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打了上千招,楊青玄身上不時的被劍氣擊傷,劃出道道血痕,防禦越來越難.
此刻漫天星光,在藍色的夜幕上閃爍,隨著月華灑下.
竹林內,劍氣縱橫,化成光圈,與星月相映,時現時滅.
"砰!砰!砰!"
又是一連串的劍光相擊,迸射出道道火星,楊青玄身上又多了幾道劍痕.
丁遠的劍意越來越暢快,如一張密密麻麻的絲網,籠罩下來,避無可避.
"砰砰砰!"
楊青玄連出十余劍,同時腳踩劍步往後退去,才扛住這一片劍擊.
"不可能的!天下萬物皆有道,除非自身與'道’合一,否則不可能沒有破綻,只是我的劍意太低,無法尋到他的破綻而已."
楊青玄滿腔郁悶,越打越疲,不得不承認,對方的劍意碾壓自己,完全尋不到突破之口.
又斗了幾個時辰,天上的星辰開始隱退,天穹變得深邃,昏暗起來.
丁遠完全占據了主動,差距進一步拉大.
卿不離和陸江鵬也緊張起來,知道勝負馬上就要分了.
兩人抬頭望了下天色,銀河漸隱,所有光輝都在消散,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到來,楊青玄怕是撐不到破曉了.
"第一萬零七十三招!"
"第一萬零七十四招!"
丁遠突然叫了起來,道:"與我對招,能突破一萬,你已經足以自傲了,三十招之內,分曉勝負!"
打了一天一夜,上萬劍招,兩人對彼此的劍意程度,都了如指掌.
楊青玄也到了強弩之末,丁遠說的三十招,是非常保守的數字,因為楊青玄的堅韌一再超過他的預估,所以給了一個非常可靠的范圍.
在卿不離和陸江鵬看來,別說三十招,楊青玄能再撐十招就是極限了.
"媽-的!"
楊青玄咬牙罵了一句,長劍收攏回來,在前身畫圈,把全身要害護住.
"砰!"
丁遠一劈而下,將他的劍圈擊散,楊青玄虎口迸裂,連退數步.
丁遠喝道:"結束了!"
再一劍追斬而來,綿綿不絕,永無止盡.
"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丁遠浸淫在這十字內,三十余年,所有領悟盡在一招中,千百劍光,如浪潮一般,狂湧而來.
楊青玄瞳孔驟縮,那一劍在他眼中放大,拆解成無數劍招.
十個大字的筆畫,如閃電一般在腦海內掠過,同時驚現出"斗鬼神"三字,那強絕霸道的劍意,仿佛從劍塚內傾瀉而來.
楊青玄用的最多的劍招,便是風雷三式中的"風云起"和"天雷驚",但缺少了第三式,無法將整個風雷之意完整呈現出來.
此刻星辰退隱,天將破曉,整個世界陷入一片無盡黑暗.
丁遠的劍,就如同劃破長夜的驚雷,要將天地分開,撥云見日.
一點明悟瞬間在腦海劃過,五指凌空一抓,那斗鬼神頃刻間從劍塚內破空而至,落在手中.
一股凌冽的劍意從其上擴散開來.
神劍在手,楊青玄舞了一道劍花,"一式風云起","二式天雷驚","三式……",他持劍而立.
整個人一晃之下,就隱入無邊的黑暗中,就連劍上也沒有絲毫光澤,仿佛他從來就是與這黑夜一體的.
丁遠驟然一驚,眸子劇烈一收,射出震驚的目光.
此刻他面前之人,好像已經不存在,他所面臨之敵,並非是個人,而是整個黎明前的黑夜!
卿不離和陸江鵬同時心中一震,感應到了楊青玄的劍意,幾乎與這天地墨色融為一體.
卿不離駭然失聲道:"借勢!"
楊青玄的眸子驟張,像是這黑暗中的兩道星辰,寒聲道:"接我最後一劍,定此勝負,第三式--"
"長河漸落曉星沉!"
斗鬼神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漫天浩然之氣張開,快哉如風,無盡黑夜在這一刻凝聚而來,呈現在楊青玄身後,仿佛整個世界,都只是他的一抹倒影.
"嘭!"
雙劍相交,一片劍氣散開.
丁遠的劍如破曉的晨曦,終被黑暗壓制,楊青玄的一劍則是凝聚了無盡天穹的墨色,將那一縷希望的光芒,徹底碾壓!
"轟隆!"
兩股劍意炸開,浩然之氣掃蕩乾坤,不過交輝的刹那,兩人就同時噴出一口鮮血,各自震飛出去.
大片竹子被摧毀,無數竹葉卷入長空,繽紛落下.
卿不離和陸江鵬,兩人呆滯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剛才劍氣交彙之處,此刻還有涇渭分明的痕跡,丁遠這邊天已破曉,晨曦出云,楊青玄那邊依舊是黑暗一片.
兩人的劍意激蕩,竟將天色劃開!
"咕嚕."
陸江鵬艱難的吞咽了一下,道:"誰,誰贏了?"
最後那一劍,他竟未看清勝負.
卿不離也是張大嘴巴,一陣後才道:"誰輸誰贏,已經不重要了."
陸江鵬愣了下,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能和丁遠斗到這個程度,足以見楊青玄的天賦,勝負的確已經不重要了.
黑暗漸散,第一縷陽光照了過來,落在林中,增添暖意.
卿不離抬頭望著天際,道:"整個北五國,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擋他的崛起了."
丁遠從竹林中站了起來,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他虎口崩裂,握劍的右手上,鮮血流至拳骨,隨後滴落地上.
楊青玄也不好受,長袍早就變作血袍,整個人坐在地上,強撐一下身體,方才站了起來.
兩人相隔數十丈遠,凝望對峙.
丁遠突然說道:"你贏了."
楊青玄搖了搖頭,道:"不,是你贏了,即便最後那劍扳回局勢,但依然沒能勝你,是我輸了."
丁遠歎道:"臨陣之下,危急之中,悟出如此可怕的招式,借助天地之勢,這份天賦,無人能及.此刻,你的劍意已不在我之下,再斗一次的話,我已毫無勝算.所以這場比試,終究還是我輸了."
楊青玄肅然道:"丁院長的劍意通神,在下自愧弗如."
丁遠歎息道:"你不用謙遜,整個北五國,甚至玄夜大陸,都將是你們的天下了.唉,我終究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