神經外科專業畢業,有執業證書,但是,怎麼就能擔任父親手術的主刀,老弟怎麼就放心把父親的安危交到他手上?
不過在家里,昔日的小弟早就成了頂梁柱,一向一言九鼎,便是大姐也只能順著他的意.
而自己,昔年任性,鑽研生物學時遠嫁海外,父親曾經要和自己斷絕父女關系,大姐直接打電話說不認自己這個妹妹,但自己就是由著性子來,可是到了最後,自己卻是一場失敗的婚姻,落魄回國,是小弟包容了自己,勸服全家重新接受自己,並幫自己站了起來,成為今天國內首屈一指的生物學專家.
在老弟面前,自己只有感激,可今日涉及老父親安危,不免就和他爭了幾句,可是,終究爭不過他.
現在只能希望,老弟沒有看錯人,希望老天爺保佑,父親能平平安安的成功手術!
陸二姐心里祈禱著,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手術已經五個多小時了.
這次手術,除了那個毛頭小子主刀,兩名美國醫生副手,還有六名麻醉師,八名器械和巡回護士,聽那毛頭小子說,手術可能要做十幾個小時.
但實際上,兩名美國醫生中,自己極為熟悉其中一位,史密斯醫生,雖然剛剛三十多歲,但在美國聲名鵲起,是神經外科主刀醫生中的鬼才,這次被邀請來中國做副手,雖然酬勞可觀,但以他驕傲的性格,本來不屑一顧,是自己最終說服了他.
史密斯醫生私下和自己說,這個手術怎麼都要二十多個小時,甚至可能超過三十個小時,言語中,對負責主刀的毛頭小子很不以為然,說他在吹牛.史密斯醫生,也很擔心這次手術的結果.
想著,陸二姐不由得輕輕歎口氣.
突然,通往手術區的門猛地被人推開,史密斯醫生滿臉憤怒的快步而出,"嘭"一腳,踢飛了身邊的垃圾桶.
"FUCK!"史密斯摘掉手術帽,狠狠摔在了地上.
"發生什麼事了?"陸二姐一驚,忙走過去問.
"不要問我,你問那個可惡的中國小子!"史密斯楊楊手,就想走,陸二姐忙攔住他,說:"詹姆斯,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是不是?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求求你了."
史密斯哼了一聲,甩開陸二姐的手,憤憤不平的說:"陸,你知道的,我從三年前就沒有給任何醫生做過副手,這次來中國,是因為你的邀請."
陸二姐幾乎要哭了:"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爸他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問中國小子!"提起張生史密斯火氣好像更大,憤怒的道:"這個家伙,根本就是瞎指揮,你知道的,因為你爸爸年紀過大,所以,在分離動脈瘤時,我指出,不能采用夾閉動脈的辦法,因為你爸爸年紀大了,動脈部位硬化嚴重,如果夾子夾到動脈粥樣硬化部位,就會導致大出血,與其如此,我們不如采用抽吸法在淺血環境下作業,我的提議,有錯嗎?"
陸二姐連連點頭,說:"對啊,你說的對."
見陸二姐附和自己,史密斯怒氣稍息,"可是,那個家伙說,想十個小時內完成手術,就必須在干的手術野下進行,必須要夾閉動脈,而且,他說他能看清動脈嚴重粥樣化的部位,但是,他根本就是胡說,他叫我落夾子的部位明明硬化很嚴重,旁邊情況稍好,我就夾在了旁邊的部分,很不幸,你也知道,你爸爸年紀太大,動脈太老化,所以,還是引起了大出血,是我,壓迫住了出血部位,止住了出血,可是,止血後,他就大罵我,叫我'滾’!"
說到這兒,史密斯攤攤手:"我很難過,陸,你知道的,這種情況下,我留下來合作只會為病人帶來危險,SRRRY,幫不上你的忙,我也希望那個家伙手術能成功,但是……"史密斯搖搖頭,轉身走了.
陸二姐肺都要氣炸了,這個毛頭小子,把爸爸的命當兒戲嗎?你怎麼敢這樣?怎麼敢這樣?
陸二姐咬咬牙,就向隔離手術區的大門走去.
"二姐!站住!"身後,傳來了威嚴不容執拗的聲音.
陸二姐回頭,這才發現,老弟一家和大姐一家都站在自己身後.
這次手術,並沒有通知家族其他人,因為老弟覺得太吵,關心父親也不是這樣關心的.
但是自己姐弟三家的人,幾乎全部到齊了.
"你,你真放心?我要去找張醫生,問問他怎麼回事?!"陸二姐咬了咬嘴唇.
"二姐,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從史密斯醫生的話里,你聽不出來嗎?因為史密斯醫生沒有聽張醫生的話夾住張醫生所說的部位,才引起了手術中的大出血!你回想下,是不是?"老弟臉沉了下來.
陸二姐打了個寒噤,可細細回想和史密斯醫生的對話,卻正如老弟所說,好像確實是史密斯醫生的錯誤.老弟這個人,任何時候,總是那麼冷靜,總是能抓住重點.
"可是,可是,也不能就這麼趕走史密斯醫生吧?他,他這不胡鬧嗎?"陸二姐兀自有些不服氣.
"他不是意氣用事的人,我相信他,既然他這麼做了,一定有他的原因,他也肯定會有辦法.我們沒別的能幫忙的,等吧."老弟望著手術區,目光中,有著令人琢磨不透的意味.
從來沒見老弟對一個陌生人這麼有信心過,陸二姐詫異極了,但是,見大姐對自己輕輕點頭,只有把要說的話,咽進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