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相
「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
「咳！咳！」
「愛麗絲！振作點！」
愛麗絲又咳出了許多的鮮血，狀況完全沒有改善。
威爾趕緊先把愛麗絲從背上移下來，讓她靠著樹休息。
為何這次她不能像昨晚那樣快速地恢復？難道有甚麼問題嗎？
「你不能像昨天晚上那樣治療自己嗎？」
愛麗絲搖了搖頭。
「昨天晚上......是先把其他器官的生命分過來應急，現在這樣沒辦法呢......」
她已經連講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卻還是努力擠出笑容解釋。
「該死！偏偏挑這時候找不到他們！」
「威爾，對不起......」
「該道歉的是我！都怪我太弱了才會害你變成這樣......」
突然，威爾想到一個應急的方法。
「愛麗絲，不然你先用我的生命來......」
「我不要。」
還沒說完就被愛麗絲拒絕了。
「為什麼？這樣下去你會撐不住的啊！」威爾著急地說。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把別人的生命搶來讓自己用！咳！咳！」
她不小心太過激動，馬上又咳出了兩口。
「我是自願的就不算搶了吧？」
「威爾......要是通融自己一次，就不可能被大家相信了。所以對不起......」
愛麗絲還是拒絕了。
她已經下定決心不會拿別人的生命治療自己，即使賠上性命也不願意。
「可惡！到底該怎麼辦......」
「居然把我的玩具弄壞了啊。」
身後傳來了一個輕挑的聲音。
威爾趕緊回頭，發現是一名比自己年長大約10歲的金髮男子。
恐怕，不，他一定就是亞當·羅賓斯。
「你就是亞當·羅賓斯吧？」
「啊啦！居然知道啊！我應該沒見過你吧？」
「有聽同伴說過關於你的事。」
「你口中的同伴應該就是昨晚溜進來的三隻小老鼠吧？如何?其中一個還活著嗎？」
「拜你所賜，她差點就沒命了。」
儘管兩人都用輕鬆的語氣說話，氣氛卻相當緊繃，彷彿下一秒隨時就會交戰。
威爾的手一直沒離開劍柄，雖然亞當沒有這樣做，但可以看出他也讓自己處於隨時能夠拔劍的姿態。
亞當聽到對方還活著後，原本輕鬆的表情露出驚訝的神色。
「被這把劍砍中居然能活著啊！？我猜猜，要不是你們身邊有實力高強的魔術師，能一瞬間發現傷口上的詛咒並且破解......」
說到這，他面帶微笑地看向愛麗絲。
「就是這孩子伸出援手吧？」
「是哪個都不重要，你怎麼找到這的？」
「風告訴我的喔。」
亞當輕蔑的一笑，說著不知所以的話。
下一秒，他的表情和語氣卻不再輕浮，而是變得嚴肅起來。
「我就有話直說了，哥利亞的事情就算了，把我的玩具還回來吧。」
「這點我可辦不到，怎麼能讓她回去那種地方。」
「你又知道什麼了？」
「我知道她很善良，根本不會......」
「我指的不是那個！」
亞當用銳利到彷彿看穿一切的眼神盯住威爾。
「你真的了解那個孩子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果然你什麼都沒想過，就想把她帶在身邊了吧。」
「如果你想說我太弱會害她死得更快的話，那只要變強就好了吧？」
「......」
他的眼神露出殺意，並露出一副再講下去也是多餘的表情。
「連這都要我說明的話，就證明不能把這孩子交給你呢......」
就像反映亞當暴怒的情緒一樣，草原開始颳起劇烈的強風。
疾風夾雜許多枝葉襲向了威爾，讓他連眼睛都快張不開。
背脊突然冒出冷汗，時間彷彿凍結般，四周全是極寒的殺意。
威爾毫不猶豫地拔出長劍擋下，馬上迸出金屬激烈碰撞的火花。
「唔.....」
大腿的傷口同一時間被亞當狠狠踢上一腳，劇痛讓威爾意識模糊了一瞬間。
就在這時，威爾的刀身被滑開，讓他因為重心不穩往前絆了一下。
亞當沒放過這機會，用左手抓住威爾持刀的手腕，另一隻手馬上用刀柄往他的太陽穴連續重擊。
無情的連擊讓威爾差點暈了過去。
好不容易才站穩腳步，一記沉重的膝擊就往他的心窩送上去，讓威爾立刻跪下差點吐了出來。
這時，右手的肩膀感受到有個冰冷的異物進入。
「呃啊啊啊啊！！！」
亞當將刀刃插入威爾的關節之中，用力一扭將連結的韌帶和肌腱整個割開。
令人昏眩的疼痛令威爾的大腦陷入一片空白，只能痛苦的大叫。
下一秒，心臟受到差點讓其停止的巨大衝擊，使他喘不過氣來。
等終於重新回復思考能力後，在彷彿慢了下來的時間中，威爾震驚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亞當正抓著自己還緊緊握住長劍的右手臂，然而自己正在遠離他......
重重的撞上地面後，威爾才總算理解發生了何事。
自己的手臂從肩膀整個被砍了下來，還被從心窩一腳踹開。
被切開的傷口像被火焰燒燙般異常的疼痛，甚至還能感覺到肌肉持續的被撕裂。
看來詛咒已經開始生效了，萊拉被砍到後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亞當將威爾的手臂如同穢物一樣厭惡的甩掉後，凶狠的看向這邊。
威爾趕緊用僅剩的左手，抽出腰後的短刀護住心臟。
果不其然，刀身立刻擋下刺擊。
威爾身體一傾，利用亞當的衝力讓他稍微衝過頭。
再用腋下夾緊了他的右臂，並且用頭殼往他的下巴重重撞上去。
突如其來的反擊，讓亞當有點訝異。
下一瞬間，他的側胸被威爾的右膝重擊。
胸口的空氣立刻被擠了出來，讓亞當的雙腿稍微軟了一下。
威爾趁這空檔熟練的將短刀一轉，立刻從反手切換成正手，往他的心臟刺下去......
眼看就要得手之際，強大的風暴從兩人中間炸了開來。
直接將他們吹飛，距離也因此拉開。
「剛剛那是......怎麼回事......」
威爾痛苦的從地上爬起來。
嚴重的失血讓他的意識開始暈眩了。
亞當也同樣狼狽的爬了起來，卻露出得意的笑容。
「好險好險，差點就沒命了......」
「你這傢唔......」
疼痛讓他停頓了一下。
「從剛剛開始，風就很奇怪了，你到底耍了什麼手段......」
「我為何要講？告訴敵人自己的能力也太蠢了吧。」
他裝模作樣地聳了聳肩。
「可惡......」
「本來想這樣說的，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在那種情況下還有辦法反擊，作為獎賞就讓你死的瞑目點吧。」
說完，威爾的身邊開始出現風暴將他整個包圍。
「我來自古老的精靈使家族，祂是伊薇，陪伴著我的風之妖精。」
亞當的肩上，突然出現一隻嬌小的人影，有著綠色飄逸的短髮，背上還長著鳥類的翅膀。
「所以一開始才說是風告訴你的嗎......原來是真的啊。」
威爾恍然大悟的說。
「當然，我們精靈使絕不說謊。」
接著亞當對著威爾伸出了右手，妖精優雅的降落在了他的手掌上後張開翅膀，並且興奮的笑著。
威爾身邊的風暴立刻加劇，並且開始收縮。
「那麼，晚安了......」亞當相當有禮貌的行了個禮。
風暴瞬間快速壓縮，巨大的力量連地面都被撕裂。
巨大的石塊被捲到空中後，馬上就被強大的風刃給切碎。
眼看威爾即將被碎屍萬段......
「碰！」
一聲爆鳴響起。
旋風馬上如炸開般向外消散。
鬆了一口氣後，失血過多的威爾無力的跪在地上。
「呿！妳為何要救他？」
亞當看向在一旁的愛麗絲。
她對著威爾保持握緊拳頭的姿勢，彷彿剛才捏碎了什麼一樣。
「咳......我不想......看到威爾死掉......」
她滿頭大汗地說完後，就像脫了線的傀儡般疲憊的靠在樹上。
「這傢伙，對妳而言真有那麼重要嗎？」
愛麗絲連回答的力氣都快沒了，輕輕的點頭後，她努力的懇求起來。
「拜託你......放過威爾吧！我願意......咳咳！跟你回去......」
「是嗎......」
亞當想了一下後，伴隨眼神哀傷的眼神，他自嘲般的笑了。
「我可是很仁慈的，讓你們走也是可以，給我看看妳的選擇吧。」
聽到這些話後，愛麗絲先是瞪大了眼睛，接著擺出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用盡最後的力氣想要大喊。
「不......」
「咦......」
還沒反應過來的威爾，心臟就這樣被貫穿了......
除了被刀刃刺穿的疼痛外，傷口周圍彷彿還有許多蟲子。
牠們順著血管爬進體內，貪婪啃蝕著自己的血肉。
緊接著肺部開始無法呼吸，食道內更充滿了液體讓威爾嗆到。
這些液體伴隨濃厚的鐵銹味開始從喉嚨湧出，最後從威爾的口中滿了出來。
空虛和冰冷的感覺隨之降臨。
眼前的世界變的黑暗，原先嘈雜的風聲也消失了。
「要......」
愛麗絲絕望的跌在地上。
看著亞當抽出刀刃後，將殘留的血液甩在地上。
看著這一幕，一直在遠方觀察的萊拉終於忍不住，準備衝了出去。
脖子卻馬上被夜琉的鐮刀架住。
「萊拉，還記得我的命令吧？」她冰冷的提醒。
「可是大姊！」
「在我出手之前，所有人都給我待在這邊不准動！」
「都到這地步了，妳怎麼都還不出手！」
萊拉激動地反駁起來，她因為憤怒和不捨，眼眶早已充滿了淚水。
「我有我的打算！如果妳再繼續往前一步，我會以危害國家及人民安全的名義把妳砍了！」
「露！妳也勸勸大姊啊！」
「很抱歉。」
露只是冷淡的道歉。
「你們其他人呢？難道也要這樣見死不救嗎！？」
萊拉氣憤地看向其他同伴，但每個人只是低著頭，同樣不願意伸出援手。
「你們......」
「萊拉，拜託了，不要逼我動手。」夜琉發出最後通牒。
萊拉只好放棄，並且痛苦的跪在地上哭泣。
「可惡！到底為什麼！」
這也是除了夜琉之外所有人的疑惑。
故意不告訴威爾真正的集合地點、從頭到尾在一旁觀看他苦戰，甚至是現在他即將面臨死亡，也選擇冷眼旁觀。
大家的內心都充滿了不安和憤怒，卻還是努力相信這位刑官。
如果自己找不到正義，那就找個能夠相信他判斷正義的人。
這就是所有人跟隨夜琉的理由。
所以她一定有不得不這樣做的考量吧。
威爾終於斷氣後，亞當收起細劍退了開來，等著愛麗絲接下來的動作。
而愛麗絲則是留著眼淚，努力的爬向威爾。
「威爾......等我一下......」
終於，她爬到了威爾的遺體。
愛麗絲觸摸著奪走性命的傷口，眼淚如雨滴般落下。
即使沒有哭出聲音，卻能從不斷顫抖的瘦小身軀，感受的到她內心的哀慟。
她拼命擦拭著模糊視線的眼淚，卻因為手上沾染的鮮血讓眼前更加看不清楚。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講到這，愛麗絲終於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趴在冰冷的遺體上撕心裂肺的痛哭。
她銀白的長髮、白皙的肌膚和白色的洋裝也都因此染成了血紅色。
而亞當則是用陰暗的表情，默默的在一旁等待著。
過了數分鐘之後，愛麗絲的心情總算稍微平復。
她慢慢地站了起來。
「謝謝你，威爾......我真的好高興能遇見你。」
說著如同即將赴死般的台詞。
她一邊擦掉剩下的眼淚，一邊擠出如同天使般的微笑。
儘管還在顫抖、還在猶豫、還在留戀、還在期待。
但她還是張開兩隻手掌對準威爾，開始使用魔法。
「再見了......威爾......」
這時，就像奇蹟一般。
威爾的肩膀從被砍斷的地方，快速的長出了整隻手臂的骨頭。
肌肉和血管也從斷裂處爬了上來，最後是皮膚，轉眼間整條手臂完全恢復了。
接著胸口致命傷也開始回復，直到準備癒合時......
愛麗絲直接倒在了地上，她的口中吐出了大量的鮮血。
身體的肌膚也出現大面積的破裂，手掌的肌肉甚至開始剝離。
現在的她正瀕臨死亡。
可是看到威爾胸前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又再次裂開後。
她馬上堅持住意志，準備繼續使用魔法。
就在這時，亞當出手勒住愛麗絲的咽喉。
直到數秒後她因為缺氧暈了過去才放手。
「這就是妳的選擇嗎？」亞當哀痛的說。
「為什麼......明明可以殺了我來救他！為什麼還是選擇犧牲自己！？妳想跟他在一起的不是嗎？」
他按奈不住情緒，開始發瘋似的大喊。
「我不是一直叫妳稍微自私點嗎！？」
憤怒的拳頭不斷往地面狂揍，直到皮膚整個裂開才停止。
「明明只要學會自私一點，妳就不用活的如此痛苦了！就算只是自私一點，世界上也沒人比妳更善良了啊！」
亞當緊緊的抱住昏過去的愛麗絲。
「為什麼......妳就是不懂得珍惜自己......」
他的眼淚滴落在愛麗絲的臉頰，沖淡上面稍微乾掉的血痕。
「咳......咳！」
同樣倒在一旁的威爾，即使從死亡狀態活過來了。
身體卻還沒脫離險境，如果不趕快接受急救只會再死一次。
看著這樣的他，亞當的表情露出從未有過的憤怒。
「都是因為這個沒用的傢伙......」
他直接拔出劍，準備往威爾的心臟刺下。
伴隨著橫掃過來的疾風，一道黑影瞬間出現，將他手中的細劍踢開。
夜琉終於出手了，此時她琥珀色的雙眼不知為何變成了血紅色。
「該住手了吧......」
夜琉的語氣並非生氣，而是像母親安撫無理取鬧的孩童般溫柔。
「你想再次奪去她犧牲自己換來的生命嗎？」
「......」
聽到這句話後，亞當開始回復了冷靜。
「謝謝妳阻止我......」
「不用客氣，接下來這兩個人就交給我們治療吧。」
「交給你們了。」
亞當點頭致謝後，撿回自己的劍後默默地走遠。
落寞離去的他，與過去給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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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開沉重的雙眼後，首先看到的是老舊的木質天花板。
（我在哪裡......）
這是威爾醒來後第一個疑惑。
第二個疑惑馬上就來了。
（我死了嗎？）
在最後的印象中，自己被亞當貫穿心臟，接著在痛苦中失去了意識。
「想不到天堂看起來比想像中更破啊......」
「真遺憾，這裡不是天堂呢。」
旁邊熟悉的聲音是露發出來的。
「這裡是旅館喔，那位領主回去後跟村子說一切都是誤會，村民們就來向我們道歉並免費提供食宿了。」
威爾趕緊坐了起來，但胸口馬上疼痛難耐。
「老實躺著吧，要是傷口裂開可是會再一次沒命的。」
露輕輕的壓住威爾的肩膀，讓他躺了回去。
「居然說再一次，用在這句話好像有點怪啊......」威爾苦笑了一下。
「是啊，不過以你現在的狀況是真的喔。」
露的語氣聽上去很疲憊，不過感覺也相當開心。
「你被亞當殺死了一次，然後被愛麗絲救活，或許該說復活更好呢。」
「所以我真的死過了嗎......」
毫無真實感，威爾還以為自己只是因為重傷昏了過去。
「如何，死後的世界？」
「什麼都沒感覺到，就像昏過去一樣。」
「真該讓神學家們好好聽聽你的證言呢。」
露挖苦般地開著玩笑。
「那麼，我死了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說來話長呢。」
「反正我現在也只能躺在這，就當床邊故事吧。」
「也是，就當個掃興的床邊故事吧。」
露把椅子拉近到威爾的床邊後坐了下來。
並開始講述所有的事情。
愛麗絲如何復活威爾、亞當對愛麗絲的態度、夜琉要所有人旁觀的命令、夜琉救了威爾的事、事後大家如何手忙腳亂的急救瀕死的兩人。
聽完之後，威爾感到相當的慚愧。
「看來發生了很多事啊......」
「聽完之後有何感想？」
「我終於知道為何那位叫亞當的男人，會如此生氣的殺過來了。」
「喔？怎麼說？」
「我對愛麗絲的了解根本還不夠，她太過善良了，導致完全不懂甚至不願意保護自己，現在回頭想想當時的自己真的太蠢了，居然完全沒發現這點。」
沒錯，他慚愧的原因不只是因為自己太弱，害的愛麗絲必須做出那種抉擇。
更多的原因是，自己居然沒有發現這麼重要的事情。
如果只是一昧的想要保護愛麗絲，很有可能會反過來害她傷害自己。
「所以你覺得那個男人是如何看待愛麗絲的？」
「恐怕，他比任何人都還要珍惜愛麗絲吧，為了讓她學會必要的自私，才丟出那種難題給她。」
「其實他還做了更多喔，大姊跟我們說了，他不但讓屬下虐待愛麗絲，平常把她當成玩具對待，之前還刻意將她丟到城鎮讓全村的人追捕，聽上去很可惡吧？」
雖然露講著這些話，卻完全感受不到恨意。
「但是啊，那個男人卻又嚴格禁止了性侵或其他不可挽回的傷害，你猜為什麼？」
「為了讓她不會輕易信任別人吧？因為他知道，只要對愛麗絲好一點，她很容易就會過於相信一個人。」
愛麗絲會如此信任威爾，就證明了這點。只要有人願意對她付出關愛，她就會立刻信任對方。
「沒錯，這樣的性格配上她的力量，一旦被人利用就會引發災難，甚至惹來殺身之禍。」
露講到這就停了下來。
「那麼，聽完這些後你怎麼看待那個傢伙？」
威爾想了想後感慨的說：
「他跟愛麗絲一樣都是個笨蛋呢，完全不懂得對自己好一點。」
這下全都懂了啊......
亞當跟威爾的對話、愛麗絲放不下他的理由、還有這整件事的違和感。
這個傢伙不惜被當成壞人、努力讓自己被怨恨、甚至為了保密跟刑部槓上，全部都只是為了守護自己最珍視的女孩。
真的是一個笨蛋......
「他之後會怎麼樣？」
「嗯？」
「那個叫做亞當的男人，我記得私藏A級以上的魔女被發現是死刑吧？」
「關於這點，大姊正好去了他那邊，晚點就會知道了。」
「那麼愛麗絲呢？」
聽到這個問題，露的表情看起來有點複雜。
「大姊說已經放心了。」
「放心什麼？」
「她也是最後才跟我們解釋為何要選擇旁觀，儘管愛麗絲不會為了自己傷害別人，但大姊怕的是她會為了重要的人而這麼做。」
露平靜的說著，她自己也是後來才理解這項決定的重要意義。
並且深深的佩服夜琉能想到這點。
「為了重要的人而這麼做......難道說？」
威爾也總算明白了。
「沒錯，如果當時愛麗絲選擇犧牲亞當換回你的生命，大姊就會瞬間衝過去把她砍死。」
「她這一把也賭太大了吧！」威爾忍不住大喊，傷口馬上又痛了起來。
要是有個萬一，搞不好威爾就回不來了，最糟的結果甚至是跟愛麗絲直接開戰。
「大姊就是這樣胡來的人啊，哈哈......」露也苦笑的說。
「那麼之後呢？妳還沒有說吧，她打算怎麼處理愛麗絲？」
這才是威爾最在意的事情，最後夜琉到底打算怎麼處理才是關鍵。
「只要愛麗絲能恢復，你就能跟她立下契約了。」
「只要愛麗絲能恢復是怎麼回事？」
「......」
「難道她的身體還沒脫離險境嗎？」
「威爾，答應我你接下來都會冷靜，我就帶你過去看她。」
「我知道了，拜託快點！」
露雖然非常擔心，但她還是小心的攙扶著威爾，慢慢走到隔壁的房間。
到了愛麗絲的房間後，還處於昏迷狀態的她正在接受一名陌生男子的看護。
那名男子注意到威爾進來後，先是驚訝了一下，接著開心的笑了。
「終於醒過來了啊，為了把你救回來我可是花了不少力氣。」
「你是？」
「他就是我的老師——賽勒斯·莫克。」
原來也在一旁的哈維幫忙介紹。
「為什麼那位賽勒斯·莫克會出現在這裡？！」
「因為某個蠻橫的傢伙寫信要我趕過來以防萬一呢，真是的，也不想想都已經半夜了......」
賽勒斯笑著抱怨了一下。
賽勒斯披著一件大白袍，給人的印象比起魔術師更像是醫師。
他有著一頭披散到肩膀的黑色捲髮，儘管穿著相當簡便的衣物，卻可以看到他手上帶著數枚閃閃發亮的戒指，還帶著一條由金屬構成奇怪形狀的墜飾，胸前的口袋還掛著一個玻璃製成的球體，恐怕這些都是魔術用的道具。
「抱歉了，威爾，大姊她把真正的集合地點寫在信裡面，我們後來才知道的。」哈維趕忙道歉。
賽勒斯讀過信件後，才跟哈維說真正的集合點寫在上面，當下他還不敢置信。
「而且她還整晚在森林中留下了許多只有我們知道的暗號，恐怕那場讓大家分散的意外也在預料之中呢。」露補充說明了一下。
「那傢伙的心機到底有多重......」威爾抱怨了一下。
「工作時的大姊就是這樣，不到最後根本不知道哪些是意外，哪些是她安排的。」
「那麼，這位病人來這邊做什麼呢？沒事的話還是好好躺著靜養吧，你現在的狀況才剛安定下來。」
「我聽說愛麗絲的狀況很不妙，想來確認一下。」
「這個啊，她的情況到剛剛才脫險喔。」
「可以讓我了解一下嗎？」
「當然，讓家屬知道病人的狀況是醫生的本分。」
賽勒斯說完後看著躺在床上的愛麗絲。
「她幾乎將自己所有的生命都用來救你了，所以導致全身所有器官嚴重衰竭，甚至不斷出現整塊組織壞死剝落的症狀。」
明明聽上去相當嚴重，但這位男人卻很輕鬆的說明著。
「當時她的生命只夠恢復斷臂和把你復活，並不足以讓大多數的傷口癒合，所以後來幫你急救花了不少功夫。」
「那為何愛麗絲還活著......」
照這種說法，愛麗絲應該已經沒命了。
「原本她打算用盡最後的生命卻被中斷了，也是因為這樣才爭取到急救的機會呢。」
原來亞當將愛麗絲勒昏是為了保住她活命的機會。
「不過啊，以平常的治療魔術也救不回來你們兩個呢。」
哈維也走了過來。
「我記得你好像也說過，治療魔術對瀕死的人無效，那這又是怎麼回事？」
「這就牽扯到很深奧的學問了，我盡量簡單的說明。」
賽勒斯開心的說了起來，魔術和醫學的大師現場授課，這是相當寶貴的經驗。
「原本是你說的這樣沒錯，但根據傑洛維·懷斯的理論就不同了。」
「嗯？那是誰？」
威爾對魔術的理解跟常人差不多，只能用「好厲害」這種膚淺的概念去了解，所以根本不知道他說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一個六百年前的魔術學家，不過他的理論相當冷門，即使在魔術界也沒什麼人重視，諷刺的是他書上的想法卻往往是正確的。」
「老師他非常重視這位學者，至今所有魔術和醫學的突破都是參考他的理論。」
「嘛！稍微離題了，總之我這次試著用他的觀點，先將生命跟魔力當作同一種東西，並成功設計出可以將我們釋放的魔力轉變成生命吸收的魔法陣。」
「然後接下來幾天，我們就輪流用這個魔法陣為愛麗絲注入生命，直到剛剛才總算停止了身體的崩潰讓她安定下來。」
「哇，好厲害啊......」
沒錯，威爾還是只有這個感想，聽他們的語氣看來是很高難度的事情。
「果然對外人來說，還是太深奧了是吧。」哈維苦笑的說。
「不過生命和魔力到底是什麼？你們一下說是相同的，一下又說要轉換，我有點搞不太懂。」
在一旁聽著的露，像用功的學生般提出問題。
看來她多少還能理解一些。
「簡單來說就是水和冰的關係，本質是相同的，但型態卻截然不同，如果連這點都無法認知就沒辦法進行轉換。」
賽勒斯舉了個相當淺顯易懂的例子後，威爾和露恍然大悟的發出「喔～」的聲音。
「可惜的是，即使是現在，大多數的魔術師依然沒有這種想法。所以在許多魔術上面就難以突破，特別是治療魔術，現在主流還是以元素的理論去進行，效率相當的差，能治療的成果也極度有限。」
他搖著頭無奈的說明著。
「不過這種嶄新的作法必須冒相當大的險，所以我和老師也是第一次嘗試。」
「是啊，要不是因為這次沒有其他辦法了，也不會像這樣拿人命賭一把。」
看來，即使是他們兩人，對於這種作法都沒有把握。
「唔......」
講到這，愛麗絲突然有了動靜，發出昏昏沉沉的聲音。
大家趕緊靠過去關心，卻突然感受到強烈的疲勞。
這是生命被吸收時的症狀。
「怎麼會！？」
「這是......」
所有人陷入震驚之中，沒想到愛麗絲會直接抽走大家的生命。
「抱歉抱歉！不過那兩位手法還太粗糙，為了讓這身體活久一點，我必須親自整理呢。」
她一邊用著與過去截然不同的語氣，一邊坐了起來。
彷彿就是另一個人。
「愛麗絲，你怎麼了......」
「難道過去都是裝的嗎！？」
露和威爾警戒的說，難道說大家都被她的演技給騙過去了嗎？
「魔女之魂嗎？」
但賽勒斯一副鎮定的模樣，好像已經了解發生了何事。
「你們好像是這樣稱呼我們的，沒錯喔。」
她輕鬆的回答著。
「放心吧，我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她用魔性的眼神看著手放在武器上面的威爾和露。
表示自己沒有敵意。
「我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哈維驚訝到睜大了雙眼，好像看到了什麼驚人的東西。
「我見過幾次，不過交談可是第一次呢。」
連賽勒斯都興奮的說。
「誰叫你們平常都直接打過來，哪有交談的機會？」
對方也無奈的吐槽起來。
「魔女之魂到底是什麼？」
「就是魔女真正的成因。」
「這裡還是我本人親自解釋吧。」
愛麗絲，應該說在愛麗絲身體裡的那個人突然插嘴，並且站了起來開始檢查身體的活動能力。
「你們所謂的魔女，就是靈魂被我們這些真正會用魔術的本體寄生的孩子。」
講到這，她發出「嘿咻！」的聲音，稍微跳了幾下檢查腿部和腳踝。
「也就是說，她們用的正是我們的魔法，而這副身體裡面寄宿著兩個靈魂喔。」
「那為什麼到現在才出來？」
「我說過了啊，因為這兩個人的手法太爛了，為了讓這身體活久一點才......」
「我不是指這個。」
「小子，我當然知道，你開始懷疑過去與你相處的是誰了對吧？」
她壞心眼的笑著，並走了過來。
「放心吧，過去你所認識的確實都是那個孩子，我沒那麼容易出來的。」
她伸出食指輕輕的挑逗威爾的胸口。
威爾突然感覺到異樣，傷口已經不再疼痛了，身體也快活許多。
「多虧你亂搞，差點害我失去寶貴的研究素材，還得要去找新的宿主呢。」
「目前得知，魔女之魂想出來只有兩個可能：她們和宿主建立共識，或者宿主完全失去意識。」賽勒斯幫忙解釋了一下。
「啊啦，居然知道啊。」
她開心的轉了一圈。
「所以說，這孩子現在完全昏死過去了喔～不過應該就快醒來了，我能待在這的時間也所剩不多呢！」
說完，她重新坐回床上開心地看著大家。
「那麼，接下來就當作提問時間，你們一定有很多問題吧？我就破例回答一下好了。」
聽到可以跟魔女之魂像這樣問答，現場最驚訝的正是哈維和賽勒斯。
最先發問的是賽勒斯。
「妳跟傑洛維·懷斯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妳魔術的系統跟他的理論完全一樣？」
「我跟那傢伙的確很熟，不過後面的問題就不能方便告訴你了喔。」
她輕鬆的回答著。
「好！下一位。」
「妳們為什麼要寄宿在這些孩子的體內。」
再來哈維也謹慎的發問了。
「以前也發生了很多事情，總之我們也是不得已呢。」
這個問題她回答的相當乾脆。
「為什麼魔女全都是女孩子？」
機會太過難得，露也試著提問了一下。
「因為我們本來就是女生啊，怎麼可能會想進到男人的身體。」
想不到魔女都是女性的原因居然意外簡單，有點令人無語。
最後輪到了威爾，他想了一下後才開口。
「我們能夠，信任妳嗎......」
她聽完後意味深長的露出微笑。
看起來她等的就是這個問題。
「我信任你，小子，所以我才會破例跟你們交談。」
她開始躺回床上蓋好被子，看來愛麗絲快要醒過來了。
「至於你們願不願意信任我，就是你們自己的選擇了......」
說完，她閉上了眼睛像睡著一般。
幾秒鐘之後，眼睛再次張開。
「我在......哪裡？」
回歸原本單純可愛的聲音，看來已經變回愛麗絲了。
威爾立刻衝上去抱住她。
「威......威爾！」愛麗絲有點被嚇到。
儘管臉頰變的相當紅，卻沒有排斥的意思。
「彎迎...彎迎為來！」
威爾哭到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現在的他只想緊緊的抱住愛麗絲。
而愛麗絲也溫柔的抱住威爾的頭。
「嗯，我回來了。」
旁邊三個人看到這樣的氣氛偷偷笑了出來，悄悄的離開房間讓兩人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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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嗎？」
這五天下來，亞當幾乎都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發著呆。
現在走進來的訪客正是夜琉，手中還提了把大鐮刀。
「你似乎不意外啊。」
夜琉看著對方呆然的表情，掃興的說。
「私藏魔女可是重罪，一定會被刑官追究吧。」
「也是呢。」
亞當一陣深呼吸後，看向天花板。
「那個孩子，怎麼樣了？」
「剛剛得到了回報，已經安全了。」
「是嗎？那就好......」
聽到這個消息就夠了，亞當放心的表情透露了一切的想法。
「現在她叫做愛麗絲對吧？」
「看來你的消息很靈通呢。」
亞當自嘲的笑了笑。
「我應該，早點給她的名字的，原本打算在今年聖誕節這麼做的，看來是沒機會了啊......」
面對眼前鬥志全消的男人，夜琉的內心有點感慨。
差點失去了所愛之物，居然會讓他變化如此之大。
「你原本打算給她什麼名字？」
「莉娜，很美對吧？」
「......」
「不過愛麗絲也不錯呢，很適合那孩子。」
一講到愛麗絲的事情，他的表情就相當柔和。
「你果然，把她當成過世的妹妹了嗎？」
「！」
聽到這句話，他似乎相當驚訝。
「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這個。」
夜琉把那本日記丟到他新的桌子上。
「我還想說怎麼找不到，原來啊......」
沉默降臨，兩人持續對視著。
「妳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如果我說依據法律殺了你呢？」
「那我也認了。」
說完，他站了起來張開雙手，表示不會抵抗。
「只是拜託妳，下手痛快點，我也是很怕痛的。」他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夜琉俐落的揮舞鐮刀，往他砍去。
「......」
鐮刀的刀背輕輕敲在他的腦袋上。
「這是哪招？」
亞當開始抱怨起來。
「吵死了！別這麼急著想死啊！白癡！」
「對不起......」
被她的氣勢嚇到，亞當不自覺的道歉。
「那麼，為什麼不殺了我？我可是犯下重罪了喔。」
「每個人都這樣......」
夜琉煩躁的抓了抓頭髮。
「不要總是把刑部當成殺人的組織。」
「有那裡不對嗎？」這令人無語的答案，讓亞當有點想笑。
「真是的，我們的工作一直被誤解成殺死法律無法制裁的人，那可是錯的喔。」
夜琉將鐮刀收回，提在肩膀上。
「我們的工作，是彌補法律的不足。所以說，除了斬殺法律無法制裁的對象之外......」
講到這，她的語氣變的溫和。
「還有保護法律不應該制裁的對象喔。」
「......」
聽到這，亞當反而困惑了。
「我可是私藏了S級的魔女，光這點就該被處以極刑了吧？哪裡不應該被制裁？」
「你的出發點並沒有錯不是嗎？為了保護那溫柔的孩子，為了讓她學習如何在世界生存下去。而且你們兩個並沒有要利用那股力量傷害任何人，光這些原因我就不應該殺了你。」
「你怎麼......」
「你的日記完全把想法寫出來了喔，我都知道了。」
夜琉得意的說著。
「真是的，偷看別人的日記可不是好的行為吧。」亞當的吐槽伴隨一陣苦笑。
「跟你那拙劣的手段比起來還算好了，所以作為懲罰才往你腦袋敲一下，要你下次清醒點。」
「是是，我知道錯了。」
氣氛緩和後，亞當整個人癱在椅子上。
「不過購買奴隸可就是賴不掉的罪名了，得要懲罰一下呢。」
夜琉突然鬼靈精怪的說著。
亞當也冒出了冷汗，有另外一種不妙的感覺。
「所以......稍微付個罰金吧？」
「果然啊......呵呵。」
一陣苦笑後，亞當準備拿出契約書。
只要簽名和寫下金額後，就能拿去商會換取金錢。
「開玩笑的。」
夜琉看著如此老實的亞當，開心的笑著。
「真是的，一點都不像玩笑啊！」
「抱歉抱歉，看到你老實的樣子感覺太新鮮了。」
一番嬉鬧後，夜琉改回認真的語氣。
「那麼，請告訴我有關那個奴隸市場的情報，這得要好好處理才行了。」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