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三章 證婚,變化,驚聞

至西城外甄府迎親的隊伍,闖過例行的關阻,抬著花轎,返回城西北角的燕王府.

以甄家此時的家底,自然無法置辦"十里紅妝",按照京中大戶人家的標准,置辦了三十二抬嫁妝.一般而言,應當是六十四抬.這是基准數.十里紅妝是一百二十八抬.

就這,甄家還向王夫人借錢置辦的.

或許,多年後,這場于權貴們來說,顯得寒酸的婚禮,會被人們所詬病!

然而,婚禮的寒酸與否,從來就不應該是重點.而在于,喜慶的氛圍,在于親朋好友們對一雙新人的祝福!

畫卷他處的事情,于此時無關.燕王府中,早就是人聲鼎沸.府中歌處掛著紅色的燈籠.賈元春在府後坐鎮,操持著燕王的婚禮.如楊皇後之于蜀王.

眾人簇擁著燕王甯淅和蓋著頭蓋的新娘,至正廳中.鞭炮聲陣陣,"啪啪…",營造著喜慶的氣氛.

正廳中,觀禮的賓客云集.賈環一身青衫,身姿挺拔,面南而立,為弟子主持婚禮,證婚.

在喜慶的氛圍中,眾人的注目下,賈環高聲唱道:"一拜天地!"甯淅和甄祎齊齊跪拜,向香案行禮.

賈環再唱,"二拜高堂!"

周貴妃已死.自古見舅如見母.周伍閔代表著周貴妃.雍治天子自不可能出席燕王甯淅的婚禮.宗人府的宗人令漢王在場.事實上,漢王府和賈環不大對付,在鑄造銀元的時間中,站在對立面.但政治歸政治,職責歸職責.

一身喜慶紅服的甯淅和甄祎對周伍閔,漢王跪拜!

賈環繼續唱道:"夫妻對拜!"

一對新人相互對拜.禮成!又是一陣鞭炮聲猛烈的炸響.送新娘子入洞房.接著,便是酒席,戲班子開唱,熱鬧非凡.府**眷的酒席中,自是以賈元春為尊.

酒宴正酣,賈環起身更衣.行至庭院中,回首看著燕王府這熱鬧的場面,微微一笑.畢竟是他的弟子!

他前些時候,給燕王出了第二道題目,若你為萬曆皇帝,當如何?

若為崇禎皇帝,如何避免明朝的敗亡.這是一個大課題.除了汲取教訓之外,他還延伸開給甯淅講,如何去做一個做事的皇帝.

而萬曆皇帝的特征是什麼?懶!平心而論,萬曆皇帝雖然幾十年不見大臣,但奏章他還是在批的!明朝依靠成熟的官僚體系,憑著公文運作了幾十年.

他要教的是,如何當一個偷懶的皇帝.延伸開來,就是如何構建一套成熟的政治體系.

初夏的陽光微熱.賈環走在樹木參天的庭院中,聽著戲曲聲,笑聲,勸酒聲,議論聲,笑一笑,他是不是想的太遠了!當前的局面,還是很不錯的!

他並不認為楚王還能蹦跶多久!





四月底,燕王甯淅的婚禮後,便是端午節,接著,五月十二日,便是迎春和薛蝌的婚禮.

當日,賈府內外,賓客云集.當然,賈府的世交好友們,派出的代表,都略微留著力,因為,賈寶玉和薛寶琴的婚禮定在八月初八.大臉寶是賈政的嫡子!

他的地位,和賈迎春,賈惜春是不同的.確切的說,他比賈府三位庶出的姑娘們,地位高一大截.迎春是賈赦的庶女;探春是賈政的庶女;惜春是賈敬的庶女.

四大家族;四王八公,世交好友,如北靜王,西平郡王,牛府,石府,慶國公府都是派人來賀喜,甄寶玉同樣在;來往的王孫公子,如馮紫英,衛若蘭,陳也俊等人;交往的官員如趙尚書,楊侍郎,紀興生等人.

賈環的好友,師長:衛大學士,山長,都派人來賀喜.

去遼東探親回來的許英朗和聞道書院在京中的進士們:羅向陽,喬如松,紀澄以及朱鴻飛,紀鳴等人都在幫忙.邢岫煙自是在大觀園中陪著迎春.她當日便是住在迎春處.

內眷中,王熙鳳忙的腳不沾地!盡展她鳳辣子的才干.賈母臥床不起.王夫人招待各處來賓.所有的事情都丟給鳳姐.李紈,探春都幫襯著.

寶釵對這些事情,並不熱衷.倒不是對二姐姐有意見.寶姐姐的宅斗技能幾乎是滿點.她可不想給此時意氣風發的王夫人留下爭權的印象.

賈母快要死了.王夫人一朝得志啊!而且,此時的賈府比早幾年前更盛!她心中如何不暢快?






賈府前頭,待客的小廳中,書院的眾同學休息著.羅向陽笑容滿面的從外面進來.

許英朗帶著人起哄,笑道:"羅君子,你那卷手抄佛經可曾博得美人歡心?"

賈惜春喜佛的事情,他們自然都知道.賈環前幾日幫羅向陽傳了他手抄的佛經:金剛經一卷給賈惜春.婚期已定:六月十八.這些私禮饋贈,便不算什麼.

羅向陽小胖,臉上帶著笑,道:"子曰:不可說."

眾人哄笑.

這時,賈環正在前院會客.和其他府上不同,紀興生親自帶著侄兒紀時春道賀.

幽雅的敞軒中,各種陳設精美.賈環招待著從開著無雙的華老大人刀下"逃脫"的紀侍郎.

紀興生四十三歲,相貌堂堂,氣度不凡.一身藍色的文士長衫,喝著茶,微笑著道:"子玉好手段啊!"

賈環設計韓謹,告狀的話是他當著天子面陳情的.但,並不妨礙他在此時感歎幾句.

賈環笑一笑.沒說話.

紀興生呵呵一笑,道:"不說了.哦…,子玉何不再試試請求天子賜婚呢?"見賈環看過來,紀興生微笑著輕聲道:"天子在病中…."一個生病的天子,其判斷力,決斷力,意志力,都不可能如往常一樣.而雍治天子的性情,讓他越發的剛愎自用.

賈環微怔.

說要他再等五年的是紀興生.因為,雍治天子五年內必死.現在說要他請求雍治天子賜婚的,還是紀興生.這是幾個意思?隨即,賈環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說,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老司機,經常遇到新問題.用馬克思主義哲學來說:事物總是在不斷的變化中.變化是永恒的.不變,是暫時的.

紀侍郎的意思是,既然他此時完全摸准了雍治天子的脈,而且雍治天子現在不在狀態,那麼,謀劃請求賜婚,難度幾何呢?

賈環信任紀興生的判斷.一是,紀侍郎的政治水平不錯.二是,紀侍郎不久前才見過天子.這是第一手的資料.他不具備.當即,起身一禮,道:"謝紀叔父提醒."

紀興生哈哈一笑,撚須道:"子玉,光說空口白話可不行啊!汪學士被貶西域.老夫現在被華丙章整的很狼狽.你給我出一個主意."自稱老夫,這是很親近的態度.

賈環笑一笑,吐出兩個字:"修路."京中的道路年久失修,實在太爛.修路的好處,這對于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根本不用說,腦子里會自動浮出一二三四五條來.

而對于紀興生來說,作出政績,就是補救其政治聲望的最佳方式.





賈環正和紀興生聊著修路的作用時,長隨錢槐進來送了兩次茶.賈環會意的找個借口,起身出門.

庭院外,錢槐笑嘻嘻的打千,道:"三爺,甄二爺說極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他都等了一上午.這不,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他急著要我通稟三爺一聲."

顯然,賈環的長隨錢槐並不認為甄寶玉有什麼大事.

賈環微感詫異,他知道甄寶玉的性情比較穩.他和賈蘭是好友,意氣相投,由此可見一般.想一想,道:"他在哪里等著的?我去見見他."

甄寶玉等在向南大廳廂房中的一處小廳中,見賈環進來,寒暄幾句,壓低聲音道:"賈世兄,前太子之子派人找我."

如今,他是甄家頂門戶的男子.算起來,他是前太子之子正牌子的舅舅.

賈環一愣,心中驟然間,掀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