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示弱



兩人說了一陣子閑話,楚華抿嘴笑起來,摟著陳阿福的胳膊說道,"我祖母讓我來問問,大嫂的娘家三妹現在定親沒有……"

聽了這話,陳阿福真想拿拿把,端端架子.那老謝家看到平叛快勝利了,楚家閨女又當上了未來皇子妃,陳世英十分得太子看重,有可能要進京當官,好像又遣人去調查了一番陳雨晴,這是又想求娶她了.

但是,陳阿福又實在沒有底氣端架子.謝五爺謝峰今年秋闈已經中了舉,雖然人黑了點,但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大齡的陳雨晴若錯過了這個人,怕是真不會再找到這樣家世,相貌,才情,人品都不錯的後生了.

她笑道,"前兒我爹和母親還來了信,說有幾戶人家不錯,還在考慮,應該沒定下……"

謝華趕緊說道,"哎呀,那快些派人給陳大人送信過去,別是先定了人家,我家五叔就錯過了."又為謝五爺拉著好人分,"我家五叔之所以這麼大了還沒定親,就是因為他要走科舉這條路,長輩們想讓他找個文官家的女兒.若是找武官家的女兒,怕是早定下了."

陳阿福點頭笑道,"好,我晚上就寫信,讓人明天送去定州府."

楚華又八卦道,"聽我公爹說,現在朝里都在傳陳大人年後就能回京城當官,肯定會當個侍郎,只不知道是工部還是吏部."

陳阿福無奈說道,"還沒影的事,又被傳成這樣.那年我爹倒黴,就是因為被傳多了,才引起有心人的不滿……"

今年,定州府管轄區域又是大豐收,水稻,小麥,玉米,紅薯等農作物,畝產都比其它地方高出許多.

皇上和太子大喜,都想徹底把陳世英用起來.特別是太子,無論是基于陳世英的才華和人品,還是基于楚家和陳阿福,都想重用陳世英.

陳阿福已經從小十一那里得到可靠消息,陳世英年後就會去工部當侍郎.雖然吏部的權力更大些,但陳阿福還是希望陳世英去工部.一個是吏部爭的人太多,陳世英相比有的人資曆還太淺,擋了別人的道容易被詬病.還有一個原因是,若陳世英在工部踏踏實實做好了,升尚書比在吏部或是戶部容易些.

傍晚時分,楚侯爺就帶著一串孩子來了竹軒.他穿著半新舊石青色直裰,頭上束著一根烏木簪子,一手抱著小玉兒,一手抱著怡姐兒,羽哥兒和明哥兒抓著他的衣襟,楚含嫣牽著謝恒的手走在他前面.幾個孩子大聲吵鬧著,楚侯爺沒有一點不耐煩.

看到他這樣,楚華的眼淚都湧了上來.想到過去的爹爹,曾經是多少英武不凡,意氣英發,剛滿三十就當上了二品大員.可自從被那個女人設計並尚為駙馬後,被迫中斷仕途,弄得妻離子散.現在哪怕把二皇子一黨打下去了,九皇子也扶上來了,可還是被皇上壓得死死的.他今年才四十四歲,正當壯年,卻只能在家里以帶孩子為樂事……

之前的一切一切,在看到這樣的楚侯爺以後,楚華都放下了.

"爹……"楚華叫了一聲,便含著眼淚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楚侯爺看到多年不理自己的閨女終于喊了自己,還有眼里心疼的小模樣,他的鼻子也有些酸澀,扯著嘴角笑道,"閨女,華兒."

見他們父女和好了,陳阿福也高興.一迭聲地派人去請老侯爺,以及三夫人母子來竹軒吃晚飯.

吃飯之前,謝凌又來了.楚侯爺高興,拉著老父和女婿喝了不少酒.

之後的幾天,陳阿福便開始忙著准備二十那天的請客事宜.

十月十八一早,天空居然飄起了小雪,這是入秋以後的第一場雪.楚侯爺站在窗前看了一陣,讓人給他拿來斗篷,才沉著臉出了門,坐上馬車去報國寺接榮昭.

看到許久未見的楚侯爺,榮昭本能的就想埋怨他,這麼久了,為什麼不來寺里看看她,難道還惦記著那個賤人?但看到他冰冷的眸子和緊抿的雙唇,出口的話卻成了,"楚郎,今兒這麼冷,你怎麼親自來了?"

這個姿態放得還真低.

楚侯爺愣了愣,說道,"嗯,走吧."他率先走出屋,卻沒有坐馬車,而是上了一匹馬.

榮昭看看馬上的楚侯爺,再看看空中飄著的漫天雪花.她知道他是因為不想跟自己共坐一輛馬車,哪怕天再冷,也要騎馬.當著四周那麼多護衛和下人,她實在說不出求他坐馬車的話.只得咬了咬嘴唇,自己鑽進了馬車里.

楚侯爺把榮昭送回屋里,說道,"公主好好歇息吧,我去外書房."

他剛轉身,就被榮昭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討好地說道,"楚郎,在寺里這些時間,我除了抄經誦佛,就是在想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楚侯爺的嘴角滑過一絲譏諷,倒也站下了.

榮昭說道,"對,以前的事.楚郎,以前是我做錯了.我不應該聽老二的話,不應該那樣設計你,讓你丟了面子……可怎麼辦呢?大錯一旦鑄成,想改也改不了."又放柔聲音說道,"楚郎,我是真心悅你,連做夢都想讓你當我的枕邊人.所以,才走了那樣一步錯棋,上了老二的當,又討了父皇的嫌.楚郎,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咱們做了十幾年夫妻,也有過甜蜜的時光,你能不能放下心中對我的怨,咱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大夫說我的身子還好,還能生孩子.楚郎,我想給你生孩子.放心,我哪怕生的是男孩,也不會跟宣兒搶世子之位的."

這是榮昭在寺里想好的法子--示弱.現在,她和母妃徹底失去了皇上的寵愛,更討了太子的嫌.皇上是自己的親生父生,或許還不會狠心到讓她出家的地步.可太子繼位就不成了,她的命運只有一個,就是出家.

她不想出家,在寺里的幾個月時間都呆得她極其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