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普坐上車說道,"張大哥恐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們呀,嗨……""趙工好像還不滿意的樣子哦."張保成似乎在批評趙普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一樣.趙普苦笑,心說天上哪兒真會掉下林妹妹啊,只是出了醫院的大門,趙普也就不想這些事情了,而是問了一下張保成知不知道這麼晚還讓自己過去到底是有什麼事情.張保成知道的也不詳細,只是聽說下午的時候來了一個考察團.趙普聽完張保成的描述,趙普心里大致也有了個譜,在這個年代,大學里的英語課程剛剛取代俄語課程成為主要外語語種,英語老師的水平多半是一瓶不到半瓶多點,大多的大學畢業生看點英文資料興許還可以,但聽和說的能力就不敢恭維了,即使有英語專業的學生,對軍工這一類的很多專有術語又搞不清楚,加上自己手賤又在解算程序旁邊寫了點注解,所以霍建華才想起問自己英語怎麼樣,要說著霍建華找自己八成也是碰碰運氣.趙普一路感慨著,便到了二院.走進霍建華的辦公室,霍建華和李尉都在,另外還有兩個人,一個禿頂男子,一個中年婦女.見趙普走進來,霍建華給這兩個人介紹趙普,"這是工業大學的高材生,對專業知識很有見地,部隊上的老曹對他也很贊賞呢,他的英語也是不錯的,要不明天就讓他跟著吧?""你學過幾年的英語?"這個中年婦女一口流利的英語問道."您說的是美國英語,按發音習慣,更像是東部發音,您去過美國東部嗎?"趙普用英語反問道."不錯,有些外交官的潛質,巧妙的避開了問題而且也巧妙的回答了問題."這中年女人贊許了一句.這時李尉端過來一個飯盒放到趙普跟前說,"天這麼晚了,還把你叫過來,心里真是過意不去,咱們可能還要談很長時間,先吃點墊吧一下吧."趙普對李尉的認識又提升了一個新的層次,辦事真是太到位了,怪不得他能當上副院長秘書呢.不過趙普也不客氣,他連晚飯都沒吃呢,當下風卷殘云一般的把一整飯盒的炒米飯給吃光了.趙普一邊吃,李尉把情況簡要介紹了一下,那個禿頭的男人叫馮建民,是國防科委派來的,中年女人叫高雅蘭,是外交部派來的,穿軍裝的那位叫雷虎,是部隊上過來的.趙普越聽心中越是疑惑,不就是來個考察團嗎,部隊上派人湊什麼熱鬧啊.可聽完了李尉的介紹,趙普才明白過來,他們這些人湊到一起,根本不是張保成所說的那樣有什麼考察團過來了,而是南美洲H國一年前訂購了二院的一批短程地對地導彈,可現在他們卻無緣無故的要終止合同.這一批地地導彈是根據H國的要求重新設計的,眼下已經設計完成,甚至有的零件都已經加工好了,這時候終止合同本來應該由對方賠付一大筆違約金,可作為社會主義的小弟,別說違約金,他們連定金都沒支付夠數.對于這個時代的軍工出口,趙普多少知道一些,他們當然不會直接支付美金或者盧布,這些第三世界國家的小弟也沒有那麼多的美元和盧布用來買這種重武器.他們支付的是礦石,石油甚至是政治利益.只要這批貨賣的出去,即使對方不直接付錢,賣方也能得到相應的收益,因為國家對軍品的進出口專門成立了一個部門,對出口進行補貼.可這批東西要是賣不出去,苦果只能由賣方自己吞下."據我所知,H國斷斷續續的從我國購買了不少的武器吧,怎麼這批貨就要悔約呢?"趙普問了一句."這也是我們想不通的地方啊,今天下他們提出的理由是需要性能更好的裝備,可放眼世界,這個精度的導彈任誰也不會出口的,由于事發突然,我們的翻譯人員也不盡人意,結果就不歡而散了."霍建華憂心的說道."照李秘書所說,我們已經進行了這麼多的投入,如果他們不采購這批導彈的話,我們二院的損失怕是會不小吧."趙普說了一句."我們二院的損失確實會很大,可並不僅僅只有我們二院有損失,丟失了這一批訂單,我們國家都會蒙受損失啊."霍建華憂心的說道."不錯,武器系統出口不同于一般商品的出口,買方往往會對供應商有依賴性,一旦依賴這個國家的武器,多半在政治上也會依賴這個國家,特別是這種重型武器,購買之後一二十年之內都會受制于我們,這樣他們便不敢輕易對我們說個不字,甚至在國際上也能成為我們的一個重要棋子."趙普說道."小伙子不錯呀,這麼年紀輕輕的,就這麼有深遠的外交眼光."高雅蘭贊道.趙普放下了空空的飯盒說,"這沒有什麼難以理解的,裝備與軍事聯系在一起,軍事與政治聯系在一起,我只是覺得,H國這次悔約,可能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蘇聯問題越發複雜,很多國家面臨站隊問題,他們多半是有這方面的考慮吧.""是啊,現在蘇聯已經岌岌可危,我們就成了A國和北約國家眼中的潛在對手,他們總要想辦法孤立我們,削弱我們."馮建民說道."蘇聯有危機,這是我們的機遇,同樣我們的壓力也會大很多,以後大國之間的戰爭恐怕不會再以直接武裝沖突的形式出現了,大國之爭,爭在影響力.這批訂單恐怕就是一個開始啊,一旦失去這個訂單,恐怕一段時間之內對方不會再從我們國家訂購武器,且不說以後將失去對H國的影響力,前人們積累下來的影響力也將敗壞在我們手里."趙普說道.高雅蘭指著趙普對霍建華說道,"你們這個小伙子眼光著實不錯,且不說他這麼年輕,恐怕你們很多老專家都未必有這個眼光."經高雅蘭這麼一問,趙普才想起來,自己現在很多手續都沒辦完,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二院職工,國家的戰略武器交易,這可是絕密,賣給誰了賣了多少,這事一旦泄密,很可能會引來外交風波,霍建華怎麼會想起來找自己來幫這個忙呢?于情于理,都說不通啊.趙普實在忍耐不住了,便問了一句,"霍副院長,那個,說實話,我恐怕沒有資格參與這件事情吧."幾人聽完竟都笑了起來,霍建華道,"這就是你多慮了,曹鐵山你認識吧,那家伙可是個心比針眼都細的人,你以為他會輕易的招你入伍?他在邀請你之前就已經把你調查個底掉了.本來這事我們也不知道,為了穩妥起見,給你打電話之前,我先給老曹打了個電話,這才知道他詳細的調查過你."趙普聽的冷汗直流,心說自己不知不覺的就被人差個祖宗十八代了?幸好家里人都的老老實實的正經人."好了,特事特辦,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除了曹司令,我們在給你打電話之後也已經委托相關部門對你家庭和在校期間的表現進行外調,明天上午就會有結果了.你小子有本事也別掖著藏著,這是到了關鍵時刻了,你就拿出來亮一亮."這個穿軍裝的雷處長說道."好,只要首長們信任我,我就全力以赴,如果我猜的不錯,我們與A國的爭奪,已經開始了,說句托大的話,國家複興,就從我們這一步開始了.""不錯,這小小的一批訂單,總共也就三個營的裝備,卻關乎國家崛起,我們的責任不小啊."霍建華說道."不,我們的國家是在複興,不是在崛起!"趙普更正道."好,這個小子,有股子鐵血霸氣,我喜歡."雷虎興奮的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還是我們的產品不行,要是我們的產品能壓過A國和R國,我們就不會發愁別人不買怎麼辦了."趙普說道."是啊,這確實是一個問題,我們起步晚,又經曆了這麼多年的挫折,某些關鍵零部件國外又不向我們出售……"馮建民有些無奈的說道.
趙普兩世為人,自然對此深有同感,自進入六十年代後期,國防工業和其他工業一樣,幾乎陷入了原地踏步的階段,雖然開發了幾款戰略武器,可戰術實用性跟A國的差距卻越來越大.好在伊拉克戰爭的爆發驚醒了一部分有識之士,不然還會繼續原地轉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