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如已然疲累,不如由陳大人去稟告王爺,先離開這."巫晉月隱隱覺得不妙,這幻香的威力眼看不夠,連自個都似聽得見四周冰塊融化的聲音……何況族上說過,久經陣法之人越是處身幻景,五感越是敏銳超常,聽見花開的聲音,聞到冰水的味道,甚至一個極小的動靜也能辨查空氣流動的方向,剛才那枯葉……王妃的眼神突然明朗,這後面怕是跟不上了.
台詞不對,陳慶鋒心里又一突,想了想,小心道:"是不是就這樣?"
巫晉月眼角微微一抽,"嗯"了一聲,"稟告先."
陳慶鋒不由自主地看了公儀無影一眼,道:"那陳某先行告退."
公儀無影滿意地看著陳慶鋒離開的背影,聲音微沉:"晉王還得接著演."
巫晉月雖不能探到她的心底,可她明朗的眼神,無形中恢複的自信神態,他可以斷定,她相信他所說的一切.
他拿出假制的凝血情魂,"這是留在上官千揚手里的凝血情魂,里面早已存留著我母親的鮮血,藥丸化碧……如果我在影兒你的心里曾起波瀾,便消去你對晉哥恨的記憶."
記憶恢複,公儀無影已然清楚自己當年對面前之人的感情,那完全是一種兄妹或兄弟的情義,是對他智慧的欣賞,對他忠誠的愛護,絕非男女之情.
那凝血情魂,情感呼應激活的情蠱卻是怎麼回事?
這句話落地,她腦中忽然閃過一絲靈光.
只要提到他的母親,那沉寂的記憶就像被撬動……
這情感能夠彼此呼應,會不會就是因為其中融有了他母親的鮮血?
心里這麼想,她不露聲色地抬手捏住他的手腕,輕輕巧巧地拿出那顆白色的丸子,放在鼻息間聞了一下.
"這麼假?"她微微疑惑,"本王妃就這麼好騙?"
巫晉月實在接不下去,干脆揭開假面,露出真容,然後從袖子里又拿了一顆碧色的藥丸,倒是暈腥味道十足,"這是准備在某一環節之後偷龍轉鳳的,你看能不能騙過你的法眼?"
他定定地看著她,迷霧一般的眼眸一絲異常的明亮,他總算看到了一丁點他想看到的舉動與神情--她像有一點真正記起他了.
公儀無影拿起丸子觀察一會,然後放在鼻息間聞了聞,開口:"你准備用什麼方法將這丸子喂給我吃?按原意來,趁本王妃不備偷襲?"
巫晉月一愣,越發說不出話來,可那眼睛里卻似驚似喜,似苦似樂,複雜至極.
以你的能力,沒有人能迫你服下此藥,你害怕是你自願,晉哥在此只想還原真相,你是被偷襲迫服的,此刻卻不必了.
原來發生的過程,你竟記起來了.
沒有得到回應,公儀無影緩緩看向他.
他右頰指印淺淡,微現紅腫,記憶里淡靜從容,智謀邪肆,此刻是一臉激動卻無語的沉默.
這是他為了引本王妃入局,當著辰哥直呼影兒的下場.
公儀無影微微一絲惱怒,"劇本有變,演不下去了?這一路下來,戲都演得不錯,當本王妃是少了腦子的猴?趁機耍呢."
"……"
"是你獻計的,還是辰哥的主意?"
"……"少了誰都不行.
依然得不到回應,公儀無影直接下榻,越過巫晉月,走出牢門.
巫晉月撫額.
……
……
盛夏時節,牢外如同暴雨過後,水中隱隱還有未融盡的浮冰.
當一身墨裝,臉色惱怒的王妃自大牢里大步流星地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一群正努力制造狂風的人頓時集體發懵.
巫晉月緊跟在公儀無影身後,小聲道:"這些都是族上的心腹,大多是當年云安大牢的原班人馬,族上緊急調過來的."能推卸多少是多少,好不容易盼來的一幕.
公儀無影瞟他一眼,道:"原班人馬,幾個方面的?辰哥的,你的,還有本王妃自個的."
巫晉月垂眸表示默認.
"這呼嘯的寒風隱藏的力量可不小,這好幾個時辰,換了幾班?"
發懵的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王爺可告訴過,後面如何發展?
公儀無影掃一眼眾人,"有沒有人回答?"
眾人臉色各異,公儀無影一眼分辨出來.
垂著頭的應該是易宇安排的人,抬著頭是底氣足的,非辰哥的人莫屬,偷偷看本王妃後面人臉色的,不用說,是他的人.
她暗哼一聲,戲弄本王妃,倒是不遺余力了,難怪那麼急將無爭弄回墨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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