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錯了

紅喜心頭狂跳不止,一種緊張又刺激的感覺讓她全身熱血沸騰.

她不著痕跡的關上了房門,燭火此刻輕輕的跳躍了兩下,暈黃的光影投射而來,將她的影子拉的老長,曖昧的氣息也隨之散開.

高逸庭對她的這種大膽舉動,顯得有幾分心驚,他本能皺眉,一雙黑眸頃刻間冷了幾分,但他沒有說話,心底冷笑,倒想瞧瞧李青歌想玩什麼把戲,竟然會派這麼個妖精似的女人,半夜三更來他屋里?

許是那浴桶里的熱水還冒著熱氣,屋子里散發著濕漉漉的燥熱感媲.

紅喜手心都出了汗,她悄悄握了握拳,不斷給自己打氣加油,這個男人自從進府的那日,在園中那不經意的一面,就讓她偷偷喜歡上的男人,此刻就在自己面前,說什麼,她也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她偷偷瞟了眼高逸庭,只覺得這種朦朧的光線下,這個男人更加的俊美了,一種甜絲絲滑膩膩的愉悅與激動感覺瞬間蔓延到了她的全身.

她抑制不住的微微顫抖起來.

但在高逸庭深沉目光的注視下,紅喜還是不敢太過放肆,但內心卻有著抑制不住的雀躍.

他看她了,此刻,他的目光,全部落在她一人身上.

她覺得好快活!

紅喜故作嬌羞的微微垂首,然後扭著細腰,幾乎是踮著腳尖,上前走了幾步,與他保持一臂距離後,微微俯下身去,給高逸庭行了禮,脆生生的道,"奴婢紅兒見過大少爺."聲音很甜美,依稀有些兒輕顫,卻越發能撩撥人的心弦.

高逸庭眉心皺緊,這一幕,讓他陡然想到了白天的不快,當時,他並未細看李碧如,又因擔心著夏之荷,所以,匆忙之中根本就沒記住那賤女人的模樣.

此刻,瞧著紅喜那扭捏作態的模樣,倒將他幾乎快忘記的不快與厭惡全部勾了起來.

他不禁怒火中燒,好一個賤婢,白天沒有勾,引成功,晚上竟還敢自動送上門來?

膽子可真不小呢!

高逸庭隱忍住胸口處的怒火,慢悠悠的坐到了椅子上,喝了口茶之後,再慢條斯理的冷聲問,"這麼晚了,你主子差你來,有何事?"

"是這樣的."紅喜抬頭,目光如水瀲灩,媚態橫生,連著說話的聲音與語氣,都透著一股讓人心癢難耐的媚***勁兒.

一邊說著,她一邊走到桌邊,纖細玉指拿起茶壺,又自覺的將高逸庭的杯子里倒滿了熱水.

高逸庭黑眸閃爍著幽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眸里一抹一抹仿佛瞬刻被揉進大片的濃灰,黑鷙,還有深深的厭惡.

紅喜不覺,半低眼簾,放下茶壺,又接著低低諾諾說道,"今天是大少爺的生日,小姐讓奴婢送這個來."

"祝大少爺生日快樂."她將上衣的衣擺稍稍掀開了點,然後從里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個精致的荷包,雙手奉上.

"這是你家小姐讓你送的?"高逸庭心下雖疑,但目光盯著那荷包,卻不自覺的暖了幾分.

白天,他只收到了李青畫送的筆筒,雖然,他自動將其歸到李青歌名下,但畢竟不那麼名正言順.

所以,此刻,聽聞這荷包是李青歌送的,他猶疑間,又不自覺的拿起荷包,細細的瞧著,即便光線昏暗,可是,玫紅色的緞面上,那用金線細心勾勒出的秋菊,仍舊栩栩如生,宛若清晨初綻,似乎還散發著嬌嫩清香的氣息.

原來,她竟然知道自己愛菊?

唇角飛揚,高逸庭低低的笑了起來,不可否認,這一刻,他心里真的有驚喜,同時,將那荷包抵于鼻端,輕輕的嗅起來,果然能聞見沁人的香味.

看來這小女人還真是了一番心思的,不僅繡了他最愛的秋菊,還特意的在荷包上面撒了些菊的香粉,所以,那菊倒和真的無異.

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起來,就連剛才的疲倦也頃刻間一掃而空.

原來,平日里刻意與他保持著疏離的關系,不過是那小女人的伎倆與偽裝罷了,哼,想想也對.

他與李青歌有婚約在身,這小女子對他暗生情愫,那也是極正常的事,但女子天性靦腆,何況,他們的這種關系,自然會讓她有所忌諱,但,關鍵時刻,譬如,今天他的生日,她這麼晚才差人送來荷包,上面還繡著他最愛的秋菊,可見她是了心思的.

如此,她的心意,不說自明.

冷峻的面上緩緩漾過一絲淺笑,心中了然過後,卻又對李青歌多了一份鄙夷.


平日里渾身帶刺,清高的任誰都不敢輕慢褻瀆,卻原來,卸下偽裝,也不過是如此矯情的女人,甚至,更下作.

可,雖然看不上半夜送荷包這等下作事,但是,高逸庭卻默默垂首,似很欣賞上面的刺繡.

"大少爺."紅喜見狀,心怒放,"大少爺可還喜歡?"

高逸庭哼笑一聲,抬眼,見紅喜不知何時竟然貼在了自己身側,微微彎腰,似乎要與他一同欣賞那荷包,頓時,他臉色冷了幾分.

紅喜一頓,忙訕訕站直了身子.

高逸庭手指撚著荷包,心情不錯,也就原諒了她的放肆,只道,"行了,你回去告訴你主子,就說她的這份心意,本少爺領了.以後若有事,可以當面與本少爺說,用不著這般偷偷摸摸."

他這樣說,等于是給了李青歌接近他的機會.

"是."紅喜軟聲應著,卻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她偷眼瞟了下屏風後面,那里水汽依舊氤氳,再見高逸庭,長袍披身,那麼,自己進來之前,大少爺正准備沐浴嗎?

紅喜突然的面熱心跳起來.

"還有事?"高逸庭心生警覺,眯眼瞅著紅喜,那一臉蕩漾的****,讓他好不容易抑制的厭惡又升了起來.

紅喜眼神有些閃躲,卻越發的炙熱,就連腦子也被那股子莫名的沖動給燒的有些糊塗了.

"大少爺,讓奴婢伺候您沐浴吧."她幾乎是帶著乞憐的說,話一出口,連她自己也嚇了一大跳,但是她不後悔,她一個奴婢,如果自己不爭取,何時才能入主子的眼?

與其天天等待主子能看上她的那一天,還不如趁著自己貌美之時去搏一搏.

"什麼?"高逸庭聲音拔高了兩度,臉色陰鷙的嚇人.

紅喜只當是燭火的陰影映在他臉上,這才有了那樣大片的陰沉,在她認為,這天下沒有哪個男人是不偷腥的,即便大少爺,有了李青歌這個未婚妻,不還是與那表姑娘打的火熱嗎?

男人,都一樣的,全是下半身動物.

所以,只要他碰了自己,那麼,她就有本事讓他愛上自己.

于是,她又鼓起勇氣,說道,"大少爺,奴婢是自願的,實話告訴您吧,這荷包,是奴婢親手繡的,小姐她心里根本就沒有您,她明明知道今天是您的生日,卻連一份禮物也沒為您准備,奴婢是瞧不過,奴婢是心疼您,所以,奴婢就私下繡了這荷包,奴婢一直仰慕您,奴婢願意為您做任何事,求大少爺成全."

紅喜此刻有些激動,話也說的有些語無倫次,盡管,平時她膽子也不小,但此刻,卻是第一次對一個男人表白,而且還是心愛的男人,她內心還是慌亂而緊張的.

但再多慌亂與緊張,都敵不過她狂熱的心,何況,事情已經發展到了如此地步,不該做的不該說的,她都做了都說了,所以,盡管懾于他陰冷的眼神,但她仍舊硬著頭皮,繼續去做.

她覺得定然是哪個環節出了錯,不然,剛才大少爺還很欣喜的看著荷包,怎麼轉瞬就變臉了?

對,一定是她的話沒說清楚,一定是大少爺還沒明白她的情意.

"大少爺,奴婢願意給您,奴婢的身子是清白乾淨的,大少爺,您就要了奴婢吧."說話的同時,她已經動手解開了自己的衣帶,外衫敞開,露出枚紅色的小肚兜,半遮半掩著那一大片雪白的肌膚.

高逸庭只感覺自己氣的快要爆炸,原以為是李青歌對他的示好,卻想不到原來是這賤人用來勾,引他的伎倆?真是該死,白天,她送荷包,他已然沒空去理,白白放過她一次,不想,這賤人放蕩的可以,竟然半夜三更,借著李青歌的名義,又到他房中.

這種赤果果的羞辱,讓他恨不能將她撕碎.

大掌狠狠的捏著荷包,似乎要將上面的秋菊碾碎一般,他一字一頓的問,"這是你繡的?"

那聲音比這夜色還要冷,紅喜聞言一顫,"大少爺--"目光惶惑又害怕,怎麼回事?這樣還不為所動嗎?牙一咬,她索性褪了外衫,只著一件玫紅肚兜與石青色褻褲,大片玉肌在夜的空氣下,有些瑟瑟發抖.

"大少爺,"她雙手抱胸,瑟瑟發抖,就連聲音都抖的不像話,但她仍舊故作鎮定與嬌媚的道,"奴婢知道這樣不好但是,奴婢對大少爺是真心的,奴婢是知道大少爺生日,想要送上一片心意,大少爺,您就要了奴婢吧,奴婢願意一輩子伺候您!"

"伺候本少爺?"冰冷的話語,陰冷的眼神,幾乎要將紅喜淹沒,"你這賤婢,你敢夜闖本少爺房里,讓本少爺要了你?"

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他覺得嘲諷與羞辱的了?難道他高逸庭就是這樣一個精蟲控腦只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麼?隨便一個賤婢,就敢求他要她,甚至妄想爬上他的床?

該死,該死--


"大少爺,你聽我說--"

啪--

高逸庭一巴掌狠狠的甩了過去,直接打的紅喜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他怎麼會聽她說?這個賤人竟然敢一而在再而三的來挑戰他的底線.

好,既然她如此下賤,他倒不妨成全.

眼底清冷如霜,唇角卻勾起一抹陰鷙的冷笑,"你肯為本少爺做任何事?嗯?"

高逸庭突然坐到了椅子上,抬起腳尖,挑起了紅喜的臉.

紅喜早被那一巴掌打的懵了,此刻腦袋猶是空白的,耳邊也是嗡嗡作響,只依稀能聽見他的問話,他是問她願不願為他做事?大少爺回心轉意了嗎?剛才那一巴掌只是試探她?也對,但凡有人乍一聽如此要求,勢必第一反應會措手不及,等到醒轉過來時,哪個男人會不接受呢?何況,她自認為長的也算甜美可人.

"奴婢,願意."她願意,她當然願意.

紅喜幾乎是喜極而泣,盡管半邊臉頰已經紅腫了起來,嘴角也破了,才一說話,便能牽起嘴角的傷處,連帶口里也泛起鐵鏽般的腥氣,但她仍用盡了氣力,幾乎是將這願意二字喊了出來,生怕說晚了,大少爺反悔.

高逸庭冷冷笑著,眸中益發的黑鷙陰狠.

身為高家大少,身為皇家侍衛,他時刻得恪守著某種道德禮教,可今天,這賤婢顯然是觸到了他的逆鱗了,讓他心底潛藏的魔鬼,一下子鑽了出來.

今夜,他會給她一個此生難忘的記憶,讓她知道,惹上他的後果.

聽不見言聲,紅喜心下又狠狠一沉,難道大少爺又要變卦不成?還是,覺得自己不配?

于是,努力忍著嘴角的痛意,紅喜扯開嘴角,擠出一抹自以為還算動人的笑來,聲音低低糯糯的道,"只要大少爺吩咐,奴婢什麼都肯做."

言下之意,已經十分明顯,哪怕大少爺此刻要了她青白的身子,她亦是心甘情願,並且求之不得.

真是愚笨至極!?高逸庭不禁懷疑,這樣又蠢又賤的女人,會是李青歌的丫鬟嗎?

"你真的是荷香苑的?"

紅喜一頓,繼而卻是驚喜,大少爺這麼問,是想向李青歌討了她嗎?對,定然是如此.

大少爺為人沉穩冷峻,自然是討厭這種偷偷摸摸的事,如果是喜歡上了她,第一件事當然是給她名分,向李青歌討了她,然後再來要她,如此,便名正言順了.

怪不得,怪不得剛才聽聞自己那番表白之後,大少爺神色那樣的可怕,甚至還打了她?

那一定是大少爺不能接受這種方式吧?

是以,大少爺才會一時氣急,打了她.

但是,很快又被她打動,或者看上了她,憐惜她,這才會有了後面的事,才會問她出處.

大少爺已經決定要她了嗎?從今後,她便可以離了荷香苑,名正言順的成為大少爺的人了吧.

一抹狂喜躍上眉眼,紅喜點頭如搗蒜,"是,奴婢是荷香苑的."

"李青歌會讓你跟著她?"將她所有神色變化,收入眼底,高逸庭越發懷疑了,李青歌那樣一個清冷的人,怎麼會容忍這樣一個癡在身邊?

額?大少爺是怕李青歌那小賤人不放人嗎?

紅喜忙道,"不,小姐她她並不喜歡紅兒,常常的要攆紅兒走,"說著,眼圈又是一紅,委屈道,"紅兒從小就跟著小姐,真不知道離了小姐之後,還能去哪兒?嗚嗚"

"哦."高逸庭了然的哼了聲,這才對了,原來,不是李青歌留著她,而是這賤婢死賴著不想走罷了.

"大少爺."紅喜委屈的吸了口氣,然後,跪走到高逸庭的膝下,一雙小手緩緩的搭到了他的膝蓋上,仰著頭,漂亮的眼睛似乎泛著點點淚,"小姐她--,她不止一次的要趕奴婢走了,奴婢也實在在荷香苑呆不下去了,還求大少爺,讓奴婢跟著您吧,大少爺,好不好?"


淚光點點還不忘對高逸庭拋了個媚眼.

高逸庭卻眼神一寒,一腳踢向她的心口.

"啊!"紅喜一聲慘叫,就感覺有人拿刀子突然將她的心剜去了一般,連帶著五髒六腑都疼痛起來,甚至呼吸都不能.

她匍匐在地,卑微的仰望著高逸庭,"大"想要開口,卻是一張嘴,整個肺部就像灌進了刀子,燒割的好痛.

"既然在荷香苑呆不下去了,那本少爺就讓你換個地方."高逸庭暴戾的神色,渾身冰冷的氣息,宛若地獄來的魔鬼一般,讓紅喜不住的顫抖起來.

錯了嗎?錯了嗎?

大少爺根本沒打算收下她?

可是,為什麼?她不好嗎?她不夠美嗎?

還是,因為她的丫鬟,身份卑微而不配?

突然的,她又想到了李青歌,想到她從小養尊處優的生活,想到她尊貴的身份,更想到她什麼都沒做,便有了高逸庭這般俊朗帥氣的未婚夫.

她恨,好恨.

憑什麼這一切都是李青歌那賤人的,她紅喜究竟哪里比不上了?

為何,命運待她如此不公?

可是,還來不及憤怒幽怨,就聽高逸庭沉聲喝道,"來人."

音落,房門被推開,紅喜來不及躲,甚至連那件外衫也不及披到身上,就見四個年輕力壯的家丁進來了.

她驚叫一聲,"啊,不要."忙用雙臂護住自己的身體,一邊哭求道,"大少爺,讓他們出去,求您,讓他們出去."

怎麼可以?她的身子,只能給大少爺看的,可眼前這四個下賤的男人,卻全部都看了去.

"大少爺."那為首的家丁,看了紅喜一眼,眼中閃過鄙夷,這種事情,已經有好多年沒見著了,不想今晚又發生了,可見,這女人要麼是想男人想瘋了,要麼就是想死了.

"將她."高逸庭甚至連看紅喜一眼,都覺得惡心,"將這賤婢,送進萬春樓,多找些男人,好好伺候她."

輕飄飄的話語,宛若魔音,讓本就快崩潰的紅喜,一下子又清醒了過來.

她幾乎不敢相信的看著高逸庭,他剛才說什麼?要將她送進萬春樓?

萬春樓,那是妓女迎客的地方嗎?

"不--"她幾乎是尖聲嘶喊了起來,四肢著地,就想爬到高逸庭身邊,求他放過自己,只是,那四個家丁,顯然不是吃素的,更不會容忍此事發生,在她還未碰到高逸庭的衣擺時,四個人上來,分別架住了她的四肢,直接將她抬了起來.

紅喜這才害怕了,恐懼就像閃電一般擊中了她,讓她感到渾身的毛孔在一瞬間收緊.

"大少爺,奴婢錯了,求大少爺饒過奴婢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唔唔唔."

其中一個家丁,看到高逸庭森寒的眼神,當即拿塊抹布塞進了紅喜的嘴里.

四個人就那麼輕而易舉的將她抬出了屋子.

夜,很黑,圓月不知何時被烏云遮蔽,瞧這天色,似乎要下雨了.

李青歌站在窗邊,覺得夜風侵襲,有些寒涼,便收回視線,關上窗戶,准備就寢.

這時,醉兒卻敲門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