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難受的沉默頓時在相對而坐著的兩人之間流動.
方里看著菲奧蕾.
菲奧蕾則是眼神頗為複雜.
至于喀戎,早已重新靈體化消失了.
不過,那位賢者應該還是在這里,並沒有離開.
就像源賴光,同樣以靈體化的形式陪伴在方里的身邊.
這種存在方式,對于禦主和從者來說算是非常普遍了.
旁人自然是無法察覺到化作靈體的兩位從者的存在.
從第三者來看,這里也只有方里和菲奧蕾兩人.
可源賴光和喀戎在這里是一個事實.
自然,兩人亦是都察覺到了一些什麼,沒有插嘴,保持著沉默.
再加上菲奧蕾同樣陷入到沉默複雜的心緒中,現場的氛圍便顯得有些難受了.
但方里的話,看著這樣的菲奧蕾,咄咄逼人的態度反倒緩解了下去了.
"果然…"方里微微一笑,對著菲奧蕾說道:"我沒有辦法討厭你呢."
"唉?"菲奧蕾頓時一怔.
靈體化的喀戎似乎也有些意外的樣子.
源賴光亦是微微睜大了眼睛,產生了動搖.
"不討厭…不討厭…也就是說喜歡嗎…!?禦主喜歡那個女孩…!?"
好吧,這一位還是忽視掉比較好.
方里就像是沒有察覺到其余人的反應一樣,一邊往自己面前的杯子倒茶,一邊自言自語般的開口.
"你並不適合成為一名魔術師."
這樣的話語,便從方里的口中響起,讓菲奧蕾直接愕然了.
那也是當然的吧?
菲奧蕾身為魔術師的資質,在整個尤格多米雷尼亞一族當中都被視為新生代最好的,達尼克甚至認為這個家族里已經不會再誕生超過她的個體.
對于這樣的菲奧蕾來說,稱贊其才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可是,說菲奧蕾不適合成為魔術師的人,方里只怕是第一個吧?
但方里還是會這麼說.
"魔術師就是為了抵達根源,研究神秘,可以放棄一切,亦選擇一切手段的混蛋."
方里以淡然的口吻訴說著.
"而你至今為止都沒有殺過人,更一直對此抱有猶豫,哪怕是雙腳因魔術回路的變質無法動彈,你也依舊想作為一個人站起來."
這是一名優秀的魔術師不應該有的想法.
至少,若是讓一名真正的魔術師進行選擇,他肯定甯願一輩子癱瘓,乃至一輩子遭受到雙腳的疼痛的折磨,那也不會想放棄魔術,放棄抵達根源的想法.
倒不如說,魔術師本來就是在走一條自滅的道路.
根源是什麼?
根源便是萬物的開始,一切的終結,記錄著所有的事物,連物理法則都記載在其中的漩渦.
一旦抵達那里,那隨便篡改法則,創造以及毀滅世界,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
就像《魔法禁書目錄》世界里的魔神一樣.
然而,人類自身亦是從根源里流出來的存在.
一旦抵達那里,那就會像回歸母體一樣,被根源給同化,徹底的失去自我.
所以,抵達根源便意味著自滅.
魔術師,就是一群為了能夠掌握究極的神秘,從一開始就走向自滅的道路的蠢貨.
因此,魔術師才可以舍棄所有的束縛,干出任何的事情來.
為此,癱瘓根本不算什麼.
可菲奧蕾卻想站起來,更不想為了研究魔術而殺人.
想保持自我.
想維持人性.
有著這樣的想法,即使身為魔術師的才能再高,菲奧蕾都不適合成為一名魔術師.
"可這絕對不是什麼值得羞恥的事情."
方里注視向了菲奧蕾,驀然一笑.
"我覺得,你可以為自己待在這個瘋狂的魔術世界里,卻還是保持著自我的這件事情感到驕傲."
平靜的話語,讓菲奧蕾的俏臉微微變紅.
"你實在是太過獎了."
當下,菲奧蕾有些害臊般的低下了頭.
不得不說,菲奧蕾的心中多少有些喜悅.
對于一名魔術師來說,太過于天真是不被允許的.
菲奧蕾一直都認為自己很天真,並將這一點當做無法開口的恥辱,深藏在心底吧?
現在,有人認同了菲奧蕾的這種天真,讓菲奧蕾怎麼能夠不喜悅?
同時,菲奧蕾亦是有些意想不到.
看著眼前那帶著平靜的笑容,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的方里,菲奧蕾在心中暗暗想著.
(原來,這才是方里先生真正的模樣嗎?)
對于方里先生來說,或許並不屑于與魔術師為伍吧?
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一直在眾人的面前表現出咄咄逼人的態度呢?
菲奧蕾發現,自己似乎有些明白眼前這個男人了.
"咳咳…"
菲奧蕾連忙咳嗽了一聲,為了掩飾心中的想法與不好意思的情緒,向著方里開口.
"其實,今天讓先生過來,主要是為了assassin的事情."
菲奧蕾的發言,讓話題終于轉向了正軌.
"怎麼?"方里眉頭一挑,說道:"想跟昨天達尼克說的一樣,邀請我一起去接應assassin嗎?"
"是的."菲奧蕾正色了起來,說道:"聖杯大戰已經正式開始,根據情報顯示,紅方陣營的從者都齊聚一堂,一塊行動,只有紅saber的動向有些不明,而我方則是還有assassin沒有招回,這對于我們來說多少有些不利."
"我倒是不否認."方里施施然的說道:"不僅是人數的問題,還是assassin的職介能夠起到的作用的問題吧?"
雖說在能力值上及不過三騎士,可assassin的從者若是使用得恰當,那簡直比任何從者都可怕.
隱秘行動.
收集情報.
暗殺禦主.
伺機而動.
暗殺者這個存在,可以做到的事情太多了.
這一點,作為在暗殺術上早已進入最高境界的方里可以做出保證.
只是,方里偏向于「殺」的一面,而assassin則是偏向于「暗」的一面而已.
當然,方里也不是不能進行暗殺.
潛行加上潛伏,再加上七夜暗殺術中眾多的殺人技巧,方里如果真的舍棄了手段,不顧一切的想殺死一個人,那絕對可怕得難以想象.
這樣的方里更是明白.
在聖杯大戰中,唯一有可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的從者,除了assassin以外,別無他人.
不是實力的問題,而是防不勝防啊.
更別說,黑方陣營的assassin可是個真正的殺人狂魔,無所顧忌的存在.
想到這里,方里瞬間有了主意.
"這樣也好."
方里向著菲奧蕾點下了頭.
"我就陪你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