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7章 滅口



桑兒從小在江湖泥地里打滾,身份低微而且特殊,為了讓她順理成章留在本宮的身邊,只能從她的長處著手,借助這場武試,有十四王嬸這個活生生的典范,本宮好不容易央求父皇擴大了此次選拔范圍,若非武廷川這伙得知桑兒身份多番針對,本宮也不至于派出影衛……

韓江和嚴俊作為被甄選的新人一路過關斬將,不負本宮所望,直助桑兒進入這最後一關,只是走到這一步,實在有明目張膽作弊的嫌疑……而剛才兵陣中一片混亂,陣中之人被陣法反撲,一度毫無還手之力,可他們二人卻能抓住瞬間機會,一招制人……他們的身手與應變能力,是本宮對他們的信心,卻也正是王叔的疑心所在.

看著被侍衛押住的韓江和嚴俊,他二人漠然無語,眼里的余光一絲都沒有瞟向他這個方向,上官云蕭越發心亂如麻,十四叔治軍,軍紀嚴明,他二人自知此刻事情嚴重--這是宸王首次將武試交給他們的主子全權做主……

他憂心如焚,眼里卻沒有露出半分來,只是在心里暗暗思忖如何化解此次屬下的危厄.

也許十四叔就只是要一個回答而已,上官云蕭這廂還在心里想事情可能還沒有到最糟的地步,那廂卻見還跪在地上的越桑在沒經過任何人允許的情況下一彈而起,驀地便攔住了押著韓江和嚴俊的侍衛去路.

"慢著."那聲音清脆,極具"正義"感.

上官云蕭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將懷里的小沐天驚落在地上,怎麼就忘了桑兒的性子?

大抵是心里怕把小沐天真掉地上,他抱住小沐天的力道是越來越大,小沐天被緊得哼將起來,可便是如此,那個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小女人還是沒有改變她要說的話:"撩事惹非的不罰,卻草菅化解困局仗義之士的性命,這道理怎麼也講不通吧."

"你說什麼?"上官玉辰回首冷笑,"嗯?"

這"嗯"字是一個個短短的,沉冷的音符,卻帶著一種極具危險的上挑,聽在人耳里仿佛有種抑制人呼吸的威壓,卻又讓人不敢不回.

越桑咬了咬唇,像一股硬氣流遭到狂風陡吹,發出的聲音帶著一種微顫的模糊不清:"要破困而出首先就要揪出害群之馬,當時的情景那麼亂,憑感覺,來不及思慮,這回答我怎麼聽不出這問題出在哪?"

"那你覺得這問題沒出在哪?"上官玉辰抬了抬眼睫,看著眼前少年"義憤填膺"的表情,眸色微微變幻,"還不承認你與他們在進陣前,或者在還久之前,就有了很深的交情?"

他的聲音緩緩的,卻給人一種應答的一絲差錯便會立時要了人性命的感覺.

"才不是."那聲音依然清脆.

"既然沒有過深的交情,當事人尚未叫屈,你倒狗拿耗子替他們喊起冤……"

桑兒毫不思索的回答與十四王叔若有所指的質問,讓上官云蕭的心像在瞬間如墜冰窖,這桑兒撩事撩到十四王叔的面前了……

上官玉辰神情涼淡,淡淡開口:"活膩了?"

他緩緩地朝越桑走過去,那眸色如同漆黑的暗夜,讓人只覺得又冷又寒,看不到一絲光亮.


"十四叔……"上官云蕭暗叫不妙,抱著小沐天就攔在了越桑的前面,急急地將矛頭推遠:"韓江,嚴俊身手異常,兵陣中行動令人懷疑,既然王叔已將此次武試全權交給云蕭處理,武試中出現的問題,云蕭定全力以赴,不負所望,給王叔一個滿意答複."

也不知是驚詫于上官云蕭突然的舉動,還是因為看到了小沐天,上官玉辰神色驀地滯了滯,可那眼神越發深不可測,"你也知他們身手異常,陣中表現非同一般,可本王什麼時候說過,這是武試出了問題?"

上官云蕭頓時驚怔,不敢言語,可他攔著上官玉辰前行腳步的身體卻也沒有向後退讓一分.

上官玉辰哼一聲,"看來還真是有故事了."

公儀無影還坐在原位,此刻看到的卻是上官玉辰修長的背影,她斷定上官玉辰臉色不善,卻不知到底是個什麼程度,能看到的卻是上官云蕭一臉驚怔,傻了似的不敢說話,而一只手伸在小沐天的背上,木然地拍著小沐天背心的樣子.

一陣風吹過,遠處的樹木一陣婆娑,一道聲音像從地獄里緩緩響起:"剝去二人衣甲,就地行刑……"

上官玉辰衣袖重重一擺,負于身後,"換重杖."

他的目光冷凝,帶著深不可測的幽光,"誰敢妨礙行刑,同杖."

此刻這般吐出來的"換重杖"三個字,從公儀無影的角度聽起來,便像聽到了"杖斃"兩個字.

軍中重杖特制,重杖落下必會傷損髒腑,底子稍差,數杖便能要了性命,此事分明蹊蹺重重,事情遠不見水落石出,如果辰哥是要弄清原因,大抵不會用如此要命的刑杖.

公儀無影不由得便想到了風花雪月里辰哥杖斃數十人,不過是有人拆開了一封他自認為不利于沐云兮的留信,而當年他不問青紅皂白直接取了八哥江湖兄弟忽一刀的性命,哪里又是為了查什麼事情蹊蹺?分明就是為了不讓人開口道出不利于八哥的事情.

而此刻……應該是因為蕭兒一改常態的強硬,毫不退縮的身軀,讓他察覺到了此中必有內情不利于太子.

辰哥這是要故技重施殺人滅口,更借此警告蕭兒類似之事再不可有.

想到當年因為忽一刀的死,八哥心灰意冷,她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然後卻似不得不無動于衷地垂下眸光.

便是再不贊成又如何?宸王治軍,他的王妃如何適宜開口?

上官云蕭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便是要讓十四叔收回成命,而在這種情形之下,恐怕只有王嬸開口……

他將小沐天放到地上,然後朝著公儀無影的正面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