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0章 自己掂量



牢內燃著燭火,而視線盡頭,那墨色的身影安靜地坐在床榻上,好似在默默調息.

從暗衛口中得知來人獨自離開,原來不過是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此時方才發現里衣已汗濕如潮,緊貼在後背極不舒服,上官玉辰像歎氣似的呼出一口氣,可能是馬背上尖利的寒風卷走了意識,沒注意到自己差點失了魂魄,輕斂氣息,慢慢走過去.

"風甯."他輕聲喚,雙手握住公儀無影身前的手.

小手冰涼,涼進他手心里,便如一絲冰痛再度驚懾了他.

她不聞不動,他臉色遽變.

"風甯."他再喚,聲音微顫.

只見她身軀軟軟傾向一側,上官玉辰攬住她的頭,抵在他懷里的動靜不再,異常的冷,隔著衣袍滲進心肺,心像被急劇抽緊,只覺得噩夢般的心悸,一時間大腦空白,恍惚地握住她的臂,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撐住他站穩,卻再沒有力氣扶正她的身軀.

攤開手,緊緊拽在手心里的冰涼緩緩垂下去……

原來不是胡思亂想,更不是噩夢……

上官玉辰面色驚駭地站立著,心口一縮一縮,等待著胸口處抽搐著劇痛一陣陣往上湧的腥甜重新流回心髒……

他的手顫抖著挪向她的腕脈,在僵硬的四肢重新恢複知覺的那一刻,便如絕望中拾起了一絲微亮,他毫不猶豫地將她緊緊抱在懷中,火熱的內力洶湧外催,撲向她冰冷的身體.

云安大牢外,陳慶鋒翻身下馬,人似乎還有些收不回神,想自己還未稟完,王爺竟突然召喚踏云,神情那叫一個駭人,不發一言地翻身上馬,隨即夾緊馬腹發狂似的向外沖,這意外的一幕令一向迅捷的暗衛隊都驚呆了,乍然之間無人予以反應.

待他醒悟過來,王爺已然射出府外,等呼喝暗衛隊快速跟上……踏云的速度,誰又跟得上?

眼看著越掉越遠,此時方到,不知里面到底何事,致使素來處變不驚的王爺驚慌至斯,可別又是風甯出了什麼亂子.

一撥人從大牢內出來,形色嚴肅,迎面走來,為首一人抱拳道:"頭."

陳慶鋒神情微凝,這四周的暗衛已然傳喚,怕真有事了,急問:"王爺可有甚事?"

那為首的人搖了搖頭,道:"我等已是第二批了,不妙."

"什麼事?"

"晉王府,禦魂教,傳月烏拓長老,我等不敢再耽擱了."那為首的人邊說邊急著離開,走到陳慶鋒跟前,低聲又道:"那風甯似是不妥,可兄弟們守在此處並未見其他異常,頭,你還是自己進去看看."

陳慶鋒三步並作兩步趕到上官玉辰面前,垂著頭道:"王爺,屬下隨扈來遲……"

抬首,卻見上官玉辰緊閉著唇,目光如同寒冬的湖面,表面凝結著一層薄冰,透出森冷的寒意.

"易宇此人,本王要活口."

陳慶鋒一眼瞥見那安靜在王爺懷里的少年,墨色衣領下的身軀被厚實的棉被牢牢裹住,絕美的臉龐面色如常,卻是雙眸緊閉,而王爺的雙臂隔著棉被緊緊抱住她,讓她緊貼依偎在他的懷中,棉被的被角順著床榻拖在地上.

王爺在自己面前這般不顧形象地抱著風甯,像生怕離開懷抱,她會有什麼險要的事發生……既然要請月烏拓長老,再看這情形,怕是中了什麼毒.

他視線下移,見那棉被的邊緣好似有一只手無力地垂著.

"此人沒有得到風甯的確切消息,應該不會離開云安."

陳慶鋒心里一沉,竟帶幾分驚懼,王爺待風甯可是連呼吸都不摻一絲假的,那樣冷傲的性子,卻為掩飾風甯身份,甘願被人誤會斷袖,明知她計毒他就是為了上钜子山,依然妥協,甚至為宸王妃一紙畫像的否認直接抗旨,而眾兄弟守住云安大牢層層保護卻不許驚擾……

若是風甯出個好歹,實不敢想象……王爺頭頂的天崩了,那大陸必會裂出道血印子來.

"易宇,活口……"陳慶鋒重複著上官玉辰的話,風甯的武功自己是領教過的,能讓她毫無征兆,無聲無息地被用毒,除非是她自己順從的,這恐怕只有易宇上頭那位主了.

又聽頭頂傳來冷哼的聲音,他心神一凜,立刻應:"是."

"本王已派人知會晉王,江湖組織與你等力量共同誘捕此人並不是難事,而你的任務是確保此人送到公儀無影面前時,是睜著眼睛的……本王早就通過此人向公儀無影警告過,若風甯之事處理不當,本王會將天啟陣連根拔起."上官玉辰唇角微揚,露出一絲冷笑,垂下的眼眸閃過一絲郁火,寒意透骨,道:"解藥還是退兵,讓公儀無影自己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