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人起身,葉水墨悄悄往走廊跑,等確定腳步聲遠了後才又悄悄折返.現在,她又開始猶豫要不要進去.
"你是來探望病人的?"護士恰好來量體溫,很熱情的把門推開了,兩人的目光自然相對.
葉水墨發現在床頭已經放了7,8個保溫杯,鮮花什麼的都快把病房給蓋滿了,她下意識把手里的保溫杯藏在身後.
護士給量了體溫,然後很貼心的幫兩人把病房的門關了,這才去忙自己的.
"我餓了."
"啊,"葉水墨有些無措的抓著保溫杯,半響才鼓起勇氣,"你要不要吃我帶來的."
"自己弄的?"
"酒店買的."
簡單的對話後就是沉默,她低頭把從酒店買的鮑魚粥盛出一部分,放上勺子遞過去,對方來接的時候,兩人手指不經意間觸碰.
葉淼低頭吃著,手背上還吊著針水,針水的軟管隨著他手腕的動作晃來晃去.
"你別晃,等下針管錯位怎麼辦!"葉水墨看的都著急.
"我只有兩只手."
言下之意,不拿有針管那只手吃飯的話,那單手要怎麼吃.
碗被拿過,葉水墨低聲道:"別再動正在吊針的手,我喂你."
她勺了一大勺遞過去,葉淼吃了,但因為真的太大口,嘴巴周圍沾上不少飯粒,她又七手八腳的去拿抽紙,順便上手幫人把嘴角擦干淨,覺得有些不妥,動作就僵住了.
"繼續."
很快一碗粥就見底,她低頭收拾保溫杯,"昨天的事謝謝你."
"沒關系."
她心一橫,"還有之前過生日的事情,我不知道那天是我的生日,如果有什麼傷害你的地方,我也覺得很抱歉,同時也謝謝你."
對方不語,她下意識抬頭去看,對上一雙認真而複雜的眼眸,里面的情緒她實在看不懂.
忽然電話響,她一看是林楓的,便道:"抱歉,我出去接個電話."
剛轉身,背後就傳來清冷的聲音,"你回去吧."
她一愣,又轉回來把保溫杯拿在手里,有些匆匆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過幾天才來看你."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來了,我放你離開,"葉淼聲音很平淡,"我很抱歉,這次又用這種手段逼你回來,給你造成很大困擾了吧.
我會放手,以後不會再干涉你,如果你確定林楓是你的唯一,是你下半輩子要一起攜手並進的人,我會祝福你們,從此以後,我不會出現在你的世界里."
葉水墨的手在抖,她聽得出來,對方這是真的要放手,門就近在咫尺,只要走出這個門,那麼就是陌路人.
她邁開步伐,一步一步往外走,對方已經做出了決定,她也需要做出回應.
這樣對他和她來說都是最好的,明知道彼此不合適,就不要再過多糾纏.
身後,葉淼抓著床單的手已經發白,決定放手讓她離開的念頭開始于生日上她的缺席.那一刻他就在反思,如果自己給的都是對方不需要的,甚至會給對方造成負擔,那麼這種愛本身就是沉重的.
那時火災,是真的能夠切實感覺到死神就在身邊,那一刻,什麼愛啊,束縛啊,一定要的到她的執念啊,都不比讓她健健康康的活下來更為重要.
因為很愛她啊,所以想把她的幸福放在第一位,如果他的放手能夠讓她幸福,那即便是心痛難當,即便心里一千萬個不願意,他也必須做到.
無論心里建設多麼足,但當看到她握著把手要將門推開,全身的細胞卻都在抽痛和吶喊,想挽留她,不想讓她走.
葉淼都沒意識到身體已經往前傾斜,一副就要下床追出去的樣子,這時候大門忽然被拉開,林楓沖了進來.
"林楓?"
"葉淼你這混蛋!"林楓沖進來就直接往病床沖過去,一切發生得猝不及防.
葉淼臉上挨了一拳,葉水墨尖叫沖過去抱住林楓手臂,"你做什麼!他受傷了."
林楓氣喘噓噓,"你這次又想用什麼招數,裝作受傷博取她的同情嗎?我告訴你,沒有用!有我再,你的如意算盤就別打了!"
清脆的巴掌聲,葉水墨覺得尷尬萬分,又惱怒萬分,咬著牙槽"林楓你說完沒有."
林楓眼里冒火,"你現在是站在他那一邊?"
葉水墨拉住他往外走,"你出來,我們說清楚."
林楓有些不甘心,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床上垂頭不語的人,這才跟著離開.
醫院大門,他已經逐漸冷靜,從國外連夜趕回來將近7個小時沒有休息,眼睛和精神都緊繃到了極點.
"沒事吧,聽到你就在火災現場,我急得不行,有沒有受傷的地方,讓我看看."
"林楓,"葉水墨深呼吸,"我們分手吧."
"分手?"林楓用十分奇怪的語調重複了一遍,"你要和我分手."
"沒錯,"葉水墨發現說出這兩個字後便一身輕松,"我們兩個不合適."
"不合適?"林楓有重複,忽的冷笑,"你是考慮清楚了,和我分手後就想重新投入他的懷抱是不是."
葉水墨搖頭,"剛才在你沖進來之前,他和我已經說開了,他要放手,也祝福我們兩個."
後者一愣,"那為什麼................?"
"你沒有信任過我,從這段感情開始,你就一直沒把我放在戀人的地位,你始終害怕我重新和葉淼在一起,我就像是你的寵物,你很寵愛我,但卻不信任我,總擔心有一天我會飛走."
"水墨,我愛你."
"是,我知道,但是你不信任我."
"愛還不足夠嗎!你也沒有做出讓我信任的事!"
林楓說完就有些後悔,"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今天我們情緒都有些不對,回去好好休息再說好不好."
葉水墨搖頭,"你說得對,我也有錯,一方面抱怨你不夠信任我,但是令一方面也無法給你足夠的安全感,達不到讓你信任的程度,所以還是分手比較好."
她攔下計程車,甩開林楓的手,司機邊開車邊往後視鏡看,"小姑娘,你男朋友在後面追呢."
她不敢回頭,淚刷刷的往下掉,葉淼的放手,和林楓的分手,眾多思緒雜亂的壓在心頭.
回到酒店,她腦袋空空的坐著,已經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繼續走下去,葉淼的放手並沒有讓她有如釋重負的感覺,與林楓分手也沒有.
這次的分手是必然的,即便現在不分手,只要這個芥蒂還在,兩人就走不長久,終于有一天還是會因為這件事吵架.
頭是越想越疼,她索性把手機關了,然後蒙頭去睡覺,再醒來的時候天黑地暗的,她躺在床上有些茫然的看著窗外,一時間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心里就空落落的.
開手機,屏幕上卻顯示只是下午6點多,信息和未接電話倒是一堆,大多都是林楓發來的.
"水墨,我們好好談談."
"水墨,你說我不信任你,我可以嘗試改."
"水墨,別輕易說分手啊."
"我不會同意分手的,絕對不會!"
"水墨,你手機怎麼關機啊,沒事吧,接道信息後一定要給我回一個電話,山姆和你奶奶在家里都快急瘋了,小淼身體都那樣了,你沒事吧."
葉水墨看得心頭一暖,隨便收拾一下就直接去了燒烤攤.因為天氣烏云滾滾,很有下雨的可能性,燒烤攤都在搭建大的帳篷,忙得不亦樂乎.
一見到他,嚴明耀立刻把手頭里的活都丟了,拉著人左看右看,"我去看過小淼了,他都住院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您的關心."葉水墨還特地踢了踢腳,"您看,我沒事的,"
嚴明耀當下收拾東西就把人給帶回了家,"你奶奶這幾天嘮叨著要燉豬腳給你補補,小淼是沒辦法吃了,你跟著我回去."
酒酒一接到電話立刻就要去菜市場,把家里的小保姆嚇壞了,趕緊跟在後頭買了一堆的菜,回來後又是豬腳又是雞湯的弄了一桌子.
山姆知道葉水墨來後立刻從鮮花基地里跑回來,也顧不上先去洗刷,拉著人上下看了一通才算是放心.
飯桌上,大家還絮絮叨叨的說著,嚴明耀心有余悸,"聽說這次踩踏事件雖然沒死人,但是傷了十幾個,說是酒店方的監控室設備老化,我去看下小淼的時候正好那酒店方的人也去道歉了,呼啦啦的站了一圈,鞠躬都快鞠到地上去了,以我看,這種因為自己酒店原因導致客人受傷,就應該好好懲戒!"
酒酒發現葉水墨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就夾了一塊豬腳放到她碗里,一邊轉移話題,"所以呢,你還有心思關心別人,什麼時候才把小柔給我娶進家里來."
葉水墨關注點立刻轉移,她還記得那時候那個長得很溫婉的女生,現在看這樣子,是一點進展都沒有呢,之前也答應了奶奶說要勸說嚴叔叔,後來也沒辦成,真的有些愧疚.
嚴明耀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說話,把酒酒氣得半死,大家又趕緊哄著,鬧哄哄的一陣.
吃完飯,酒酒讓孫子送葉水墨哦回去,山姆自然很樂意,因為他最近比較忙,都沒能好好的去看望好友.
兩人沿著街道散步,葉水墨的電話從剛才開始就響個不停,弄得山姆都沒辦法忽視.
"葉哥?"
"不是."
"難道林楓?"
見她沉默不語,山姆小心翼翼道:"你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你的臉色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