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刑部

-第一章- 刑部

" 魔力、生命與靈魂,本質皆為相同之物,活潑即為魔力,安定即為生命,兩者混和即為靈魂 。 "
—— 擷取自 傑洛維 · 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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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是神聖迦爾達帝國的首都-克里米納。

這國家政治、經濟與文化的中心。

有著各式風格的建築,包括了古老又樸實的民房、華麗卻不失優雅的教堂、氣派又高聳的巨塔。

許多熱鬧的市集聚集於此,叫賣著世界各地的商品。

有珍貴的布料、精緻的陶瓷,也有些聲稱是魔法道具的奇怪東西。

陽光灑落在石製的大街,兩側翠綠的路樹下也可看見許多悠閒的人們正在休息。

路旁酒吧內充滿了熱情的旅客,招呼客人的小姐不斷把容易上鉤的路人拉進去,使原本就狹小的空間變的更加擁擠。


然而,並非所有的角落都如此熱鬧。

在較為東方的地帶,都是些相當破舊的建築。

斑駁的牆壁、殘破的屋瓦和隨處可見破損的門窗,讓人懷疑是否早已荒廢。

道路狹窄到無法讓馬車直接通過,大量的違建更導致街道如同迷宮一般複雜,即使是成年人也很容易迷路。

而採光不佳的暗巷內,長期潮濕的空氣總飄散著一股黴味,不時還會參雜動物屍體腐爛的惡臭。


與其他繁華的地區相比,這裡簡直就像另一個世界,令人不敢相信是位在同一座城市。

極大的落差讓正常的居民不會想要靠近這邊,因此居住在這邊的都是些貧民、乞丐或者孤兒。

然而這國家的一個重要單位正好設立於如此窮困又髒亂的地區。

從外觀看過去並不顯眼,甚至連門牌都沒有,只是棟老舊的石造建築。

外表看起來如同一所學校,但老舊到不像是還在使用。

許多的窗戶早已破裂,只用木板簡單封起來。

中庭的水池早已乾涸多年,不管是牆壁、道路還是雕像,都有明顯的破損。

還有許多藤蔓類植物纏繞在各個角落。



這棟破爛的建築,正是帝國特殊行刑部隊的訓練中心。


而今天正是第160屆學生結訓的日子。

與一般學校不同,這裡並非每年都招收新生,而是每5年一次。

因此這棟建築至少有800年的歷史,相當驚人。

但雖然是結訓,卻沒有什麼感人的場面或豪華的布置。

有的只是空蕩蕩並且採光極差的大廳、幾個布告欄、長黴的老舊地板,和許多裂痕的石製講台‧‧‧‧‧‧


「恭喜你們在這四年的訓練中存活下來,期待接下來的日子中,你們能奉獻生命保護這國家。」

台上的老人此時滔滔不絕的演講著,將內心激昂的感情投入到演說之中,並用銳利的眼神掃視底下剛通過訓練的畢業生,讓所有人全繃緊神經仔細聆聽。


這批畢業生人數約20人,是準備進入特殊行刑部隊實習的訓練生。

所謂特殊行刑部隊,一般簡稱刑部,是這個國家較為特殊的人員。

工作簡單來說就是國家的清潔工,負責清掃這個國家的汙點。

帥氣又神秘的形象讓許多小孩子夢想成為其中一員。

不過等長大點就會發現,這根本是最糟的工作。


刑部與一般執法單位最大的不同在於,他們時常在暗處行動,利用嚴苛訓練所得來的堅強實力,處理國家無法光明正大進行的任務。

而任務內容都是調查某個區域的貪汙傳言、滲透疑似販賣人口的黑市、調查大量人口失蹤或死亡的事件,這些往往無法使用正常手段調查或給予制裁的社會黑暗。

有時甚至還要幫忙軍隊抵抗外來的勢力。

為了讓制裁能以最快的速度進行,以避免對方逃避罪行,刑部人員在調查當中能夠依照自身意志,立即實行拷問及處刑,只要事後再交出對方罪行的明確證據即可。

並且處刑的對象不論身分高低,即使上達國王或元老,都可以實施制裁。


聽上去非常的恐怖,自己的生死隨時被一個陌生人控制,如果不聽從對方的脅迫就只能隨意被處決。

而且如此龐大的權限,勢必會被國家高層利用在剷除異己這些骯髒的勾當。

這個荒唐的機構成立之初,國家各階層是極度反對的,特別是利益首當其衝的社會高層和毫無靠山的社會底層。

然而,在這國家初代的君主,賢明之王——克里米納·默德亞斯的堅持下,依然創辦了這個組織。

為了讓這份力量確實成為弱者最後也是最強力的保障,他加入了幾個不可改動的規定約束所有刑部人員。


首先刑部必須放棄身為人大多數的權利,其中也包括了生存權。

因此刑部雖然能合法殺死任何人,反過來說也一樣,在路上任何人都能夠合法殺死他們。

即使毆打、騷擾甚至是侵犯他們,也都不算是犯罪。


再來,從成為刑部訓練生的那刻起,腦袋就被高額懸賞了。

因此,如果有人想濫用職權,馬上就會惹上麻煩被許多人盯上。

不管是走在街上、吃飯或者睡覺都有可能被人暗殺,根本無法在世界上生存。


刑部想殺人也有許多嚴格規範。

無法提出對方犯法的證據、造成無辜民眾的死傷,或者刑罰嚴重超出比例原則等,都會增加懸賞金額。

若超出一個限度,會被視為濫用職權直接剝奪刑部職位,同時無法恢復其他權利。

賞金更會大幅增加,並且列為重點通緝犯,立刻就會被黑白兩道追殺。

根據幾百年來的紀錄,從來沒有人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活過一個月。


最後,刑部並沒有任何的官階和地位,因此沒有任何人有義務聽從他們的命令。

只能依靠他們自己用長久建立的威信和各種手段調查事情。


幾乎犧牲了所有的權利,換來的是每天必須在危險中生活,報酬還相當微薄,經常得依靠任務的賞金來過活。

如此糟糕的待遇和嚴苛的種種規定,讓刑部成為這世界最糟的工作之一。


所以會想來這的人大多只有兩種:願意為了正義奉獻自身的傻子,或純粹想殺人的瘋子。

腦袋正常的人根本不可能想進來,因此整個國家每次也就不到五十人進來受訓。

這之中能順利畢業的大約只有二十人左右,大多數都在受訓中死亡,也有人中途放棄,選擇回去當個正常人。


「那麼,結訓典禮就到這裡結束,請注意旁邊的公布欄,上面寫著負責指導各位的教官,在你們通過考試成為刑部一員前,將由他們負責訓練各位。」

語畢,老人轉身離開,簡短的畢業儀式也宣告結束。


沒錯,從訓練所畢業後,後還得經由前輩們實戰指導。

直到有能力通過半年後的考核才能正式成為刑部,不過大多數人都是在一年半後才有那個能力。

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活著參加考試,每年都會聽到幾則因為指導教官的疏失導致新人死亡的事件,在這裡如果抽到實力較差的前輩,存活機率也會大減。


一名有著雜亂黑髮的青年慢慢地往公佈欄走去,他看上去不論是身高、長相都相當中等,說白了就是毫無特色,跟身邊其他男性的同梯相比顯得較為瘦弱,綠色的雙眼也不像大多數同年齡的男孩給人充滿活力的印象。

他叫做威爾,由被孤兒院發現的時間推算大約17歲,從有印象開始就在貧民窟中靠撿垃圾換取生活費。

身為孤兒的他並沒有姓氏,名字還是後來領養並訓練自己的老師隨便取的。

不過威爾完全不感謝他,甚至希望沒有這段過去。

而且那都是8年前的遙遠往事了。


這時前面早已擠滿了迫不及待的同梯們,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著自己的教官到底是誰,有的人開心歡呼,應該是抽到了相當有名的前輩,迎來了許多祝賀;有的人絕望的苦笑,迎來了許多同情的目光,看來是抽到了風評較差的教官。

「嗨,威爾!你也太慢了吧!」前方在跟威爾打招呼的是路易斯。

他是威爾從剛進入這裡就認識的朋友,使用的武器是長槍,其華麗的槍法在練習戰中多次讓威爾陷入苦戰。

路易斯有著高大的身軀、顏色稍深的皮膚和一頭棕色的短髮,平常招呼人相當有活力。

儘管有點好色,卻相當重視情義,是個值得將後背依靠給他的男人。

順道一提,略為風流的個性在同梯間相當有名,鬧過不少桃色笑話,因此到現在依然單身,據說在同梯的女性間已經是公認的黑名單之一了。


「反正要明天才會正式跟教官見面,不用跟大家擠在一起吧。」

「還是老樣子這麼孤僻啊!」路易斯挖苦般地笑著說。

「我只是說出事實。那麼,你分到哪個教官呢?」

「喔!我的教官是梅莎,據說是個相當溫柔的前輩,從沒聽說她底下有新人犧牲。」

說到這裡,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最重要的,聽說是位漂亮的大姊姊喔!」

路易斯開心的炫耀著,看來相當滿意自己接下來的老師。


「那我呢?你有幫我看到嗎?」

「還沒,等一下,我幫你看看。」

「謝啦。」


「「「咦咦!!」」」

正當路易斯準備轉身時,前方的人群突然出現騷動,接著大家開始用擔心的表情交頭接耳,似乎發生了甚麼大事。


「怎麼了?」

「不知道,我去看看。」

路易斯一邊喊著「前面的借過一下!」,一邊往布告欄擠過去。

高大的他在人群中相當顯眼。


當路易斯終於擠到前排,看到大家目光的聚集點後也突然大叫「真的假的!?」

他同樣吃驚的反應讓威爾也開始好奇,決定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什麼大事,但是大家全都聚在同一個點,相當難以靠近。

就在威爾努力突破人群時聽到了好友的聲音。

「威爾,你待在那邊!我直接過去跟你說!」路易斯大喊。

只見路易斯快速地推開人群走回來,並且緊張地說:

「深呼吸一下後我再告訴你發生了甚麼事,無論如何都要冷靜喔。」

「你這樣說只會讓我更擔心!到底怎麼了?」

「那個‧‧‧‧‧‧威爾,你的指導教官是‧‧‧‧‧‧」


突然插話的是艾路可,一個在同梯中相對嬌小的女孩。要是她沒開口威爾還沒發現對方站在自己身邊

她有著一頭金色的短髮,平常總是沒什麼存在感,在訓練所中特別的照顧威爾。

擅長使用兩把戰鬥短刀進行快速且無間斷的攻擊,配合高超的鉗制技使她在同梯中有著前幾名的實力,是所有人公認最有可能半年後就通過考核的人選。


他們兩個互相瞄一下並輕輕點頭後才決定說下去。

「「你的指導教官是夜琉‧‧‧‧‧‧」」

「誒?」一時之間威爾還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名字和威爾一樣沒有姓氏,而且感覺不只聽過一次,印象中是個很不得了的人物。

威爾開始翻閱腦中的記憶,等到想起來時大腦陷入呆滯了。

這下不妙了啊!這名字的主人,她的來歷、外號甚至是事蹟,隨著想起的越多心裡越覺得害怕。


「不會是那個夜琉吧?刑官之一的那位?」

雖然希望不大,但威爾還是希望看到眼前的兩人搖頭。

「就是她沒錯。」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他們點著頭回答道。

「不會吧!為甚麼刑官之一的夜琉會成為新人指導教官啊!」

威爾絕望的大喊,而這聲吶喊也是在場所有人內心最大的疑問。


刑官——刑部當中最為崇高的五人,負責管理刑部內的糾紛和制裁內部的罪犯。

假如出現重大爭議時,就聽從他們五個最後的決斷。

而且他們每個人都是怪物級別的存在,一個人等同於一支軍隊的戰力,創下了無數傳說般的戰果,要不是因為活在同時代親眼見證,絕對會當成哄小孩的誇張故事。


而夜琉正是這幾位刑官之一,有著「巨鐮屠夫」的恐怖外號,曾經在洛克華斯救援戰中血戰5萬大軍整整一個禮拜。


根據目擊者所說,在戰爭的最後只看到慌忙撤退的殘兵、堆積如山的屍體,以及站在屍骸頂端的血紅色怪物。

僅僅只用了一個人就擊退了包圍的軍隊,化解一座城市的危機,所謂的刑官就是這樣的怪物。



所有人的目光開始集中到威爾身上,有的帶著猜疑,有的帶著同情。

不管怎麼說一介普通的新人,是不可能得到刑官破格的親自指導。

而且他們會接的任務,幾乎都是最高難度的級別,孤軍鎮壓來襲的敵國部隊、獨自討伐能造成重大死傷的敵人、隻身掃蕩棘手的地下勢力等等。

每一個都是對新人來說都是就算有好幾條命也不夠用的任務,讓刑官親自指導新人等同於直接宣告「好好的去死吧,孩子!」


「總之,加油吧。」路易斯拍了一下肩膀後就默默離去。

「威爾,很高興認識你呢。」艾路可則是帶著哭腔溫柔的說著,努力隱藏眼角的淚光,轉身離開。

「我說你們兩個不要都這樣啊!好歹說點讓我心裡好受的話吧!」儘管威爾如此懇求,兩個摯友還是離開了。

「加油呢‧‧‧‧‧‧」

「保重啊‧‧‧‧‧‧」

「要好好努力活下去喔‧‧‧‧‧‧」

「雖然不算熟,但想到你馬上就要死了還是很難過呢‧‧‧‧‧‧」

周圍的同梯們也開始走過來說些鼓勵的話,用最大的同情向眼前已經預訂是屍體的可憐蟲告別。

有的拍著肩膀,有的女生難過地流下眼淚跑走,還有人給了威爾一個深深的擁抱。

大家開始離去,只剩下威爾一個人留在這,默默的看向布告欄上那恐怖的名字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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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的慶祝會,所有的新人互相期許未來、聊著將來的理想、又或者討論自己的指導教官,由於大家的共識,並沒有半個人向威爾提到關於夜琉的事情。

「原來你在這啊!」

來得較晚的威爾在四處閒晃時,肩膀突然被勾住了,原來是路易斯。

「找了你很久呢!」他開心的把手中的啤酒塞到威爾手上。

「不,謝了,我酒量很差啊」其實這是推託之詞,威爾只是不想被那幾位朋友猛灌酒罷了。

「哈哈,那就沒辦法了,我可不希望等等還得把你抬到宿舍呢!」

路易斯開心的說著,從他身上的氣味判斷已經喝了好幾杯酒。

「過來這邊吧,大家都在等著呢!」

「反正也就只有那些傢伙吧。」


路易斯直接勾住威爾的脖子不讓他跑掉,往大家所在的位置拖過去。

早上才見到的艾路可也坐在裡面,而一旁正在搭話和她的是裘斯,坐在對面搶著肉的兩人則是霍登和佩特拉克,這幾個就是威爾在訓練所中認識的好友了。


裘斯與艾路可一樣有著長度到脖子的金色頭髮,並將瀏海弄成中分,身材介於威爾和路易斯之間,是年紀大約25歲的男子。

他下巴留著一小搓鬍子,講話相當輕挑,比路易斯的情史更加豐富,佩特拉克曾經形容他只要是女的都能發情。

擅長的武器是細劍,劍術相當高明,但可惜的是搏擊技巧完全不行,因此他對上佩特拉克創下了100戰全敗的悲慘戰績,儘管他本人堅稱是因為貴族不適合這麼粗魯的戰鬥方式,但沒人相信。


霍登則是個15歲左右的小夥子,有一頭黑色的捲髮,武器是較寬的短劍,在戰鬥方面並沒有特殊的天分。但他仍然用最大的努力把所有技巧都學下來,因此實力還是不容小覷。

儘管個性略為衝動又有點死腦筋,卻是相當正直的好孩子。


佩特拉克與艾路可一樣,在訓練所中是相當少見的女性,有著一頭棕色長髮和黝黑的皮膚,總是穿著較為暴露的服裝。

與內向的艾路可不同,她的行為舉止相當開放,做事情總是直來直往,而且相當會應付男人。

佩特拉克使用的武器也較為少見,在手套及靴子攻擊的部分帶有鐵片或尖刺,是擅長搏擊的類型。

猛烈又致命的拳腳連擊配合各種鉗制技和摔技,只要進入她的攻擊範圍後兵器反而會成為阻礙,瞬間進入一面倒的劣勢,在場數人中能和佩特拉克打成平手的只有威爾和艾路可而已。


「哎呀!終於來啦!今天早上的主角!」

裘斯注意到威爾過來後,開心的打著招呼,還不忘在傷口上灑鹽。

「喔喔,等你好久了!」

用手將肉搶過來立刻塞入口中後,不顧形象的佩特拉克立刻充滿活力的打了招呼,還不忘用手壓制住在一旁大喊太卑鄙的霍登。


「早上的事情,稍微平復點了嗎?」艾路可關心的問著。

她在這圈子中是難得的常識人,經常關心別人的舉止配上姣好的面容,搏來了相當高的人氣。

在同梯的男性中總是有著聖母般的形象(雖然在戰鬥時就立刻變成魔鬼般的存在了),實在很難想像如此溫柔的女孩會選擇這條路。

「已經沒事了。」威爾打起精神揮著手回答著。

「那就好。」艾路可聽完後鬆了一口氣。


「哎呀,氣氛不錯嘛!」

這時心裡不是滋味的裘斯帶著濃厚的酒味靠了上來。

「來吧!今天的主角!在這最後的夜晚咱們好好喝一杯吧!」

他立刻把威爾強拉過去座位,一邊裝模作樣地說著一邊把酒塞了上來,由於動作太快讓威爾來不及拒絕就被灌了一杯,周圍除了艾路可之外的人看了都開心地大笑著。


接著,大家點了餐點後,開始一邊聊天一邊提防盤中的肉被佩特拉克搶走。

「我的指導教官是梅莎喔!忌妒吧?」路易斯興奮地向裘斯炫耀,只見裘斯毫不示弱的反擊。

「我的可是伊菲雅喔,在她的那梯中可是跟艾路可一樣被當作女神的前輩呢!」

「真的假的!突然間有點忌妒了!」路易斯馬上羨慕起對方。


「那小子你呢?」

路易斯接著興奮地問霍登。

「嗯?我的是哈里斯。」

「居然是大叔呀,真慘。」裘斯說完後,「呿!」的一聲嘲諷的笑了一下

「還好吧,我倒覺得前輩很穩重啊。」霍登不以為意平平地說,與另外兩位不同,對他而言教官的性別並不是考量範圍。

「只能說你這小子還真純潔呢,哈哈!」而路易斯也跟著虧了霍登一下。


「你們兩個在那邊妄想甚麼?」

佩特拉克突然從後面出現把路易斯和裘斯的肉排搶走,讓兩人嚇了一跳。

「那兩位學姊不可能看上你們的,而且梅莎在同梯間可是有著鬼之女武神的外號喔!」

她一邊嘲笑著兩位男性,一邊滿足的舔著手指上的醬料。

「這稱號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沒聽其他前輩講過!?」路易斯吃驚地大喊,他的情報似乎出現重大錯誤。

「你想那些學長有膽子在背後講他壞話嗎,呵呵!」佩特拉克壞心眼地笑著說。


「不過伊菲雅前輩可不會那樣了吧,根據傳聞她本人相當溫柔呢!」裘斯依然鎮定地說。

「是這樣沒錯啦!」 佩特拉克輕鬆的回答讓裘斯心理鬆了一口氣,直到下一句。

「但是啊‧‧‧‧‧‧」

「但是?」

「伊菲雅學姊可是有眾多學長當她的親衛隊呢,想要泡她可得冒著拚死的覺悟喔。」

她說完用手在脖子上做出畫一刀的動作,然後開始大笑。

「‧‧‧‧‧‧」

裘斯的眼神開始浮現恐懼,這才發現自己忘了待在高人氣的伊菲雅前輩身旁,難保以後不會被忌妒的男性前輩們好好「照顧」一下。


佩特拉克就是如此恐怖的女性,輕而易舉地讓兩個男人幻想徹底破滅‧‧‧‧‧‧


「那你的前輩呢?佩特拉?」

艾路可好奇的詢問,佩特拉是佩特拉克的愛稱,只有她認定的摯友才可以這樣稱呼,可以看出她和艾路可的感情相當好。

「喔!我的教官是馬克羅賽學長喔!」

「咦?他的傳聞不是和這傢伙差不多嗎?」這時霍登開口了,他所指的「這傢伙」正是裘斯。

「是啊,不過不要緊的。」佩特拉克鬼靈精怪的笑了笑。

「我會好好照顧那位學長的。」

保重了,馬克羅賽前輩,在場四名男性在心裡幫這位素不相識的前輩默哀三秒。


「那你的教官呢?艾路可,都還沒聽你提到過。」這時威爾向艾路可搭話。

「哈哈,對呀,大家都不知道呢。」稍微回復精神的路易斯也跟著附和。

「我也想聽聽。」

「我也想知道是哪位學長呢。」

儘管目的不同,裘斯和佩特拉克也相當好奇。


「那個‧‧‧‧‧‧我的教官是‧‧‧‧‧‧」艾路可小聲地回答。

「是拉爾前輩吧。」不會看氣氛的霍豋一邊在麵包上抹著奶油,一邊擅自公布答案。

「「「咦!?」」」剩下三個人馬上發出驚呼。

「我記得拉爾前輩目前擔任到某位刑官的副官了吧?」

威爾對這個名字還算熟悉,畢竟在前輩中也算個名人。


拉爾·馮克烈,這位學長在同梯當中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目前正在夜琉以外的另一名刑官底下擔任副官,被當作未來最有機會成為新任刑官的學長之一。

不但相當厲害,還是個十分正直的青年,完全沒有負面傳聞的他在女性間人氣相當高。


「是那位拉爾學長嗎?在鏡水大人底下擔任副官的那位拉爾學長?」佩特拉克興奮地說。

「嗯!」艾路可稍微臉紅並害羞的點頭。

「哇,如果是那個男人就能放心把妳交給他了啊,好好攻略拉爾學長吧!」

佩特拉克用老媽般的態度開心地說,並且緊緊抱住了艾路可。


「唉~如果是那位拉爾學長當對手我們就沒機會了。」

「是啊,放棄吧。」

路易斯和裘斯則是絕望的放棄了。

順道一提,那位叫鏡水的刑官,據說實力超越了歷代的所有刑官,有關他的傳聞比夜琉的更加離譜,以至於難以確認真實的成分有多少,假如都是真的用怪物已經不足以形容這男人了。


「仔細想想,從名字來看,夜琉大人和鏡水大人似乎都是從東方來的吧?」威爾突然冒出了一個疑問,畢竟這國家不會取這種名字。

「鏡水其實是姓氏喔。」霍登馬上糾正。

「咦?」

威爾並不清楚其他國家是如何命名的,也不知道這些名字的涵義是什麼。

「另外根據傳聞,夜琉大人是出生在我們北方的國家,不過夜琉這個稱呼是鏡水大人賜予的,所以聽起來才像來自東方。」

霍登像在翻書一般解釋著。

威爾記得他的故鄉正是位於北方,讓這傳聞的可信度增加不少。


後續的談話漸漸開始偏向日常和八卦,大家在歡笑中度過這一晚。

到了明天之後,各自追隨不同前輩的大家能見面的機會變得非常少,要像這樣一群好友聚在一起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等到下次像這樣一夥人聚在一起,應該就是考試的時候,到了那時可得用拼上性命的覺悟才能正式加入刑部,所以每個人都想好好把握這個優閒的時光痛快的聊一聊。


散場時,大家開始默默地走出門口,儘管內心依舊充滿了無數的話語,想跟這群一起奮鬥四年的好友們繼續說下去,但如果所有人都這樣就會沒完沒了,因此每個人把這些心聲硬吞回肚裡,簡單的跟自己的朋友道別後就離去。

路易斯和威爾是最晚離開的,就在雙方道別準備回到各自的宿舍時,路易斯突然叫住了威爾,
並且突然揮出拳頭揍了他的臉。

「威爾!雖然大家都說你死定了!但我相信你不是那麼容易死的人!給我在那個刑官底下好好變強吧!」

他大聲的說著,這應該是路易斯所能想到最好的鼓勵了。

威爾穩住身子後也用拳頭往他臉上回敬一拳。

「你才是!可別被那甚麼鬼之女武神給嚇傻了!」

兩個人看著對方腫起來的臉後,開始大笑。


「如果快撐不住的話來找我吧,我會冒著被處罰的覺悟提出交換指導教官的。」

路易斯接著拍了威爾的肩膀,認真的說。

其實從看到威爾的教官是夜琉後,他就在內心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說出來。

「謝了。」

威爾只是簡單的答謝,他清楚路易斯是怎樣的人,這句話絕對是認真的。


但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弱小害死這位朋友,因此不論發生什麼,他都不打算跟路易斯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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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第二天的早晨到來,所有的同梯們在訓練所的大廳集合,屏息等待所屬的教官來帶領自己。

「艾路可·莫菲!」一名佩劍的黑髮男子大喊了艾路可的全名,看來那位就是傳說中的拉爾學長了。

「是!」聽到自己的名字後,艾路可緊張的跑過去。


人數隨著時間開始減少,如果教官來的快,可以更早到魔女管理所挑選適合自己的魔女,這也意謂著更有機會得到強大的力量。

競爭此時就已經開始了,出發點更好的人,將來不但存活率會提高,也更有可能待在刑官的底下工作,成為他們的直屬部下,這對刑部來說是極高的榮耀。


路易斯和艾路可很早就跟隨教官離開,其他幾位朋友也陸續離去,看來都抽到了不錯的教官。

最後一組離開是中午的事了,而現在看向窗外,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染成了金黃色,然而名為夜琉的刑官卻沒有出現,現場只剩下威爾孤單的坐在集合點等著。


時間不斷的流逝,肚子開始發出慘叫,周圍安靜到有東西掉在地上也會立刻發現。

無聊又看不見盡頭的等待令人昏昏欲睡,然而現在的威爾卻只能在原地乾等。

接著到了晚上、深夜、再來是日出,中間偶爾會有工作人員經過,用驚訝的眼神看了下威爾後隨即離去,不然就是清潔人員嫌自己擋路驅趕到一旁,等到打掃完再回來。


漫長的時間讓煩躁和不安開始充滿威爾的內心,就這樣又一天過去了,然後又是一天。

過程中只吃了工作人員因為同情給予的麵包和水,累了就坐在地上小睡片刻。

會不會自己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被踢掉了?

威爾的腦袋開始往最糟糕的方向思考,或許自己在這邊只是白白浪費時間。


就這樣,整整過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早晨,當威爾正在打盹時,突然有人搖了自己的肩膀,在半夢半醒間以為是打掃人員的威爾準備站到一旁,此時對方開口了。


「請問你是威爾嗎?」

「是的,請問妳是?」

「你好,我是負責帶領你的人。」

「誒??」

終於來了啊!等了那麼久,就在快要放棄時終於出現了!

威爾立刻揉了揉眼睛,抬頭看清楚對方的長相。

看上去與自己年齡差不多,都是17歲上下,是名感覺相當穩重的女性,有著紫黑色的短髮。

儘管偏一側的的瀏海稍微遮住了左邊的碧綠色眼睛,但看的出來面容相當清秀,找不到缺點能挑剔。

她披著一件巨大的黑色斗篷包覆全身,彎著腰看向威爾。

既然這位是負責帶領的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刑官了,給人的印象並沒有想像中的恐怖。


「您就是夜琉大人嗎?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刑官這麼年輕啊‧‧‧‧‧‧」

「這句話我當作讚美收下了,不過更正一下,我並不是夜琉大人,只是她的副官。」

原來只是副官啊,想想也是,忙碌的刑官不太可能親自迎接一名小小的新人。

不過既然有副官能派拜託也早點啊,居然讓人在這邊等了三天。

威爾心裡發了點小牢騷慢慢起身。


「看來夜琉大人忙到把我忘了啊‧‧‧‧‧‧」

威爾站起身後一邊拍掉衣服上的灰塵一邊說著。

「忙到忘掉?」

對方突然愣了一下。

「嘛,也不全然是那樣啦‧‧‧‧‧‧」

只見她突然露出充滿困擾與無奈的笑容。


「不全然?」威爾重複了那個令他在意的詞。

不全然是那樣?難道對方不是因為忙碌才讓自己在這邊苦等三天?

「你晚點就會知道了,先去領個魔女吧。」

對方簡單應付過去後,就帶著威爾準備前往魔女管理所。


「對了,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咦?我嗎?」

似乎注意到自己忘了自我介紹,她回過頭有禮貌的點了個頭。

「叫我露就可以了。」

「好的,露小姐,請多指教了。」

「不用加上小姐喔,叫我露就可以了。」她用輕鬆的語氣糾正。

看到刑官的部下比預期中更好相處,讓威爾內心放鬆不少。



訓練所距離魔女管理所的路程並不遠,只要步行大約30分鐘就到了,看來是帝國為了方便管理,安排在差不多的地點。

魔女管理所的周圍是由老舊民房圍繞的方形廣場,廣場周圍有8根巨大的柱子,上面刻著許多咒文,而地上一個巨大且極度複雜的魔法陣將八個柱子串起。

正中間是一棟看上去相當老舊的黑色石製建築,目測約5層樓左右,呈現長方柱的外型,聽說真正的本體位於地下,地面上的部份是給工作人員使用以及充當倉庫。

這棟建築並沒有太多的窗戶及裝飾,取而代之的是外牆上大量的咒文。

與其說是管理所,用監牢形容這裡或許更加貼切,有著嚴密的層層把關,連看守的人員也全都是由精英負責。

如此最高規格的戒備就是為了避免魔女爆走,不愧是為了看管魔女設置的機構。


露帶著威爾走到一樓角落的申請處後,拿出一小疊證明文件,向櫃檯詢問配給魔女的事情。

照道理來講,每個訓練生都有預配一名魔女,即使遲到了三天,應該還是沒問題的,然而‧‧‧‧‧‧


「「你說魔女沒有了!?」」兩個人在得到魔女管理所的答覆後驚訝地大喊。


「完了完了,這下怎麼辦啊‧‧‧‧‧‧」威爾幾乎放棄的說著。

「所以我就叫她絕對不能忘記啊‧‧‧‧‧‧」露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捶著牆壁,小聲的自言自語。

想不到居然已經沒有魔女可以領,這下問題可嚴重了,沒有跟魔女結下契約的話戰力可是嚴重縮水了啊。


在這裡解釋一下從剛才一直提到的魔女吧,這世界上使用魔法的人有三種:魔女、魔術師以及契約者。


魔女是指一生下來靈魂就被詛咒的孩子,不知為何都是女孩,因此通稱魔女。

她們天生就會一種類型的魔法,而且不需要詠唱咒文及畫出魔法陣就可以瞬間發動,魔力也相當強大。

魔女的能力差異極大,根據威脅從高到低分為A級到D級:

A級都是些能輕鬆消滅一支軍隊的危險存在,使用著像是元素魔法、大範圍控制魔法這種很麻煩的能力;

D級則是使用些像是能夠變成小動物或簡單治療這種,沒有什麼威脅和作用的能力。


魔術師則是一般人經由修練及研究產生。

需要透過吟唱咒文、畫出魔法陣或利用魔術物品,才能使用魔法。

而且魔術師身上的魔力遠不如魔女強大的,就算使用相同種類的魔法,至少也需要5至10名的魔術師才有辦法與魔女匹敵。


最後是契約者,是由普通人與魔女結下契約產生。

結下契約後,可以像魔女一樣自由的使用魔法而不需透過其他媒介,但受限於自身魔力有限,並無法像魔女強大。

國際上許多的戰爭中,契約者配合魔女往往被當成了逆轉戰局的底牌。

而刑部領取魔女正是為了成為契約者以提升戰力。


「能解釋下原因嗎?我記得有分配剛好數量的魔女給新人對吧?」露再次向負責人員確認緣由。

「原本是這樣沒錯,但你們真的太晚到了,剛好昨天有人申請新的魔女就配給他了。」

「怎麼這樣‧‧‧‧‧‧」只見她無力的癱在櫃檯上面。

「只能說很抱歉,目前也沒聽說有新的魔女要送過來,必須要請你們等段時間了。」

「好吧,如果有新的魔女進來,請把我們當成最優先的對象,立刻告知夜琉大人這邊。」

「我知道了。」


在確保優先權後,露帶著威爾準備離開魔女管理所。

「沒辦法了,先回去報告吧。」

「直接回去夜琉大人那邊嗎?」

「是啊,回去找那個笨蛋‧‧‧‧‧‧」

她說完開始在前方帶路,後面那句話聲音變得很小所以威爾沒聽清楚,總覺得她好像罵了自己的上司笨蛋。


就這樣,兩個人開始往中央的高級住宅區走去,這一帶住的都是些身分顯赫的人。


「露小姐,你也有配給魔女嗎?」

威爾對魔女相當好奇,能輕鬆毀滅軍隊的女孩們到底是群怎麼樣的孩子。

「沒有喔,因為我和你不同,不是由正常管道進入刑部的。」

「還有其他管道能進來嗎?」

這出乎意料地回答讓威爾停下了腳步,從沒聽說還有特殊管道。

露注意到威爾停了下來,用手示意繼續前進,並開始解釋。

「有喔,只要刑官自己提拔就可以了。順便一提,夜琉大人身邊的下屬幾乎都是這樣進來的,因此我們這邊並沒有魔女。雖然只要申請的話馬上就會優先配給,但目前大家都沒有這種想法呢。」

看來她們並不在意少了魔女造成的戰力差距。

「連夜琉大人自己都沒有嗎?」

「是的。」

「這樣戰鬥不會吃虧嗎?」

「夜琉大人本身的話並不會。倒不如說,身為刑官單獨討伐A級魔女是基本功夫呢。」

露理所當然地說著令人感到吃驚的事情。


正常人要單挑A級魔女幾乎是不可能的,往往還沒靠近就直接被秒殺了。

舉個例子,今天跟一個控制水的魔女單挑時,假如沒有攜帶足以抵抗對方魔力的加護。

她會讓身體裡的水分變成利刃,直接從內部斬開身軀,又或者透過這些水來操控人體,完全無法防禦。

即使加護帶的夠強,也只能防止身體內的水分被控制,但是僅靠外部的水也夠把人隨便弄死了,想被溺斃、切開、刺穿、或冰凍,各種死法任君挑選。


「‧‧‧‧‧‧」

「怎麼了?」

「刑官們還真是怪物呢。」威爾由衷地發出了感慨。

「呵呵,這我倒不否認。」

「那你們為何不申請魔女當作戰力?不要告訴我每個人都像那種怪物喔。」

要是對方回答「每個人都可以啊」,威爾打算立刻跑回訓練所申請替換教官,加入這群怪物的戰場自己絕對會立刻沒命。

「怎麼可能嘛!」

露揮著手說著。

「只是因為我們的任務需求不太需要用到魔女,比較像是輔助和收拾殘局。」

好險她講出了令人安心點的解答。

「不過似乎只有我們是這樣的風氣,其他幾位刑官的手下大部分都有配給魔女,工作也比較偏向戰鬥。」


意思是說,夜琉這位刑官實力足以讓手下們不需要參與主要戰鬥嗎?

「看來夜琉大人的實力很可靠呢。」

「也就只有認真時很可靠呢‧‧‧‧‧‧」

露再次小聲地吐槽了自己的上司。


從剛才開始,露對於夜琉的態度就沒有很尊敬的感覺。

「說起來,剛剛領不到魔女時,妳好像說了叫她絕對不能忘記對吧,請問『她』不會是指夜琉大人吧?」

威爾提出了剛剛就很好奇問題。

而露則是看著天空,略為呆滯地說著「是啊‧‧‧‧‧‧」


不會自己被留在集合點三天的理由就僅僅只是忘記吧‧‧‧‧‧‧

再仔細回想,一開始對方好像說了不全然是因為太忙,難道說真的是那樣?


「你一開始好像也說了,不全然是因為太忙才讓我等了三天對吧?」

「......」

「別沉默啊!露小姐!」

「唉~」接著露開始扶著額頭嘆氣。

「嘆氣也沒比沉默好多少啊!露小姐!」


感覺過了快五分鐘,露才終於下定決心開口,這時他們停在一棟看上去相當有歷史的氣派別墅前,似乎這就是夜琉大人的住所。

「威爾,我跟你說一件事,那位夜琉大人可能跟你期待的有點落差喔,至少在威嚴方面。」

她一邊無力地說著,一邊推開了房門,兩人開始往建築內部前進。



房屋內部與外表的氣派完全不同,稍微陰暗的走廊帶著些許潮濕的味道,兩旁也堆放著不少雜物。

走道旁有著好幾扇房間的門,其中幾個上面掛著門牌,上面寫的應該就是房間主人的名字。

「看起來並不像一個人住啊。」

「是的,這間房子並不只有‧‧‧‧‧‧夜琉大人居住著」

露帶領著威爾,頭也不回的解說著,不知道為何在說夜琉大人前突然停了一下。

「她的第一線下屬,也就是我們這些部下,都居住在這邊。」

「第一線下屬?這麼多人都擠在這間房子嗎?」

雖然不清楚有多少人,但刑官的部下少說也有個幾十人吧,威爾這麼猜著。


「總共7個人,加上你就是8個。」

「意外的少啊,還以為刑官都會帶著大隊人馬。」

「很常見的誤解呢,其實正好相反喔,那些刑官通常不喜歡帶上太多部下。」

「那麼其他幾位也像露小姐‧‧‧‧‧‧像露一樣好相處嗎?」

由於本人似乎比較喜歡直接稱呼,因此威爾試著直稱對方的名字,雖然要直接這樣叫自己的上司還是有點不太習慣。

露馬上開心地回頭。

「呵呵,原來你覺得我很好相處啊?」

「是啊,感覺妳沒甚麼架子,也很照顧我這個新人」

這些都是真心話,露給人的感覺並不像單純的上司,比較像是很照顧人的學姊,能夠這麼快跟她輕鬆對話連威爾都有點訝異。


「哈哈,是嗎?不過倒是有個人說我很愛擺架子呢。」

「是其他部下嗎?」

「我也希望是呢。」

講到這露似乎有點無奈。

「但正是那位夜琉大人喔‧‧‧‧‧‧」

「‧‧‧‧‧‧」

為甚麼是上司覺得下屬很愛擺架子,一般都是反過來吧。


「啊!都忘了說其他人了。」

露發覺話題偏掉,趕緊拉了回來。

「你剛剛問其他人對吧?放心吧!大家人都很好相處呢!」

「是嗎?」

「別看這房子又濕又暗的,我們這邊在所有刑官中可是最熱鬧的喔!」

露相當開心繼續說著,看起來她很滿意這邊的生活。

「跟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呢。」

威爾過去總是以為,刑官底下都是死氣沉沉的,不然就是相當官僚的作風,看來跟以前想像中差距挺大的。


這時露突然停下來,用食指底著威爾的額頭,有點壞心眼的笑著。

「你一定想著還以為刑官底下都是死氣沉沉,不然就是官僚作風對吧,這也是很常見的誤會呢。」

居然被人一語道破現在的內心話,威爾為了掩飾尷尬,稍微左右看了一下,想要繼續說點什麼。

「不過看不出來啊,感覺挺安靜的。」

沒錯,現在整個走廊上只有他們兩人的對話聲音,跟露口中的熱鬧有點出入。

「只是這時間剛好人都不在,平常倒是鬧哄哄的。」


「對了,如果你願意的話也能搬進來喔!」

露轉身繼續走著,並突然丟出了一句話。


「謝啦‧‧‧‧‧‧咦!?」

太過出乎意料的話讓威爾忘了控制音量。

為了確定自己沒聽錯,他慌忙的再次確認。

「妳是說搬進來這邊住!?跟夜琉大人一起!?」

「是喔,反正房間還有剩,而且這樣比較方便。」

露自然的說著,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以讓我考慮幾天嗎?」

真的是太過突然了,甚麼都還不清楚的威爾決定先暫時拒絕,日後再好好考慮。


露回頭笑了一下。

「恩,可以喔,畢竟你接下來就是我們的同伴了。」

當她再次看向前面時,用難以聽到的音量補了另一句。

「一起受罪的同伴呢‧‧‧‧‧‧」

「嗯?妳剛剛說了甚麼?」

「不,什麼都沒有。」

這時兩人走到了一個較大的房間門口,露也停了下來,敲著門示意要進去,看來夜琉大人就在裡面。


然而等了幾秒後並沒有任何回應。

「不會還沒醒吧‧‧‧‧‧‧」

露喃喃自語後,再稍微增大音量。

「我要進去了!」

但內部依然沒有任何回應,使用更大的音量提醒後,結果依然相同。

「那傢伙‧‧‧‧‧‧」露壓低聲音唸了這麼一句話後,直接打開了房門衝進裡面,而等著兩人的是‧‧‧‧‧‧


「這位就是夜琉大人?」

威爾挑著眉毛,有氣無力的提問,並且看著眼前的物體,應該說是人才對,真的很希望得到的答案是否定啊。

「是呢,雖然我們平常不會這樣稱呼她就是了。」

露也同樣瞇著眼睛的看著自己的上司。


沒錯,大名鼎鼎的夜琉大人,僅僅一見面就瞬間讓形象破功了。

她扶著頭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痛苦呻吟著,還大剌剌地張開兩隻腳放在桌上,好險穿著寬鬆的短褲才不至於曝光,而頭髮雜亂的樣子看起來才剛起床,滿身的酒味更讓人立刻就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看到這,露扶著扶著額頭低聲唸著「我的天啊‧‧‧‧‧‧」


雖然夜琉並沒有看向這邊,但還是注意到露的出現,用痛苦的聲音說:

「露~來的正好啊,幫我準備點醒酒的東西,宿醉好痛苦啊~」

「請容我拒絕。」連猶豫都沒有,乾脆的回答。

被自己的副官以明顯厭惡的方式拒絕,真是讓人不忍直視的畫面。


「拜託嘛~我光走到這裡就快不行了~」

想不到夜琉居然開始像小孩般大鬧,不斷揮動著手腳。

「請注意形象,大姊,有其他人在場。」

只見露像個嚴格的管家般面不改色的說著,看來大姊是平常的稱呼方式,難怪露剛才說出夜琉大人時表現出不太習慣的樣子。

一般的大人在被嚴厲告誡後,為了顧及面子多少會收斂點。

然而,夜琉可不是一般的大人,這絕對不是稱讚。

她聽到露這樣說反而擺出無所謂的態度揮著手。

「所以呢?我可是刑官喔!形象什麼的根本不重要啦,反正敢說出去砍了就好。」

這傢伙居然講出了這種危險又毫無羞恥心的發言!

「幫我倒杯水就好啦~露~ ❤」

緊接著故意改成曖昧的語氣。


但露依然無動於衷,似乎很習慣應付她了。

「就算你用曖昧的語氣也沒用,大姊。」

威爾終於知道為何夜琉會說她很愛擺架子了,完全不是露的問題,是這傢伙真的欠人教訓,雖然這個國家有能力教訓她的人沒幾個。

眼看連這招都沒用的夜琉,像小孩子一樣鼓起了臉頰,然後用力指著威爾說:

「好啊!如果妳堅持不幫我,我就把妳旁邊那個不知道是誰的傢伙給滅口!反正也不能讓他說出去!」

她不但更加無理取鬧,居然還反過來拿不相干的人來威脅。


眼看對方完全沒有任何悔改之心,甚至還變本加厲,露也放棄了。

「唉‧‧‧‧‧‧我知道了。」

說完就默默地拿了杯水進來。

在陌生人面前豪不顧忌自己的形象,先是用軟綿綿的聲音乞求著自己的部下,再來像小孩子般大鬧,發現沒用開始改用曖昧的態度,最後乾脆用威脅的,種種離譜的行徑只是因為宿醉想要杯水醒酒。

完全無法讓人跟刑官聯想在一起,這就是威爾對夜琉的第一印象,心中都懶得在她名字後面加上「大人」這敬稱了。

拿到水後,夜琉開心地灌下去。

「哈啊!舒服多了!一開始這樣不就好了嗎?露。」

她像炫耀自己的勝利般開心的說著,絲毫不認為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有任何問題。


「那位夜琉大人可能跟你期待的有點落差喔,至少在威嚴方面。」

幾分鐘前聽過的話浮現在腦中,現在威爾終於知道為何露會這樣說了,跟期待中真的差太多了啊!


「大姊,你是不是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露這時提醒了一句。

聽到自己的副官這麼說後,夜琉歪著頭,將食指壓在太陽穴上旋轉著,瞇著眼睛想了一下。

「咦~有嗎?我記得自己最近沒有接甚麼任務啊,應該沒有對吧?」

聲音依舊懶洋洋的,恐怕她剛剛根本沒有在思考,只是做個樣子給自己的副官看。

這傢伙真的能依靠嗎?我將來的命真的要交給她嗎?想到這威爾簡直快要流出眼淚了。

「三天前是訓練生集合等待教官的日子。」露冷冷地說著。

只見這位上司兼罪魁禍首維持著剛剛的姿勢,用裝傻的態度跟著說了一次「三天前嗎...」

看著這一幕,威爾和露都握起了拳頭在一旁微微顫抖著,怒氣已經達到了邊緣。


「三天前!?」

這時夜琉的酒意似乎退得差不多了,接著大喊了聲「不是下禮拜一嗎!?」。

「「是三天前啊!」」

到了此刻,一想到自己是因為被這笨蛋給忘記而苦等了三天,威爾的怒氣終於爆發出來,並且意外與露同步大吼,看來旁邊這位副官終於也忍不住了。

「阿咧!?」這位罪魁禍首一時間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發出了有點蠢的聲音,接著隔了大約五秒才回過神來。

「那那那得要趕快去申請魔女啊!要是太晚去就來不及了啊!」她匆忙的喊著命令,還差點跌下椅子。


「「早就來不及了啊!」」

又再次同步了,或許這兩人意外的有默契呢‧‧‧‧‧‧


這就是威爾第一次跟自己指導教官見面的過程,真的是讓人哭笑不得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