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身陷土匪窩(4)



幾個土匪咋咋呼呼地擒著我們湧出大廳,怕我們半路上逃跑,就用繩子捆了,扔到了一匹馬背上,前後左右把我們夾在中間,出了山門,一路向東馳去.

我和三麻子被捆在一起,緊排著趴在馬背上,那顛簸的滋味比死還難受.

更苦逼的是,三麻子說的駁殼槍是純粹在胡扯呀,到時找不到,那必須被砍頭,如其顛簸一頓被砍,還不如直接砍了還少遭點罪.

三麻子呀,三麻子,你狗日的忽悠一頓,不但沒把那臭娘們忽悠暈,反把自己忽悠的少皮沒毛,而且還把老子搭上了.

這若讓外人知道了,還不笑掉大牙?就是死了也要遺臭萬年呀.

我趴在馬背上,心里惱的不行,幾次咧嘴想痛痛快快地嚎哭一頓,卻發不出聲來.

不想,三麻子卻出聲了,但不是哭,而是得意洋洋地哼起了流氓小曲《十八摸》,你娘,這都啥時候了,還有心情去摸?等會去閻王爺那兒摸小鬼吧.我暗暗罵了一句

一群人馬竄出了七八里地,速度開始慢下來.

這時,那個光頭土匪,也就是被其女頭領稱為"大錘"的家伙,騎著馬湊到了我們跟前,伸頭沖三麻子小聲問道:"哎,三,三爺,你家是濟南府的嗎?"

三麻子抬頭看了他一眼,道:"是."

"我,我個表舅也是濟南府的,大名忘了,光知道外,外號叫'蛤蜊皮’,跟你差不多歲數,聽說還開錢鋪……"

三麻子面無表情地道:"噢,蛤蜊皮呀,認識."

"真事咋的?"大錘驚喜道,"你,你倆是朋友?"

三麻子嘴一撇:"他跟閻王爺做朋友去了."

"啥,啥?"大錘一愣,險些從馬上栽下去,忙抓緊缰繩,"你說我表舅死了?"

"是!"

"咋死的?我怎麼沒聽說?一個月前,俺娘還去濟南府看過他呢,說挺壯實的."大錘半信半疑地道.

三麻子仍不帶表情地道:"三天前,他的錢鋪被土匪搶了,他的腦袋也被砍下來扔下水道里沖走了."

我靠,死麻子這不是胡扯嗎,剛開始我還以為他真認識啥蛤蜊皮呢,這最後一句才聽明白是在扯淡.

唉,麻子呀,臨死了都在忽悠人玩,這輩子就這德性了,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一行人馬又走出四五里地,只聽一土匪道:"快到了,前面就是夾嶺溝."

話落,馬蹄聲緊了起來.死神也離我倆越來越近.

這時,我想起了那些還藏在墳地里的金銀財寶,心里有些可惜起來,唉,真窩囊,一切都替別人白忙活了,今兒個我們死了,以後不知要便宜了哪個王八蛋.

一行人馬翻過一道土嶺,進入了一條寬大且很長的溝里,溝底亂石雜草灌木叢生,也沒路.人群停了下來.


這里應該就是三麻子說的夾嶺溝了.

想到立馬要被砍頭,我麻木的神經又緊張起來,而三麻子卻高聲叫道:"到了,快放我們下來,媽的,一路上顛的快散架了."

幾個土匪跳下馬,過來七手八腳地把我倆從馬背上拽下來,持槍頂著.

三麻子似乎腿腳也麻了,獨腿站立不穩,"哎吆,哎吆"地軟軟坐在了草地上.

大錘上前看了眼三麻子,又沖我道:"這兒就是夾嶺溝,你看哪地方藏著駁殼槍?"

"對,快說,別特麼裝神弄鬼地耽誤老子們的時間."另一疤臉土匪摧道.

我不願搭理他們,反正你再怎麼討好下跪磕頭,他們也不會饒了你,便把頭朝三麻子一擺,讓他最後忽悠幾句過過癮吧,等會成了鬼,也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大錘又低頭沖三麻子道:"三……爺……"

他叫的似乎不那麼心甘情願,心里也可能還藏著想法,也許在砍頭之前,他會悄悄地探問三麻子的家財,至少也得把他兜里的那幾塊大洋私吞了.

三麻子昂頭道:"你們是來干啥的?"

我靠,我差點笑出聲來,裝逼賣傻能到這種境界,也算是大神級的人物了.

大錘眨了眨眼,奇怪地瞅著他,顯然被他這句話搞懵了,這家伙是不是腦子有病?或者故意來溜他們玩?

邊上的幾個土匪火了,那疤臉土匪上來"咣"地踹了他一腳:"尼瑪的,快說,這兒到底有沒有槍!"

"對,別跟這棒槌磨嘰,沒有就立馬砍了他的狗頭回去交差."

"還有那個小棒槌,一塊拾掇了……"

"不對,是這個老家伙的師傅……"

"哈哈……"

土匪們嘲笑咋呼著,紛紛從肩背上抽下了明晃晃的大刀,挽胳膊露袖子的要動手.

三麻子臉色突然一沉,沖土匪們呵斥道:"你們是來拿槍的還是故意來殺人的?給老子說明白了!"

"你特麼別廢話,不拿槍的話,老子們能來這兔子不拉屎的破地方殺你?早在寨子里就把你的狗頭砍下來當尿壺了."疤臉土匪氣急敗壞地罵著,刀就架在了三麻子的脖子上,"說,一句話,有還是沒有!"

三麻子卻不屑地把頭一伸:"沒有我來這地方干啥,扶我起來!"

他這一句,把土匪們喊懵了,想不扶他吧,他說能找到槍,可要扶他吧,又覺得太抹面子,都直愣地站在那兒大眼瞪小眼,不知該咋辦好.

這時,大錘哈哈道:"好好,就信你一回,老八,二五眼,快扶三……他起來."

老八和二五眼只好一手提刀,一手把三麻子攙了起來.

三麻子轉頭四下瞅瞅,突然沖我道:"師傅,我記得你好像說那些油光黑亮的物件是在幾棵槐樹底下發出的,是吧?"


都到這時候了,我也沒心情理他了,只是白了他一眼,不吭聲.

"好,謝謝師傅!"三麻子雙手一拱,道,"快扶我們師徒上馬,沿溝底往前走."

既然都到這地步了,土匪們不情願也不行了,嘴里紛紛嘟囔著,沒好氣地把我和三麻子架到了馬背上.

大錘牽著缰繩,幾個土匪持槍左右前後地'護著’,在三麻子的指揮下,沿溝底磕磕絆絆地往前走了約一里多路,果見前面溝沿上有幾棵老槐樹,枝葉婆娑地在風中抖動.

這應該是我們最後的一站了,三麻子選了個好地方呀,當了鬼也可以爬樹上玩,靠!

土匪們不耐煩了,疤臉持刀朝那幾棵樹一指:"是不是那地方?"

不等麻子答話,我就很痛快地道:"就是,趕緊給老子動手吧!"

我不想再受熬煎,早晚的死,不如痛痛快快地砍了利索.

土匪們不明白我的意思,以為那幾棵樹下真埋藏著他們夢寐以求的駁殼槍,發一聲喊,呼啦啦地爬上溝沿,爭先恐後地尋開了.

溝底,只剩下我和三麻子及幾匹馬.

我前後望望,腦袋轟地一炸,突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跑!

如果我們轉身打馬飛竄,估計土匪們是追不上的.也許,三麻子也是這個目的,我這才猛然意識到了麻子的精明之處.

我忙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身後的三麻子,急聲道:"三爺……"

三麻子低聲道:"咋呼啥?"

"咱……"

我剛俯身抓住馬鬃,脊背卻猛挨了他一拳:"你找死呀,再快能快的過他們的子彈嗎?老實點!"

我靠,我又懵了,他……

即使跑不掉,也比在這等死強吧,此時不搏,再也沒機會了.

我不管不顧地抓著馬鬃要掉頭,不料,三麻子竟突然大喊起來:"找到了沒?快點!"

我*你八輩祖宗呀,你狗日的腦袋真讓驢踢了嗎?自己想死可別拖上我呀.我氣的肺都要炸了,剛剛冒出的求生的念頭也沉到了極點,完了,都死吧!

這時,樹底下的人群里突然發出了一陣驚叫聲:"找到了!找到拉……"

我心猛地一緊,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瞪眼張嘴地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大錘和疤臉每人手里高舉著一支黝黑發亮的駁殼槍,興沖沖地跑了過來,幾個嘍啰咋咋呼呼地緊跟.

我娘,這不是在做夢吧?

就在我驚愣之時,身後響起三麻子的沙啞聲:"老子把路都給你鋪好了,你小子跟那臭娘們就掂量著怎麼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