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多說無益,面前的人已經鑽進了牛角尖出不來,太爺拍拍他肩膀,蹣跚著朝外走去.
司文冰不信,沒有找到確切的消息,他不想這麼快的就下結論,從太爺住處出來後,他立刻又去了機場.
機場還是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地上還有燒焦的痕跡,一些人皮黏在地上還未清理干淨.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爆炸起火後他就被警察敲暈了帶走,很有可能這一段時間葉念墨還在人群里,所以再來這里找一圈,說不定能夠有蛛絲馬跡.
高度緊繃的神經以及將近十幾個小時沒有合上眼睛,他蹲下再起身的時候,忽的感覺腦袋一陣暈眩,往後退了一步.
"小心!"
一個女人扶住他的手臂,但因為對方是個男人,她反而被帶動著往後退了兩步.
扶著他的女人面露同情,"今天的人里有你的朋友?"
見他面部表情陰冷,後者感慨道:"我是醫生,負責來清場做疾病監控,你可以試著去公共墓地看一下,第一批就是運到那里去的."
"第一批!"司文冰立刻點頭致謝,隨後往外跑去,原來他再次返回現場的時候看到的尸體不是全部,第一批已經被運往公共墓地了.
公共墓地,對于這個要闖入的陌生人,負責掩埋的人也不阻擋,還順手給了他一個口罩,公共墓地的味道可不要聞啊,現在烏魯克局勢那麼緊張,凡是有一點辦法的也不想呆在這個地方,所以這些沒有人認領的尸體,最後都要到公共墓地里來.
司文冰在尸堆里翻找,這些尸體交疊著,也看不出到底是什麼情況,只能隱約從一點衣服布料以及身體特征判斷性別以及面部特征.
"叮叮叮."電話鈴聲響起,他側耳傾聽,順著手機聲音找去,從枯萎的草地上拿起一部手機.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信息,發件人他很熟悉,就是丁依依.
"念墨,一切都好?昨日給你發了短信,你沒回,我想是不是你現在很忙,要記得吃飯,家里一切都好."
他抹了把臉,失落的看了一眼公共墓地,頹廢的隨地坐下,那邊那些人正在掩埋尸體,挖一個坑,一人抬頭,一人抬腳,然後將人丟進坑里.
一個人就這麼消失在世界上,一具尸體比較龐大,其中一名工作人員搬不動,對方踢了尸體一腳,剛要再踢一腳,肩膀忽然被一股大力拽住.
他轉頭,看著雖然清瘦,但是十分有力的男人,"干嘛?"
司文冰示意對方讓開,接著彎腰抬起尸袋,站在一旁的另外一個男人楞了楞,趕緊上前抬起腳,兩人將尸體搬進坑里.
昨晚這一切,看著那男人不發一言的離開,兩個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葉家
丁依依失手打壞杯子,溫熱的花茶濺濕了她的手,她只是低頭皺眉,心里覺得空落落的.
"嫂子?"葉初晴剛好經過,聞言趕緊讓傭人拿一盆冰水過來,見她還楞著沒有反應,一跺腳,"嫂子!等哥回來後看到你這又是磕到又是燙傷,非心疼死不可,你們兩個就是這樣,秤不離砣."
丁依依笑笑,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擦手,"是我自己不好,最近老發呆,你哥哥也不回個短信,回來我得好好教訓他."
雖是這麼說,但是臉上還是笑意溫柔,"我上去換一條衣服."
"管家回來了."傭人進門,身後跟著瘦了一大圈,臉上很差的司文冰.
葉初晴走上去,有些擔憂,她還沒看過司文冰這麼無精打采的樣子,"司文先生?是發生了什麼事?"
司文冰嘴唇動了動,但是沒有聲音發出,只覺得喉嚨一陣火燒,好半響才有干澀的聲音傳出.
"葉總遭遇爆炸事件,現在生死未明."
"誰回來了?"丁依依的聲音從樓上傳下來.
葉初晴當機立斷給司文冰使眼色,拉著他就往旁邊偏聽走,進門鎖好,她剛開口,聲音卻是變調的.
吞了吞口水,強掩著害怕擔憂,"你再說一次,把我剛才聽到的話,再和我說一次."
"葉總遭遇爆炸事件,現在生死未明."
葉初晴後退幾步,司文冰趕緊去扶住她,發現她全身抖個不停.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她在房間里走來走去,腳步急促,嘴里反複念著的只有這句話.
葉初晴從小被寵愛到大,面對這件事完全是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去告訴夫人."司文冰語氣沉重.
"不行."葉初晴害怕出聲,"不行的,她受不了的,會跟著哥哥一起去的."
她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忽然想起什麼似得給老公打電話,聽到對方聲音的一瞬間立刻淚流滿面,"趕快回來,求求你現在立刻回來."
海卓軒以最快的速度趕回葉家,順便通知了葉博,一個小時候,幾個人已經全部聚集在偏廳.
聽完司文冰的講述後,他抽出一根煙,第一次當著葉初晴的面抽起來,所有人都是面色凝重.
劉強一拳頭捶向桌子"媽的!"
葉博還算冷靜,只是顫抖的手臂泄露了此時他的情況,"生死未明是不是意味著可能只是受傷,沒有死?"
司文冰:"不足10%"他這麼說也只是想讓大家好過罷了,畢竟距離那麼近,生還機會很小,這些天他已經把所有醫院都跑遍了,所有燒傷的患者里都沒有葉念墨,只要受傷一定會去醫院治療的.
葉初晴忍不住哭出聲,海卓軒將她的頭按進懷里,眼眶也是紅的.
葉博撇過頭,站著都覺得困難,身體的重量都被抽走了,他只能微微靠著牆壁,那個男人怎麼會有事呢?明明還那麼年輕.
"先不要告訴依依."海卓軒說得十分艱難,"先通知岳父岳母,如果是岳父的話,就算有一線生機他也會找到的,我們還有10%,至少還有10%."
葉博負責通知葉子墨和夏一涵,撥打電話,聽到嚴謹的聲音時,他簡直難以開口.
"葉老,夏夫人在旁邊嗎?"
葉子墨看著正和資助孩子玩游戲的夏一涵,"你等一下."
走到另外一間房,葉子墨關上門後才道:"說吧."
葉博深呼吸,想將體內的濁氣全部都排掉,"少爺在烏魯克遭遇爆炸,生死未明朗,可能死亡."
良久,"知道了."
掛下電話,葉子墨緊緊握著手機,手背青筋暴起,他望向窗外濃濃夜色,眼眶有些濕潤.
抬腳的時候身形甚至踉蹌不已,他猛地雙手撐在桌子上,面上已是濃濃的沉痛.
掏出煙盒,將全身重量都壓在椅墊上,葉子墨狹著一支煙,他抽得很慢,有時後很久才吸上一口,更多的時候就讓煙燃燒著.
"墨?"夏一喊一直在和孩子玩,覺得很久沒有看到葉子墨,便一間房一間房的找起來.
從虛掩的門里嗅到煙味,她推開門,打開燈,有些詫異,"你不是戒煙了嗎?"
葉子墨朝她招手,聲音嘶啞,"過來一下."
等人走過來後,他一把把人抱在懷里,抱得很緊,夏一涵有些吃痛.
"一涵,我的的兒子出事了."他慢慢說,察覺到懷里的身體變得僵硬,隨後是抑制不住的顫抖,沉悶的哭聲從懷里傳來,胸前的衣服被眼淚沾濕.
他拼命抱著她,也不開口,只是眼眶越來越紅,那天晚上,兩人幾乎沒有睡覺.
另一方面,葉博在說電話的時候,卻不料宋夢潔就在身後,她剛把孩子哄睡,正想找老公說說話,卻不料聽到了這個噩耗.
兩人守在孩子身邊坐了一個晚上,誰都沒有合眼,第二天,葉博去機場接機.
他一身黑,在機場看到有人穿顏色鮮豔的衣服都會覺得沉痛不已.
一架私人飛機停在機坪上,葉子墨扶著夏一涵下飛機,夏一涵神色萎靡,眼睛腫得厲害,昨夜是真的哭得厲害.
葉子墨面色嚴肅,"我需要知道這件事完整的前因後果!"
葉家,被蒙在骨里的丁依依看到公公婆婆自然是十分高興,還有些遺憾道,如果早知道他們要回來,今天就去接機了.
夏一涵拼命忍著內心差點崩潰的沖動,她想安慰兒媳婦,但真的做不到,那是她的孩子啊,他疼愛的孩子就這麼毫無預兆的陷入了危險,而她甚至連對方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初晴,陪你媽媽上樓休息,今天她有點暈機.葉子墨開口.
葉初晴擔憂的看了一眼嫂子,點頭後才扶著媽媽上樓休息.
"婆婆沒事吧."丁依依有些擔心,想要跟去照顧,卻被公公叫住,"依依,能麻煩你吩咐廚房做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嗎?"
"好的,沒問題."她停住想跟上的腳步,轉回來對公公說道.
葉子墨喉頭滾了滾,終究是什麼都沒說,等公公去了書房,她有些奇怪,"公公婆婆怎麼了,似乎有些疲倦?那讓廚房弄點營養品最好了."
書房里,葉博,司文冰還有劉強都在,幾人把自己掌握到的情況都說了一遍.
葉子墨拿起司文冰找到的手機,屏幕已經被震得裂開幾條紋,他沉思了一會,"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是這個共濟會的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