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這個人真是的……遲鈍地要命!我跟立兒都發現了唯獨你沒有發現."云琳捂著腦袋呻吟了一聲,她只能這麼說,她的老公是個好人,但不是一個好的政客.政治上一點都不敏感,甚至遠遠不如十六歲的兒子.宋立小小年紀能有這番見識,云琳感到非常意外.不過這段時間兒子帶給他們的意外太多了,所以她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免疫能力.
她本能的感覺到,兒子以後也許會成長為一個偉大的人物.
"哦,這樣啊……"宋星海撓了撓頭,問道:"那我們要怎麼做才能徹底扭轉局勢呢?"
反正陰謀詭計勾心斗角這種事宋星海也不擅長,那就索性聽從夫人和兒子的意見好了.
宋立笑吟吟地招了招手,示意父母靠近一點,于是三顆頭顱靠在一起,宋立便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兩天之後,早朝.
金鑾大殿之中,聖皇宋星天坐在龍椅之上,俯視滿朝文武,威嚴的聲音響起:"眾愛卿,可有要事啟奏?倘若沒有,朕便要宣布退朝了."
九王宋星云上前一步,拱手行禮:"聖皇陛下,臣有本奏."
宋星天淡淡道:"准奏."
宋星云面無表情,恭聲說道:"回稟聖皇陛下,據貓眼司傳來消息,內閣次輔溫禮仁與蘭比斯王國的首相紮伊爾來往甚密,有通敵謀反之嫌!請聖皇陛下頒紙搜查他的府邸,溫次輔是人是鬼,必能大白于天下."
聖獅帝國的三位王爺,並不是那種只吃俸祿不干活的閑王.忠親王統領內閣六部,靖王手握京師十萬重兵,康王則掌握貓眼司,督察司,機動司這三大特務機構.貓眼司負責刺探消息,督察司負責監視文武百官,機動司負責搜查,追緝,逮捕,審訊,刺殺.
"簡直一派胡言!"內閣次輔溫禮仁立刻站了出來,五十余歲年紀,面白有須,一身儒雅正直之氣.聽到康王誣陷他通敵謀反,氣得胡子都要飛起來了!他從文官的序列中走出來,拱手行禮,沉聲說道:"聖皇陛下明鑒,微臣對我朝忠心可昭日月,斷無通敵賣國之舉!"
"康王,貓眼司是不是搞錯了?溫次輔乃我朝肱骨之臣,怎麼會里通外國,意圖謀反?"宋星天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根本不相信宋星云的話.
"聖皇陛下,貓眼司是什麼樣的機構,陛下比微臣還要了解.像這樣的重磅消息,他們從來沒錯過一次!"康王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沒拿出確切的證據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承認自己通敵謀反的.所以微臣才請求陛下下旨搜查溫禮仁的府邸.只要拿到證據,不由得他不認."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溫禮仁冷笑著斜睨了康王一眼,說道:"溫某行得正走得端,不怕卑鄙小人誣陷.魑魅魍魎,始終上不了台面!"
"溫次輔既然覺得自己清白無辜,何不讓機動司前去搜查一番呢?"內閣首輔黃庭軒適時站了出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溫大人一味推三阻四,難道是做賊心虛,害怕了?"
"是嗎?黃大人?"溫禮仁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溫某也聽到了一個可靠消息,說的卻是黃大人私通蘭比斯王國首相,意圖謀反.那黃大人又怎麼說?"
內閣首輔黃庭軒和內閣次輔溫禮仁不僅屬于兩個陣營,且為人處世脾氣性格也大相徑庭.所以兩個人水火不相容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這一次在朝堂之上針鋒相對,大伙兒已經司空見慣了.
宋星天坐看兩位相爺死掐,也沒有出聲阻止的意思.
"哈哈,笑話."黃庭軒冷笑幾聲,說道:"溫大人,莫非你覺得自己末日要到了,所以急著要咬人?"
"黃大人剛剛還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既然胸懷坦蕩,則事無不可對人言.黃大人顧左右而言他,難道也是因為心虛?"溫禮仁詞鋒犀利,半句不肯相讓.
左相和右相都是內閣權力中樞的核心人物,堪稱權傾朝野,他們倆頂上了牛,還真沒幾個人能擺的平.
聖皇大人見海郡王嘴唇動了動,似乎有話要說,于是微微一笑,問道:"海郡王,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啊?"宋星海愣了一下,急忙出列,拱手道:"啟稟聖皇陛下,微臣沒什麼要說的.不過兩位大人在朝堂上爭吵,總歸是有失體統的事.我看此事不妨……問問忠親王的意見.他一向是個有主意的人,定能幫陛下排憂解難."
忠親王詫異地看了宋星海一眼,他肅立群臣之首,一直如老僧入定般,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周圍發生的一切跟他毫無關系.如果是不明真相的人,一定想不到他就是這暗湧的潮流背後那只看不見的黑手.
宋星海推薦他來解決這個問題,到真是遂了他心意.心想老六啊老六,你要是早這麼識相,我又何必要對付你呢?
"忠親王,兩位大人各有各的道理,你看此事該如何處置?"聖皇不動聲色地問道.
忠親王向前一步,拱手說道:"啟稟聖皇陛下,微臣覺得,既然兩位大人都覺得自己是清白的,不妨讓機動司的人同時去搜查兩家.這樣豈不是很公平?"
聖皇大人點了點頭,問道:"黃愛卿,溫愛卿,你們意下如何?"
"全憑聖皇陛下作主!"黃溫二人齊齊躬身行禮.
海郡王宋星海朗聲說道:"通敵賣國,意圖謀反乃誅九族之重罪,此事非同小可.兩位大人皆是我朝棟梁之臣,為示公正,臣懇請聖皇陛下率領各位同僚一起前往監督,希望陛下恩准!"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聚焦在宋星海身上,不知道這位海郡王究竟是吃錯藥了還是壓根沒吃藥就放出來了.在眾人眼中,海郡王是朝堂之上出了名的醬油黨啊.此人遵循醬油黨偉大的三不原則:不反對,不同意,不發言.海郡王先生幾十年如一日,對三不原則貫徹地非常徹底.在上次大鬧金殿之前,甚至有不少同僚壓根就沒聽過他的聲音.
現在這是什麼情況?海郡王完全喪失了醬油黨領袖的覺悟,居然有了自己的主見!
"海郡王所言有理,朕准了."宋星天點了點頭,同意了宋星海的請求.
"嗡",金殿內好像飛進了幾百只蒼蠅一樣,文武百官一時間議論紛紛.海郡王開始在朝堂之上發出了自己的聲音這已經夠奇怪的了,更奇怪的是聖皇陛下居然同意了他的請求!這預示著什麼?能夠混到金殿這間大廟里的菩薩,哪個是省油的燈?每個人的政治嗅覺比幾百只獵犬加在一起還要靈敏,他們已經從中嗅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聖皇陛下乘著他的龍輦,在金羽騎士的護送下,率領著文武百官,浩浩蕩蕩地往大學士府進發.
黃庭軒和溫禮仁的府邸,就像他們在朝中的關系那樣,同樣是門對門,面對面,針鋒相對.不過這樣對于前來監督的聖皇和文武百官來說,倒是方便了很多,只要停在居中的道路上,就可以掌控全局,不需要來回奔波了.
溫禮仁發現他府邸的門口,已經被機動司的人圍了起來,氣得臉都紫了.看來康王在上朝請求搜查之前,就已經派遣機動司的行動人員控制了溫府,擺明了有備而來.
"康王殿下,溫某府門前那些嘍啰,是你早就准備好的吧?聖皇陛下還沒下聖諭,你就派人控制了朝廷命官的府邸,這是誰給你的權力?"溫禮仁發須戟張,怒道:"三大特勤司乃朝廷特殊機構,只對聖皇陛下負責.五品以上朝廷命官犯案,必須上報聖皇陛下審批,方可展開行動.溫某乃堂堂二品大員,如若康王認為溫某觸犯律法,必須上報聖皇陛下審批,才能對溫某展開行動.但康王完全無視聖獅法典,在聖皇沒有批准之前,就擅自控制溫某府邸,其行可憎,其心可誅!難道康王殿下覺得,機動司人員是你豢養的家奴嗎?你眼里還有沒有聖皇陛下?還有沒有聖獅法典?"
這番話說的就有點誅心了,忠親王的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心道老九做事一向滴水不漏,為什麼這次被溫禮仁抓住了這麼致命的漏洞?他不知道的是,宋星云內心也有苦難言.三大特勤司權力越來越大,辦案也越來越隨意,因為他們從事工作的特殊性,其實很難嚴格按照律法辦事.有些時機稍縱即逝,如果你真的按照程序一步一步來,恐怕等審批公文下來之前,罪犯早就逃之夭夭了.所以大家心照不宣,沒有人會真的照章辦事.這也算是一種潛規則吧.
只是,既然稱為潛規則,肯定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宋星云千算萬算沒算到宋星海突然哪根筋搭錯了,居然請聖皇陛下親自前來監督,而聖皇陛下還真的來了.他違規的行為,就這樣暴露在聖皇陛下眼皮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