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此千鈞一發之際,一層詭異的銀色光波突然從韓立身旁亮起.
只見石穿空眉心處,一道銀光符箓瞬間飛出,"砰"然炸裂開來!
光波蕩漾過處,兩人身影被淹沒進去,瞬間消失.
"轟隆"一聲巨響!
碧玉飛車被金色腳掌上的光芒波及,直接爆裂開來,化為了一團青綠齏粉.
空氣之中,還殘留著陣陣金光余威,和縷縷不甚明顯的空間波動,韓立兩人的身影卻已經全然不見了.
金犀大王發覺兩人遁逃,口中發出一聲怒極的長嘯.
其目光一掃下方山巒,視線朝極遠方向望去,作勢就要繼續朝前追擊.
然而,其身形才剛剛一動,神色就忽然一變,驟停了下來.
不知何時,極遠處的天幕上,忽然出現了一團濃厚無比的黑色陰云.
遙望陰云良久,他神色幾經變換,最終還是沒有追下去,身形倒掠而回,落在那座金色駕輦之上,遠遁而去.
……
十數萬里之外.
一片長滿青翠灌木的丘陵,地面突然鼓脹而起,兩道人影破土而出,正是韓立兩人.
此刻的他們,看起來多少有些灰頭土臉,特別是石穿空,嘴角還掛著一絲殷紅血跡,顯然是先前忙于逃命,根本來不及擦拭.
"這金犀大王竟然沒追上來?"韓立衣袖一卷,身上浮塵盡去,開口說道.
"他一路追著我們,已經闖入了黑鼬大王的地盤,之前跳過來那一下,估計也就是不甘心給我們逃了,才試著能不能一擊得手,但畢竟他也不敢太過深入.否則黑鼬一旦傾巢而出,他再想抽身逃走,只怕就沒那麼容易了."石穿空大口喘息著說道.
"方才你眉心里飛出的那是什麼,竟然能一下帶我們瞬移十數萬里?"韓立點點頭,又問道.
"是父親給我為數不多的保命符之一,也就只能用一次了."石穿空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
"方才瞬移走的瞬間,我還是若隱若現地察覺到了一股與那金犀同樣強大氣息,只是沒顧得上細查,就已經傳入了地下.我們該不會是才出狼穴,又入虎口吧?"韓立眉頭微皺,說道.
"先前之所以想著往這里逃,除了考慮到黑鼬與金犀那厮不對付,想驅虎吞狼以外,實際上還有些別的考量.這黑鼬大王雖然也是十患之一,不過與其他幾個還是有些差別."石穿空拭去嘴角血跡,緩緩說道.
"哦,有何差別?"韓立眉頭微挑,露出疑惑之色.
"這黑鼬大王雖然也是茹毛飲血的凶獸出身,不過據說當年最初得道契機有些特別,修的並非是我們聖域功法,反倒是你們仙界的三清道法.故而在心性上不如其他十患那般嗜殺,反而喜好附庸風雅,讀些詩書禮記.據說還曾幾次假扮讀書人,游曆了一些世俗王朝."石穿空臉上頗有些戲謔神情,說道.
"飽讀詩書的凶獸,倒真是有些奇特."韓立眉頭微挑,說道.
"不過是沐猴而冠的可笑行徑罷了……傳聞中,其早年還曾參加過一國科考,不過三次應試皆是不中,連個舉人身份都考取不到.遂凶性大發,將這一國朝廷從皇帝到六部官員吃了個干淨."石穿空眼中多有鄙夷之色,撇了撇嘴,說道.
"畢竟是凶獸出身,性情不定.我看咱們還是盡早離開吧."韓立沉吟片刻,說道.
"厲兄有所不知,這黑鼬大王這些年來,一直與雄踞城那邊關系曖昧,彼此之間暗中也有交易往來,可見其是有意甩開十患這層身份的,所以我們只要不刻意生出事端,在這其轄境之內不會有太大風險.而且,我還想去一趟他們的黑鼬城."石穿空話鋒一轉的說道.
"黑鼬城?"韓立微微一怔.
"這十患山脈雖是蠻荒所在,卻出產一種名為紫陽暖玉的特殊靈材.此物乃是極為罕見的寶物,可以調節元嬰和肉體的契合程度,可以大大減少奪舍元嬰和肉身的磨合時間.我的一位下屬……你在真言門遺跡中應該見到過的,就是那位楓林道友,她正需要此物.並且此物也能裨益神魂,或許能夠令啼魂道友轉醒,也說不定."石穿空解釋道.
韓立聞言,略一猶豫後,開口問道:
"我並非你們魔族中人,這一點不會引起麻煩嗎?"
"厲兄,我若沒有看錯,你曾經也修煉過魔族功法吧?稍稍將功法氣息外露一些,即便不去生鱗生角地化形,也一樣沒關系的."石穿空笑了笑說道.
韓立聞言,梵聖真魔功暗自運轉,體表之上金光一閃,部分外露皮膚上浮現出片片金鱗.
"如此便沒有問題了.
"走吧,這里距離黑鼬城還有不少路程,厲道友你的飛車被毀,接下來就乘坐我的烏神飛梭吧,厲道友也可以趁機休息一下."石穿空說道,抬手一揮.
一團烏光閃過,一架烏黑飛梭浮現而出,通體烏光閃亮,梭身銘刻著一道道飛鳥形狀的黑色魔紋,看起來不比碧玉飛車差.
"那就不客氣了."韓立笑道,縱身飛上飛梭.
石穿空也飄身飛上,手中掐訣,烏神飛梭表面黑光一閃,化為一道黑色幻影破空而走,朝著西北方向飛去.
轉眼間,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
雖然沒有了追兵,石穿空和韓立也並未放松,一直全速趕路,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黑鼬大王統治的區域已經靠近十患山脈邊緣,此處凶獸的數量明顯比金犀領少了許多,二人這一路比之前順暢了很多,並未遇到太多凶獸的襲擊.
"終于到了."韓立虛空而立,朝著前面望去.
只見前方數里之外,赫然有一片一望無際的巨大湖泊.
此湖之水呈現出深紫之色,看起來極為怪異.
湖水雖然特異,但並沒有危害的樣子,湖中魚蝦極多,湖面更不時漂浮著一團團碧綠水草,到處都是一副生機勃勃的樣子.
"此湖名為紫汾湖,據說盛產一種汾玉,因而得名,因為湖底有一條巨大的汾玉礦脈,其中元氣泄露出來,將整片湖泊的湖水盡數染成了紫色,而汾玉和紫陽暖玉乃是伴生靈材,開采汾玉時,偶爾會挖到一兩塊紫陽暖玉.汾玉礦脈數量極少,在整個聖域都沒有幾條,能誕生出紫陽暖玉的大型汾玉礦脈,據我所知,只有這里."石穿空站在旁邊,解釋道.
"既然如此,那快走吧."韓立聞言,有些迫不及待說道.
啼魂仍然在昏迷之中,而且氣息隱隱有些降低之勢,他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指望紫陽暖玉能發揮一些作用了.
"先等一下,我們的樣貌有些紮眼,還是變幻一下比較好."石穿空說著,口中念念有詞起來.
他身上頓時浮現出一層水波般的黑光,一陣閃動之後,便潮水般褪去.
石穿空外貌赫然已經大變,化為一個健壯黑面大漢,手腳等處長出一根根黑色毛發,看起來很像十患山脈中的一個狼族之人.
韓立見此,也掐訣變幻容貌,金光一閃後化為一個紫發碧目的獨角青年.
他施展的這個幻形秘術極為精妙,其中還添加了一些"法言天地"玄妙,再加上梵聖真魔功長出的片片金鱗,即便是大羅境存在也未必認得出他的真身.
變幻容貌後,韓立立刻一跺腳,化為一道遁光朝著湖泊深處飛去
石穿空身形一晃,緊跟而上.
以二人遁速,片刻間便前進了數十萬里.
就在此刻,前方天際浮現出一團模糊黑影,很快變大,卻是一座方圓數百里大小的黑色島嶼.
一座巨大城池聳立其上,占據了整個島嶼.
城池的城牆通體以一種黑色晶石壘砌而成,極為高聳,足有百丈高,看起來雄偉之極.
城牆之上銘印了一些不知名的紫色紋路,似乎是某種加固陣紋,散發出陣陣紫光,給此城添加了幾分神秘色彩.
此城正是黑鼬城,黑鼬大王居住之地.
韓立二人放緩了遁光,因為周圍已經不再只有單單他們二人,一道道遁光出現在附近或遠或近的地方.
下方湖面之上也出現一艘艘巨大船只,朝著前方城池而去.
越是靠近黑鼬城,周圍的遁光和船只就越多,萬鳥投林一般朝著黑鼬城彙聚而去.
二人不想引人注目,便收斂了明亮遁光,身上的氣息也保持在真仙境的層次.
韓立目光看向那些巨舟,眉梢忽的一挑,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厲道友,怎麼了?"石穿空問道.
"沒什麼,只是我們這一路行來,遇到的凶獸都是獸型,只有修為達到一定境界,才能化成人形,下面這些巨舟上的凶獸族修為都比較低,竟都已經化形成人,所以覺得有些奇怪."韓立有些疑惑的說道.
"凶獸族修煉到一定境界,基本都可以變成人形,不過凶獸因為血脈之力不同,變成人形時的境界也各不相同.一般而言,越容易變成人形的凶獸族,血脈等級和實力便越低,下面巨舟上的都是低等族群.其實不僅僅是凶獸族,聖域的其他族群也都是如此."石穿空不以為意的解釋道.